冬天時,兩手上總是長滿凍瘡,兩只手都會被凍得浮腫起來,用火烤時也總是發(fā)癢,最怕過的就是冬天,但也最喜歡下雪。
每次下雪時,都會出去玩雪滾雪球,有屋檐下凍的冰溜,沒事就喜歡拿根冰溜吃著玩,或者吃點干凈的雪。
冬天穿的鞋則又叫‘籠翁’,卻是并不叫做鞋。
而是用木頭底子,然后上邊以葦子(類似蘆葦)穗編織而成的鞋,里邊再塞上壓扁的麥稈或者棉花,用來給腳取暖。
冬天,也是從不洗澡的,因為沒有洗澡的地方,秋、冬、春三季卻都不能洗澡,天冷也沒有洗澡的意識,每年身上的灰就結(jié)一層。
記得那時,上學每周還是只休一天半,即周六下午才開始休息,周日休息一天,即一周要上五天半的學。
冬天的早上總要天還沒亮,就端著油燈去上學。
油燈,即是以空了的墨水瓶,然后在瓶蓋上鉆一個圓孔,再以牙膏皮用筷子卷出一個細筒,里邊塞上一根棉花燈芯。
之后墨水瓶內(nèi)再倒上洋油,等油浸透牙膏皮內(nèi)的棉花燈芯,用火柴點著即是油燈,每一家的油燈幾乎都是一樣。
冬天比較難熬,最不愿意穿的就是棉襖棉褲,因為穿了棉襖棉褲,活動玩耍起來卻就不方便了。
那個時候穿的衣裳,也全都是母親手工一針一線做出來的,一件衣裳總是穿許多年,老大穿完老二穿,老二穿完老三穿。
很不幸,我就是老三,所以即使是母親手工做的衣服,也都幾乎沒有穿過新的,兩肘和膝蓋、屁股處,總是一層又一層的補丁。
書包,也是母親親手針線縫出來的。
夏天穿的短褲,所有衣服都是母親親手做的,當時就好羨慕別人可以穿買的衣裳,用買的書包。
當然也就只是羨慕,卻也不會多想。
然后上學后雖然開始穿衣服,但夏天還是基本光腳的,一方面原因是因為省鞋,一方面則是就喜歡光腳。
而下學之后的娛樂。
一種是打沙包。
即以六塊大約四五厘米的方塊布片,然后邊緣用針線各縫在一起,即可形成一個約四五六厘米大的立方體,里邊為中空,再放上些玉米粒,即是那時玩耍的沙包。
而由兩個人站在兩邊,一人站在中間,兩邊的人將沙包往中間人身上打,中間的人可以躲,也可以用手接住。
如果躲不過,也用手接不住,又被沙包打中的話,則就是輸了,等于已經(jīng)死了,就不能再在中間。
如果用手接住沙包一次,也就會多一條命,即使被打中也沒關(guān)系。
還有一種娛樂,則是男孩子玩的,又叫做當‘酥’,應(yīng)該就只是方言,所以沒有準確的字可以去描述。
即以一根小木棍,約十到二十厘米長,然后兩頭削尖,即叫做‘酥’,放在地上,再用一根前頭稍彎的棍棒,往地面打在‘酥’的前端削尖處。
接著尖端杠桿的力量下,‘酥’就會從地上跳起,然后再迅速用木棒將‘酥’往前打出去,或許有點相當于打高爾夫球吧。
只不過我那時打的不是球,而是一根飛起的小木棍。
然后在地上畫一個長方或正方形的框,將其叫做城,開始沒有將‘酥’打出去的,或者打得最近的,則作為輸。
輸了的人,別人將酥打出去,便就要遠遠將酥扔回來,如果能扔進正方或長方形的‘城’里,便算是贏了。
而在‘酥’從地上跳起的同時,便仿佛乒乓球一樣,每用木棒往上打起一次,就可以加一次倍數(shù)。
即如果打起五次,則就可以一手將酥扔起,一只手用木棒使勁打出五次,五次相加距離下,便已是打出了很遠,而被罰的人卻就只能往回扔一次。
如果酥從地上跳起的同時,木棒沒有打中,那么就只能用一只手,抓著木棒的同時將酥拋起,再及時打出去。
有人會被罰很遠,如果扔進城了,卻就是風水輪流轉(zhuǎn),再換著我罰你。
再一種娛樂即是跳繩,與如今也沒有什么兩樣,只不過那時用的繩沒有松緊性,很容易斷。
還有一種便就是毽子,也是冬天冷時主要踢的一眾。
卻是以一個紐扣,用布片包上縫上,然后再從紐扣中間的孔,用針線縫上一些織毛衣用的頭繩,即是那時的毽子。
跳繩與毽子是男孩女孩都可以玩。
還有就是打牌,不過那時打的牌并非是撲克,而是以紙折成的牌,你一個我一個放在地上。
你的牌放在地上,我則可以用我的牌努力將你牌打翻過來,如果將你牌打翻了,那么你的牌就歸我了。
如果沒有將你的牌打翻,你則可以撿起你的牌,再打我的牌,要是牌輸了的話,就可以再從口袋里掏出一個。
那時出門口袋里總是鼓鼓囊囊裝著很多牌,基本下課就是打牌玩。
再一種夏天的游戲,又叫做摔醬泥,就算是摔泥巴玩吧,只不過是地下土層的一種特殊泥巴。
而可以將泥巴弄成一個碗狀,讓底上的泥巴薄一些,然后猛的往地上一扣,底上薄的泥巴底就會開花。
即我的開花了,你就要用你的醬泥給我堵上,我可以贏你的醬泥。
再一個專屬男孩子的游戲就是打架,當然并不是真的打架,而是一群小伙伴的摔跤,我把你摔倒了,你就算打不過我。
我當時打架卻是很厲害的,幾乎比我大三歲的孩子都打不過我。
再有就是捉迷藏,幾家的孩子一起,什么床底死角旮旯的地方都鉆,最經(jīng)常的就是在床底見到死老鼠。
記得當時有一位鄰居家的姐姐,沒事就喜歡嚇我們玩,說明天就要發(fā)洪水了,我們總是很害怕。
然后就是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有耍馬戲的來村里,主要是耍猴,胸口碎石之類,或者踩刀山,每次也都是圍的人山人海。
等馬戲耍完,就會挨家挨戶的要東西,哪怕就是給一瓢玉米也行,或者給一個饃饃、半個饃饃。
經(jīng)常還會有拖家?guī)Э谝埖纳祥T,因為隔壁縣里只要一下大雨,所有的莊稼就會淹,所以這一年沒有了收成,平時就只能要飯活命。
相比那些拖家?guī)Э谝埖?,當時真的感覺自己好幸福,每天都有飯吃,不用去向人家要飯,要來的也總是孩子啃剩下的饃饃。
然后有一年,已經(jīng)不記得是哪一年,村里突然通了電,整個村里也只有一家人扯上電,感覺真的好亮好亮。
就在那家人門前的樹林里,不知誰從哪里搬來了一臺電視,每天晚上都會放西游記的錄像,全村人也都過去一起看。
一臺十四寸的黑白電視,電視前人山人海,全村老少全都一起看西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