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從一開始就是火妖在利用水妖殺人？”
“沒錯，公子說過，水妖雖然善妒，但通常只會在河邊引人下水，可那幾人雖然都是被水淹死的，但不是所有都死在河邊，而且公子很容易就能把她從嫣華姑娘的體內(nèi)逼出來，顯然水妖的妖力還不強，后面的王公子和連公子的死就是火妖動手了，”碎墨一邊疊衣一邊說道，“應(yīng)該是火妖引火來燒死他們的?！?p> 說到火妖，鹿幽悠又想到了自己那顆可憐的牙齒。
“可是火妖究竟是什么時候附在我的身上的？”想想就覺得很可怕，自己被妖怪附身了居然一點沒有察覺。更想問的是，為什么是她?
“當初你臉上出現(xiàn)紅印之時就已經(jīng)被附身了?；鹧c水妖不同，水妖是可以隨意選擇想要附身的人，可火妖雖為至陰之物，卻又屬火，火為至陽，想要找到能夠長期附身的人很難。”
“那我……”
“你恰好就是適合之人。當初公子見到你時知道你遲早會被附身，所以在衙門時就施了咒，一旦被附身，你的臉上就會出現(xiàn)血痕?！?p> “所以中元節(jié)那天晚上他就知道我已經(jīng)被火妖附身了?所以火妖離開時會在我的牙里留下妖氣也是他早就安排好的?”鹿幽悠撇嘴，實在不想承認卿聿那個看起來一點都不靠譜的人居然猜中了所有事。
碎墨點頭，把已經(jīng)疊好的衣裳放進一個木盒里收好。
“那要是火妖不離開呢？”
“它一定會離開，因為水妖已經(jīng)起了殺你的心思。當日我們趕到的時候火妖就已經(jīng)殺了連公子附身到那兩個手下身上逃走了，只是沒有想到水妖沒能殺死你?！?p> 沒錯，當初被困在水里，鹿幽悠的腳正是被水妖拉住根本無法上岸。當初低頭看見的，一個女子在水中披散著頭發(fā)，形同鬼魅，扭曲的五官全部皺在一起，這已經(jīng)不是正常人能出現(xiàn)的表情，可鹿幽悠就是感覺到她在笑，而一雙蒼白的手緊緊地拉住她的腳。
搖了搖頭，鹿幽悠不愿再回憶起那個場景。
“水妖為什么要殺我？”這也是鹿幽悠最不解的地方?，F(xiàn)在仔細想想，嫣華讓她去送信可不就是故意把她引到河邊嘛。
“對，知道水妖要殺你，火妖當然會離開，否則你死了遇到鬼差或者公子，她也無法脫身?！笔帐巴桩?，碎墨走到鹿幽悠身邊坐下，自然而然接過鹿幽悠倒的茶抿了一口茶，耐心的解釋下去，“公子的咒本就是鎖住那一點妖力，少了這點妖力其實于火妖并沒有什么影響，她自可以吸收身邊的邪祟之氣轉(zhuǎn)化補充，咒語加強了你牙齒內(nèi)的妖力，也讓她被更為強大的妖力吸收，最后才能把她徹底封在里面。”
“所以卿聿早就知道水妖想殺我對吧？甚至他也是水妖殺我的原因之一！”這三日的戲可不就是做給水妖看的嗎？
“咳，”碎墨干咳一聲，也不否認，“算是吧。水妖嫉妒之心太強烈，周圍的女子遲早都會遇害的。”
言下之意，就算沒有卿聿的推波助瀾，水妖遲早也會殺了她。
不過鹿幽悠可不吃這一套。
“所以從頭到尾，我都被你家公子給算計了?！蔽⑿δ槪簧鷼?，該生的氣這三天已經(jīng)全部氣完了。
“鹿姑娘，茶杯是客棧的，若是摔了只怕得賠。”
“所以從知道我適合被火妖附身開始，他就已經(jīng)想好了要利用我，不，我的牙？”
“是的，其實火妖一直掩飾的很好，如果不是王公子的死，大概我們也不會知道她的存在，照公子猜測，她們之間很可能是出了什么問題火妖才不得不親自動手，但是因為她怨氣太重，不可能像水妖那樣輕易被逼出來，所以公子才選中了你。”
這下鹿幽悠終于知道為什么卿聿說什么都要她幫忙了。三天前她的牙齒被拔出來之后，上面果然有一橫一豎兩條血色的印記，接著卿聿拿出個小瓶，里面也不知道裝的是什么液體，倒在那顆牙齒上后，就聽見“啪”的一聲，一團灰色的小蘑菇云升起，牙齒也直接裂成兩半。
就這樣，火妖魂飛魄散。
其實當卿聿說一切都結(jié)束了之后，鹿幽悠還是保持著懷疑的態(tài)度的，降妖除魔哪有這么容易的？沒有斗法，沒有妖怪出現(xiàn)，從一開始的下咒，讓她去咬火妖，到最后滴幾滴藥水，卿聿根本沒費多少力氣就解決了火妖。這未免也太輕松了！
