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奇遇。
或者說是一個奇跡。
有時候,確定與不確定之間只差一個問題,但她最終卻沒有問出口。
她相信她問出來的,不一定是他想給的答案。
她不想打破這個世間原本注定的命運規(guī)則,她能知道的時候,命運自然會讓她知道的。
心中揣著一份朦朧的未知,和一個趨于美好的愿望和信念,也挺好的。
琉璃坐在她常坐的窗臺下,陽光斜斜地從窗戶照射進來,打在她身上暖洋洋的。
她拖著下巴獨自默默地想著事情。
在她想得入神時,森澈卻突然造訪。
今天真是奇怪了。
她這小店一個普通顧客都沒有來,反而是先后來了這倆都不常來她店里的人。
“森?你怎么這個時候來了?!”琉璃問道,但沒有起身,還是坐在那。
她以為他會說“路過,順便來看一下你”,結(jié)果森澈說:“我上午把行程更改了一下,處理了幾個比較緊急的事,從現(xiàn)在開始接下來的兩天,我想好好的陪陪你?!?p> 兩天,又是兩天!
為什么兩個人毫不相干的人會提起同樣的時間段。
琉璃很納悶,“為什么?!”
森澈沒有解釋,而是沉吟片刻,緩緩地走過來反問道:“你不想讓我陪你嗎?”
“不,不是……我只是覺得,這不像你的風格……”琉璃說。
這的確不是他的風格,工作狂魔不把一天的時間大部分劃歸為工作,帶著女人吃喝玩樂,這對他來說簡直是天下第一等不恥的事!
但,與可能要失去她相比,這點時間實在不值一提。
而且,或許他與她,也只有這點時間了。
森澈無奈嘆氣:“嗯,想跟你……”
想跟你好好渡過這最后的兩天。
森澈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想跟我什么?”琉璃好奇地問道。
森澈看著她,像是想要說好多話,但卻什么也沒說,又把目光移了開去,開始給她收拾擺在門口的鮮花桶。
今天的他真奇怪,不,應(yīng)該是從昨天晚上開始,就奇奇怪怪的。
琉璃不依不饒,攔住他的去路,俏皮地問:“你還沒告訴我呢,想跟我什么?”
森澈又擺出他平常那副刻板的面孔,“你再問,我很可能就反悔,取消計劃,回公司去了。”
琉璃立即雙手捂住嘴,甕聲甕氣不滿地說:“好嘛!我不問啦!小氣鬼!”
忽然間一個念頭突然冒出來:他該不會是想跟她……求婚吧?!??!
天哪,這很有可能,再沒有別的大事值得他休假兩天了。
或許是他準備給她一個驚喜,所以才遮遮掩掩。
一定是這樣!
小樣,看起來那么木訥不解風情,背地里居然搞這種浪漫,這讓人家怎么把持得住嘛~
“你還愣著做什么,還不趕緊收拾好關(guān)店跟我走?!鄙喊氧r花桶都一一搬回了店內(nèi),見她還在發(fā)呆。
“來了來了~??!等我一下下~”琉璃立即回過神來,心里美滋滋地跑去拿鑰匙了。
關(guān)了店門出來,坐上森澈的車。
車子朝夕陽落下的那端駛?cè)ァ?p> “森,我們?nèi)ツ膬???p> “云鸞河岸的游輪餐廳,你不是很愛吃大閘蟹嗎?那里是N城最好吃的地方?!?p> “啊,你還記得??!”她不是那么常吃海鮮河鮮類食物,只不過偶然在跟他去的聚會上吃過一次大閘蟹,就夸了一句味道好鮮,沒想到就被他記在心里了。
“你說過的,我都記得……”森澈略帶憂傷的說。
只不過被“求婚”思想蒙蔽了的琉璃,卻聽不出他的憂傷,反而幸福感十足,原來他還有這么細心的一面。
“森,你知道嗎?之前那個來店里躲雨把拐杖落下的人,今天又來了?!?p> “呃,他來了……”
“嗯!而且他居然會說話!”
“他說了什么?”
“說了很多,亂七八糟的話,就好像他認識我……”
“那你認識他嗎?”
“說不清,但他給我的感覺,很像一個人!”
