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眾里尋她千百度之農(nóng)婦篇

53.渾水

  “以一農(nóng)婦之身,能在肅國公范府當采買,還專門負責當家主母孕期飲食,自然是見過世面,也是個能干的?!苯拥?,竟是早就把高媛的情況打聽得一清二楚。

  伸出手去摸著已經(jīng)冰冷的茶杯,靳公子冷哼道:“沒聽過靳家的名聲,也不難對付。既然敬酒不吃,那就上罰酒吧?!?p>  靳掌柜打了個冷戰(zhàn),頭也不敢抬地低聲應是,耳朵聽到自家公子下了樓,這才抹著冷汗抬起頭來,不覺為那個柴娘子感到惋惜。還是太嫩了,不知道在晉中府得罪了自家公子的下場會有多慘。

  高媛哪里知道自己得罪了人,還為自己今天說的這番話沾沾自喜,覺得自己要是現(xiàn)在穿越回去,必也能和那些職業(yè)白領(lǐng)拼上一拼。可惜她只和類似董掌柜這樣的實誠商人打過交道,卻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一種人走的不是白道。

  靳家一出手,原本蠢蠢欲動的幾家酒樓都偃旗息鼓。這個靳家也不知道什么來路,前兩年在晉中府橫空出世,生意場上葷素不忌,把原本一片祥和的晉中商業(yè)圈搞得烏煙瘴氣。有人看著不像樣,找了商會的會長反應,結(jié)果會長找了人家一趟就灰頭土臉地回來了,別人再問卻諱莫如深,直言道萬萬不可得罪了這家人。

  也有人自認有官家當靠山不服氣,便轉(zhuǎn)彎抹角地到巡撫那里去打聽,誰知道巡撫都一副千萬別惹靳家的樣子。從此,靳家就成了晉中府里誰都不敢惹的存在,生意場上就沒有誰不知道的。

  董掌柜自然也知道靳家,可他怎么也沒有想到靳家會去找高媛。在他眼里,高媛不過就是個給他供貨的小婦人,和靳家八竿子打不著,根本就沒有想到這兩者之間會發(fā)生什么聯(lián)系,自然也就不會想到提前跟高媛說明晉中府還有這么一號不能惹的地頭蛇。

  高媛覺得這件事情已經(jīng)告一段落,還在盤算著到過年前自己能存下多少銀錢來,要不要找個便宜的小院子買下來呢。長久賃屋居住不是個法子,周老丈老兩口還則罷了,剩下的那倆,陳娘子天天陰陽怪氣,宋秀才日日面冷如霜,對倆孩子的健康成長十分不利。她雖然不是孟母,為了孩子的向?qū)W需要三搬其家,可找個合適的鄰居,還是很有必要的。

  文道越來越懂事,冬天又冷,高媛就不怎么帶著倆孩子出門了。文道就帶著伐北在家里玩,小小的人兒,捧著本《三字經(jīng)》,若有其事地搖頭晃腦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讀,還教給伐北讀,看著就讓人覺得好笑。

  《三字經(jīng)》是高媛教給他的,無意之中被他發(fā)現(xiàn)了書,非得纏著高媛教他。她被纏得沒辦法,不過是抱著哄孩子的目的,給他讀了一遍,誰知道一遍就記住了,煞有介事地沒事兒就捧著書一遍一遍地讀。高媛見他甚是愛惜書本,便干脆把書給了他。

  柴文道激動的啊,真不容易,終于長到可以識字的時候了。自家子孫向來是三周歲啟蒙,所以自己拿本最簡單的《三字經(jīng)》來讀一讀,毫無問題嘛!

  于是,高媛就放心地把倆孩子放在家里,自己出了門。她想好了,還是要在附近買房子比較合適。

  晉水河自北向南,穿城而過,將晉中府平分成了兩部分。跟很多城市一樣,晉中府里身份地位相仿的人也喜歡扎堆居住。時間一長,形成了北貴南賤、東富西貧的格局。高媛現(xiàn)在租賃的小院,正屬于偏東南的位置,地段并不很好??蛇@個地方比起西、南兩個方位,還是要強上不少的。東邊的房子,她買不起;北面的房子,她沒資格買。

