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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月光的小屋

181,膜球

賣月光的小屋 魔王第七把刀 5502 2021-02-02 08:28:00

  入了門就是一片曠野,曠野很好,曠野不必存在很多東西。

  天上沒有星辰,地上沒有人也沒有土墻或者石墻的房屋,沒有山水和樹木,沒有野獸出沒。天正好是合適的大小,不高不低,像個圓蓋子蓋了下來。天從來就不是靜止不動的,它的靜止之中有很多的運行。

  天空不是一種顏色,是青藍灰的雜色,每一種顏色也都是活著的。它在細微地凹陷和凸出,也就是抖動,如水波一樣蕩漾出去。

  一會兒明一會暗,它的顏色才是均勻的,才會看起來沒有變動。

  地上都是黃灰的塵土,為了不太單調(diào)才有了一些死掉的草稀稀疏疏地鋪在地上。為了適應(yīng)眼睛的感覺,或者說眼睛有一種“搬運”作用,眼睛也有殘影也有流光一樣的存在。

  劇烈地搖頭就會感覺得到。

  但不要劇烈地搖頭,站在一個旋轉(zhuǎn)的架子上也能夠得知,眼睛不喜歡處在流光中,會有眩暈的感覺,它靜止下來才會清晰。這時候除非有兩個定點,一個是眼睛里面的,一個是眼睛外面的。

  在里面的眼睛,也就是眼睛之后的眼睛,會“定住”眼睛。這個眼睛是自由的,叫心眼或者靈眼都可以,它想隨著眼睛動就動,想停下來就會停下里。

  換句話說是類似于處在另一種時空中,那個時空,這不分好壞,能夠來穿插或者深入到某一個點上,相當(dāng)于一種制約,其實只是分解,打開一個口子,去看清和探索。

  外面的眼睛更容易理解,也就是跳出那個三界外,不在那個五行中。

  不管旋轉(zhuǎn)的地域多么大,這總有一個界限,外面的眼睛就在這個運動之外。意思是你轉(zhuǎn)你的,我看我的。

  就像投影一樣,也是搬離,你可以繼續(xù)旋轉(zhuǎn)你的,但“你”其實在我這里。我想回去的時候就是又回到了你的眼睛中,繼續(xù)旋轉(zhuǎn)。

  說的是為了適應(yīng)眼睛的感覺,在遠遠的地面上有一些矮小的樹,也都是枯黃的樣子,像不高的強子棵或者茄子棵。這樣眼睛才會滿意,你可以此刻對我沒有意義,但是你不可以沒有。

  這是一種溫暖和不寂寞。

  情感一定要有所依附,有依附才會有反饋,來證明我就是我自己,我現(xiàn)在在這里。

  萬不可忽然看見了一株鮮活的植物,真真實實存在那樣,仿佛在層次之外還有層次,如果出現(xiàn)了就是有另一個故事要發(fā)生了。

  現(xiàn)在不會有。

  入目是曠野。真的要是曠野嗎?少年想再退出門去,然后再一次進來看看,他怕這是幻景。正如預(yù)料到的,也是很多故事在這時候必須“閉關(guān)”的那樣,已經(jīng)沒有門的存在,身后也是曠野。

  那就鼓足勇氣前行。

  在面前很遠的地方有一簇光明,那里就是目標。人的追求光明是天性,光明代表著希望,好似只要走到了那里,一切的問題都會得到解決。

  滿曠野里也只有那么一簇光明。

  腳步忽然重了起來,似乎地面并不平穩(wěn)。看起來平平無奇平平穩(wěn)穩(wěn),但隱藏著上坡和下坡一樣,有時候是斷崖。非常“泥濘”,是嘎吱嘎吱的深雪,也是沃土喝飽了水那樣的一腳下去一個腳窩。

  腳底下的感覺有時候是踩到了一塊硌腳的硬石,有時候軟綿綿的是一只碩鼠的尸體,還會踩到聲音,莊嚴肅穆或者軟玉幽香。有時候是一股寒氣,有時候是一種威脅,“回去吧,現(xiàn)在回去還來得及,只要回頭就是坦途?!?p>  把纏在身上的一些荊棘和蒺藜“拿掉”,少年真的轉(zhuǎn)頭往回走了。

  回頭的路真的好走,是堅實的路面,一腳下去是踏實的感覺,我又回來了,自我歸宿,倏忽那道石門也隱隱約約出現(xiàn)了,一道聲音一樣,我是你的堅固城,你的家鄉(xiāng)。