琉璃等待森澈問她,什么人,不過,沒有,回應(yīng)她的是沉默。
琉璃也很默契地,沒有將那個名字說出口。
她自言自語地念著:“不過很可惜,他沒有告訴我他的名字,也不肯讓我見到他的模樣?!?p> 森澈端正地扶著方向盤,眼睛始終直視著前方。
“你會再見到他的?!?p> -
森澈帶著琉璃去吃完大閘蟹,琉璃本來已經(jīng)很滿足,想著接下來就該回家了,森澈一向不喜歡她晚上還在外面逛蕩。
但是并沒有,森澈破天荒地提出要跟琉璃一起走走。
他說的是走走,而不是開車帶她兜風。
這相當不符合森澈的習慣,他始終認為毫無目的的壓馬路是一種浪費時間的行為,如果訂好了下一個地點,直接開車過去,才是最便捷省時的方法。
琉璃多少次想和他壓馬路而不得,被他用各種大道理洗腦。
現(xiàn)在他主動提出來,琉璃驚訝之余當然是求之不得,這種學生時代她就一直憧憬的小浪漫,今天終于得償所愿。
于是,兩個人肩并肩走上了云鸞大橋。
是的,沒錯,肩并肩,就好像十年戰(zhàn)友情那樣~
琉璃知道他在公眾場合對于感情方面是個害羞boy,除了出于禮節(jié)性地會對她做出一些點到即止的紳士行為,而那些符合大眾情侶常規(guī)性的動作,對他來說是非常非常私密的,除非兩個人單獨相處,或者某時候出于宣布主權(quán)和保護她的目的外,他是不會做的,即便是拉拉小手也不行。
一開始琉璃非常不理解,為此還跟他鬧過矛盾,參考電梯牽手事件……
不過后來她慢慢地理解他了,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習慣,他也不是那么無所不能,完美無瑕的,對于這種無傷大雅的事情,妥協(xié)就妥協(xié)了。
所以,對于肩并肩壓馬路,琉璃并沒有覺得什么,也沒有期待什么。
但是,森澈卻在她不經(jīng)意的時候,非常自然地牽起了她的手。
琉璃很意外,她疑惑而驚喜地扭頭看向他。
森澈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但沒有回應(yīng)她,而是仍然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不緊不慢地走著,好像什么也沒發(fā)生。
雖然表面波瀾不驚,嚴肅得一本正經(jīng),但她卻瞄見他的耳朵,已經(jīng)紅過西紅柿。
琉璃不禁用另一只收偷偷捂住嘴偷笑。
明明內(nèi)心激動得都沸騰了,卻還要裝得很鎮(zhèn)定自若,這也是一門技術(shù)活啊~
琉璃忍不住想調(diào)侃他一下:“哎,森,你今天真的很很很~~~不一樣誒~”
“哪里不一樣了?”森澈用他一貫的冷冰冰的聲音,明知故問。
琉璃悄悄地把他牽著她的手,摳開他的手心,五指張開滑向他的指縫,手心貼手心,十指扣在一起,然后突然舉起來:“看!你居然肯跟我十指相扣,走在這人來人往的街頭~”
她以為他一定會像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什么羞恥的秘密一樣,驚慌地扣著她的手壓下去,藏在兩人身體的夾縫中間,然后再裝模作樣地呵斥她幾句。
然而沒有,森澈任由她舉著他們的十指相扣,走在這車水馬龍,摩肩接踵的大橋上,略帶悲傷又甜蜜地朝她笑了笑,“你喜歡就好。”
“難道你不喜歡嗎?”琉璃明知故問,開始抬杠。
“喜歡?!鄙荷钋榭戳怂谎?,“好喜歡……”
琉璃幸福地靠在他的肩頭:“那這樣可以嗎?”
“可以?!鄙捍饝?yīng)。
琉璃又得寸進尺地整個人粘在他身上:“那這樣呢?”
“可以?!鄙菏謱櫮绲卮鸬溃傲鹆А?p> “嗯?”
“現(xiàn)在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有什么要求盡管說,我一定會傾其所有做到……”
“真的嗎?!”
“嗯?!?p> “呀這種機會很難得呀!我舍不得用啊,能不能把這機會存起來,等我以后想到了再告訴你……”
“不行,就現(xiàn)在。”
“那……好吧,我想要你……在我八十歲的時候還要像今天一樣,牽著我的手陪我一起來壓馬路,可以嗎?”
“……”
“可不可以?”
-
接下來的兩天,森澈都把行程安排得滿滿當當,仿佛在爭分奪秒地完成某種任務(wù),硬生生把有拖延癥的琉璃趕出了即將上戰(zhàn)場的緊張感。
他們一起去了開滿野花的草原上,感受到了伸手可觸碰的云;
在明媚的陽光下,去了浪花翻滾的海邊;
在宛若油畫般紅楓黃葉的森林里,見到了被風驚嚇的麋鹿;
又去爬了怪石嶙峋的高山,在山上看到了白雪皚皚,雨霧蒙蒙;
這也算他帶她走過四季,看過山川了。
時間只有這么短,回憶好像被強行拼湊了許多。
琉璃說不出森澈這種填鴨式旅游的目的,但她的確感到很開心。
跟他在一起,無論去哪里,都開心。
只不過,等到這兩天都已經(jīng)全部過去,琉璃也沒等到她一直期待的求婚。
除了這晚森澈一遍遍彈著的那首鋼琴曲,
夢中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