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備考
半畝地的池塘,也就是三百多平米的表面積,高媛用了整整一個冬天的功夫,才挖了一米深。主要是空間有一個令人崩潰的設(shè)定,從空間里弄出去的東西,再收回去的話,就會自動回歸原位。這大大阻礙了她挖池塘的進度,那些土需要她親自搬運出去。
雖然空間里的土質(zhì)極差,可高媛還是舍不得扔到外頭去,這可是原生態(tài)的空間土,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性質(zhì)也說不定。所以她只好苦哈哈地把挖出來的土一筐一筐地倒在周圍,踩實了當(dāng)池塘的堤岸。若不是折騰出來的土也抬高了池塘的高度,這一冬天沒準(zhǔn)兒還到不了一米。
這一米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能達到的,只在池塘最中間部分才能有這個效果。高媛把池塘挖成了一個圓圓的鍋,就連坡度都跟鍋差不多,只不過就是放大了而已。這可不是她故意而為,她也不知道怎么挖的,挖著挖著就成這樣了。
池塘的坡度不能太陡,太陡了她自己爬起來費勁。可中心尖尖的也不是個事兒,她就把池塘中間擴展成了一個面,讓這個池塘變成了一個平底鍋。平地才好種東西嘛。
沒錯,她可不想白費功夫,必須要種上藕才能對得起她這一番辛苦不是。不但種藕,她還要養(yǎng)魚蝦,勢必要把池塘的功能最大開發(fā)出來,要不也太可惜了,連手上新增的厚厚的老繭都對不起。
把院子里的積雪扔進池塘,讓雪水慢慢地滲透地面。等把地浸濕潤了,她就可以把大缸里的荷花挪到池塘里去了。
大缸里的荷花不多,不過她收集了不少蓮子。在石磨上把底部磨出個芝麻粒大小的孔來,找了個盤子盛了水放進去,靜等著發(fā)芽就是。
已經(jīng)過了春節(jié),柴文道叔侄倆去年臘月二十才回家,過了正月十五又回了書院。不過這樣的待遇只有本地學(xué)生才有,那些外地的學(xué)子一到冬至就放了寒假,在家里備考準(zhǔn)備參加來年的縣試。考中了自然好說,要是考不中,就得趕到三月來參加書院的開學(xué)考試,再根據(jù)成績重新進行分班,開始新一輪的學(xué)習(xí)生活。
就跟高校所在地的學(xué)生錄取率會比外地高一些一樣,青山書院對于晉中當(dāng)?shù)氐膶W(xué)子,也是有一些資源上的傾斜的。作為其中的受益者,高媛表示舉雙手歡迎。
她心心念念許久的香瓜籽,就是兒子從書院的一個先生那里弄來的,自然要支持書院的工作。為了表示感謝,高媛讓柴伐北帶了不少自家產(chǎn)的小食去孝敬先生。炒花生、咸雞蛋、糖醋腌蘿卜加上熏兔肉,湊了四樣讓柴伐北帶去了。
這幾樣?xùn)|西可是經(jīng)過青山書院不少學(xué)子的親口驗證的,是她家能拿出手的最好小食,每回帶去,不過兩天就讓那些孩子們給分光了,搞得每回倆人回來,都說自己沒吃夠。
過了元宵節(jié),氣溫略有回升,偏偏又下了這么一場大雪。按時令來看,怕是這個冬天最后的一場雪了。本地的春天雨水又少,高媛把自家院子里的積雪收了,還拿了掃把出去,趁著早上胡同里沒人,把胡同里的雪也掃成了堆,收進了空間。
等胡同里其他人家掃了自家院子里的雪,拿著掃把出門的時候,整條胡同都已經(jīng)被她掃干凈了。鄰居見她并沒有像大家約定俗成的那般,從自家家門掃到街口,掃出一條僅可容單人行走的羊腸小路便完事,而是把整條胡同都掃了個干凈,不覺大為贊嘆。見整條胡同連片積雪都沒有,知道她下了大力氣,更是大為贊賞。
