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故卡】
五羖（gǔ）大夫
典故出自《史記·秦本紀》。百里奚在虞國任大夫時，晉國“假道伐虢”，大夫?qū)m之奇以“唇亡齒寒”勸諫虞君，虞君不聽。百里奚深知虞君昏庸無能，很難納諫，便緘默不語。結(jié)果晉在滅虢之后，返回時滅了虞國，虞君及百里奚被俘。晉獻公把女兒嫁給秦穆公，百里奚被當作陪嫁小臣送到秦國。他以此為恥，便從秦國逃到宛(今河南省南陽市)，被楚人抓獲。秦穆公聽說百里奚賢智，想用高價贖回，又怕楚人不許，于是用五張羊皮贖回百里奚。秦穆公十分賞識這位已70歲高齡的老臣，授以國政，號“五羖大夫”。百里奚作為杰出的政治家，在晚年建樹了輝煌業(yè)績。他在任秦相期間，內(nèi)外安緝，充實秦國國力，奠定稱霸及統(tǒng)一的基礎(chǔ)，為有識者所稱道。秦霸西戎，與晉抗衡，成為諸侯爭霸中舉足輕重的一方勢力，都是秦穆公時期完成的，這固然是穆公雄才大略，善于用人的結(jié)果，但與百里奚的相業(yè)也是分不開的。故論者稱許秦穆公的功業(yè)，總以任用百里奚為其大端。
***
一
在楚國邊境一個叫宛的地方，植被茂盛、景色宜人。群山環(huán)抱中，露出一片水美草豐的牧場。在天空中翱翔的蒼鷹眼中，這塊地就好像一頂巨大無邊的綠氈子，上面東一團西一簇鉆出幾坨棉球，是羊群在悠閑地啃著草。
“哎，新來的！今天給大伙開個葷，你去羊圈里，把最肥最壯的那頭趕出來！”一個士兵趾高氣揚地對蜷縮在角落的一名羊倌命令道。
“是，大人?！毖蛸拇饝艘宦?，低沉而滄桑的嗓音顯示他已不再年輕，胡子頭發(fā)呈灰白色，披散到了腰間，再加上他的毛發(fā)旺盛，還有點自然卷，將他的腦袋和身體遮了大半，遠遠看去就像一只體型碩大的匈牙利牧羊犬。他的身子倒是很麻利，答應完“嗖”的一下就從地上彈了起來，頭發(fā)胡子隨著身體這么一震，甩下來幾百只虱子。士兵嚇得跳開老遠，老頭倒是若無其事地朝著羊群走去。
士兵回到帳篷里，里面坐著一高一矮兩個年輕羊倌。
“你倆可真是鷹飽不抓兔，兔飽不出窩——大懶對小惰！”士兵調(diào)侃道。
“這不是有老頭去抓兔子了嗎？俺們給這些羊崽子當牛當馬這么多年，總算可以當回大爺了。”
“我看這老頭自己就是個兔子，身板子比你們兩兔崽子還靈巧，你們從哪弄來的？”
矮個的楊癟恨恨地指著旁邊的高個楊雜說：“昨天下午，老子正在坡上放羊，這孫子在下面大喊一聲‘狼來了’，嚇得老子揪起牧羊犬的尾巴就往回跑，羊都顧不上了。結(jié)果，等老子跑下山，看到這小子在那哈哈大笑呢，原來是開玩笑?！?p> “切，誰讓你膽子和個子一樣挫，別人放個屁你都以為是打雷呢!”楊雜啐了楊癟一口，繼續(xù)對士兵說，“有意思的還在后頭。這小子拖著的那只牧羊犬，忽然站起來了，還高過他一個頭。俺們都嚇傻了，以為狗成精了呢。半晌，那狗扒開胡子，用顫抖的聲音說，‘大爺行行好，賞我口飯吃吧。我本是虞國討飯的，無名無姓，我是家里的幺兒，你們就喊我小幺好了。前幾天虞國被晉國滅了，我成了難民，一路逃亡到這里。我這人不愛吃肉，好打發(fā)，十八斤羊雜、十八碗羊癟湯，我先墊吧墊吧，最近胃口不大好?！犕赀@話，我和楊癟善心大發(fā)，一人賞了他十八個饅頭……噢，是拳頭。”
“哈哈哈，原來是這么回事，我知道你倆忌諱吃羊癟羊雜，平時都拿來喂狗?，F(xiàn)在分點狗糧出來，就能把老頭打發(fā)了，你倆活不用干，還行了善積了德，那真是兩全其美。”