  最重要的是,這附近緊鄰晉水河,而晉水河邊上,便是晉中府最繁華的街道之一。

  走了附近好幾條胡同,都沒見有人出售房屋的告示,高媛見天色有些不早,決定先回家再說,等明天再出來看看也不晚。

  想起家里還有倆孩子等著,高媛便往記憶中的一條胡同走去,那條胡同中間有一個飯肆,專門給附近居民提供日常飯食的,物美價廉,他家做的肉包子最是實惠,是文道和伐北最喜歡的。

  這條胡同因為中間的這個飯肆,要比別的胡同更熱鬧些,就連路上的積雪,也比別的地方化得多些。高媛專心低頭撿著胡同中間干凈的路走,就沒注意到后面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等她發(fā)現(xiàn)旁邊有人越過自己并在面前擋住去路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所面臨的局面。

  她抬頭看著擋住她路的人,是一個健壯的年輕男人,一身街頭普通老百姓常見的短打裝扮,臉上卻帶著兇相。

  她下意識地倒退了一步,迅速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背后空無一人。再往前看看,除了這個年輕男人之外,也沒有別人。

  男人抱著雙臂,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把她當成了手心里的老鼠,等她一臉戒備地盯著自己的時候,才慢悠悠地道:“柴娘子?”

  高媛皺起了眉頭,這人怎么知道自己夫家姓柴?

  男人把兩個拳頭攥的咯吱響,臉上帶著殘忍的冷笑:“你也莫怪我欺負你一個婦道人家,誰讓你得罪了靳家呢?這樣,我這個人最是好說話,只要你好好地陪大爺一回,答應以后乖乖地給靳家的酒樓送貨,我以后就罩著你,保管你能好好地賺銀子養(yǎng)孩子,如何?”

  高媛掉頭就跑。

  這完全是她下意識的反應,上輩子上學的時候老師講過,遇到危險一定要跑,而且要往人多的地方跑,若是碰到什么超市啊、飯店啊、單位的傳達室什么的,就要直接進去找大人求助。若是遇到個政府機關(guān)什么的,那就更安全了。搞得她那時候上學,寧可多繞一段路,也要走那條一路上有不少店鋪和一家派出所的街道,就是為了安全二字。

  誰知道上輩子做了充足的準備,一回也沒有碰到過壞蛋。穿越到這個異時空,居然有了實踐的機會。只是,這條胡同里唯一的一家店鋪,正被男人擋著過不去。而她逃跑的方向雖然是晉水河邊的繁華街道,可還有好遠啊。

  男人沒想到這個婦人會猛不丁地轉(zhuǎn)身就跑,可等她真的跑了,卻有了興味。這樣才有意思嘛,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小娘子他見得太多了,實在是乏味得很。

  他哈哈大笑著,任由高媛跑了幾步之后,這才大步跟上,都不用費力的。他倒想看看,這小娘子要跑到什么時候?

  果真如他所料,沒跑多少步,前頭的婦人就氣喘吁吁地停下來了,往后看了一眼,又一眼,到最后居然躲到了角落里,縮在里頭瞪大了眼睛瞅著他。

  男人好笑地擋住了她的去路:“跑啊,怎么不跑了?嘖嘖,這才幾步路啊,一會兒可別跟爺告饒?!?p>  他伸出大手,一把抓住了對方的胳膊,正打算找個偏僻些的地方好好地過過癮,然后就覺得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高媛蹲下身子,看著昏迷過去的男子,不放心地拿手指頭戳了戳他的臉,男人紋絲不動。

  還是業(yè)務不熟練,跑了好久之后才想起來,自己怕什么啊,沒人不正好嗎?她有空間在手,多好的反擊武器!

  干脆利落地停下腳步,找個合適的地方窩著,靜等魚兒上鉤。男人果然沒有讓她失望,乖乖地自己送上門來。至于他嘴里說的葷話,嘁,兒子都生了的人,還在乎那個?

  空間里一切東西都是現(xiàn)成的,她拿繩子把這男子渾身上下捆了個嚴實,然后就做了難,剩下的該怎么處理???

