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走到轉(zhuǎn)角處，白玉樓終于忍無可忍地一把甩開汪小溪，皺眉不滿，“汪小溪，你要做什么？兩個大男人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tǒng)！”
汪小溪抱著肩膀，同樣皺眉看他，也不說話，表情十分玩味。
見他這副高深莫測的模樣，白玉樓則是淡定地抬手理了理衣服，并不著急再開口，云淡風(fēng)輕地跟他對峙。
吊胃口誰不會？倒要看看這小子葫蘆里頭賣的什么藥，在這兒大眼瞪小眼能耗到什么時(shí)候。
將人從頭打量到腳，再從腳掃回到頭，末了，汪小溪終于冒出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來，“……白玉樓，你該不會以為——自己長得很英俊罷？”
白玉樓還以為這廝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話要跟他背地里說，亦或是要跟他暢快淋漓地打一仗，沒想到特地把人拉到僻靜處，就問了這么一句沒營養(yǎng)的廢話，便忍不住“呵”了一聲。
汪小溪跟沒聽見一樣，繞著他走了一圈，嘖嘖兩聲，“怎么說呢？你這臉吧，長得其實(shí)也不差，可以說是僅次于我，就是身子太羸弱了點(diǎn)兒，缺乏男子的陽剛之氣。”
被人如此點(diǎn)評，但凡換個男人便要火了。白玉樓卻不生氣，反而好脾氣地笑道，“說的是，我自然比不上汪少俠，汪少俠畢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薄幸郎君’，比起討女人喜歡這方面，汪少俠的確更勝一籌，我甘拜下風(fēng)。”
這話表面看起來好像是在夸他更英俊瀟灑些，實(shí)際上怎么聽著這么別扭？什么叫“比起討女人喜歡”？說得好像他是青樓楚館賣藝的小倌兒似的……汪小溪一擰眉——白玉樓果然不好對付?。?p> 而且平心而論，從長相上來說，白玉樓并不比他差，汪小溪從少年時(shí)期起就流連各種花叢，自然知道美是多樣化的這個道理，同理俊也一樣，既然有人鐘情于他的痞里痞氣，當(dāng)然也有人迷戀白玉樓的清高。
雖然白玉樓的確身子骨比他差些，但這反倒讓他多了一種特別的氣質(zhì)，這種氣質(zhì)很容易獲得女人的同情心與保護(hù)欲，而自己身姿挺拔又結(jié)實(shí)，則更容易激發(fā)女人的慕強(qiáng)心與臣服心。
因此綜合分析來看，汪小溪覺得在外表上，二人基本上算是打了個平手。于是話鋒一轉(zhuǎn)，挑眉道，“說起討女人喜歡……還不是因?yàn)樾斘夷贻p有為，英俊又多金，行走江湖，本事固然重要，很多時(shí)候，也得拿銀子敲門說話?！?p> 白玉樓此時(shí)已然知道汪小溪拉自己干嘛來了——顯然這是要與自己進(jìn)行多方面的對比，誓要壓自己一頭，至于攀比的原因，顯而易見。
“汪少俠的確年少有為，佩服。”
汪小溪是“江湖第一神偷”的得意弟子，這些年四處闖蕩，什么珍寶沒見過，幫人做事也賺了不少銀子和好處，肯定是不差錢。
雖說白玉樓自己經(jīng)營春香樓的消息網(wǎng)，手下還有斬月樓，在錢的方面更加不會差，但汪小溪此舉未免幼稚，他沒必要與他爭鋒。
不過——也不好叫他太得意了。
白玉樓便頓了頓，接著笑道，“說起錢來，任誰也沒有雪月天宮的錢多，那裝錢的箱子多如天上雪花，又如牛毛，根本數(shù)不清楚?！?p> 汪小溪去過雪月天宮幾次，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事實(shí)，就算陸羽峰的龍嘯山莊氣派，恐怕細(xì)究起來也沒有天宮奢華，換句話說，余魚自打進(jìn)了雪月天宮以后，就根本不差錢，既然不差錢，自然也就不在乎錢——男人錢再多，本質(zhì)上吸引不了她。
白玉樓話中隱含的意思很明顯。
汪小溪哈哈一笑，“那倒是，誰不想去雪月天宮倒插門兒，那里的人個個兒漂亮，還有錢?！?p> 白玉樓也跟著笑，“想不到汪少俠的想法還很世俗?！?p> “那是自然，人生在俗世，怎能不世俗！”
汪小溪摸了摸下巴，“不知白樓主將來有何打算呀？我是打算等這邊事了便去京城進(jìn)六扇門報(bào)到，也算是為百姓效力，實(shí)現(xiàn)人生價(jià)值了?！?p> 說到這個，白玉樓倒是很誠實(shí)地?fù)u搖頭，“尚未想好?！?p> 汪小溪便有些得意，一個大男人，居然對自己的未來毫無打算，走一步算一步的樣子，這種男人怎么靠得住哇！
“我身份太多，尚未想好如何安排。斬月樓遺留諸多事宜需要我回去主持，春香樓消息網(wǎng)即便現(xiàn)在也沒斷過，還天天傳消息來……再則我才與家人相認(rèn)團(tuán)聚，外祖母估計(jì)短期內(nèi)不會輕易放我回中原?！?p> 汪小溪：“……”
是啊，他怎么一時(shí)得意忘了，白玉樓向來比他有正事兒，人家身兼數(shù)職，都能經(jīng)營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也是一種本事，怎么就靠不住了……
所以，還有什么能比的？比誰對余魚好嗎？這一路上走過來其實(shí)顯而易見，大家能看出來白玉樓跟他一樣，雖然嘴上不說什么，但在行動上看來，對余魚也是真心的。
至于身世，二人半斤八兩，不過……白玉樓是有一件事無論如何也比不過他的，那就是他曾被平王……
只是這事兒絕不能拿到明面兒說出來，汪小溪再無恥混蛋也不可能如此揭人家的短兒，戳人家的痛處，但他終究還是關(guān)心此事，白玉樓既然被男人“那個”過，他還能……
“我想問你個問題，很嚴(yán)肅?！?p> 見汪小溪突然嚴(yán)肅起來，白玉樓也正式起來，正色道，“什么問題？”
汪小溪斟酌了一下，確認(rèn)不會刺激到白玉樓，方道，“……說實(shí)話，你喜歡女人么？”
白玉樓被他問得愣了一下，笑道，“自然?！?p> 他和余魚好，是個人都看出來了，汪小溪又不瞎，明知故問，況且他找自己出來不就是不服氣這個么！
汪小溪見他沒理解自己的意思，有些急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就是，就是……”
白玉樓如此玲瓏之人，見他突然結(jié)巴起來，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怎么會不明白他的意思，緩緩收起笑容，“……汪少俠是想問我，從小遭遇了你父親的侵犯，如今還能否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