正說到這，門外有腳步聲傳來，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響起：“大人，我從羊群里把最肥最壯的那只逮出來了，這群畜生中就屬它的毛色最光亮，我尋思著做件羊皮大衣不錯。就是這羊崽子跟得了瘋羊病似的，比案板上的豬還板得厲害，我好不容易才把它揪過來。”
士兵和羊倌知道是老頭回來了，紛紛走出帳篷。當看到老頭懷里抱著的那只“羊”，三人的下巴都驚掉了，張著河馬一樣的大嘴。原來他抱著的根本不是什么羊，而是一只牧羊犬！遠遠看去，還真像一對父子。
二
牧場的生活節(jié)奏很慢，哪怕對于整個牧場中唯一沒有躺平的首席勞模小幺來說，時光的流逝都是幾乎感覺不到的，眼睛唯一看得見的變化，就是自己越來越長的頭發(fā)和胡子，已經(jīng)蓋住了整個腳掌，使得他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過去，都像是一簾行走的瀑布。小幺要是鉆到羊群里，除了那只嗅覺靈敏的牧羊犬，沒有人能分辨得出，究竟哪個是人哪個是羊。
炎炎夏日，持續(xù)的高溫炙烤著大地。牧場上草正茂，花正艷，羊兒吃得正歡，身上的舊毛褪去，泛著亮白的光，鋪灑開宛如綠毯上的珍珠。
忽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打破了這片寧靜祥和的畫面。鳥獸們警覺了起來，它們看到兩個黑乎乎的“怪物”從樹林中鉆了出來，個個都嚇得精神錯亂了，兔子紛紛上了樹，猴子跳入水中游，一條蛇沒了方向原地打轉(zhuǎn)四十八圈之后暈死過去。
“大哥，這光天化日的，咱倆非得穿著夜行衣行動么？”
“我們現(xiàn)在要偷的，可不是一只羊，而是一個大活人，大白天的怎么行動？”
原來是兩個操著娘娘腔的黑衣人。
“既然白天不能行動，我們?yōu)槭裁匆滋齑┮剐幸拢窟€非得連臉都一起包上。這么熱的天，我捂得渾身都長痱子了，奇癢難耐?！?p> “你這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蠢貨，還有臉說！老哥我費了九牛二虎七十八羊之力，才幫你換上這身行頭。你就忍一忍，等我們把百里奚那老頭擄回去，就舒舒服服洗白白。”
“切，怪不得老娘給你起名叫牛皮，這牛皮真是吹到天上去了。我不過是讓你幫我系了根腰帶，明明是你自己連衣袖和褲管都分不清，折騰了一宿才換上這身衣服?！?p> “牛犢啊牛犢，你這名字起得也不賴，膽肥了，竟敢拿大哥當羊肉開涮！信不信我從羊倌那偷根鞭子來抽你？”
“去啊去啊，羊群就在那。帶不回百里奚，帶根楚國的鞭子回去也行，證明我們沒有空手而歸，對大王也算有個交代。”
牛犢說著，手指向不遠處的羊群。倆人順著那個方向看去，緊接著雙雙瞪出了牛骨眼。
“都說伏牛山下的羊長得跟牛一樣壯。真是名不虛傳，尤其是那只，你看，已經(jīng)不是‘伏?！?，而是一只站著的‘?！?！”牛犢聲音都有些發(fā)顫了，他分明看見，一片白色的海洋中間鼓起一座“雪山”，一只體型巨大的“羊”正穿行其間。
“據(jù)說百里奚就在這里放羊，可這里只有羊，沒有人，我們還是去那邊找找吧！”牛皮指了一個方向，只見隔著羊群的另一頭，扎著兩個帳篷。
