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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高吭

第十七章

云雀高吭 黑風大俠 3128 2020-06-26 13:50:00

  孟由用錯愕、疑惑,以及略帶莫名其妙的表情看著那男人:“請問您有什么事嗎?”

  第一眼便覺得這男人很熟悉,走進細看,孟歌忽然記起:“你不是山下的那位巡視官嗎?”

  經(jīng)孟歌一提醒,孟由才發(fā)覺確實是,他換了套深青色的便服,用木簪束髻,沒有戴冠,眉毛又粗又挑,橫飛入鬢,上了年紀的緣故,他的眼睛有些耷拉,破壞了原本形狀姣好的形狀,但眼波蕩漾、目光灼灼,似乎有事相當急迫。

  “請問公子姓甚名誰?家住哪里?”言語間也十分急躁,完全不講禮數(shù)。

  孟歌心中警鐘“鐺鐺”直響,她搶先答道:“我們?yōu)楹我嬖V你?”

  “公子尚在襁褓之時,是否被一對修仙的夫婦所領(lǐng)養(yǎng)?”那男人卻不管不顧,一股腦問道。

  孟由與孟歌對視一眼,同時搖搖頭,表示自己并不認識這男人。不認識卻被一言道中往事,孟歌登時就要發(fā)作,被孟由用眼神阻止。

  “你是不是有一條小拇指大小的漆木雕項鏈?雕的是一座觀音,鏈繩是用牛皮做的?”

  “你怎么知道?”孟由震驚到尾音都有些打顫。

  孟歌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她怎么不知道由哥有這條項鏈?

  男人瞬間激動起來,眼眶通紅,呼吸急促起來,他猛地抱住孟由,痛哭失聲:“??!我終于找到你了!你是我大哥的親生兒子??!在山下碰到你時,我就覺得你跟我大哥長得一模一樣,只是心存僥幸便跟上山來。未曾想,你竟真的是我大哥的兒子!”

  孟由渾身僵住,一團濃霧不知從何處飄來籠罩住他的雙眼:“不可能!不可能……難道你們也是孟氏?是哪一支孟氏?”

  男人擦干淚水:“不,我們是土生土長的梁家鎮(zhèn)人。我大哥叫梁豪佳,我叫梁豪飛?!?p>  孟由終于松口氣:“那你肯定認錯了,我的親生父母應該姓孟。我的養(yǎng)父母曾告訴我,他們是在榆陽附近收養(yǎng)我的,因為我的父母是上云孟氏的一支旁脈?!?p>  那男人反而越發(fā)激動,血脈噴張,雙頰通紅:“這更加錯不了了!我侄子就是在榆陽被領(lǐng)養(yǎng)的。當年我大哥大嫂在榆陽落難,大哥不幸去世,大嫂帶著剛出生的你實在走投無路,為了能讓你活下去,只得狠心將你托付給一對好心的修仙夫婦。據(jù)說那對夫婦成婚十多年一直無所出,領(lǐng)養(yǎng)你之前,還領(lǐng)養(yǎng)了一個男孩。大嫂悄悄打聽到那夫婦對那男孩視若己出,讓他生活得無憂無慮,這才放心地將你交給他們?!?p>  孟由渾身痙攣,嘴唇上血色全無,臉色也慘白如紙,他低著頭,固執(zhí)而小聲道:“不,你認錯人了,你認錯人了。”然后抓起孟歌的手,大步向山下走去。

  他的手,從手心到手指都冰冰涼涼,好像剛從冰窖里撈出來的似的。

  孟歌心有些亂,很多事情知道是一回事,但是當它明明白白地攤到面前時,就搖身一變,成另一回事了。

  那男人并不死心,一路跟在他們身后。

  孟由不知不覺用上真氣,兩三步就將男人甩得不見人影。山林里傳來一陣凄厲的撕心裂肺,男人雙膝觸地的聲音像響在耳畔邊那般真切,孟歌確信由哥也聽得清清楚楚。

  “你娘親病重,就快不行了!求求你,去看看她,她念了你大半輩子!今生事今生斷,別讓她在黃泉路上還記掛你?”

  孟歌猛地停下來,拽住孟由:“為什么要逃?去看看又如何?難道你認了親生母親,你跟爹爹娘親、跟我、跟大哥,跟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就不作數(shù)了嗎?”

  孟由埋著頭,想要拽著她繼續(xù)向前走,連拽四五下都失敗了。他回頭,紅通通的眼睛里,竟然映現(xiàn)出天塌地陷式的絕望。

  如果非要給人生最后悔的瞬間排序,不管過去多少年,人生中又發(fā)生多少令人遺憾的事,孟歌還是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這一瞬。為什么那時,沒有讀懂由哥隱藏在絕望之下的乞求?

  “爹娘從來都沒有掩蓋你有親生父母的事實,那不就是說,即使你認了親生父母,你是他們兒子這一事實永遠都不會改變?對我而言也是一樣,不管你姓孟還是姓梁,你永遠都是我的由哥!”

  孟由悲慟地看著她,眼睛里有千言萬語卻說不出,只能不停地搖頭。

  孟歌反握住他的雙手:“去看看吧?不是說已經(jīng)快不行了嗎?如果錯過了這次,可就真的天人永隔了?!?p>  孟由含著淚,不敢去看她懇請的眼神,一種被命運所裹挾的灰敗從眼底噴涌而出。

  孟歌疑惑地皺眉:“由哥,你到底在怕什么?”

