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我麻利點!匾額,還有旁邊的燈籠都要擦干凈,聽見沒有!”
可謂,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一位須發(fā)皆白的老者,一手拄著拐杖,一手任由,一個身材高大,儒雅隨和的年輕人攙扶著。
身后還跟著,一個身穿管家服飾的肥胖中年人,雙手插入袖中,頭朝下望,腰略駝背,神態(tài)恭敬。
“父親不是我說你,這些事情由下人,來做就行了!”
“你懂什么?今天可是我們庖家的大喜日子,我高興。唉!你大哥,二哥兩個不孝子,不提也罷!走吧!回去看看我的小孫子?!?p> “您一天到晚,就往內(nèi)院里跑,累不累呀?”年輕人略微不滿道。
“我樂意,怎么不行嗎?”
“行!行!行!誰敢說您不行?!?p> “娘都說了,孩子太小不能見生!”
“沒事,我就在窗外瞅瞅!一會見不到,我的小孫子,我只心里就惦記?!?p> “我小時候也沒見,您這么上心?。 ?p> “這能一樣嗎?要不是老天爺保佑。哎!我都不敢想,往后你二哥還有你,能再爭點氣。給咱家再添幾個男丁,不求光大門楣,但求人丁興旺。香火不絕,我就可以瞑目了!”
老人看著頭上的匾額,神情緬懷,輕聲一嘆。
“父親您說什么胡話!咱家好著呢?”青年人,攙扶著老人,輕聲安慰。
“上元村李秀才,聽說有一女待字閨中!生的貌美如花,要不要爹托人,幫你問問。”
“我就知道,坑在等著我呢?您老還是歇著吧!我們夫婦二人相敬如賓,感情好著呢?不由您老費心?!?p> 父子二人竊竊私語,轉眼之間便消失在大門外。
庖管家深呼一口氣,挺了挺腰板,“: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小心院子里的花,都是少夫人親手種下的,貴氣的很。”
如同一只神氣高傲的大公雞,巡視四周,不時大聲訓斥,偶爾滿意點頭。
“庖管家,以往打理院子,不是花草皆修。這樣才美觀整齊,要是專護花修草,不是南轅北轍嗎?”
一個年輕的花農(nóng),眼珠微轉,故意大聲提醒道。
此時庖管家的臉,一會青一會白,一股悶氣堵住胸前,狠狠瞪了年輕人一眼。
“老田頭,給我過來!”庖管家強忍一股怒意。
“今天是小少爺大喜的日子,要開心,不能發(fā)努,要是沖撞到喜氣就麻煩了!”。
話音剛落,一個枯瘦小老頭,穿著褐色麻衣,身形駝背。一手提著大剪刀,一手拎著木桶,桶里還裝著一些殘花落葉,轉眼便來到身旁。
“庖管家,您老有何吩咐!”
“這個人是誰呀!懂不懂規(guī)矩,什么叫少夫人種的花南轅北轍了。要不是,今天是小少爺大喜的日子!早就叫人,把他打出去了,得了,得了。叫這玩呀!收拾東西趕哪來,回哪去?!?p> “別呀!庖管家,您大人有大量。這是俺們本家的侄子,剛來不久,讀過幾年私塾。識得幾個字,用詞不當,您別介意。”
“今天是小少爺,大喜的日子,不看僧面看佛面,您說是不?”
果然說起小少爺,庖管家神色緩和了許多,老田頭見狀踢了踢,旁邊年輕的花農(nóng)。
“還不向庖管家道歉!”
“小子初來乍到,不懂規(guī)矩,請庖管家原諒。”
“行了,就這樣吧!以后說話小心點,下人要有下人的模樣,我還好說話。要是沖撞到府里的貴人,有你哭的時候?!?p> “放心庖管家,老頭子回去一定好好管教他。聽說您愛喝酒,老頭子藏了兩壺老酒,趕明給您,送起一壺!”