  白白放了?不甘心。打他一頓?這個可以有。

  于是,她就毫不客氣地對著男子拳打腳踢了一番,男子被她翻過來覆過去地捆了許多圈,身上已經(jīng)沾滿了塵土。再被她這么一番折騰,更是狼狽不堪。等她打累了,停下來平復了一番怒氣和體力,這才開始消化男人嘴里透露出來的信息。

  靳家啊,她就接觸過一個靳家的人呢??粗四9窐拥囊粋€人,沒達到目的居然就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呸,真是看走了眼。

  越看這個男人越生氣,忍不住又踢了他兩腳。這兩腳她下了狠力氣,把男人踢得翻了個身,一個東西從他懷里掉了出來。高媛眼前一亮,是個銀元寶??茨菢幼?,至少有五兩。

  沒準兒就是靳家給這個潑皮無賴的費用呢。高媛氣呼呼地將銀元寶據(jù)為己有,還毫不客氣地往男人的懷里又掏了掏,成功地掏出一把碎銀子來。估了估數(shù)量,也能有個三四兩了。

  男人的衣襟被她扯亂了,高媛突然有了主意。她習慣性地按照上輩子了解的法律常識做判斷依據(jù),這人是個犯罪未遂,也判不了死刑,教訓一頓也就夠了??衫显捳f的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下回這人再找她麻煩怎么辦呢?得想個一勞永逸的法子才好。

  法子她已經(jīng)想到了,這個時代的人,大多迷信來著。說干就干,她把繩子解開,把男人的衣裳扒了。外頭的布料一般,也就是拿來做袼褙的料。里頭的棉衣卻不錯,給孩子睡覺的時候當個被子都是夠的。里衣就不扒了,她怕長針眼。

  只剩下里衣的結(jié)果就是,地上多了幾樣值錢的東西。這男人身上的衣兜居然有好幾個,也許這個時代的男人衣服都是這樣也未可知。高媛才懶得管男人衣服的樣式問題,把那銀手鐲、銀簪子之類盡數(shù)收入囊中。

  嗯,這些東西充當精神損失費,也夠補償她受的那一番驚嚇了。

  重新拿繩子把人捆上,高媛出了空間,發(fā)現(xiàn)天都已經(jīng)黑了。

  正好,天黑了才好掩飾痕跡不是?趁著沒人,她把人往外頭一扔,自己撒丫子就跑,一直跑到晉水河邊才停下腳步。往后看看,沒人追來。很好,她捆人的技術(shù)有所進步。

  冬天的寒冷也抵擋不住人們尋歡作樂的興致,晉水河邊照舊熱鬧無比。她今天發(fā)了筆小財,也大方了起來,在一家小酒店里買了一只燒雞、半斤豬頭肉和十幾個饅頭,想著明天得給倆孩子留些吃的才好。別跟今天似的,回去晚了,倆孩子就得在家餓著。

  倆孩子果真正在饑腸轆轆地盼著她回家,見她進了門,高高興興地迎了上來。高媛習慣性地抱了抱倆孩子,一個孩子臉上親了一口。

  “文道和伐北,今天在家做什么了?”

  回答的自然是柴文道,剛開始重生的時候,對于嫂娘動不動就親他挺不好意思的,時間久了,習慣了,反而格外地留戀這種感覺。他跟往常一般回答道:“讀書?!?p>  高媛甚是開心:“好,餓壞了吧?都怪嫂娘,今天晚了。咱們有好吃的,快來洗手?!?p>  從小爐子上拎了銚子,兌了溫水帶著倆孩子洗手。洗干凈了去翻出幾個盤子來,把今天買的食物放在里頭。伸手把燒雞的兩個雞腿扯下來,一個孩子一個,自己只拿了個饅頭就著自家做的腌蘿卜下飯,看兩個孩子吃的滿臉油。

  柴文道心里卻掀起了狂風巨浪。嫂娘從來沒有如此晚歸過,還有,她今天的發(fā)髻明顯比前些天回來的時候亂了許多,倒像是經(jīng)過與人掙扎之后的。剛才,嫂娘轉(zhuǎn)身給他們拿擦手的布巾時,他還看到了她背后沾的塵土。根據(jù)前世在大理寺的經(jīng)驗,嫂娘定是遇上了什么人,被人逼到了墻上。

  見她的神情,應是成功逃脫了的。

  他低下頭,讓淚水垂直落地,不讓臉上帶上痕跡。大口地嚼著嘴里的雞肉,借以恢復心情。等覺得自己可以坦然直面嫂娘了,這才抬起頭來,若無其事地繼續(xù)吃飯。

  他還捏了一塊豬頭肉給高媛:“嫂娘吃肉?!?p>  伐北有樣學樣,也捏了一塊給她。

  高媛樂呵呵地把兩塊豬頭肉都吃進了嘴里:“好,我吃飽了,你們吃?!?p>  文道卻繼續(xù)給她撕雞脯肉,高媛笑瞇瞇地道:“這個你們吃,我愛吃雞爪子呢。”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