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闖入森林的少女

第四百六十四章 句點

闖入森林的少女 青山離離 2928 2020-11-04 15:00:00

  11月22日。

  這是一個晴天,太陽在白茫茫的天空中,放射著溫柔的光芒,但在這初冬的早晨,卻感受不到一絲暖意。

  森澈開車載著琉璃朝市區(qū)外駛去。

  “森,我們去哪兒?”

  “到了就知道了。”

  車子越開,窗外的風景越凄涼。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停在了一條鋪滿厚厚落葉的路邊。

  琉璃從車上下來,踩著樹葉沙沙作響。

  野風一陣一陣的,將本來白云遮蓋的天空吹出了干凈的湛藍色。

  她看了看四周,這像是一個荒廢的公園,草木生長隨意,沒有人打理,公共設施也已老舊生銹,沒有人維護。

  但在不遠處的中心,空曠的廣場上,有幾個女人坐在水泥凳上曬著太陽聊著天,有幾個孩子在打鬧追逐。

  應該是這附近的居民。

  嬉鬧聲不至于讓這里過于安靜得可怕。

  森澈帶著琉璃一起朝森林深處,幾棵黃澄澄的銀杏樹走去。

  樹下有兩架秋千。

  琉璃一看見秋千,內心里的童真便被喚醒,她歡蹦亂跳地跑過去,坐到了一架秋千上,對森澈說:“森,你推我!”

  森澈默然微笑著走到她背后,輕輕一推,她便隨著秋千,像鐘擺一樣前后蕩起來。

  琉璃發(fā)出了清脆悅耳的笑聲。

  她緊緊抓著兩邊的鐵鏈,扭頭對森澈說:“旁邊還有一個,你也坐上來,我們一起,看誰蕩得高!”

  森澈滿眼不舍,沉默了一會兒,才勉強笑了一下,說:“你玩吧,我出去一下……”

  森澈不敢等她說話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他希望她說不要走,又害怕她說不要走。

  琉璃卻沒察覺到有什么異樣,她現(xiàn)在滿心里都被這秋千的樂趣占滿了,她仍舊蕩著秋千,對森澈離去的背影說:“要快點回來哦,我等你!”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森澈還沒有回來。

  琉璃蕩秋千已經(jīng)蕩得有些無聊。

  比起森澈來,秋千已經(jīng)沒有她想念森澈那么重要。

  正當她百無聊賴之時,旁邊的靜止的秋千突然也蕩起來,而秋千上坐著一個穿著一身黑,戴著口罩的男人。

  這嚇了她一跳,她立即停了下來,轉頭看著對方。

  對方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停了下來,轉過頭來看著她。

  雖然男人戴著口罩,琉璃還是一眼認出來,這個男人是之前在她店里的那個躲雨,后來又來取拐杖的男人。

  “你……你怎么會在這兒?!”琉璃又刻意朝四周看了看,沒有范西的身影,也沒有其他人。

  “來見你?。 彼f。

  “來見我?!”琉璃更加詫異,“可是,你怎么會知道我在這兒?!”

  “我就是知道??!”他突然從秋千上下來,來到她面前,將口罩摘了下來。

  琉璃坐在秋千上,仰頭看向他,他背對陽光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形被陽光打下的陰影籠罩了她。

  在他摘下口罩的那一刻,她睜大了眼睛。

  是南喬???。?!

  琉璃世界里的迷霧,一如今天的天空,明朗起來。

  南喬朝她伸出右手:“你好,我叫Nico?!?p>  琉璃的眸光又是一閃,微微張了張嘴,沒有把心里的話說出來,而是默契地伸出右手輕輕握住了他的手:“你好,我叫琉璃。”

  -

  森澈隔著重重樹林,看到了陽光下,他們對視,微笑,輕握對方的手,一如從前。

  從前,她說,墜崖前南喬問她愿不愿意嫁給他,她現(xiàn)在回答他,她愿意了!

  從前,她為了給南喬洗清罪名不分晝夜,不顧安危地追查真相。

  從前,她為了是否給南喬立墓碑而第一次跟他吵架。

  ……

  森澈心如刀絞,低下頭不敢再想,再想亦是心酸。

  他按照約定,轉身向北,往森林深處走去。

  去等一個可能他永遠也等不到的結果。

  -

  初冬,暖陽,斑駁的石灰色白樺林。

  森林里很安靜,安靜得呼吸都能聽見。

  一條小路蜿蜒至森林深處那看不見的地方去了,小路上鋪滿了棕褐色的落葉,層層疊疊。

  森澈站在一顆巨大的香樟樹下,兩手踹在大衣口袋里,如一棵松筆直地站在那里,靜靜地等待著。

  輕風偶爾穿過林間,那沙沙聲便由遠及近,卷起幾片落葉,從他腳底拂過,又落下,丟下這幾片落葉,那風又似多情的美人,去撩撥他身后更多的落葉。

  沙沙聲又由近及遠,直至消失不見。

  時間一分一秒地淌過,森澈的心境亦愈發(fā)不淡定。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還有幾分鐘就到中午十二點了。

