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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無悔之大唐風云錄

第六十八章 恨錄尋芳譜

英雄無悔之大唐風云錄 塵墨語 4373 2023-04-18 12:05:13

  皇甫翎聞言柳眉倒豎,指面直罵道:“呸!姓袁的窩囊廢!剛剛呼你一聲大名,算敬你家世,客氣、客氣?,F(xiàn)在是你失口亂言在先,本姑娘也不跟你好言語了!京城誰不知汝不學無術、橫行霸道,竟還敢打起姑奶奶的注意,簡直癡心妄想!今日本姑娘話就撂在這兒,當著這西市眾人目下,你若真是個漢子,能在我手下走上十合,我便同意你上門提親之事。若你敵不過本姑娘的手段,傷了、亡了也不可怪著別人,且今后休再攪擾姑奶奶,否則定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連在一旁聽閑看戲的楚歌,亦覺得此女說話真是狠絕,不留情面,更別說袁百尺身在場中,被披頭蓋臉地教訓,心中自然怒氣難壓。他本就好面子,日常仗著祖蔭,還能在人前撐起幾分薄面,哪知今日需面對這女子詈詞羞辱,氣急敗壞下,忍不住還口揭短道:“你、你這刁嘴的潑婦!憑你家先前犯事,好不容易上下打點才不至于敗落,竟還不知收斂,敢在本公子面前放恣!再說你這小丫頭不也是入了那什么《尋芳譜》的,還給本少爺裝什么良家女子?本少爺看得起你……”

  袁百尺戛然而止不為別的,只是臉上剛挨了對面脆生生的一個巴掌,吃痛之下還未及反應過來,只能呆望著皇甫翎高高揚起的右掌,眼看又是反手要落在另一側,忙翻身下馬,忍著面龐火辣生疼,哭嚷道:“哎喲!這、這潑婦動手?你們這些是白吃食的?都給我上!擒住后本公子要親自教訓她!”

  兩方爭亂將起,后話暫按下不表,此處先稟明這《尋芳譜》來歷,乃是昔年齊國公崔成甫乘酒興所提。此公出身“七宗·博陵崔氏”,為宰相崔日用晚年所得之子,懂詩詞歌賦,通棍棒拳腳,玉樹風流,猶好美酒,得入“酒中八仙”,也算名噪一時……

  只是單他一人,還不得使這名譜排行廣聞。須是逢那日上元佳節(jié)平康坊“流瑩閣”開張,聚飲千杯,一時得青蓮居士吟誦《上元懷詠》,舞劍助興,凌波伴舞,好友間正暢懷時,聽聞汝陽王李琎言道:“逢此盛會,悵然所思,回想當年八仙會飲,何等意氣風發(fā),如今老友故去,只余吾等幾人,甚是想念……余等風華尚有人傳唱,不知那多少無名妙客,尤其是如阿蠻大家這般的靈毓佳人流失于長河之中,直讓人嘆哉、惜哉……”

  此言入得崔宗之之耳,心知這位被御封為“長安第一美男子”王爺是性喜風流,遂感弦歌而知雅意,也吟起當年秋日謫居金陵,與李太白泛舟江上對飲的一句:“子若同斯游,千載不相忘……不如今日就由流瑩閣牽頭,仿效那江湖《天策榜》,也編個《尋芳譜》,每年選品記錄江湖之中的佳人,既為汝陽王償愿,又將我大唐盛世傳頌千秋,豈不妙哉?”

  在場之人無不是浪漫風月客,故立馬通過這一提議,與流螢閣主人楊萬利約定,再聯(lián)合王家“萬華樓”等平康坊所有大小藝苑訪查,用一年記錄,每逢年底上元節(jié),在平康坊“琉璃牌樓”下評比公布,算是給《尋芳譜》一事立了規(guī)矩。得此三方,借以盛名,大造其勢,一時風光。

  雖說造冊編譜本意是廣選記錄大唐美人兒風華,但勾欄里坊閑話,亦難登朝堂大雅,尤以世家大族并不愿過于牽涉花名,故而后又仿《天策榜》訂有三約,謂之“兩尋一舍”:一尋才貌雙全、譽滿江湖者;二尋年歲得當,芳華正茂者。至于皇親國戚、世襲爵位,方外出家者皆舍。至此三年間從未收錄達官貴人府中女眷,也算眾人心照不宣之事。奈何皇甫家女兒出身凈武衛(wèi)世家,較尋常官家女子同江湖聯(lián)系更加緊密,外加上綠林草莽中好事者眾,竟將她推選入榜,公布天下,從此有了這不知是好是壞的名聲……所以方才也不全怪她沖動用武,只因《群芳譜》一事實觸其煩惱。若旁人好聲好氣便罷了,像袁家兒郎般怪言怪語的,只能惹她心中不喜……

