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行圃在葉逐的再次出言相邀下,兩人共乘一騎,約至申時,才總算到了南黃山的山腳下。
南黃山高近千尺,因風(fēng)景秀美,每逢秋季常有游人前來賞景,日久天長,才會有了道路。不過那道路并非官府出資修建,而是由無數(shù)游人生生踏出來的小道,自然也就不怎么好走了。
游客多是凡人,走在這崎嶇的小道上,除了足下難行之外,還要防備山中的野獸,自然不會走到太深太遠的地方去。沿著道路蜿蜒而上,約莫行道山腰之下,便已是小路的盡頭了。
安國有梁谷纖庇護,無有外敵侵擾,卻難免會有些山精鬼怪。太平治下不用打仗,如葉逐這種校尉等軍中將領(lǐng),最常有的差事,便是率部前去各地清剿‘鬼怪’。
說是鬼怪,其實多是些年頭久了的巨蟲猛獸罷了。如當年葉逐在廣恩縣任職時,獨自一人斬殺的近妖惡蛛,實際上就是一只巨大的狼蛛。
狼蛛再大它也是只蜘蛛,而蜘蛛的體力都是不怎么持久的。另外,所有蜘蛛的腿部關(guān)節(jié)中,都是有肌肉的,這些肌肉的作用,是可以讓蜘蛛的腿得以彎曲下來。但是因為蜘蛛足內(nèi)的空間太過狹小,這些肌肉并沒有太強的牽引能力,并不能直接讓彎曲后的腿再次伸直。蜘蛛如果在屈腿后想要再把腿伸直的話,就需要把身體里的液體給擠壓到關(guān)節(jié)中去才行。這也是為什么大多數(shù)人看到蜘蛛的時候,蜘蛛都是走直線的原因。
當然,葉逐是不懂得這些的,他只是在被巨蛛追逐的時候,無意中發(fā)現(xiàn)它轉(zhuǎn)彎不太靈活。巨蛛的腿雖然長,但在調(diào)整方向的時候,卻總會有些遲緩。也就是那分毫的差距,才讓葉逐僥幸在巨蛛現(xiàn)身之時,沒被它襲殺。
對葉逐而言,那只巨大狼蛛轉(zhuǎn)彎慢的原理并不重要。事后他倒是也有過思考,而他得出的猜想,或許是因為體型太大了,也或許是因為巨蛛有些殘疾。但這都是后話。對當時在山林里跟巨蛛搏命的葉逐而言,最重要的是巨蛛的這個缺陷,給了葉逐一個翻盤的機會。
在發(fā)現(xiàn)了這個問題后,葉逐做出的應(yīng)對,就是玩命的繞圈。巨蛛一時追他不上,便會停下歇息。而它一歇息,葉逐就又來騷擾它了。如此反復(fù),葉逐也記不得到底持續(xù)了多久。但萬幸最后贏的一方,是躺在地上精疲力盡的葉逐。
那只巨蛛是葉逐的眾多經(jīng)歷中,最危險的一次,另外還有許許多多類似的剿獸經(jīng)歷,對葉逐而言,都快成家常便飯了。
常在山林里磨礪,又都是生死相搏,久而久之,葉逐的武技是越來越好,官位也是越來越高。而除了這些,他還練就了在山中尋跡探路的好本事。
眼下這南黃山的小道雖是到了盡頭,但是葉逐連停都沒停,繼續(xù)往山林中走去。和尚雖不似他這般氣定神閑,但他修的是木息真氣,在南黃山這樣的環(huán)境里,也沒什么好怕的,也是跟了上去。
約在申時末了,兩人才堪堪見到山頂,再行了一會兒,終于走到了山巔之上。
盛夏之季,雖已過了申時,但離天黑還早的很。兩人站在山巔上打量一番,還真的發(fā)現(xiàn)了一座破敗的道觀。
行到近前,那大門都已經(jīng)有些枯裂。大門之上懸了一塊牌匾,上面寫著幾個大字,那字跡斑駁,紅漆都剝落的差不多了,但還能勉強看清,寫的正是‘青冥觀’。
“就是這里了。和尚,你可得小心了?!比~逐低聲提醒道。
行圃被葉逐嚴肅的樣子帶的也有些緊張,但是此刻還是強自鎮(zhèn)定道:“貧僧無礙,施主也要多加小心。不過,貧僧覺得,咱們不如等方丈師伯來了再進去,你看如何?”
“來都來了,干脆進去瞧瞧?!比~逐上山時,在身后背了一把長刀,此刻伸手把刀握在手中,緩步朝觀門走去。
‘吱呀——’
觀門發(fā)出了難聽的摩擦聲,被葉逐單手推開。
青冥觀的觀門雖是破舊難當,但內(nèi)里還算干凈。院子里也不見什么荒草,正殿之中,還燃著幾支殘香,想來不久前還有人在這里參拜神像。
不過兩人在觀中并未看到什么道士,別說道士了,就連只老鼠也沒看見。
“施主,這觀中怎么連個人影都沒有?!痹俅闻鲱^后,行圃摸著自己的光頭,納悶道。
“想必,是在躲著我們吧。”葉逐雖然沒找著人,但是多年在山林中磨礪出來的敏銳,讓他能感覺到暗處正有人盯著他們。
“嘁,施主,貧僧早就說過,這些道人都是些扁毛,一個個冷冰冰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和尚被他說的有些發(fā)毛,忍不住大聲抱怨道。
卻不想這話音剛落,觀中卻忽然起了一陣陰風(fēng),還伴有一陣怪笑傳來:“哼呵呵哈哈,死禿驢,老道本念你們一身修行也是不易,不想害你們。沒想到你這禿驢竟然如此出言不遜,我一沒招你二沒惹你,卻平白無故糟了你的唾罵。也罷,就拿你們喂了那老鬼,也免得我又要出去給它尋糧!”
