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沉默著走了有多遙遠
起頭驀然間才發(fā)現(xiàn)
一直倒退倒退到原點
倔強堅持對抗時間
說好了的永遠斷了線
期許了不變的卻都已改變
緊閉雙眼才能看得見
那些曾經溫暖鮮艷過的畫面
漸漸地忘記趕不上明天
只要用力地抓緊了想念
__胡歌
反正沒人愿意看我的故事,那退一步講講張烊小時候的故事吧。
是從馬桂珍手術臺上喊,“不要孩開始”,還是姥姥藏起來在柜子上,每天笑呵呵拿給張烊一塊的綠豆糕。
哈哈,還是從張小華的睡前故事講起來吧。
張小華喜歡講一些神鬼故事,這些陪伴張烊童年的故事,就如同一本接地氣的格林童話,誰知道他從哪學來的,她就只是個聽故事的人。
現(xiàn)在,熄燈。
墳中鏡(1)
從前有個小孩,小時候沒了母親,父親娶了后娘,對他很不好,后來他跟著姥姥生活,有一天他聽村中老人講起一個故事,正午十二點,陽光燦爛的時候,把一面鏡子插在思念的人的墳頭中間,倒立著看鏡子,墳中的親人就會出現(xiàn)在鏡子里,但是啊,你如果想要活著回來,就要裝作沒看見她,不能說話,也不要碰鏡子。
這個孩子不懂事,他太渴望看到母親,于是趁著家里老太太睡覺,悄悄拿著鏡子去了他娘的墳。
說這個墳啊,長滿了野草,這個孩子把鏡子往墳中間一插,嘴里絮絮叨叨,“娘啊娘,我想你呀見不到,你想我就刮陣風”,他話剛說完,呼呼刮起一陣大風。
“孩子啊,你來看我了”,鏡中出現(xiàn)一個笑瞇瞇的年輕婦人,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那孩子。
這孩子也是吃了一驚,他沒想到這個故事是真的。
“娘啊,我想你”,男孩摸了把眼淚,聲音委屈。
“好孩子”,鏡中女人溫柔的看著他,她的模樣就和死前一樣沒有任何差別,只是那皮囊偽造的越好,身體里缺少的蓬勃跳動的東西就越顯得彌足珍貴。
“娘啊,你在那邊吃的好不好。”這孩子忘情的用手觸摸著鏡中女人的臉龐。
“我爸找了個后媽,我連個菜餅子都吃不上?!?p> 男孩說著慢慢哭起來,他感到委屈,如果媽媽還在,他總是會有人疼愛的。
“好孩子你受苦了,跟娘走吧,娘這頓頓吃白饃饃。”
女人直勾勾的盯著那孩子的眼睛誘惑道。
“娘啊,我姥娘還在家,我去接她咱們一起去享福,咱們這鬧饑荒,姥姥半夜餓的睡不著啊”,這孩子吸溜著鼻涕道。
“好孩子,讓娘抱抱你”,女人一副心疼的模樣。
之后那孩子跑回家,一路上都開蹦蹦跳跳,他看見姥姥站在門口望著自己,大聲脫口而出道,“姥姥,我見到我娘了,咱們一起去享福吧”
“孩子你說什么?”老人莫名其妙的問道。
“我說……”,話還沒喊完,他就撲通一下直挺挺倒在了門口,死了。
張小華說那孩子是被墳里的東西勾了魂,小時候張烊自然是怕的,可是現(xiàn)在她總覺得那是封建迷信。
七天回魂人(2)
張小華有三個前女友,那是現(xiàn)在的俏皮話了,在那個時代,他幾乎付諸了所有真心,每一個人都可能在自己老后葬在自己身旁,怎么能不上心呢,第一個是個騙子,第二個有病,第三個有精神病。好了扯遠了,至少他現(xiàn)在有了馬桂珍。
張小華的第二個老婆,身體一直病殃殃的,也是時代造就的禍,這個女人沒過幾天好日子,在后來跟了張小華,長的模樣端正,能說會道。
她死的那天晚上,是個月明星繁的晚上,這個女人半夜口渴去院子里泡棉花桃子的缸里舀了一瓢水,下肚不一會就步子踉蹌起來,她扼住喉嚨,聲音嘶啞,“小華,我怎么要說不出話了,我啞巴了?!?p> 張小華把人扶上炕,拍了拍她的后背,急忙去灶坑端了一簸箕草木灰,張小華說那時當?shù)厝硕济孕挪菽净铱梢源驂Σ蛔尮砘瓿鲩T。
等他忙活完再回去的時候,炕上的人早已經口吐白沫咽了氣。
頭七的時候,張小華一直等到半夜不睡覺,他想要看看這個人會不會回來,那夜月亮光明晃晃的,他就那么心照不宣的躺著,忽然刮起一陣風,吹的門鈧鐺一聲響,一個黑影子進了屋,張小華伸手一摸,他心里尋思這滑不出溜的料子就是人走的時候穿的衣裳。
這個黑影去了后屋,接著張小華聽見后屋豬仔拱食吃的動靜。
這是人回來看我了,張小華想著一激靈,他趁著那個黑影來到自己身邊停留的時候趁機拉開了燈。
呼啦一下子,那東西徑直奔著西南大道去了。
張小華講這個故事的時候,臉上依存遺憾,“她還知道回來看我啊!”