“好的?！?p> 于是，兩人彎下腰，鉆進羊群，把自己隱藏在白色的海洋中，躡手躡腳地朝帳篷那邊走去。
“不得了啦，狼來了！”
遠處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驚叫聲。倆人嚇了一大跳，轉(zhuǎn)頭就想跑，卻被同樣受驚的羊群嚴嚴實實地堵在中間，動彈不得。
驚魂未定的兄弟倆，互聽頭頂傳來皮鞭劃過空氣的聲音，倆人的腦袋被重重地抽了一下。
“該死的狼，真是樟樹干上裹雞毛——好大的撣（膽）子，大白天也敢來撒野。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我神鞭小幺的厲害！”
緊接著，鞭子又一遍遍抽來，牛皮和牛犢慘叫著，紛紛暈了過去。
醒來時，倆人發(fā)現(xiàn)自己被扔在羊糞堆里，雙手被反綁著，動彈不得。眼前站著一高一矮兩個年輕羊倌。
“還以為是兩匹狼，原來是兩個賊！說，偷什么來了？”問話的正是楊雜，沒等對方回答，他轉(zhuǎn)頭又得意地對羊癟說，“怎么樣，哥跟你說過，要時刻繃緊弦，以防突發(fā)事件發(fā)生，所以我才經(jīng)常給你們做防狼演習，這次派上用場了吧？雖然沒抓到狼，但抓到賊了?！?p> “那是，他倆穿著夜行衣，遠看真像兩匹狼，小幺聽到你的喊聲，把他倆當成狼了，一頓狠抽?！睏畎T應了一聲，轉(zhuǎn)頭審問兩人，“你倆干什么的，快說！”一邊說著，一邊高舉手中的皮鞭。
“我……我們是秦人?！迸Ｆ樀脺喩矶冻闪撕Y糠，用顫抖的聲音答道。
牛犢驚訝地看了牛皮一眼，用同樣顫抖的聲音小聲問道：“哥，你……你這么容易就招啦？”
“什么？你們是……情人？”楊雜大吃一驚，隨后壞笑一聲，“看來，你們不是來偷羊的，是來偷人的咯？”說罷，和楊癟對視一眼，兩個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沒……沒錯……我們就是來偷人的！我們是來……”說到一半，牛皮見牛犢正恨恨地盯著自己，雙眼都快迸出火星子了，于是趕緊住嘴。
兩個羊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是一陣狂笑。
“你倆還真是情深深雨蒙蒙，跑到荒郊野外來偷人，就是跑得太遠，跨越了我們的國界。難得天下有情人，今天大爺我心情好，放你們一馬，趕緊滾蛋！要是讓大王知道了，今天就可以少宰一頭羊，把你倆烹了！”
楊雜為已經(jīng)嚇破膽的倆人解開繩子，做了個催促的手勢，只見他們從一臉莫名其妙變成了一臉感激涕零，結(jié)結(jié)巴巴地“謝”了半天，然后一瘸一拐地向著來時的那片原始森林奔去，不一會就不見了蹤影。
三
“咱們宮里最近天天傳來羊蹄子蹦跶和‘咩咩’叫的聲音，是不是在籌備什么大型祭祀活動，要宰畜生了？”
千里之外的秦宮里，一個宮女小聲問一個嬤嬤。
“噓，瞎說什么呢？你說的蹄子聲，是咱們大王最近心緒不寧，整天拽著公孫枝、公子輿在大殿里開會，幾個人踱來踱去。你說的山羊叫，八成也是他們幾個在對暗號?？赡苁谴笸跤衷趯嵤┦裁疵孛苡媱澚税?。”
這位嬤嬤還真是主子肚里的蛔蟲，竟全部蒙對！殿內(nèi)，秦穆公和兩位親信正心煩意亂地來回踱步，口中不時蹦出“咩、咩、咩”的字眼，聽著比一百只蚊子加一百只牛蛙的叫聲還要惱人。