  他緊張地環(huán)顧四周,連耳朵也格外靈敏地豎起來聆聽,生怕錯漏一點兒令他激動的消息。

  然而直到秒針走過最后一圈,時針分針秒針都在十二點匯合,仍然是他孤零零地站在那兒,如一尊被拋棄了的雕塑。

  森澈這才認命。

  她不會來了。

  她一定是跟南喬走了。

  森澈的世界在她闖進來,喧鬧過一陣之后,又將重新回歸死寂。

  此刻的他如一汪死水,沒有顏色,沒有溫度,沒有希望,喪失了喜怒哀樂的能力。

  他魂不守舍地強迫著自己走一走,試圖緩解一下因長時間在低溫環(huán)境下沒有活動而僵硬麻木的軀體,和在他看似還算平靜的表象下,那顆已經(jīng)在哭泣的靈魂。

  他仰望著還很藍的天空,忽然琉璃的模樣就顯現(xiàn)在那藍天里,他眼睛一酸,眨了眨眼,深呼吸,讓那脆弱倒流回去。

  這時,他隱約聽得身后有沙沙聲。

  而這沙沙聲不是風吹落葉的聲音,而是腳踩在落葉上的聲音,一開始很散亂迷茫,然后便加快急促起來。

  他的心頭猛地一驚。

  “森??!”

  他回頭,琉璃正從不遠處奔向自己。

  他的全世界正在奔向自己。

  他欣喜若狂,張開雙臂迎接她的回歸。

  琉璃一刻也不停歇,氣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一頭扎進他的懷抱。

  他緊緊抱著她,深深地親吻著她的發(fā),失而復得的心情難以言表,不禁潸然淚下。

  “我等了你好久,你為什么不回來……”琉璃似是抱怨又似委屈。

  “對不起,對不起……”森澈沉沉地道歉。

  “以后不可以把我一個人留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绷鹆Ф诘?。

  “再也不會了?!鄙撼兄Z道。

  兩個人心有靈犀地沒有提南喬。

  對于琉璃和南喬都聊了什么,森澈不想問,也不想知道,琉璃不想說,也沒必要說。

  過程不重要,他們都已經(jīng)有了他們都想要的結果,這就足夠了。

  森澈從大衣口袋拿出一枚戒指戴在了琉璃的無名指上,深深地看著她:“我們結婚吧!”

  “嗯!”琉璃望著他淚光閃爍地笑了。

  她終于還是等到了他的求婚。

  -

  銀杏樹下,南喬坐在秋千上,看著旁邊空蕩蕩的秋千,魂不守舍。

  在十幾分鐘之前,琉璃還坐在這里。

  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見她了。

  “她走了?”一個女聲打斷了他的出神。

  是范西。

  “嗯,走了。”南喬自嘲似的笑了笑,那笑容很苦澀。

  范西很心疼,走到他面前,“你上次見了她不是就已經(jīng)知道答案了嗎,為什么今天還要來?”

  是的,兩天以前在綠植小店,南喬跟琉璃談話的那個上午,他就知道答案了。

  他興沖沖地去,卻心灰意冷地回。

  他一股腦兒地問出了他心中所有的疑問,只得到琉璃一句話。

  她說,我愛森澈,唯愛森澈。

  她愛森澈,與他是否死去無關,與他是否還活著無關,甚至是,與他無關。

  在這兩天里,只有范西知道南喬有多煎熬和痛苦。

  她勸他,既然知道了琉璃的選擇,不必要再耗這兩天的時間,跟她一起回瑞士吧。

  南喬卻始終不肯,他求不得,也放不下,苦苦折磨了自己兩天,今天還是來了。

  雖然結果與兩天前不會有什么不同,但他想以一個全新的身份站在她面前,對過去的自己和即將成為過去的她,親自畫上一個圓滿的句點。

  南喬望向飄著潔凈云朵的藍天,落寞又惆悵:“總要,跟過去道個別啊……”

  范西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南喬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像是要把心中所有的不快和郁悶都吐出來,隨后他站起身,嘴角勾畫出好看的弧度,“走咯!”

  范西知道他是故作輕松,跟在他后面,“你慢一點,腿不好還走那么快?!?p>  “不是還有你這個人肉拐杖嘛~”南喬頭也不回地說道,然后背對著她揚了揚手,“快點兒,西拐~”

  范西一撇嘴,笑著跟了上去。

  -

  人生很長,途中總會路過很多風景,美的,我們會停留一陣子,但卻只會在真正屬于自己的地方,安家落戶。

  希望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希望偏軌的人都能回歸正途。

  希望善良的人都能溫柔而美好的幸福。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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