  且說回西市這邊道口,雙方手下都是護主心切,隨手操上家伙什,動起手來。先不談雙方勝負,這一下卻是驚動了西市哨樓上的坊衛(wèi),遠見兩撥人馬在下混斗作一團,難分難解,只得立馬擊鼓傳令,調集坊內守軍出動平息。

  李晟正不知是否該上前勸和,此時聽到鼓聲,亦曉得是軍中傳令用的,于是忙給楚歌打了聲招呼,將就這亂局,二人一齊出手,將那皇甫小娘子搶出來。這按唐律規(guī)定,拳腳斗毆,鞭笞四十,更別說她皇甫翎還在西市朗朗天日下,于場中持著不知哪兒來的半截斷棍,配合一手馬鞭,傷及多人,到時候鬧到京兆府哪兒可不是說笑的。

  只見女兒家小手持棍揮鞭,正是在一眾男兒身堆里大殺四方時,這邊冒出了兩個蒙面人,徑直朝皇甫翎奔去。二人縱起輕功,幾下里來到近處,拳打腳踢間逼開皇甫娘子身邊諸人,回頭剛要叫其逃走,結果這斗得正歡的“巾幗英雄”以為來者是對頭,斗得正酣,恰好正選中近處的楚大郎出手。

  楚歌一邊躲避,還想要解釋時,留意到四周人群又圍了上來。還有遠處似是有不少馬匹嘶鳴聲,算著應該是衛(wèi)隊已經到了,心下一橫,想著自己蒙面估計皇甫翎也認不出,干脆三下五除二拿下她就走。接著不再躲閃,瞬間回招,使出了《斷骨魔手》,仗著男女授受不親,貼身纏斗起來。

  可楚歌也算是小瞧了皇甫娘子的一手鷹爪功精純,怎也數(shù)得上乃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擒拿招數(shù)。無論他直取肩周,亦或捉腕縛肘,都無法快速拿下對方。二人毫不相讓,憑招數(shù)相持了十數(shù)合后,皇甫翎這才因內力境界差距,外加鮮少有與高手對敵之經驗,讓楚歌隔著雙臂防護,低身使出“探穴尋骨”,順勢而上,點中其腋下輒筋穴,廢了其手臂行動力。再一番連消帶打,數(shù)擊其腿筋,封了對面啞穴后,對著李晟叫了聲“扯呼”,便抱起皇甫翎沖向不遠處的馬匹和下人。

  皇甫娘子還想奮起翻身,可近處看到抱著自己的男子莫名熟悉,尤其眼神似曾相識,倒未有掙扎,被一把置放在馬上??焖偬幹猛桩敚璐致暣謿獾卣f了句:“快帶她回府!”便忙施展身法,于人群中巧奔妙逃,同李晟一路向著相反方向飛馳。而橫躺鞍上的皇甫翎看著這一幕,心懷悶氣下卻沒有任何辦法,只能在馬背顛簸中,怒視二人離去的身影……

  一路狼奔豕突,雞飛狗跳,這對師兄弟將袁百尺手下引走,終覓得一處暗巷墻角內躲藏,擺脫眾人追擊。幾刻鐘后,風浪稍平,這才繞遠去西市的服裝鋪子,換了身里外行頭,返回總府打探情形變化。

  此時皇甫夫婦早已知曉西市爭端,立馬安排府中護衛(wèi)接回女兒后,就開始訓起話來。上將軍哪怕是怒不可遏,也只惱皇甫翎先行動手,聚眾斗毆之事,因此單喝令她在堂外扎兩個時辰馬步。

  隨后步入的西市坊衛(wèi)官可不敢觸霉頭,只得先與賈伯慧請教一二,商量善后處理之法。就連本來準備在一旁興師問罪、煽風點火的袁百尺,也只是諾諾靜立一旁,不敢正面迎上宗師怒色。

  “袁公子傷情我等已經知曉了……本次實是小女乖戾無禮,動手在前,妾身在此代小女賠罪了……”見這女軍師施禮道歉,儀態(tài)端莊,尤其是那花容貌美,惹得袁百尺心悸之余,不知怎的竟升起了些邪念。這邊念著“夫人客氣了”,就想要上前將其扶起,說不定順道還可一親芳澤……

  賈伯慧何等細心,眼瞧這紈绔一副癡傻模樣看著自己,定無好念想,便不著痕跡地起身讓出些距離,嗤笑一聲道:“……公子客氣了。此番雖說是翎兒不對為先,可俗語有云‘一手獨拍,雖疾無聲’,妾身估來此事袁公子也并非能摘個干凈,置身事外……若公子再三讓小女為難,哪日若她心情壞了,不知留情,傷了袁家公子可就不妙了……屆時為了兩家和氣,本軍師只能親自上門將實情告知太史監(jiān)正以謝罪,再請大理寺裁奪!”

