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心的世界不是一個世界,而是一層一層的世界。
界與界之間不一定相通,也不一定不通。通的機會很少,其間的大多數(shù)和在大多數(shù)時間里是堅關(guān)壁壘。
我們身處的世界之外還有其他的世界,就算交叉著,也看不到感覺不到。這一方陽臺是另一處地方的一個雕塑,也許是另另一處地方的一個教堂,另另另一處地方的一棵樹,等等。這樣,我們擁有的世界是全部的世界,所有的生靈都在這個范圍內(nèi)生存。
各自行走在各自的道路上,在各自的時間之中空間之中,記憶和情感之中。
內(nèi)心世界也是如此,有兩個分叉,一個是內(nèi)心獨一世界的不同存在,屬于意識的層次層級,一直達到最后的根本。被一條線牽著,忽忽悠悠,歸入不可知之處。
一個是不同存在的意識集中,有些意識是不被意識到的。
努力就是努努力,帶著眼睛而來,情感和記憶而來。
記憶是留下的標志,在我們自己以為那是獨家新聞的時候,其實是被記憶,也就是記憶和記憶的交換。這個記憶之中還有其他記憶,但被我們忽略了,是一定被忽落了,被一定忽略了,必須忽略。
堡壘最容易從內(nèi)部攻破,或者內(nèi)外勾結(jié)。
并沒有發(fā)現(xiàn)一個城堡存在,但有一個人形生物出現(xiàn)了,是這個人暴露了這個城堡?;蛘咴诔潜さ耐饷骢矫舜蟀肽?,終于看到了一個人形生物出現(xiàn),證實了我們的猜想,因為我們可以看得見。
有一個人說,那棵樹下有一個世界。
他說的是真話,真有樹下的一個世界;他說的是假話,他根本不知道樹下有一個世界,但樹下真有一個世界。
真話是真,假話也是真,真是最大的一門學(xué)問,真是情感的領(lǐng)頭羊。
真的是真,假的也是真,或者它是真的假,假中的真。就像我們認為的默認,分為默認和默不認兩種情況。
有些事情可做不可說,有些事情可說不可做。不玩文字游戲,做和說統(tǒng)一的時候就是真,一方大于另一方只是策略,那不是真實。
也就是既要低頭拉車又要抬頭看路,這有更高的意義。如果我們習(xí)慣和擅長拉車,就等于是把抬頭看路的事情交給了別人,前提是這個人是必須絕對信任的。
默認,是你可以這樣做,心照不宣。
默不認是事已至此,由你去吧,彼此都包藏著放棄的禍心,我不會相信你,你也不再相信我。
內(nèi)外勾結(jié)是最省事的情況。
我相信你從彼岸來,相信你要給我的好,相信彼岸存在著一個美麗的世界,相信你要、你也能把我?guī)У侥抢锶ァ?p> 從此我就追隨了你。
一者是這個美麗新世界已經(jīng)在我的心里有了位置,一者是以此為參考,不畏艱險,我要去往這個世界。
后來才知道這兩條路其實是一條路。
是分歧意義上的殊途同歸。
意識乘坐在生命的車上,解析生命就是解析意識,解析意識就是同振生命。
天旋地轉(zhuǎn),中有生靈不滅。對此存在著不同的認識,一者是天道在證明有天道存在,天有異象,地有異象,人有異象。二者是因為異于素常,有異常的事情發(fā)生,福禍相依,是福不是禍,是禍不是福。
是福不是禍,就是轉(zhuǎn)嫁,不是轉(zhuǎn)嫁到人的身上切近的環(huán)境身上,而是太空的那些深淵里,時空動蕩的不平衡里,天道是天道的那一部分,地道是地道的那一部分,人道是人道的那一部分。對于天道和地道來說,人受影響,人也能夠產(chǎn)生影響。
是禍不是福,則要用到循環(huán),沒有一定的不好,沒有絕對的禍患,沒有暴風(fēng)雨的洗禮就沒有崛起和挺立。針對于人的所有禍患都是福祉,如果能讓人開心和明悟起來,再多的禍患都是值得的。
這就像煩惱一樣總是防不勝防和避無可避,和生存已經(jīng)融為一體。
三者是界域和界域之間,也或許是意識的某些層天被開辟了出來,有了通道。這就像是驚天動地的大事,但一般秘而不宣,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貴雷妝和張夢雪只是適逢其會,趕上了。
張曉宇進入古堡廢墟就感覺自己馬上被虛化了,她能感覺自己是有身體的,現(xiàn)在卻覺不著了。在一個有燈光的房屋,地上躺著一本書,《賣月光的小屋》,一個男人正倉促而起,神情激動,“生了?千金?真的是千金?”