  少年戀戀不舍,但堅決地又轉(zhuǎn)回了頭。

  蔫人出豹子,他很少真正選擇過對與錯,你好我好天下形勢一片大好。我擋了你的路,你完全可以一腳踢開我,一巴掌搧開,或者啰嗦一句都可以,因為那是你的路。人成為人是一件危險的事情,定型定性下來,就是編了一些羅網(wǎng),希望個人的蜘蛛網(wǎng)上只有自己這一只蜘蛛。

  不爭不搶也是讓路,但成為了他人的所目擊者。

  因為要去證明別人,別人拿你來證明他們自己。

  躲成一棵樹都是擋路,你已經(jīng)吸收和利用了我的資源??諝夂退完柟夂蜔o人的曠野才是自由的,飄飄蕩蕩,有了后來的夢境。

  眼目的光都是殺人的利器,厭棄就是看什么都不順眼,沉淪和獨醒就是罪過,有人在水邊徘徊,岸芷汀蘭,發(fā)了一通疑問后還是投了水。

  你離去后,我常無言獨上西樓,看月如鉤,我也消瘦。紅樓一夢,水泊檣帆,聊齋家常,西風(fēng)中的白馬,多少夕陽紅中的千里無雞鳴。

  然而這一次是一個選擇。

  人們喜歡一生中只選擇一次,來配合其他的選擇,全都照顧到了。被父母的選擇,被天被地的選擇,被情感和時空的選擇,被國度和民族的選擇,被師友的選擇,職業(yè)和理想的選擇。

  喜歡有這么一次選擇,也就是生命的選擇,靈的選擇。

  勇敢的選擇需要膽氣,膽屬于肝,才有了肝膽相照之說。應(yīng)該是一株參天的大樹,挺立在天地之間,風(fēng)雨不懼,茂盛和繁華。膽說,你盡管運行吧,我是你的支持。肝嘩啦嘩啦點點頭,你也堅持吧,我是你的護法。

  雷霆和閃電不會屈服,桑田和滄海未有移動,時間和空間也掉頭而去。你是我的體內(nèi),我是你的體外,我的體內(nèi)有你,你的體內(nèi)有我。又是共同的體內(nèi)和體外,體內(nèi)的會救活體外的,體外的會祝福體內(nèi)的。

  一方是另一方的支持,生是這樣的生,死也是這樣的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然而還有我們的隱藏。

  這是天地間的密語。

  不能這么走下去,會猴年馬月。于是少年用眼睛劃了一條線,從腳下一直延伸到光明之點那里。走了幾步,不盡如人意,他又在那條線的邊上劃了另一條線,從光點那里直直地伸過來。

  一條線有時候不是分開,這不是一塊橡皮,中間劃一條線,就是整齊的兩半。

  在范圍夠大的時候一條線只是方向,還需要有方向上的范圍。一條線和另一條線,中間的范圍就是路。

  兩條線出現(xiàn)了三個范圍,一定是有什么參與進來了,大約也就是星官說的加一減一吧,這時候是加一。把簡單的變復(fù)雜,復(fù)雜回落到簡單的時候,中間的過程就是機會。

  復(fù)雜的變?yōu)楹唵?,這是天機的功用,中間就是抓住那個起作用的一,抓是人的機。

  在本質(zhì)上說來,范圍都是時空的痛苦分離,因為那是不一樣的情感。

  東城和西城是不一樣的地方,男方和北方也不一樣,時空不同之外是情感的不同,充滿時空的情感因素不同。

  人使情感的開始、過程、結(jié)果不一樣,事情不一樣,時空不一樣,存在就不會一樣。

  時空和人之間有一個點存在,這個點用來完成意念或者是靈的嵌入。

  有好的嵌入,有不好的嵌入,有濃烈的嵌入也有稀薄的嵌入。

  嵌入會成為某一種事實,只因人本來是神,即使到了后世,不管中間發(fā)生了什么,降級還是被驅(qū)逐,人也是神的一部分,人們的身體上都有神的存在。

  也許神性已經(jīng)微乎其微,被人性所占據(jù),被人性所壓抑,被人性所遺忘和埋葬。然而不管怎樣,人中的神性都會發(fā)揮作用。

  這就是常說的兩個自己,自己和自己打架,也有時候叫天人交戰(zhàn)。

  比如某些禁忌,人并不知道那是禁忌,在觸發(fā)和靠近,想要破門而入或者冒天下之大不韙的時候,就會受到警告。驚慌害怕,逃離避開,汗毛直豎,不能再進行等等。那分明是告訴自己,這樣不行。