寡婦門前是非多,高媛雖然不是寡婦,但因為男主人不在家,鄰居們也甚少上門。出門掃雪的往往是壯勞力,男女有別,這位鄰居也不好意思跟她多說什么,只不過沖她點點頭示意一下,也就回了自己的家。
高媛對這樣的鄰里關(guān)系表示滿意,自家的秘密太多,還是保持一定的距離比較好。
不過出來掃雪的鄰居慢慢多了起來,就有那些上了歲數(shù)的老者,年齡足夠當(dāng)她爺爺了,就不必太過講究這個,見她扛了掃把從街口進來,便知是她早早地出門掃了胡同里的雪,便笑著打聲招呼,寒暄幾句。
“這天夠冷的,你家倆孩子下個月進場,可要穿厚些?!?p> “多謝老伯惦記著,我已經(jīng)給他們倆預(yù)備好啦,凍不著?!?p> 二月就要進行縣試了,南方或者已經(jīng)進入春天,可晉中絕對還冷著。要人命的是為了防止考生作弊,所有的考生都不能穿帶夾層的衣服進考場,棉衣自然在列,這就很考驗人的抗凍能力了。
唯一的好處是因為晉中府是河?xùn)|省的省衙所在,這里是有貢院的,就干脆把所有的考試都挪到了貢院里頭進行。這也就意味著,晉中城內(nèi)的學(xué)子們,是在室內(nèi)進行考試的。而不是跟別的地方一般,在縣衙里進行。一般的縣衙哪里放得下那么多考生?所以他們都是露天考試的。這么個天氣,若再加上倒春寒,怕是連墨都得凍上了。
柴文道有豐富的科舉考試經(jīng)驗,在他的指點下,高媛把他們倆考試有可能用上的東西早早地就置辦齊了。
就跟現(xiàn)代社會教輔材料滿天飛、各種培訓(xùn)機構(gòu)滿街都是的情況一樣,在晉中城,也有專門的為考生服務(wù)的店鋪。這些店鋪大都集中在貢院所在的成賢街,從賣考試專用的筆墨紙硯到必備的網(wǎng)眼考籃、小火爐等物一應(yīng)都有,甚至還有專門的護膝賣的。跟一般的護膝不一樣,只是純粹的毛皮,上面縫了幾根帶子,到時候往膝蓋上一綁就是。
高媛從護膝那里得到了靈感,既然這種東西可以帶進去,再大些的東西應(yīng)該也無妨。只要不是夾層的,那就應(yīng)該沒問題了。她空間里有不少兔子皮,撿著毛色好的,做了兩副加長版的護膝來。
嚴(yán)格來講,都不能叫護膝了,叫護腿更合適些。反正材料不缺,高媛大手筆,可著兩個孩子的腿長,從腳踝一直到大腿根兒,全給包上了。為了能夠帶進去,沒敢縫死,只是多縫了幾根帶子,穿的時候多花一點兒時間就成了。
柴文道叔侄倆拿到她縫制的加長版護膝之后頓覺溫暖,二話不說就綁在了腿上,只覺得一股暖流自下而上,整個身體都變得暖和了起來。
“辛苦嫂娘了,這個甚好?!辈裎牡赖穆曇粲行╊澏叮穹ケ敝?,叔父肯定是想起了上輩子的趕考經(jīng)歷。
上輩子叔父趕考的時候,是那個面甜心苦的女人給預(yù)備的,倒是樣樣齊備,卻也都是從外面鋪子里買來的。他記得叔父參加春闈的那一年,老天爺突然變了臉,頭一天還暖和得要穿單衣,一夜之間就恨不得把大毛衣服裹在身上才好抵擋住那刺骨的寒意。叔父只帶了在鋪子里買的護膝和一件單衣進去,從考場出來就大病了一場。這還是他們家可以請到太醫(yī),至于那些家境貧寒的、體質(zhì)稍弱的,也不知道凍死多少個。
也幸虧是叔父去科考,和那個女人之間沒有明面的利益沖突。若是換了他進去,就算是當(dāng)時有命出來,也熬不過后來在家養(yǎng)病的日子。就憑當(dāng)時他們的力量對比,他們在人家的眼睛里,就跟個小雞仔一般沒有絲毫抵抗之力。
關(guān)于上輩子的回憶在叔侄倆的腦海里一閃而過,立刻就回到了眼前的溫暖之中,而且覺得更加幸福。高媛還怕不合身,在細(xì)細(xì)地檢查有沒有漏風(fēng)之處。
“緊不緊?走兩步我看看,會不會掉下來?”
