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得之后心安,心安之后情深,情深之后才能出類拔萃。
萃是花兒拱出某些限制后的光華,薈萃的薈也是這個意思,用草字頭是一個比喻。鮮花奇卉都是生長出來的,在它是種子的時候,人們可能看得見,也可能沒有看見,沒有在意,但它生長出了地面。
然后得天時地利人和,它終于有了一個爆發(fā),這相當(dāng)于一個回饋,它會貢獻(xiàn)出它的果實或者花朵。這又是一個突破,在它裝點了世界之后,它又進(jìn)入了某種靈性。果實或者花朵都圍繞著一層光,抖動著花蕊,然后才有下一步的孕育。
這是一種自然。在天時地利人和之完美的情況下,它自自然然。
動物的一些情況與此同類,它們的自然是它們的本性,可以被馴化,但不是都能被馴化,有的遭到了死亡。它們要完美地成長,這也是天時地利人和的功勞,在進(jìn)入某些階段之后,這也和物種有關(guān),會進(jìn)入突破期。
它們也會歷劫。
歷劫是為了突破本性,進(jìn)入靈性。
人的情況有這其中的一方面,也有另一方面,也就是本性難定。所以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說法,人是更高級的種屬,有更高級的起點。但為禍起來也是沒有底線的,不會去管道法自然的自然是什么,怎么合適自己怎么來。
也就是本性不是一個自然,而是經(jīng)常改變。
這個本性就是情感的集中,把情感固定下來的時候它成了我們的一種反應(yīng),以此來對待人對待事對待情感。這豈非是一件自自然然的事情?
只能說是的,但自然有兩個自然,不可不知。一種是我們常謂的大自然,也就是我們的世界,自然界是一種自然,人的自然也是一種自然,這兩種自然應(yīng)該是和諧和平順的自然,成為人們美好的自然環(huán)境。
自然界的自然是為了人的自然,人的自然是為了另一種自然。
另一種就是“天上”的自然,道法自然的那個自然。這個自然也有兩個自然,一個是靈光之下的時間和空間的自然,最早存在的自然,人們謂之天。天對于我們只是一個概念,但它不只是一個概念,它是可以觸及的,而且我們有捷徑。
人們還有一個天,這個天是自然之天的投影,也就是我們心中的天,我們腦海中的天。存在在我們的意識深處,感情深處,記憶深處,能量和智慧的深處,是人自己的天,人的靈天。
人不在這個天上下功夫就到不了另一個天。
所說的自然就是這些個自然,先是身的自然,然后是心的自然,最后是靈的自然。難度依次遞增,身的自然勉強(qiáng)可以潔身自愛,不會引起大的沖突和乖戾。
心的自然要經(jīng)過訓(xùn)練和磨練,有執(zhí)著和在意的,也有拋棄和化解的。
碎和破自然經(jīng)過過某些訓(xùn)練,很快就平復(fù)下來。他們只是沒有想到少年會突然說話,在他們的臆想中,少年從頭至尾是一直沉默著的?;蛘哒f他還沒有說話的“資格”,他根本無法和他們倆交流。
他只是受法的一方,處在法的初步階段上。如果真說了話也是夢話,因為這是在夢境之中。如果不是夢話,那真是向他們說的話,那么就不能小瞧他了,他已經(jīng)獲得了某種真實,可以步入某種虛空中。已經(jīng)到了靈的境界。
這怎么可能?
情感的難以為繼有兩種情況,一是窮竭,大喜大悲之后或者身體疲憊的時候,受到了某種“撞傷”還沒有緩過勁兒來。這時候就是榆木疙瘩,呆呆愣愣的反應(yīng)遲鈍,情感似乎被抽空了。一是紊亂,心亂如麻七上八下,念頭起起落落,風(fēng)雨中飄蕩不能安定下來。不知道想些什么,剛想想這個又想起來了那個,魂不守舍。
碎有很好的耐性功夫,雖然被震了一下但很快平復(fù),整理了一下思路,繼續(xù)說下去,說的是神靈之靈。
安住于自己身內(nèi)的靈是大靈的一個碎片,或者說是一個影子,受到大靈的“派遣”而來,人人具有。即使在沉睡狀態(tài),它的力量和智慧也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地超過了人。如某些預(yù)知,某些危機(jī)之刻的潛能,某些能力。
情感是火,也是眼睛也是懇求,選定了目標(biāo)之后的風(fēng)塵跋涉。這是一個觸手,也是一個獻(xiàn)祭,傾巢而出地把沉睡的靈蘇醒過來。
不是蘇醒過來就完了,新生的他還是個“孩子”,你得呵護(hù)他你得喂養(yǎng)它,哄著他順著他,讓他漸漸長大。他就是你,是另一個你。這時候有一個顛倒,他是你的全部,你只是他的一部分。
然后這個他也就是你,順著時空之路去往“遙遠(yuǎn)”的家鄉(xiāng)。很遠(yuǎn)也很近,很近也很遠(yuǎn)。是長大的元神,是涅槃中的“覺”,是靈,是真正的仁,從仨到仁到“人”(無愧于人的人)到一,經(jīng)過子虛匱和亂時空到了橙時空,然后安息在人類至終的境界。
見到獨(dú)一的真神,自己也成了神。
