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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主夫人要和離

第七十五章

莊主夫人要和離 卷煙煙 2424 2020-08-10 23:34:02

  橙月不敢多說,緊著眉跑去找長柳了。

  她雖不知詳情,但伺候姜玲瓏久了也到底知道,主子這次是背水一戰(zhàn),鐵了心了。這是怕她遭遇險境,硬是將她推開。她心里既委屈,又感激,她看著原本掛著莊主休書和薛老夫人墨寶的那面墻,一夜之間貼了喜字,掛了紅綢,剪了鸞鳳,念著昨日她雀牌贏了主子,還被主子氣得投喂了兩塊棗糕。蘇少爺在一邊開心地笑,烏騅慈目看著還夸自己長進(jìn)不少,連蘇小姐晚上用膳都比平日多吃了幾口。

  這一切就在昨天。

  可一夕之間。她們主仆二人卻連告別的機(jī)會都沒有了。

  她橙月在鄺家長大,這么久了,難道鄺府的良秉她沒學(xué)著?忠孝禮儀,見彌懂,唐首領(lǐng)懂,她就不懂?

  她找了長柳,將她帶去姜玲瓏面前。

  “你怎么又回來了?”姜玲瓏從紅蓋頭下見到那雙繡著水蓮的繡花鞋又出現(xiàn)了,只得再強(qiáng)硬地將她趕走,“我不是讓你——”

  “我不走?!背仍庐?dāng)著喜娘的面也說不了許多,干脆跪地死死抱住姜玲瓏的腿,“奴婢知道主子擔(dān)心奴婢進(jìn)了宮不懂禮數(shù),手腳笨拙,但多一個人多一雙體己的手,求主子不要趕奴婢走?!?p>  那紅蓋頭底下半天沒有應(yīng)聲,半晌,外頭已然鑼鼓喧天,喜娘催著吉時已到,她才應(yīng)了,“……那你一會兒隨轎吧?!庇檬秩ニ沙仍鹿恐约焊觳?,輕聲叮囑,“小心些。”

  她聽著府外人聲鼎沸,禮樂齊奏,混合著細(xì)微的府門打開的吱呀聲。喜娘高喊恭迎圣駕,一時間萬民朝拜,人聲,樂聲,喧鬧褪去,靜得針落可聞。她聽見有腳步聲,下了馬,聽步子,不止一人。隨即有衣袍在風(fēng)中翻卷的聲音。今日無風(fēng),她的紅蓋頭紋絲不動,定是人快步使了輕功。下一刻,腰身被人抄起,那雙曾經(jīng)狠狠掐過自己脖頸的手,正順勢環(huán)著她腰際,帶她一躍而起。她伸手按住蓋頭,還沒反應(yīng)便已隨之落地。

  本該送上花轎,但來人并未松手的跡象,他身上的藥味從紅蓋頭底下便鉆了進(jìn)來。姜玲瓏感到腰際被偷偷打了一掌,此刻生疼。

  “城郊接應(yīng)的那些,什么都招了?!蹦顷幧纳ひ衾锵窈松骋话?,如同一條毒蛇在她耳邊低語嘲諷,“你有什么招數(shù),都使出來。先看看你賭上清白都?xì)⒉涣宋遥俸煤闷诖愕膶m中生活?!闭f完感到她身子一僵,那毒蛇心下滿意,鼻息中漏出一聲嗤笑,掌中使勁,將人推入轎中。

  姜玲瓏撫著胸口,外邊已經(jīng)起轎,一時間禮樂恢復(fù),那些看熱鬧的人聲又重新交錯了起來。

  她揭下紅蓋。目光沉著。

  轎子轉(zhuǎn)過了兩彎,轎身被人輕扣兩下。

  是長柳給的信號。

  “停轎?!彼I夫令道。

  可這些抬轎的,是梁雁染的人,又豈會聽她。轎子還在繼續(xù)行進(jìn),她的聲音悶在轎中,淹沒在人聲里。

  喜娘跟在轎子的另一邊。她便探頭,“你去和梁王說,我有事要停轎。若是不停,莫怪我今日當(dāng)眾薄了霖國王族的顏面?!?p>  喜娘一聽,趕忙往前走快兩步,跟上前頭騎馬的梁雁染,向他馬下護(hù)衛(wèi)傳話。

  停轎?梁雁染一看,原是走到了東福街上。

  東福街地契整條都是鄺毓名下,又是在城巷之中,他身騎大馬,若是設(shè)伏很容易便成了大靶。

  鄺府但凡會武的家丁非死即傷,能用的不過十來個,她哪來這么多人手?