一老一少,朝外院房間里走去。
在庖府,中間是貴人住的,然后就是丫鬟,老媽子,最后才是護衛(wèi),小廝,花匠等。沒有吩咐,下人不能入內(nèi)院。
“老田頭回來了!今天聽說,你本家的侄子,得罪了庖管家。差點被,趕出庖府,成為黑戶,真的假的?”
幾個大漢嘿嘿一笑,略帶深意,圍了上來。
“屁!瞎說,沒這一回事。”
“拉倒把,二狗掃地的時候,都聽見了。”
“庖管家,聽說您愛喝酒。老頭子,藏了兩壺老酒,趕明給您送去一壺?!?p> 旁邊一個瘦弱的年輕人,比劃著,惟妙惟肖的模仿道。
“哈哈哈哈…”
伴隨一陣笑聲,旁邊幾間屋子的奴仆,也都探出頭來,圍觀的群眾也越來越多。
“你這招瘟的二狗,也不怕聾了,這么喜歡聽墻角根?!?p> “啪!”,隨著一陣劇烈的關門聲,門外的笑聲,也越來越小,漸漸消失。
“呸!什么玩意兒,真以為讀了,幾年書就目中無人。故作清高,現(xiàn)在碰釘子上了吧?”
“走吧咱哥幾個先去,玩兩把,別管他們”漢子建議道。
屋內(nèi)。
“年輕的花農(nóng),正在生著悶氣!”老田頭架著煙桿,慢悠悠抽著煙,煙霧隨著風,透過窗子,飄向天空,直到消失。
“不要多想,不用管他們,等過幾天他們,就會消停!”
“我就是看不慣,憑什么庖胖子,這么神氣,大家都是下人!”
年輕人,轉過頭來,看向老田頭,不滿道。拎起一旁的水壺,對嘴就灌,茶水沾濕了胸前。
“呵呵,我告訴憑什么,就憑他是少夫人的娘家人,現(xiàn)在少夫人母憑子貴了,要是二夫人,弄璋添丁,再添一位小少爺還好說。不然全府上下都指望小少爺活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就連和少夫人不對頭的二夫人,都隔三差五,派遣丫鬟,給少夫人送去補品,綢緞。更別說,我們這些下人!”
老田頭,撓了撓后背,拍了拍麻衣,苦口婆心道。
“府里的水深著呢!還有,不要以為,二小姐夸獎你種的花好,就沒了邊。不要動了,壞心思!二小姐不是,你可以沾惹的。要是讓我知道,你溜進內(nèi)院,壞了規(guī)矩,我就先把你打死!”
老田頭,沖著旁邊的年輕人嚴肅道。
“現(xiàn)在就好好工作,攢錢。再加上老頭子,有點積蓄,等到來年贖回賣身契。然后回鄉(xiāng)下去,娶一門媳婦。來年再生個大胖小子,傳宗接代,也算不枉此生?!?p> 老人呼出一口煙霧,輕聲安慰一番。
“知道了!”