  他抬起手舉到半空,卻又突然忘記自己想要做什么,不上不下地僵持一會兒,他將手放到她的頭頂,像小時候哄她睡覺似地輕拍:“孟孟,我真的不管怎么樣,都是你的由哥嗎?”

  孟歌微微側(cè)偏,讓孟由繼續(xù)拍她的頭,一邊將堅定的眼神射進他的眼睛:“當然啦!不僅你,還有大哥,不管將來你們發(fā)生什么,你們都是我的至親、我的兄長,這一點怎么可能改變?”

  孟由苦澀地笑了笑。

  男人誠惶誠恐地帶著他們穿街走巷,嘴巴里念念有詞,半刻都不肯停歇,似乎生怕一旦停下來,他們就會憑空消失似的。

  “你真的跟你父親長得一模一樣……嫂子看到你,肯定會樂得合不攏嘴……這下她終于可以安心去了……真是老天爺眷顧啊……我們梁家,梁家……”

  由哥忽然變得很安靜。神態(tài)安寧舒緩,比平時的彬彬有禮還要沉穩(wěn)幾分,仿佛方才的猶豫、掙扎、矛盾與絕望,根本就沒有存在過,全部都只是海市蜃樓的錯覺。

  孟歌不由生出幾分忐忑。

  但是,看到病床上掙扎著要爬起來的那個婦人,由哥沉默地伸出手扶住她,坐在她在榻前,任由女人布滿褐色斑點的枯瘦手掌撫摸他的臉頰。

  “是你嗎?真的是你嗎?我這是在做夢嗎?”

  由哥從貼身處取出一條項鏈,放在女人不住顫抖的手中:“我養(yǎng)父母說,這是我生母親手做的護身符。”

  婦人拿起那串漆木雕觀音牛皮項鏈,瞇著眼睛細細地瞅,瞅著瞅著便淚如泉涌,她將觀音放到面前,不停地躬身去拜:“多謝觀世音菩薩!多謝觀世音菩薩,保佑我兒健健康康長大。多謝觀世音菩薩!多謝……”

  孟歌撓撓頭,覺得有些滑稽。這再怎么算,也算不到觀世音的頭上,她們家可是歸太上老君管。

  “叔父說,你們都是土生土長的梁家鎮(zhèn)人,當年為什么會跑到榆陽附近呢?”孟由將婦人攬進懷里,讓她半靠著他,她很輕,輕到一點重量都沒有。

  婦人花白的頭發(fā)微顫著,肺葉像灶旁壞掉的鼓風扇似的,發(fā)出刺耳的喘氣聲:“那年啊,漢江發(fā)大水,到處都被淹沒了,莊稼也被沖走了。沒有吃的啊,我又懷著你,只能出去找活路。哪想剛到榆陽,你爹就沾染上疫病,丟下我們?nèi)鍪秩チ恕?p>  回憶起那段日子,婦人悲中從來,數(shù)度哽咽,好幾次眼珠上翻差點昏厥過去。孟由愧疚不已,萬分后悔提起這話頭,眼中也不由得泛起淚花,哽咽著求婦人不要再講了。

  那男人也上前寬慰婦人:“大嫂,找到失散已久的孩兒是件大喜事,咱就不提那些傷心事了啊?!?p>  婦人緊緊抓住孟由的手,穿過朦朧淚眼死死盯著他,哪怕多一刻也好,也要將他長大成人的模樣深深印進腦海里。

  孟歌站在門口,看著他們一家團聚,心里卻像打翻醋瓶子似的,有些不對味。

  婦人沉浸在大悲大喜的起伏中,病弱的身體終是吃不消,沒多久便昏睡過去。孟由呆呆坐在她的榻前,眼睛雖然看著她,卻黯淡無光,不知道神魂已經(jīng)飄蕩到何處。

  孟歌看著屋外暮色四合,知道今天是不可能回去了。要是她也會紙鴿傳信之技該多好,最起碼可以跟葉遠星通通氣。

  這時,由哥的二叔走進屋,點亮油燈:“好孩子,晚飯做好了,咱們先去吃飯吧,你叔母等會兒就來照顧你娘親?!?p>  由哥抬起頭,眼神里猶帶著霧氣。他點點頭,跟著二叔往屋外走,路過孟歌時,眼神掃到她身上,竟略帶遲疑,好像才反應過來她是誰。

  孟歌咬著嘴唇,在心里不停地自我開解,但仍舊不免氣鼓鼓。

  倒是擺了一桌好席,燒雞、豬蹄、烤兔、紅燒魚……全是孟歌心心念念的大魚大肉!不過由哥一直神游天外,沒怎么動筷子,連帶著孟歌也味同嚼蠟。

  除了她與由哥外,席上還有七八人,據(jù)二叔介紹,有家中的老祖宗、由哥的三叔、大伯、二伯、二叔之子、三叔之子……想必二叔已經(jīng)提前囑咐過,誰都沒有多話,全都沉默地悄悄打量由哥。

  就在孟歌覺得氣氛沉重得忍無可忍之時,一個穿褐紅襦裙的婦人忽然跌跌撞撞地跑進來,還未張嘴就先掩面哭了起來:“大嫂,大嫂她,去了……”

  二叔先跑了出去,大伯與二伯跟在其后,二叔與三叔的兒子們攙著蹣跚的老祖宗落在最后,孟歌也跟著跑出去。剛跑兩步,又退回來,拉起還坐在桌邊的由哥。

  

黑風大俠

這幾章寫的時候感覺不太好,感覺節(jié)奏劇情都有些不得勁。   走過路過,你們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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