張烊不以為然,張小華向來說話夸張,這個世界沒有鬼,她才不會信這莫須有的東西。
“估計是來了個小偷”
“窗簾的影子”
“你夢游了”
“人極度恐懼的時候是會出現(xiàn)幻覺的”
張小華不作聲,張烊看著他,突然對于這個話題沒什么興趣了,有人愿意相信就相信吧。
寨版小紅帽(3)
從前有個兒媳婦去給老婆婆送干糧,帶了一花籃子花卷、包子、糖餅,還有些桃和杏。
她去的時候太陽已經快落山了,正好路過一片楊樹林,樹林里黑黢黢一片,連聲鳥叫也沒有,她走著走著,心里開始犯嘀咕,她裹了裹圍頭巾,突然看見從樹梢上竄下一只大馬猴,這大馬猴聞著干糧味,來到了這小媳婦跟前。
“這個大姐啊,你筐里都是些什么好吃的啊,給我嘗嘗中不中?!?p> 話說這大馬猴一人多高,烏黑锃亮的毛,眼珠子黑黢黢的盯著這小媳婦,看的她直發(fā)毛,這東西大概是成了精,這小媳婦心里琢磨著膽戰(zhàn)心驚的揭開蓋著花籃的布說,“你要吃什么,自己拿吧?!?p> 這大馬猴也不客氣,掀開就開始吃,咔哧哧、咔哧哧,一口都沒剩。
“你要上哪去???”
“去我婆婆家”
“她家在哪啊”
“一直西走,有個岔道口,就她家門口有棵大槐樹?!?p> 小媳婦心里發(fā)怵,站在原地不敢動,它說什么,自己就回什么。
結果啊,這精怪吃完東西抹抹嘴翻臉不認人,把這個小媳婦給禍害了。
這東西也是通人性,它挎著花婁,哎,裝模作樣的系上圍頭巾子,去鼓弄人去了。
它去那老太太家,把人弄死了,晚上往那炕上一躺。這老太太家里好幾個小孩,大半夜和它睡在一個炕上,這東西餓了,從兜里掏出來幾根手指頭吃,嚼的咔哧響。
小孩就問它,“奶奶,你偷吃什么好東西呢?”
“奶奶吃的胡蘿卜,要不睡覺咳嗽”
“奶奶,奶奶我也要吃”
“嘿,這下可完了,這大馬猴也不逗實他們了,把這些人都吃了”
這可謂是張烊童年的黑暗故事了,她之后晚上就沒敢出過門。
財神和灶王爺(4)
這個小年前天晚上啊,幾個青年打賭,他們說咱們今天試試,人都說臘月二十八打發(fā)爺爺上青天,這各路神都要從十字路口上天,去找玉帝告狀。咱們去堵他,看看是不是真的。
這個青年心里也挺好奇,哎,他到晚上十二點鐘往那十字路口一站,不一會忽悠忽悠過來一個背著灰袋子的人,他那么一打量,撇撇嘴,沒叫他。
那神仙背了一袋子銀條。
不一會又來個背著大醬色袋子的人,穿的也普普通通,這青年一揮手,又沒叫他。
這人背著一袋子金子。
等半天,一幫神仙都呼呼啦啦過去了,這人沒有一個中意的,后來的這個,這穿的叫一個好,一身都是金燦燦的,這青年一看,立馬把他攔下來了。
“我就是在這等你呢,那么多神仙我一個也沒相中,你快給我點寶貝”
“我什么也沒有,就是個灶王爺,剛才過去兩個財神手下,一個背著灰袋子,裝了一袋子銀條,一個背著黃袋子,裝著黃金,你怎么不截他們”
這青年悔不當初,只能眼巴巴看著灶王爺走了。
大槐樹下的青年(五)
話說有一個女青年,長的挺漂亮,就是眼界高,村里的媒婆給她介紹些對象,有錢的她嫌人家長得不好看,長的好看的,又窮酸,挑來挑去,這姑娘只能和一個長的滿臉大疙瘩,但是有錢的男青年在一起。
話說這一天吧,兩個人一起去領證,到了地方一說要拿幾塊錢,那男青年就拍拍兜,“我沒帶錢,你有沒有,先墊上”
這女青年一看不干了,結婚男方連幾塊錢都掏不了,還結什么婚。
她一氣之下跑進了一條小道,這一路上她越想越訥瘩。
這不遠處吧有一顆大槐樹,槐花香氣撲面,女青年自顧自生氣,這么一抬頭,突然看見大槐樹下坐著一個年輕小伙子,這小伙子長的好看,穿的也溜光水滑的。
“這個大妹子,你怎么跑到這來了呢”
女青年一下子就相中了這個男的,她把自己剛才怎么不順心都告訴了男青年。
兩個人說了半天,那個男的聽了這話,從上衣兜里掏出一把錢來,他說,“你不是用錢嗎?我給你”
這女的和這男青年看對眼了,哪還想跟那個滿臉大疙瘩的人結婚。
索性就直接問了,一說兩人都沒結婚,女青年把手絹往男青年手里一塞,美滋滋回了家。
結果呢,她連家門口都沒進去,死了,兜里的錢一看凈些老黃紙。
你猜怎么招,那顆大槐樹底下埋了個死人。
這些故事長大后再想起總是荒誕的,但是它卻是張烊刻在記憶深處的童年回憶。
有些老物件放著放著就值錢了,那么回憶是不是也一樣呢,它的價值恐怕只有自己清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