“老兄啊，你的B計劃流產(chǎn)了！牛皮和牛犢回來了，沒帶回百里奚，只帶回一身的皮鞭印。聽牛皮說，楚國牧羊采取一對一的模式，加上管理員，羊倌人數(shù)比羊都多，他倆要在那么多羊倌中尋找百里奚，難度確實相當大，最后被人家發(fā)現(xiàn)，給擒住了。好在，哥倆都是姓牛的，個性也十分牛，任憑對方嚴刑逼供，都沒說出自己的身份，最后找機會逃了出來。不然，楚人一定會誤會餓（我）們，因此挑起戰(zhàn)事也不是沒可能的?！?p> “對不起，老弟，你說得對，是餓考慮不周。餓以為讓大秦國最厲害的兩位大內(nèi)高手出馬，從羊圈里撈個人不是什么難事。只可惜，對楚國國情了解不夠，餓們這次失算了?！?p> “老兄別太自責，并非是你一人之過，當初，你制定了A計劃，建議大王花重金將百里奚贖回，是餓太小氣，舍不得大王花錢，想空手套‘百郎’，沒想到郎沒套到，倒是險些把楚國這匹狼給招來了?！?p> “沒，沒，沒，怪餓怪餓。”
“沒，沒，沒，怪餓怪餓?！?p> “沒，沒，沒……”
“沒，沒，沒……”
公孫枝和公子輿面對面不停鞠躬，嘴里念叨個不停，站在一旁的秦穆公實在聽不下去，打斷了兩人：“行了行了，兩位愛卿，別爭了，怪餓怪餓……嗨！讓你們帶溝里去了，是寡人認為如果用重金贖人，必然會引起楚人警惕，知道百里奚是位難得的治國能臣，從而將他獻給楚王，那餓們可就損失了一號人才。所以起初公孫愛卿認為A計劃不妥的時候，寡人也就順水推舟，沒有同意。寡人現(xiàn)在正在醞釀一個C計劃，不如兩位愛卿幫忙參謀參謀，看看可行與否？”
“大王，您說?！?p> “寡人打算反其道而行之，用五張羊皮去楚國贖人，就說虞國來的陪嫁奴隸半途逃跑了，餓們要將他捉拿回來，為表誠意，獻上一份薄禮。楚人一定不會懷疑，餓們就可以不動聲色地將這位賢人引進秦國了?！?p> “甚好，甚好?！惫珜O枝大贊。
公子輿猶豫片刻說：“五張羊皮……會不會太寒酸了點？讓人以為餓們秦人真的是不名一文的鄉(xiāng)巴佬，更瞧不起餓們。”
“愛卿以為禮物如何才夠分量？”
“要不就五張半羊皮吧?！?p> “甚好，甚好?！鼻啬鹿c公孫枝異口同聲。
四
這日，宛地牧場來了兩名秦國使者，找到管事的士兵，請求用五張半羊皮換一個叫百里奚的羊倌。說來也容易，整個牧場就三名羊倌，找來一一辨認，很快鎖定，小幺正是百里奚。
“大人，你們來得正好，趕緊把他帶走吧。這老頭眼越來越瞎了，一開始分不清狗和羊，后來分不清人和狼，現(xiàn)在是人、狗、狼通通分不清，一會把狗糧端給楊癟，一會拿著鞭子追楊雜，鬧騰得我們都要精神分裂了。這種廢物，不但幫不上忙，還會給俺們添亂，你們趕緊領(lǐng)走、領(lǐng)走！”士兵急切地說道。
“好的，這五張半羊皮請您留下！”
“這廢物哪值得了這個價錢？我們這羊皮夠多了，多一張都是累贅。老頭免費送二位了，只求速戰(zhàn)速決，趕緊帶走，永遠別再讓他出現(xiàn)！”
“可是，這是大王安排的任務?！?p> “那就留下半張意思一下，剩下的五張，給兩位大人當差旅費。趕緊走，趕緊走！”
見士兵揮揮手，不再搭話，兩人無奈，只得留下半張羊皮，把老頭帶走了?；厝サ穆飞?，因為五張羊皮不夠平分，兩人還打了一架，最終打贏的那個得到了其中的三張羊皮。
跋山涉水，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一大圈，百里奚終于還是來到了秦國。只是，當心心念念盼著他出現(xiàn)的秦穆公，第一眼看到他時，那吃驚的樣子不亞于當初的楊癟楊雜。