  大部分人都不會超過這條線,然而也有越過底線的人,這是真正的底線。

  人神共憤的說法有一定的依據(jù)。

  人的知道是人的知道,它的知道是它的知道。去人欲,存天理,就會可見一斑。但不是人欲都要去了,有些本性和美好的人性還要好好保存下來,否則就燒不起火來,沒有火因則無法發(fā)動。

  要維持較長的一段時間。

  中間的路在這時候也叫情感之路,也是情感鋪在路上。

  就和筑路修路以及踩出來的的路一般,只要是人經(jīng)過,人的情感付出,路就不僅僅是路也是情感。

  此時的少年怕是還不能“心想事成”,但是有一個魔王第七把刀一直跟著他,所以路就成了。

  路和常路無疑,走了大約三天,那一簇光明還是和原先看到的一樣,不見它大也不見它小,光明的程度也和原來一般無二。

  三天的時間只是估算,沒有晝夜之說,估算的是心里的時間,情感中的時間。那也是時間,是時間在心里的留影,這個時間有些活了的意思,它有時候會隱匿,有時候會來個翻身,使時間有了某些變通。

  相信很多人都有過這個遇到,有時候時間的中間某些部分沒有了,只有兩頭沒有中間。或者迷迷糊糊地只有結(jié)尾,開始和過程需要自己把它補充起來,在補充的時候看到了自己。

  愈走愈近了,超不過半天就會到達。

  這時候少年遇到了一個光球,嚴格說起來也許應(yīng)該叫做膜球,說是膜球,是因為這個膜有些像是人體中的某些組織。

  它空空蕩蕩的,很輕,也很大,至少有幾間房子疊起來那么大。雖然很大,但看起來是應(yīng)該能隨時縮小的樣子,比巴掌還小,比一個細胞還要小。

  大小是間應(yīng)用的必要條件之一。

  最神奇的是它和物的關(guān)系,似乎為了證明一樣,這個膜球的出現(xiàn),從平面上看來就像是一面鏡子。先是出現(xiàn)了一塊石頭,比牛小比豬大,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一株花樹的一側(cè)或者轉(zhuǎn)彎的山道邊上。

  牧童在湖邊也經(jīng)常看到。

  膜球似乎是把石頭包容進去了,也就是石頭處在在膜球之中了。

  但絕不是這樣,看起來是,但其實不是,膜球之中根本沒有石頭。是膜的某些作用把石頭包容了又隔離了,膜球和石頭沒有關(guān)系,你是你的,我是我的。

  膜球的顏色有些青白,比淡藍還要淡化一些。它會慢慢地漂移,偶爾還會小幅度地跳躍一下。它很安很祥,不會受到什么打擾,千里萬里去得,待在這里不動也很溫暖。

  就像能夠觸摸人的心尖兒的某種感動,時間已經(jīng)全都跑沒影兒了,它還在這里流連,給遇到的人說這里曾經(jīng)有過時間。它出現(xiàn)的地方都很合適,甚至是一種需要,山的腳下要有一條小河,它就是那條小河。

  遠遠而渺小地看天空經(jīng)常有遺憾的味道,揉一下眼睛,它就是出現(xiàn)在天空邊上那個手影?;ㄩ_了要有落英,它就是那個令人沉醉的裝飾。

  雙樹下要有一個人影,它就是那個趺坐的高大身軀,胸很厚。

  火鳳降臨,它必須是圍繞鳳凰的眾多火焰中尾巴上的某一團。天要下雨,它是提前的烏云密布,行人停了下來,它就是那一碗好水。

  渴望了好久,某一天到達了也不知道達到,得到了也不知道得到,被人點破才感到了巨大的幸福,它不曾說話,只是用它的點點了點那個人的點。

  像膜但不是膜,非常韌性,是很軟的那種硬。應(yīng)該沒有什么可以攻破,除非是它的同類。同類對付同類總是很有辦法,不知道為什么想這個,少年的小臉變得蒼白起來。

  又心里安慰自己說,若是同類幫助同類,豈不是效果也是最佳?