行圃大驚失色,葉逐初始還算鎮(zhèn)定,但是這陰風(fēng)吹了一會兒之后,竟讓他這個五尺多的漢子渾身冰涼,四肢酸軟,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了。
乓噹一聲,手中的長刀再也拿捏不住,掉在了地上。
行圃見狀,伸手扶了一把葉逐,結(jié)果入手竟是冰涼,把和尚嚇了一大跳。
“施主!你怎么了!你可別嚇貧僧啊!”
就是幾息的功夫,葉逐的嘴唇都已經(jīng)有些發(fā)白,但是行圃卻一點事兒也沒有。此刻眼見葉逐遭了暗算,急的狂拍腦門。
葉逐牙齒都哆嗦了,強撐著道:“你..怎..么,沒事..啊..?”
行圃腦門拍著拍著,忽然想起德罡方丈的那句話來:“護住你的周全,護住你的周全!啊!我知道了!!”
行圃興奮的大喊一聲,緊跟著僧袍一揚,把葉逐包裹在了僧袍之下。結(jié)果此法竟然真的有效,葉逐身體的溫度有所恢復(fù),不多時便已有了幾分常色。
“賊禿驢!你這使得什么手段?!”暗中那人急聲罵道。
行圃哈哈一笑,道:“你管貧僧叫禿驢便罷了,叫賊禿小僧我也忍了,但是沒想到你居然這么狠毒,還能想出賊..呸!小僧我都說不出口!”
暗處那人可能萬萬想不到,這種關(guān)鍵的時刻,這和尚居然是在糾結(jié)這種問題,一時竟有些不知再說什么為好。
行圃身上的僧袍,是當年他的師傅逝世時留下的。行圃念舊,自得了這身僧袍之后,就再也沒有穿過自己的僧袍。若是晾曬了起來,便只穿著素衣晃蕩。只不過這僧袍他也穿了不少年頭,直到今日才知道竟然有這么神奇的作用。
暗中那人的手段沒了作用,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走了出來。
葉逐凝神看去,那人身上穿著一身破舊的道袍,發(fā)髻蓬松不堪,面上胡須凌亂,手上只拿著一個小巧的布口袋,而他足下的翹頭方履,此刻連頭都快磨沒了。
道人出來后只是愣愣的盯著行圃,繼續(xù)問道:“賊禿!快說,你這使得什么手段!為何能敵那老鬼的法寶?。俊?p> 葉逐見他神智似是有些瘋癲,便扯了扯行圃的衣襟,示意和尚莫要亂說話,先等他恢復(fù)了再說。
和尚卻是會錯了意,見葉逐朝自己打眼色,還以為是讓自己動手揍那個道人。想到自己還未出手便已經(jīng)抵擋住了那道人的邪法,本就有些得意。這會兒得了葉逐的指使,行圃只覺得心中有一股熊熊的戰(zhàn)意在燃燒!
把葉逐往地上一扔,在葉逐無比震驚的目光下,行圃直接用蹦的方式就沖了出去...
那道人見和尚不答,似被氣的不輕,嘴里先是哇呀呀的幾聲怪叫后,一抖手把那口袋舉了起來,另外一只手朝著行圃一指,喊了一聲:“疾!”
那布口袋不大,但是這會兒在老道的操控之下,竟然迎風(fēng)便漲,扎眼之間大了數(shù)倍。緊跟著從那袋口吹出一股奇寒無比的陰風(fēng),葉逐見勢不妙,伸手把一旁的香案狠狠一掀!那香案并未釘死在地上,被葉逐掀翻在地,勉強給葉逐提供了一些庇護。
行圃和尚雖然有僧袍護體,但是眼下這股陰風(fēng)比之前強了數(shù)倍,而且根本就是奔著他來的,一時之間行動已有些遲緩。在又堅持了片刻后,行圃被凍得有些哆嗦,不敢再往前沖,而是躲在了身邊的一根梁柱后邊。
“你這蠢和尚,我讓你莫要沖動,你怎么還往前沖!”葉逐氣急,不由得出聲罵道。
“施主,你剛才不是讓我揍這扁毛么?”行圃心中委屈啊,什么玩意就怪自己了,不是施主你自己讓我揍他的么!
就在兩人舉手無措之時,觀外卻忽然傳來了轟隆隆的響聲,那道人抬頭望身后望去,手上法寶的攻勢也暫時緩了下來。
行圃趁機探了個腦袋出來,朝著殿外大喊道:“師伯!弟子在此,弟子在此?。。?!”
葉逐也爬了起來,他在大殿的里邊,一時有些看不真切。不過那道人不再催動法寶,陰風(fēng)自然也就停了。葉逐伸手把刀又撿了起來,匆匆?guī)撞节s到大殿門口,抬頭看去,失聲道:
“我的天...這是..什么啊..??。 ?
保護我方妲己
大家看到這里應(yīng)該已經(jīng)猜到,這第三卷的篇幅會比較長了,不再是一筆數(shù)年,所以細節(jié)的描述也會多一些。思考細節(jié)很頭疼啊。。。有推薦請推薦,謝謝支持。 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