“大王，賢人已帶到。”兩名使者抵達秦宮，因為之前搶羊皮時打過架，臉都腫成了包子，嘴也跟香腸似的。
秦穆公欣喜若狂地迎上去，卻壓根沒看到百里奚。
“你倆真懂事，執(zhí)行任務歸來，還給寡人帶了土特產(chǎn)，聽說伏牛山下的羊和牛一樣大，專門帶回一只給寡人開開眼界是不？哎喲，你倆這臉是咋整的？腫得跟包子似的，難道是被這羊蹄子給踹的？……另外，百里先生在哪里呢？”
百里奚扒開被泥巴粘住的胡子，說道，“參見大王，正是在下。”
秦穆公的驚訝可想而知。但他畢竟涵養(yǎng)十足，馬上就把自己河馬般大張的嘴給捏了回來，又用手指提了下唇角，換上一副笑臉，對著百里奚噓寒問暖，然后命下人帶他去洗澡。整整十八炷香的功夫，身上搓下的泥夠糊一座長城，一位鶴發(fā)童顏、仙風道骨的知性老人，笑呵呵飄飄然出現(xiàn)在秦宮大殿內(nèi)。穆公一見就喜歡，畢恭畢敬地向百里奚請教：“餓們秦國地處邊陲，中原都不理睬餓們，卿有何妙法，能讓秦國摘掉這非主流的帽子？”
百里奚捋著白胡子答道：“秦國四塞都是群山，犬牙交錯，崎嶇密集，進可以攻，退可以守，是個好地方。從前周文王就在這里興國，多好的風水啊。您安撫關(guān)中，集聚糧食，向西征戰(zhàn)，降服西邊戎人，然后扼住東邊山川之險，就可以獨霸西垂，割據(jù)一方。接著，撫天下之背，向東雄視，一旦中原無主，伺機長驅(qū)東進，以臨中國，恩威兼用，則霸業(yè)可成矣！”
秦穆公驚嘆得無以復加，慌忙握住百里奚的手，連連感嘆：“餓今有百里奚，猶齊之得管仲也！”心里卻尋思著：這五張羊皮的買賣，值，值啊！
***
【賞析】
慧眼識珠與大器晚成
沈小平
得人者興，失人者崩。這個不算難懂的道理，在中國五千年歷史上的各個朝代被反復證明。從歷史坐標的維度看，凡是能成就一番事業(yè)、闖出一片天地的帝王將相，無不是持續(xù)推進實行了“一個好漢也需三個臭皮匠幫”的領(lǐng)軍人才戰(zhàn)略，才得以使基業(yè)興旺發(fā)達、讓夙愿夢想成真。
要想達到這一目標，一是領(lǐng)導人要有求賢若渴、知人善用的動力和肚量，二是接榜者要有攻艱克難、敢于擔當?shù)哪芰陀職?，兩者缺一不可。千里馬如不遇伯樂，也就是一匹在馬廄里吃著草的普通馬。而千里馬如果是爛泥扶不上墻、不具備飛馳的本事，哪怕主人逼著它跑，也跑不起來。
春秋時期，貴為君王的秦穆公和潦倒到靠放羊為生的百里奚，就“配合默契”地演繹了一出“羊皮換奴”的好戲。在此，我們不妨借助《“咩”計劃》這一章，來了解一下。
在這篇小說的開篇，作者寫到一士兵想吃羊湯鍋，讓蜷縮在角落的一名羊倌去抓羊，然后回到帳篷，聽其他羊倌說，有一天，他們正在放牧，這個“胡子頭發(fā)呈灰白色，披散到了腰間”的羊倌，像一只牧羊犬似的突然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后來才知道是個流浪漢，就亂拳打了他一頓，留下來當奴隸使喚，幫他們放羊，實景般的還原了兩千年前小說主人翁的真實遭遇和處境。
這個像乞丐一樣蓬頭垢面的老頭，就是懷才不遇、報國無門的百里奚。
他本是虞國大夫，由于虞國國君沒什么遠見，不重視人才，也不虛心納諫，讓他空有濟世安民良策，卻無從施展，郁郁不得志。某年，晉獻公為消滅虢國，向虞國國君假意提出借道而行，并奉上珍珠和錢財，虞國國君不聽大臣們的勸諫，出賣了虞國和虢國唇齒相依的盟友關(guān)系，執(zhí)意借道于晉獻公，最后唇亡則齒寒，在晉國借道滅了虢國，回軍途中不出所料順勢滅了虞國之后，君臣一起淪為了晉國的階下囚。