  石頭消失了,徐徐而滅,在原地方現(xiàn)出一頭牛來。是一只青牛,搖頭擺尾的,嘴里反芻著向少年這個方向望過來。

  本應(yīng)該和石頭一樣,在膜球之中,但一點也不在膜球之內(nèi)。但膜球的里面,說不出什么地方,皺褶或者濃縮了一下,青牛就進入了膜球之內(nèi),真的在其中了。

  完全感覺得到,不會出錯,自己就是那個膜球一樣,有一種非常舒服的聯(lián)系。原來還是有所保留的,膜內(nèi)還有膜,青牛并沒有被全盤接納。門里還有門,從門里可以出去接近那牛,牛卻進不來這門。

  還有大門防護著,不怕牛跑了出去。

  門原先的意思不是為了方便而設(shè),門其實是一種最簡單的禁制,有時候開有時候合,就是禁制的有時候用有時候不用。從人的門下或者門前經(jīng)過,常有一種被拒絕的距離感,就像是另一個世界。

  膜球有它自己的靈性,也就是有它自己的法門,知道什么該進來什么不該進來,不是什么都往籃子里裝。

  少年好像悟到了什么,就像是一個教程,從靜物到植物現(xiàn)在終于來到了動物身上。

  從牛眼進入,這是一個大膽的設(shè)想。什么眼睛都能“看見”,但眼睛和眼睛不一樣。有的眼睛看出來很大,有的眼睛看出來很小。有的眼睛看出來是偏的,投影在另一個地方。有的眼睛是觸摸,去看見那些反饋。

  有的眼睛是掃描,有的眼睛是選擇,有的眼睛是一場戰(zhàn)斗。

  有的眼睛并不是真的看見,看不是見,見不是因為看。有的眼睛不是真的眼睛。

  聲音震耳欲聾,有打雷和號角的聲音,有流動和摩擦的聲音,有沉重和輕飄的聲音。有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和嗆人的土腥味,苦澀的味道和酸腐的味道。氣息如狂風(fēng),一些小流的聲音匯合成大流而來,要掀起暴風(fēng)浪似的。

  少年被“打”了出來。

  生命之生原來如此的強烈和震撼。

  再一次進入就輕松了很多,幾乎是閉目塞聽停息止聞,只是用心念去感覺。摸索了一段時間之后,就沒有了什么提示。又得七竅全開,心竅專注在探索生機上。

  一是時間的分段,不要一下子所有的感覺都涌過來,化成涓涓細流。一是空間的推遠,有所選擇才會有所靠近。是往上的路,那里的氣息降溫了不少,不是那種亂哄哄暴亂的熱。

  有一片白云出現(xiàn)。

  白云里面有一個云洞,洞里面只是簡單地陳列著三個物件。

  第一件竟想不到是一個人!

  一個人形的“人”,應(yīng)該是一個早已經(jīng)死了不知道多少歲月的人,是人就不是骷髏。這個人看起來原先應(yīng)該很頎長,低低地垂著腦袋。頭發(fā)早已經(jīng)稀疏,現(xiàn)在腦袋上還有幾根白發(fā)停在上面。

  一層干皮包著骨頭,全身緊巴巴的,不知道被幾次風(fēng)干和幾次緊實,是發(fā)黑發(fā)黃的顏色。

  盤膝而坐。臉上似乎帶著一種詭異的笑容。

  這一定是牛的記憶中第一件最重要的東西,所以進入了牛的生命,或者已經(jīng)很深地影響了牛的生命。

  也一定有過一很長段日夕相對的時光,時光逐漸沉淀了下來。

  白發(fā)的老頭騎著青牛,騎著騎著就會騎到“天上”去,天上是另一個境界,天上不真的是天上。有一層阻隔永遠沒有完,是走不完的空,空是一種看起來不很殘忍的阻隔。

  沒有人也是阻隔,沒有人就沒有生命,或者不太像是生命。

  人中有妖魔鬼怪,妖魔鬼怪都想成為人。只有人才可以見證生命,那些見證了生命了的,已經(jīng)不再是人。

  是神的另一部分,也是人的另一部分,不完全是人。

  那時老頭一定經(jīng)常自說自話,說給自己聽,也說給青牛聽。有些話語不會掉到地上,直接就被虛空拐跑了,很少的一部分才落到人間。

  有些慘惡只要發(fā)生過一次,被人知道了就是道德的下滑了。底線穿透了,就會有一只魔鬼出現(xiàn)。對魔鬼容忍,是對人的不公。但只要有一個真人出現(xiàn)了,希望就會又有了。你說是不是?

  哞!只聽到一聲牛叫。

  少年朝干尸的手掌中看去,大吃一驚。老頭盤膝而坐,兩只手互相交叉著在腹前相接,掌心向上。掌上有兩個小球,看材質(zhì)應(yīng)該是和外面的膜球一模一樣。只是很小,不仔細就看不出來,算盤珠子那樣大小,也像小時候玩的玻璃球。

  是剛才真的沒有發(fā)現(xiàn),還是它剛剛出現(xiàn)?

  小球的顏色已經(jīng)不是青白,可能因為長年接近干尸,也是發(fā)黑發(fā)黃的顏色。

  就像老頭掌心并列的一雙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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