這個男人在激動的時候并沒有讓“幸?!钡母杏X完全浸入自得自樂之中,他往門外看了一眼,這一眼幾乎就是在剮。他的自得自樂留有余地,他不知道這是哪一個“背叛者”。
有的父親躬身塌腰一輩子,有的在用家教和嚴厲來鞭笞,用鞭子抽用竹板打,有的就像是面對朋友,說些面對世事和煩惱的法門。有的是在心學(xué)上下功夫,長驅(qū)直入地往內(nèi),而“背叛者”完全不通世務(wù),成了帝王或者霸主。
有的去看紅塵,指點著買和賣,枇杷樹和那些小花盆的一串紅,行人和各自的目的。又帶進意識里來,不管真懂還是假懂也得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dāng)年萬戶侯。支撐我們的不是地位而是個人的自覺,自覺之后了還要自覺。
在一個角度之后至少還要有兩個角度傍身。
三口成品,在內(nèi)是一種關(guān)系,在外也是一種關(guān)系,可惜的是我們孤軍奮戰(zhàn),帶著舍我其誰的悲壯。
生死如浮云。生的定義就是死亡的定義,死亡的定義是生的定義之一,在生死之中,不知生也不知死,生是認定,死就不可能不是認定。死是認定,生是這個認定的所有暫時。
所有的存在,都是背叛者。
父子之間,兒子背叛了父親,這本來應(yīng)該是要頌揚的,但卻徒有其名。一者說,你老了,你要做的我來做吧,從此我說了算。一者說,我的孩子,我是你們的榮耀,不是你們的恥辱。只要在情感上不缺席,哪里都是戰(zhàn)場。
兒子女兒都是自己的財產(chǎn),只要別有洞天,這個溫情就是光怪陸離的世界。
女兒可以使這個溫情婉轉(zhuǎn)一些,僅此而已。
在深深的一眼中,似乎自己被攔腰砍斷,張曉宇循著孩子的哭聲躲到了孩子的身后。在孩子的身體中,她沒有任何的參與,成為一個旁觀者。
潛心下來,在光陰中讓自己有了眼睛,是另一個洞口。她要思考一些事情,時間非常粘稠,思緒蔓延,都是百萬年計。
總體的時間由個體的時間組成,村里總是有一個姑娘叫小芳,總是有些人在在世的時候?qū)懸恍┆z中雜記。
好了。三歲了。我們的使命完成。
在一個寒冷的冬季傍晚,一定不是一個春日的午后,有一個小女孩被遺棄在垃圾桶旁邊。撿到孩子的人總是能夠撿到孩子,沒有哭聲,孩子安安靜靜,但自己的心被牽著,被莫名地牽引。
于是章秋女士撿到了一個孩子,是老天送給她的一個孩子,那一天明明沒有下雪,丈夫卻給她起了一個有關(guān)雪的名字,張夢雪。
此刻,張夢雪沒有哭得鼻青臉腫,為自己的身世感嘆。她是被遺棄的,她又是被愛護著的。她為自己父母的大愛而動容,并不想知道廢墟孤樓上的男女是誰。
張曉宇和自己的關(guān)系是沒有關(guān)系,她只是住在自己身上的一絲別念。和蘋果樹上的蘋果,牛身上的一塊骨頭一樣。
不但是她,也許還有很多人。
自己不僅僅是一棵蘋果樹,也許還是一棵櫻桃樹。
自己只能是自己這一棵樹,只有當(dāng)一棵樹完整的時候才會是另一棵樹。我們一定要認定自己是這一課樹,只有是這一課樹才會是別的樹。
跳著腳,似乎是要把張曉宇抖落下來一樣,張夢雪要看看這么些年下來,張曉宇在搞些什么鬼名堂。
貴雷妝拉住她,從一棵櫻桃樹上跳下來。這里是微腦和非物質(zhì)性撞傷以及精確語言制導(dǎo)和索引研究中心,張曉宇游魂一樣在中心四處游蕩。
章秋女士記得很清楚,發(fā)現(xiàn)張夢雪的地方就在索引中心的邊上。
不是丈夫和翟老是莫逆之交,這沒有關(guān)系,而是夢雪這孩子真的很喜歡索引中心這個地方。她武藝好,很容易上手,辦事情利落不拖泥帶水,默默無聞地很喜歡做一些雜亂的事情,從來不怕麻煩。
天上的星云可以左旋右旋,有一只旋臂可以把某些時空劃拉進來和揮灑出去。
而在世間卻是要把事情牢牢地摁住,使它不再變形,還原出它的本身來。在事情不再變化的時候,再為它穿針引線,與事情成為朋友。
這些,父親也教育過自己,不要怕麻煩和受罪。
沒有人能夠代替你,也不要太過相信別人,該受的罪一點也少不了,善于吃苦才是聰明人。如果不在這里吃就會在別處吃,或者隔著時間和隔著空間吃苦和受罪。
包括虧也是,都是要吃下去的。
吃的意思是順暢好這一口氣,氣沒有內(nèi)容現(xiàn)在要叫它有內(nèi)容。在雙手空空的時候一定要抓住一點什么,有形的吃不太是吃,看不見的吃才是正典。
任何的斷絕都是少了一條路。
面對就是把人事物都編排好,它們是自己的高臺,它們拱手相讓的那些氣,足夠你吃了。都說饕餮貪吃,哪里知道在吃之一道上它已經(jīng)吃出了名堂。
尤其喜歡貪吃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