是這樣嗎?真的是這樣嗎?這時候少年又是少年,他不是魔王第七把刀。當(dāng)一個人的靈進(jìn)入另一個人的身體,總要受到那個身體的影響。
要知道靈的脫胎而出離不開身體,中間也有心懷意念的作用,但畢竟來自于身體。身體也有自己的意志,懂得了身體的意志,僅僅是修身也可以修出身體的靈來,這個靈一旦遇到沉睡的靈,兩者也可以合二為一。
是健魄之法。
人的氣血不是沒有目的而來的,練氣之法很常見,練血之法卻非常罕有。當(dāng)一個人進(jìn)入另一個人,首先感覺到的是氣和血,感覺到身體,感覺到生命在其中活著。練血之法是要鼓動這血,進(jìn)入這血,把血的流動示意出來。
按照人們的說法有動脈有靜脈,也就是一陰一陽了,那么就要陽者陰之,陰者陽之,給它另外一個潮汐,獲得另一種平衡和循環(huán)。
少年一邊耳朵聽著,一邊手里比劃著“長發(fā)披面”的招式,對于碎的道理,他聽進(jìn)去了,聽了就記住了,但還是太高深了一些。他喜歡動作,喜歡長發(fā)披面踏踏實實的運(yùn)動軌跡,也就是在縱橫上下之間有方見方,有圓見圓。
這時候他也不懂得陰陽,只是知道了一個道理,叫做三寸、七寸之法,這在后來成為了一個心法。也就是進(jìn)一定要進(jìn)到至少三分之內(nèi),退則在七分的時候就有了打算。無巧不成書,三七之間埋伏著所有的巧。
用氣的時候是七分運(yùn)轉(zhuǎn)三分看顧,有道路也有了光明。用血的時候是三分改變,引進(jìn)一種“心”的外力,七分在道路上筑起一個個堡壘,就像驛站一樣,驛站都有新的記憶。
在動作招式上是進(jìn)得去也出得來,三分為七分打算,七分為三分收尾。也可以顛倒過來,從后往前,七分?jǐn)r路虎,三分網(wǎng)開一面,寬大為懷。
碎和破一怔,這還是他們心目中的長發(fā)披面嗎,已經(jīng)有了別樣的風(fēng)致,不完全像是在戰(zhàn)斗?!梆换ò住钡诹校幸坏氐脑掠?,霜華在空中飛舞,在白茫茫中意氣蕭索。一個漢子已經(jīng)白發(fā)星星,雪發(fā)在很快地蔓延和燃燒。
一種白火中看到了天空飄來的宮殿,粉雕玉徹,玉宇瓊樓,清冷皚皚。
宮殿串成一條鞭子呼嘯而下。
然后又是一陣的模糊。
有冷幻傷拽鞭旁六種心法,寂冷夢幻哀傷拖曳鞭抽旁移,不管對手動不動,自己都要動。就像做完了一個夢之后,在大樹底下醒來,又爬起來走向另一個村莊。
少年的皤然花白中,月亮很溫情,它是天空的眼睛,有一股靈靈的吸力在里面。霜華不是旋轉(zhuǎn)的而是直上直下,是一層又一層的幔子。幔子上會出現(xiàn)一個人影,也就是一個稀薄的空洞,正在昂首觀天。
一座雪橋從天的另一頭忽然延伸過來,一點也不欄桿和臺階,而是荒荒小路那樣經(jīng)過幾次曲折之后一頭栽下來。然后驟然一縮,時間空間和心情都老了,有一朵白花在橋頭一層一層開放。
無數(shù)絮一樣的小傘也就是飄蓬轟然四分五裂,各自有各自的道路。就像在不同的時空中一樣絕不交叉,誰也不遮擋著誰。
然后才有啪嗒一滴冰淚犁破了所有存在墜落下來。
就像是春天的氣息。
然而人的血都是白的,人也蒼白。因為蒼白,已經(jīng)粉碎了所有的禁錮,只有一頭白發(fā)是自由的精靈,云一樣慢慢落下來。
少年慢慢轉(zhuǎn)頭,盯著破和碎,還是那句話:我們該走了!
破和碎霍然提足了功力,把少年夾在中間。碎說,你是誰?又說,你不是他。
少年一言不發(fā),頹然坐下,合上了眼睛。對于破碎的緊張一點也不在意,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還是少年。碎感覺得出來,破也感覺得出來,二人互望了一眼。
他們明白一個道理,不是為了給人開罪,人的罪比這個更多。那就是:一件惡事或者一件善事,是人做下來的,這無可推諉。但不僅僅是人的參與,還有其他力量或者意念的參與??粗侨俗龅?,其實對于人來說,他不過是被迫的同意。
人在事件中充當(dāng)?shù)氖谴我巧?,他只是不受控制而已?p> 就像某些惡習(xí)的不改,自己管不住自己,當(dāng)受到嚴(yán)禁或者勸說的時候就會暴跳如雷,怒火中燒。非要把某件事情進(jìn)行到底,誰都擋不住,這時候可以說這個人是一個惡魔。有好的惡魔,也有壞的惡魔,沒有自由的存在都是惡的。
人們寧愿不知道,知道了的時候會驚詫莫名,大吃一驚。平靜總是一段短暫的時光,所謂的悠閑是自己對自己無力的安慰,人們最知道自己,知道自己是如何的不堪。
這卻不能說出來,誰說就是被誰看透了,你就成了我的仇人或者避而不見的人,只是因為你知道我。
我的本意是不讓你知道我。
這是一種天生的欺騙,沒有這種欺騙就不能存活。難道你沒有看出來,當(dāng)我說我的時候,其實我很虛偽,我在強(qiáng)顏歡笑。
你發(fā)生了什么?
這也許是明知故問,也許是望聞問切想要救助的開始,可可惜的是沒有多少人有這個自覺,他們的回答是一堵厚厚的墻:我不知道。
知道也說不知道。
這難道不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