當然，這神棍還算講信用，拔了牙后當然不會再牙痛了，左臉經(jīng)過這三天的休息也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可以活動自如。其實最讓她驚訝的是拔牙的時候居然真的一點都不痛，卿聿的那個半個大夫的朋友的確是有本事。
似乎所有事情都在慢慢變好，除了她的牙再也不能長出來，好在卿聿還算有良心，選的是智齒，就算拔了也沒什么太大的影響。
“所以這些衣服也是你們早就定做好的？”看著已經(jīng)收拾好的衣服，鹿幽悠倒是不會覺得舍不得，那些衣服實在太隆重，她還是喜歡普通的衣服，穿起來不受束縛。
“正是?！?p> “可是我的……”
“公子請了位與鹿姑娘差不多高的姑娘試過?！?p> 好吧，鹿幽悠還以為卿聿不僅可以讀心，連身材也是看一眼就知道。幸好，幸好。這人還沒有那么變態(tài)的能力。
“你去哪？”
“我去還衣裳，鹿姑娘暫且在屋里等等，我家公子去過衙門一會兒就回來。”
等他？鹿幽悠搖頭，她才沒有等他，只是這三天她沒再回去蘭時閣，她的房間被燒成那樣，以六娘的個性，一定會讓她賠銀子，而且雖說明知道嫣華和小紅都是被附身才會想殺她，不過再看到這兩人的臉，多少會有些別扭。反正卿聿把她帶到客棧了，她也就不客氣地住下，吃喝都有人給錢，還不用去做丫鬟。
總之能不回去，她絕對不會再回去。
所以就算一大早就來敲卿聿房間的門，也只是因為能正常說話了，所以來問清楚所有事情，絕對不是在等卿聿。
說起來這幾天她心里還是有些忐忑的，雖說一開始就和卿聿說好了這件事解決他就幫她離開蘭時閣，但是誰知道他會不會突然變卦，所以鹿幽悠現(xiàn)在是打定主意賴在這里不走了。
吃過晚飯鹿幽悠的門就被敲響。
“幽悠。”不用看也知道是誰來了，這里除了卿聿，也沒人會這么自來熟。
接著鹿幽悠的面前就出現(xiàn)了一個大包袱。
這是什么？與他說話大概就一點最好，就是可以不用動嘴。
“官府的賞銀，”卿聿笑容得春風(fēng)得意，好看是好看，但現(xiàn)在看在鹿幽悠覺得覺得是不懷好意，“這些是給你的。”
見鹿幽悠還不太明白，卿聿打開包袱，里面居然真的就是一大包的銀子：“陳大人說除妖的事你也幫了忙，所以特意多留了一份給你。蘭時閣那邊你也可以放心，陳大人打過招呼，六娘不會再抓你回去了?！?p> 鹿幽悠懷疑地看著眼前人，因為一直被利用，現(xiàn)在他又是給銀子又是幫她解決了蘭時閣的事，很難讓人相信他沒有別的企圖。
“我可是個大好人?！?p> 沒看出來。
卿聿一點不在意，又拿出一樣?xùn)|西：“另外，這是當時除去水妖時留下的東西，不是蘭時閣的，你拿去當了還能再換點銀子。”
一支金釵，似乎是很多年前的舊物，有些劃痕，不過手工還是精細的，上面的一雙金燕雕得栩栩如生。鹿幽悠想了想沒有伸手，雖然沒注意到卿聿是什么時候收起這東西的，但這既然是妖怪的東西，她拿著實在是……不太吉利。
“真的不要？這只金釵至少價值五十兩有余?！?p> 話音剛落，手中的金釵已經(jīng)換了主人。
卿聿一臉“我就知道”的笑容。
鹿幽悠卻也不覺得臉紅，五十兩啊，這對打從來到古代身上從來沒有多于十兩銀子的她而言簡直就是一筆巨款！有了這五十兩她起碼很長一段時間不用為自己后面的日子發(fā)愁了。只是才拿到手里，她忽然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樣臉色大變，手如觸電一般立刻松開，那金釵應(yīng)聲落地，而她整個人身子一晃差點摔下去。
“你怎么了？”
感覺到肩膀被人扶住，鹿幽悠才慢慢回過神，見卿聿靠得有些近，立刻避開他探尋的目光把人給推開：“沒事，我累了要休息?！闭f完也不給人再說話的機會，直接把卿聿往門外推。
卿聿覺得奇怪，那只釵他檢查過，只是一件普通的死物而已，不過他與鹿幽悠也不過是萍水相逢，恰好需要借她除掉火妖而已，她真不想說他也沒必要勉強，由著她把他推出門。
門內(nèi)的鹿幽悠立刻拴上門，背靠在門上看著地上的金釵，眼中帶著疑惑和害怕，但像是為了確認什么，最后她還是走了過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后彎腰撿起金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