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傾捏著鼻子說:“我要去小解,你們放我下來?!?p> “這......”
“快點啊,我都要憋死了!”傅傾假裝著急,語氣中微帶了一絲絲慍意。
“好吧。”打手松了口,然后朝蕭啟喝了一聲:“神醫(yī)停一下?!?p> 蕭啟一勒馬韁繩,回頭而望,正看到傅傾蓋著手帕,裝出一副大家閨秀地做作神態(tài),從馬車上爬了下來。
兩名打手正要去扶,傅傾輕輕地“嗯?”了一聲,嬌嗔道:“討厭,莫要碰我!”
蕭啟忍俊不禁地盯著傅傾浮夸的蘭花指,這時候,一道風從狹長的山路嗚嗚穿過,蕭啟暗嘆不妙,在看傅傾頭上輕薄若云煙的手帕,飄飄然就要飛起,傅傾這可嚇得不輕,她忙用手抓住手帕,然后將手帕圍住腦袋,并將四角死死系住,這模樣活像一個包了布袋的大西瓜。
兩個打手看傅傾的樣子滑稽,卻只是繃住笑意。
前面的蕭啟擔心傅傾這樣下去怕會漏了馬腳,便對她使了個眼色。
傅傾會意,捂著肚子往叢林深處跑去,兩個打手百無聊賴地把玩著兵器,互相說著閑話。
蕭啟冷眸掃過傅傾消失的地方,然后裝作無意地讓馬往前踱步。
時間不大,已經(jīng)將打手們甩了好遠。
就在這時,久等的打手不見傅傾回來,也已經(jīng)起了疑心,他們喊了一句:“四姨娘?!?p> 那聲音久久回蕩在山中,寂寥空曠。
“上當了!”打手們回過神時,蕭啟一揚馬鞭,絕塵而去。
這時候白小小從遠處的一方巨石上陡然出現(xiàn),手上還遏制著蒙了面的傅傾,他遠遠喊道:“去告訴你家老爺,讓他不要帶隨從拿著幾件賣的上價的寶貝,來換你家四姨娘!”
打手們把劍相向,橫眉怒目:“你是誰?”
“鴻儒幫的白小小,你們白爺爺!”
兩打手一怔,低聲合計了合計,點頭道:“好,我們速去回稟老爺!”
———
日已西斜,暮色穿過疏林碎葉,輕輕落在傅傾的衣襟上。
粘著大胡子的蕭啟用刀架在她細膩潔白的脖頸上,乍暖還寒的傍晚,刀片沐浴其中,冷森森的,這讓傅傾打了一個激靈,縮了縮脖子:“誒喲,爺,涼!”
蕭啟聞言,眼中盡是嫌棄,他無可奈何地將刀移開。
傅傾媚笑著致謝。
白小小腆著肥碩的肚囊,一臉嚴肅地背手立在一側(cè)。
這時,沉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個八字胡的瘦高的中年男人從山路盡頭走了過來,他只身一人背了一個包袱,身影伶仃地踽踽獨行。
待到他走到路中間,白小小突然一拍雙掌,啪地一聲。
鴻儒幫四面八方的弟兄就從兩側(cè)高聳的山坡上沖了過來,將八字胡的男人圍住。
八字胡冷冷一笑,將嘴上那胡子哧地一扯,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的竟是方才那兩名打手之一。
蕭啟才恍然明白,原來對方也在使詐!
還未等他思慮太多,他就聽耳畔呼地一陣風飄過,自己眼前一空。
定睛再去看,傅傾已經(jīng)沒了蹤影,環(huán)顧身后人影閃過,一個男子已經(jīng)挾著傅傾跑出了很遠。
蕭啟還來不及思考事情的前因后果,就已經(jīng)十萬火急地追了去,因為,一旦楊炳發(fā)現(xiàn)四姨娘是假扮的,那么,傅傾的境況就變得異常危險了。
蕭啟一路奔,白小小也在后面一路跟,但蕭啟輕功極佳,一炷香以后,白小小已經(jīng)被落下來,直到看不到蹤跡。
蕭啟隨著打手,狂奔而去,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地來到了一處荒涼而險峻的斷崖之上,這時候楊炳正披頭散發(fā),沖冠眥裂地扯著已經(jīng)露出真容的傅傾站在了山風呼嘯的崖頂。
此時彎月如鉤,月華如練,蒼山靜穆,萬籟俱寂,只有楊炳疾聲厲色的問話:“佩兒呢?”
他的聲音,就像是劃破夜空的霹靂,憤怒而又嘶啞。
蕭啟眼睛微瞇,心緒急速波動,但是他的語氣依舊平靜:“在我們手里?!?p> “你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不想要錢?而是想要本官的命???不然為何設這局中局!”楊炳此刻神情越發(fā)狂躁起來,他使勁扯著傅傾的頭發(fā)。
傅傾被他扯得生痛,卻也不敢發(fā)出一絲絲聲音,但是已經(jīng)嚇得流了滿臉的淚水,皺著眉,眨著一雙無辜的眸子正滿含哀憐地望著蕭啟:“爺......”
蕭啟鷹一般銳利的眸子觸碰到傅傾的眼睛時,忽地柔了許多,他斜著楊炳,語調(diào)帶著威脅:“將她放了,我就將佩兒還給你!”
楊炳臉上肌肉一抖,眼睛露出兇惡的光芒:“狡猾之徒!你先放人,我就放人!”
蕭啟冷笑著,卻未答話,因為他做不到,畢竟四姨娘已經(jīng)死了,楊炳根本看不到四姨娘活蹦亂跳地回到他的身邊了。
可是這種情況下,他又如何將傅傾救下來呢?
他們的后面就是萬丈的懸崖,掉下去那就是粉身碎骨。
呼呼的山風裹挾著地面的塵土飛揚而起,打在傅傾滿是淚花的臉上,她雙腿打軟,楊炳卻拽著她一步一步往崖邊靠近。
“楊大人,不,楊大爺,我求你了,放了我,咱們有話好好說昂!”傅傾顫聲乞求。
楊炳狠狠地勒緊了她的脖子:“閉嘴!”
傅傾咳了咳,絕望地看向蕭啟。
兩兩相望間,蕭啟大腦在飛速運轉(zhuǎn),但面上卻平靜地像是一方幽潭,只留有一雙警惕而透著寒光的眼睛直直地盯著楊炳。
楊炳見到蕭啟這個樣子,方才的兇惡立即土崩瓦解,他睜大了雙眼,驚恐地看了看傅傾,又看了看蕭啟,顫聲問道:“你不回答,難道她死了嗎?”
“沒有?!笔拞⒒卮鸬財蒯斀罔F。
楊炳半信半疑地看著蕭啟,這時候傅傾的神色漸漸穩(wěn)定下來,她突然說道:“楊大人,我跟您說一句話,您可千萬別生氣?。 ?p> 楊炳聽了,將她的脖領(lǐng)猛地提了起來:“什么?”
蕭啟見傅傾神色狡黠,心中翻涌的狂潮便悄悄平息,再側(cè)耳聽去,驚得他面色大變。
傅傾驀地冷笑一聲,低聲在楊炳耳畔說道:“四姨娘,已經(jīng)被我殺死了!”
楊炳聽了,猶如五雷轟頂,渾身猛地震顫起來:“你說什么!”
楊炳一把將傅傾從地上提了起來,他雙目赤紅,牙齒咬的咯吱咯吱響:“既然如此,我就要你下去為佩兒陪葬!”
蕭啟登時大驚,忙跑上前要去阻攔。
楊炳的手卻將傅傾置于懸空,隨后狠狠地往深不見底的懸崖下一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