兩個人就把護腿綁在腿上,在屋里走了幾個來回給她看。
柴伐北還做了幾個蹲起,檢查了一番靈活度。
“甚好,正合適。”兩個人都表示滿意。
高媛便把兩副護膝收了起來,開始琢磨給他們倆帶些什么食物進貢院了??h試要考四場,每天一場,連考四天。每天天不亮就得進場,考完了才能出來。正式考試的時間據(jù)說只有兩個時辰,可自己也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許多大型考試的高媛知道,加上在外候場、搜檢物品、頒布考場紀(jì)律和收發(fā)試卷等眾多事務(wù),這一天就差不多交代進去了。
不帶些吃的進去怎么可以?而且還得是熱的才好,要不大冷的天吃冷食進去,人非得生病不成。自家這倆的生理年齡可不大,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要小心著才行。
柴文道就跟她建議:“嫂娘,給我們帶些糖醋腌蘿卜就好,貢院里給發(fā)燒餅的,還有一碗熱水?!?p> 這倒是個好主意,糖醋腌蘿卜刺激人的味蕾,既能開胃,又能讓人感到溫暖,效果比老酒還好,還沒有醉酒的后遺癥。最重要的是,酒是不能帶進考場的,糖醋腌蘿卜絕對沒問題。
貢院里發(fā)的免費燒餅,肯定干巴巴難以下咽,有糖醋腌蘿卜配著,也能入口了。
于是,到了考試那一天,一家子早早地起了床,趕著馬車,打著燈籠出了門。這輛馬車是新置辦的,原本的那輛因為裝過棺材,高媛嫌不吉利,找個機會賣掉了。至于那口大棺材,更是早就劈了當(dāng)柴燒掉。新馬車主要用的是楓木,算是當(dāng)?shù)乇容^昂貴的木材了,造價不菲。若不是如今家里有錢了,高媛還真舍不得。
不過一分錢一分貨,這輛新馬車質(zhì)硬身輕,無形之中就加大了載重量。高媛在車廂里大手筆地鋪了三層厚褥子,外加幾個靠墊和一床厚棉被,柴文道叔侄倆身量未足,在里面可坐可臥,盡管外頭仍舊冰寒刺骨,車廂里卻是連火爐都不需要的。
就這樣,高媛還覺得不暖和,時不時地伸手進來摸一摸被子底下,生怕把倆人凍著。
柴伐北終于忍不下去了:“娘,我們不冷,您也進來暖和暖和吧。”
外頭冷得很,他們倆絲毫覺不出風(fēng)寒之苦,可娘卻是在車廂外面趕車的。
高媛滿不在乎地道:“又不冷,一會兒就到了。你們不用管我,可困不困?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四更就起了,也不知道睡足了沒有。
昨天他們可是天剛擦黑就睡了的,又怎么可能睡不足?知道她這么說,只是心里緊張而已,柴文道便安慰道:“嫂娘放心,我們好得很?!?p> 高媛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心里就是緊張,比要進考場的兩個人都緊張。等到了貢院門口,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心里更緊張了。
怎么有這么多人???他們來晚了嗎?
高媛把馬車停在了一輛馬車后頭,貢院門側(cè)不遠(yuǎn)就有下馬碑,別說她這樣的平頭百姓了,就連官員到這里,也得老老實實地下轎下馬,靠自己兩條腿走過去。柴文道曾經(jīng)給她科普過此碑來歷,據(jù)說是本朝太祖曾經(jīng)親自到這個地方視察過,太宗為了表示對親爹的尊敬,就在這個地方立了這么塊下馬碑。在高媛看來,這塊下馬碑最重要的作用是保證了本條街道的交通順暢,因為有這么個下馬碑在,官員一般都會選擇繞路而行。
可惜到了考試的時候,這條街道是無論如何也繞不過去了??婆e考試是上至朝綱下至全家的大事,有條件的要送考,沒條件的也要創(chuàng)造條件來送考。自家還特地打了輛新馬車呢,那些家里富裕的、當(dāng)官的,更是仆役云從,恨不得連路都不讓考生多走一步。
借著眾多燈籠的光暈看去,門口人雖多,可真正的考生所占比率并不大。有錢人家都是下人去占位子,沒錢人家則是家里人去占位子。不知為什么,高媛想起了上輩子公立幼兒園門口,家長們連夜排隊爭搶入園名額的一幕。
她不由大為后悔,果真來晚了。早知大家對于考試的熱情如此高漲,她應(yīng)該昨天晚上就來排隊的。
她臉上的表情太明顯,柴文道和柴伐北看得清楚,急忙表示這個問題解決起來極容易。
柴伐北更是個行動派,直接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娘您等會兒,我去看看阿充到了沒有。”
徐士充這次也要參加考試,徐家雖然沒有馬車,可人家有親戚恰好就在附近住。就跟現(xiàn)代高考生在考場附近租賓館一樣,他前幾天就搬了過來,就是為了能省下些在路上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