  要是谷悍兵喬裝進(jìn)城,大批外鄉(xiāng)人士涌入,城防也不會不報。

  梁雁染對不確定的事情總有防備,便也沒有停馬,便警惕著,過了東福街。

  再一轉(zhuǎn)彎,便是朝著宮門而去的直道了。

  不知何時,天上忽然飄下一張張白紙,悠悠落到鬧騰的民眾手上。梁雁染眼見著周圍喝彩之聲漸歇,城民紛紛低頭閱讀紙上字句,有些識字的,還念給不識字的人聽,這念著念著,一片嘩然。

  人聲嘈雜中,梁雁染清楚聽見三個字,罪己詔。

  他停下馬。

  姜玲瓏的花轎自然也跟著停下。

  她從轎中鉆出,頭戴鳳冠,面帶紅妝,用這張驚為天人的臉龐輕笑梁王,“王上,我不是說過了么?若是不停,莫怪我薄了您顏面。”

  喜娘手中也攥著一張白紙,見過上面內(nèi)容,已悄悄退至隊(duì)尾。她多年在宮中摸爬滾打的經(jīng)驗(yàn)告訴她,這谷悍郡主來者不善,此刻該明哲保身,切不可卷入王族是非。

  “我要嫁的是霖國一代君王,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腻P錚漢子?!彼а廴タ?,只見馬上之人戴著半幅鐵面,面具后那雙緊盯著她的瞳孔破出血絲,她亦正面迎上,“可不是一個假傳圣旨,陷害忠良,弒親殺臣的詭惡小人!”

  一時間,城中靜謐,百姓噤聲,這左看看,右看看的,既害怕觸怒圣駕禍沿自己,又實(shí)在覺得這一出太精彩了,挪不了離開的步子。

  梁雁染操起一如既往溫和的嗓音,柔聲朝姜玲瓏好言笑道,“郡主可是對本王有何誤會?”他腰中佩劍,拔劍拿劍尖從侍衛(wèi)手中戳過一張來看,“這罪己詔上又無王印,若是本王親自所寫,又豈會寫這么多份?”

  “這些自然是拓寫而來?!苯岘囅铝宿I,邊上長柳便捧著畫盒而來,替她將薛老夫人的畫舉在手中示眾,這畫中所作分明是姜玲瓏同鄺家那位主子,底下百姓偷瞄,開始切切私語。姜玲瓏仿佛聽不見那些聲音,她接過盒子,又從盒底取了一枚折子出來,在梁雁染眼前展開,“這可是梁王親筆書信,給我父王和王上寄去的和親書函?”

  “正是?!彼麖娜莶黄龋挂纯此J里賣得什么藥。卻見姜玲瓏點(diǎn)了點(diǎn)頭,側(cè)身一把撕下長柳舉著的畫卷,百姓瞪大眼去看,里面竟還墊著一張金箔宣紙,鮮紅的王印和罪己詔三個字赫然入目。

  “這金箔宣紙和梁王您的王印,總不可能造假吧?!彼臼怯朴频卦儐?,卻忽地目光冷冽,“那日你因著思念已故的芙蕖公主,心中感懷寫下罪己詔要我夫君替你昭告天下,卻不想反悔得如此之快,梁雁染,你權(quán)欲熏心,早有殘害手足,忠良在先,后有殺人滅口,毀我家園在后。卻不想縱使你放火燒山,炸了我整個遣云山莊,這當(dāng)初親自寫下的證辭卻還是沒能銷毀。”

  金箔宣紙是他的。王印也是他的。甚至連著上面的筆跡都和他平日字跡一模一樣??善@罪己詔卻不是他的。他的梁王宮是哪里出了問題?

  更要緊的是,姜玲瓏先發(fā)制人,深情并茂,坦蕩凜然,說得有理有據(jù),只要再多一絲支持,百姓便會對這詔書深信不疑。

  眼下,已有細(xì)碎的聲音在問,怎么說芙蕖公主已故?不是說她回了千彰國嗎?

  “郡主對本王誤會頗深?!彼虮蛴卸Y,始終維持著謙遜的形象,讓人實(shí)在難以將他同詔書內(nèi)容聯(lián)系在一起,“字跡可以模仿,金箔宣紙也有他的貨源產(chǎn)地,要是有心人想要仿冒也絕非毫無可能??ぶ鞔搜?,可有人證?”他不疾不徐,“莫要讓奸人挑撥了你我兩國的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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