話分兩頭。
庖二爺攙扶,庖老爺來到內(nèi)院。
內(nèi)院留園,以水池為中心。池北為假山小亭,林木交映,中部是山水見長,東部是庭院建筑,北部是田園風光,西部為山林野趣。
中區(qū)的東南地帶,開鑿水池,西北地帶堆筑假山。建筑錯落于水池東南是典型的南廳北水,隔水相望的江南宅院模式。
面對此等美景。
父子二人,早已司空見慣,進入留園,往西北角的小筑走去。
其建筑之小巧,雅致,環(huán)境之清幽,寧靜,自然。
這是庖老爺,當初特意請人修建的,專門給嫡孫讀書用的,現(xiàn)在也是物盡其用。
父子二人,小心翼翼,靠近其中。
小筑里有兩個,專門的老媽子伺候著。早中晚各三班,每班兩人,外加兩個丫鬟,在門外候著。
考慮到,少夫人奶水不足,柳老太太,特意挑選兩個,身體健康奶水充足的奶媽,也加入其中。
遣散,兩旁的丫鬟,一步一挪繞道窗邊,往里面望只見小床里面躺著個熟睡的嬰兒。
他有粉嘟嘟的小臉,泛著紅暈,圓圓的,胖胖的,兩條胳膊像兩段粉嫩的蓮藕,平靜舒緩的呼吸聲,傳入父子二人的耳中。
“你看看這小家伙睡得多香呀!”老者道。
“你看看,那個鼻子,還有那個臉蛋,和你簡直,就像一個莫子,刻出來的。唉!一轉眼我也老了?!?p> 老人,看著熟睡的嬰兒,慈愛笑,神色惆悵。
“哎呀!父親您還年輕,以后這小子的親事,還要靠您張羅呢?”年輕人趕忙道。
“那倒是!以后我孫子的婚事,要好好張羅,不能像你一樣懼內(nèi)。娶了媳婦,忘了爹娘?!?p> “呵呵”年輕人只能,呵呵賠笑。
一老一少一小,心事各不同。
“事情安排的怎么樣啦”
“大哥,二哥在幫忙張羅呢?賓客都到齊了,領里鄉(xiāng)親也都來捧場了”
“吩咐下去!再宰六頭豬,客人們離去后,也算帶點回禮?!?p> “今天是我孫兒,百日要大辦!”
“明白!”
小床上的黃瞳,也從原來的驚訝,羞澀,到現(xiàn)在的麻木。
畢竟吃喝拉撒,都有專門的人來侍候。
每天不是吃,就是睡,這里的話也聽不懂。每天就是有,一個胖老頭,隔著窗看著,眼神很慈祥應該是這一世的爺爺。旁邊的年輕人應該是這一世的父親。
庖府上下熱鬧非凡。
賓客由,小廝招呼進入,府外寶馬香車。小巷也排滿桌椅,招呼街坊四鄰,肥美的豬肉,新鮮多油的蔬菜。
冒熱氣的白米飯,等可饞哭了隔壁的小孩,要不是父母緊抱,早就撲上去了。
對于,尋常人家來說,只有過年,才吃得起肉來。
隨著一聲“開宴”!
大家都,放下了矜持,放開了吃,大口,大口的白米飯,往嘴里扒,肥美的豬肉往嘴里塞。
要不是顧及庖家的威嚴,早就雙手齊下了。
一墻之隔,仿佛隔了一個世界,庖府大廳內(nèi),歌舞升平。
身穿綾羅綢緞的賓客齊聚一堂,庖老爺在南邊起身開始敬酒,賓客紛紛回禮。女眷在一起圍坐,按照身份,年齡依次入席。
古人的宅院結構,為前堂后室,欲入室,必先登堂。
堂是坐北朝南的,在堂上聚會,就以朝南為尊。室之門開在東邊,在后室中聚會,就以坐西朝東為最尊。
小筑內(nèi)。
剛睡醒的黃瞳,就被一雙小手抱起放,在溫暖的懷里。五步一樓,十步一閣。
黃瞳好奇的打量著這個世界,“看來這一世還是個富二代?!?p> 大廳內(nèi),神態(tài)不一,神色各異的賓客,紛紛送上祝福。
黃瞳被放在毯子上,旁邊還放著一些盤盞,里面放著一些水果,衣物,飲食,官誥,筆硯,刀劍,
筭秤,經(jīng)卷書籍,胭脂水粉,等
“臥槽,怎么回事!我才“百歲”怎么開始抓鬮了,不是周歲才開始的嗎?”
“看來這只是,類似于華夏古代的世界,習俗各不相同?!秉S瞳心中暗自感嘆。
隨著丫鬟,拿來一件件道具,終于在旁邊,胖老頭的殷切,期望下,手里緊緊抓住一卷書籍。
全場一陣歡呼。
“恭喜老爺子家,有麟兒,日后金磅提名,指日可待。”老爺子眼角的皺紋像菊花一樣喜慶。
“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呀”被丫鬟抱回,房間的黃瞳默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