后來，晉國與秦國強強聯(lián)合，采用通婚的方式修好結(jié)盟，晉國將王室公主嫁給秦穆公。在當時的奴隸社會，奴隸是沒有自由的，主宰不了自己的選擇，作為囚犯和奴隸的百里奚因不愿為晉獻公服務，仍忠于虞國，氣急敗壞的晉獻公就把他當作陪嫁的隨贈品送給秦穆公。這種牲口買賣一般的行為激怒了曾是一國之大夫的百里奚，他不堪其辱，瞅準機會在半路上逃跑了，來到了楚國的宛地，在荒野中當起了羊倌，混口飯吃。
此時的百里奚，已70有余，如果不出什么變故，十有八九他就這樣默默無聞地放著羊過完余生了。但命運之神并不想放棄有準備的人，在百里奚萬念俱灰之際，一個君王卻派出人馬滿世界尋他。
頗有雄心壯志和雄才大略的秦穆公是一個珍愛人才的君王，喜歡招賢納士，只要一打聽到誰是飽學之士、濟世之才，必想方設(shè)法降階而迎，招入麾下委以重任，這是他成為春秋五霸之一的致勝秘訣。
當秦穆公按照晉國的陪嫁清單點收禮物時，發(fā)現(xiàn)少了一“件”，一個叫百里奚的奴隸并沒有來到秦國，就問從晉國來的大臣公孫枝，是否知道這人的情況。公孫枝說：知道知道，這人原是虞國大夫，善于謀略，忠君愛國，是個難得的管理人才，但未遇明主，得不到重用，一身奇學無施展的舞臺。秦穆公一聽，心想：這樣的人，不正是秦國需要的嗎，放走了，豈不太可惜？必須千方百計把他找回來，去掉奴隸的身份，授予高位，協(xié)助自己為發(fā)展壯大秦國共同拼搏。
《“咩”計劃》作者在這一節(jié)為秦穆公設(shè)計了用重金贖回的A計劃、派人找回的B計劃、用羊皮換回的C計劃，經(jīng)過權(quán)衡，秦穆公覺得C計劃最為穩(wěn)妥，既不會因重金讓楚國警惕而橫加阻攔，又不會因失禮而讓楚國覺得沒有誠意。于是，在秦穆公精心策劃下，最終用五張羊皮換回了后來成為秦國第一賢人的“五羖大夫”百里奚。
秦穆公經(jīng)過三天的面試，對百里奚是一百個喜歡和信任，任他為上大夫，虛心求教，共議國事。百里奚也不負眾望，在相秦期間，他舉賢薦能，勤于政務，善待百姓，以身作則，平易不傲，盡心竭力輔佐秦穆公，充分發(fā)揮他優(yōu)秀政治家的智慧和才華，倡導文明教化，實行“重施于民”的政策，不興戰(zhàn)事，幾年時間，使秦國國力大增，開地千里，統(tǒng)一了西部諸戎，積蓄了成就霸業(yè)的磅礴內(nèi)生力量，為日后統(tǒng)一天下奠定了堅固的基礎(chǔ)。
看看，一個是真愛才，一個是真有才，一個慧眼識珠，一個大器晚成，在他們君臣珠聯(lián)璧合的努力下，開創(chuàng)了一個值得深入研究和探討的輝煌朝代，真是五張羊皮成就一世偉業(yè)，也成就了個人理想。百里之溪，終成巨流。
一人行快，眾人行遠。從《“咩”計劃》這篇小說中，我們看到，即便一個人歷經(jīng)坎坷和落魄，只要平時有充足的知識儲備和隨時跨鞍出征的能力，機會一來，抱負也能實現(xiàn)。即便一個國家窮小，只要有改革開放的襟懷，君王有識人用人的慧眼和魄力，國家就會昌盛。
正如孔子說：“秦，國雖小，其志大；處雖僻，行中正；身舉五羖，爵之大夫，起縲紲之中，與語三日，授之以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