  此話賈軍師已明指警告袁家少爺別再纏著自己的女兒,否則兩家家主照面,那扯破面皮的罪責一旦降下,袁白尺再沒心沒肺,也還未有十足膽量敢做到絕處,違逆父親。雖心有不甘,只得低頭稱是,心中卻是狠狠記下這一筆賬來……

  聽著皇甫凌霄懲罰女兒禁足三日的宣令,袁公子看了看場中似再無事可插手,只好悻悻告退,一步三回頭地退出凈武衛(wèi)總府?;矢︳嵋彩且荒樀牟环?,但也只好乖乖聽話,跟著順伯往內院藏去。只是恰巧注意到晚些才回歸的楚、李二人,若有所思的盯了一會兒,這才不情不愿地轉身回房……

  本來女子生性對察微探末敏感,是夜皇甫翎悶坐閨房中時,看著燭火搖曳,不禁想到白日西市勝過自己的人,觀其身形,猶看眼神,幾乎可說是那可恨之人無疑……雖是昨日首場比試就已懷疑楚歌藏拙,可市集實打實的交手一陣,著實讓這生長于凈武衛(wèi)的皇甫家千金,也看不出路數(shù),竟一時懷疑自己見識淺薄。

  “……翎兒,是娘親。夜深了還不休息?今日鬧了這番事兒惹你爹爹生氣,也該安分一段時日了吧……”賈伯慧輕敲外門,披發(fā)入內,口中教訓之時,面上還是難藏關愛神情,想來是為袁家騷然之事安慰女兒。

  “哼!全是那袁家渾人口不擇言的錯,竟覬覦本姑娘,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反而是爹爹向著他袁家說話,也不怕我這女兒記恨他嗎?”皇甫翎撲向母親懷抱,將今日所受委屈吐出,不過也只能在口舌上逞一時之快了。

  “你這任性的丫頭,還埋怨起你爹的不是了?只單單被那袁百尺說上幾句閑話,哪須臟手傷他……隨便找?guī)酌涣既?,扮作潑皮混混一流,私下找他算賬,不也是一道良策?娘親平素常常教你明心忍性、三思后行,你若再沒長進,不知哪天還會惹出亂子來!”賈伯慧重了重語氣,再三叮嚀,最后忍不住輕彈一下女兒潔白的額間,讓她多長個記性。

  皇甫翎摸了摸額頭,似忽然想起什么,拉著母親問道:“對了,娘親您和爹一同主掌天策秘閣,那天下武學十之八九想來您都如數(shù)家珍吧?府中下人們常說咱家的鷹爪手放眼江湖中也是一等一的外家功夫,不知世間哪家擒拿纏斗的手段是可以與之相比啊?”

  “呵呵,你這丫頭平日除了本家功夫,也不見關心別路武學,如此一問又是何意?難道是見識到了什么高超的手段了?快給娘親也說說看,是誰家絕藝讓眼高于頂?shù)幕矢遗畠阂踩绱算懹浶纳???p>  皇甫翎本想吐露今日救下他的兩名漢子的細節(jié),可一想到說出自己是憑眼神猜出楚歌身份的事實,心中就猶豫起來……最終還是隨意應付了幾句,不住地纏著親娘,才讓凈武衛(wèi)軍師說起情報來:“……《天策榜》中所錄江湖絕藝哪怕未滿上千,亦有數(shù)百。如此繁多種類,然功法造詣有精妙高低之別,故而擒拿上真正能數(shù)得到的,也就青城派的《通玄散手》,軒轅家傳《九鼎龍擒功》想來可與本門鷹爪一較高下……如像是白馬寺的釋宗秘傳《大須彌掌》,越女派的《百花綿掌》等各派武學雖也是馳名江湖,可多以拳掌力道修為見長……那鎖盤牽卷的技法思來還是稍遜一籌……余者多是外道邪門,不入正流,翎兒你不知也罷……”

  母女二人又一番談心后,皇甫翎將娘親送出房去。后院此時夜深人靜,她獨自臥于榻上,暗暗思忖到:“……那七宗·軒轅家從不外傳功夫,且家中傳人多是江湖正派表率,哪像姓楚的這般浪蕩不羈……青城派的傳承,倒有幾分可能……只是不知出于那方道長門下,教出這么個‘禍害’來……改日定要找個機會,好生將其抓起來,嚴刑拷打,定讓他一五一十吐露清楚……可惜爹爹這禁足令實讓人頭疼……思來想去,只能讓順伯出馬,打聽清楚小賊動向,再找個借口出門散心……娘親應該不會攔我……”

  想到七七八八,疲累之感逐漸上涌,不久便讓勞心勞力整天的皇甫翎熟睡過去。卻不知待隔日轉醒,若真遇到楚歌,準備再如何收拾那冤家了,更別問少女心中這良久暈染的情緒,對二人來說,實難預測是化成善緣,還是結為孽果……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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