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尋雨講了寧小鳳的故事,又講了她自己的過去。
作為王國大競技場的高級助理,張尋雨頗有見識。與石文等人閑聊時,張尋雨講了許多她遇到過的奇聞軼事。但今天,這還是她第一次講和自己有關(guān)的事情。
石文、牛運強和言樂樂,全都聽得入了神。
“對不起,我失態(tài)了?!睆垖び晏统鍪峙粒寥I水,說道:“讓你們見笑了?!?p> “不不不,”石文忙道:“你的媽媽……她真的很偉大!”
牛運強喜歡講故事,也喜歡聽故事,迫不及待地問道:“后來呢?你們?nèi)蓟钕聛怼ミ?!?p> “不會說話,你就閉嘴!”言樂樂對著牛運強的小腿踹了一腳,又瞪了他一眼,斥道:“你剛才聽什么了!張姐不是說過了么,寧……寧媽媽把十六個孩子都撫養(yǎng)長大了!”
“多謝牛公子的關(guān)心,”張尋雨說道:“我們十六個孩子,全都活下來了。而且,靠著媽媽在競技塔里賺的獎金,我們都活的很好?!?p> “其實,如果只是讓我們活下來,媽媽是不用那么辛苦的,只要每個月去打一場比賽就行了,但她卻幾乎每天都去競技場。在雙塔城里生活,開銷很大,做什么事都需要很多錢。除了吃穿用度以外,讀書認字、拜師父學手藝,也都是要花錢的。媽媽努力去參加競技比賽,盡量多賺些獎金,是為了有錢送我們?nèi)プx書、去學習,她希望我們在長大后,能夠真正的活著?!?p> “媽媽說,如果只是每天吃飽,那并不能算是真正活著。人活著,要有理想。每天都為了實現(xiàn)理想去努力,那才是真正活著?!?p> “對對,人得有理想!我的理想是成為大騎士!”牛運強知道自己剛才說錯了話,急忙附和了一句。
“牛公子天賦異稟,年少有為,一定可以成為大騎士。”張尋雨說道:“但這樣遠大的志向,不是我們這些普通人所能企及的?!?p> “媽媽第一次和我們談理想的時候,我們還只是一群不懂事、也沒見過什么世面的孩子。那時候,我們都覺得每天能吃飽就很滿足了。對于我們這些孤兒來說,‘不餓死’都曾經(jīng)是一種奢望,哪有資格談什么理想?!?p> “直到被媽媽收養(yǎng)后,不用再為吃飯發(fā)愁了,我們這才敢去想一想自己的未來。不怕你們笑話,我們小時候,也有人想要成為大騎士,但那畢竟只是孩子的夢想罷了。我們都是很普通的人,沒有魔法天賦。媽媽教我們修煉斗氣,也只有兩個人學會,資質(zhì)都很一般?!?p> “媽媽告訴我們,理想,不一定是非要成為了不起的人,也不一定是非要做了不起的事。只要能成為一個對別人有幫助的人、能做自己喜歡的事,就算只是一個普通人,他的人生也是有價值的,是有意義的。”
“我們兄弟姐妹十六個,都是普通人。在媽媽的鼓勵和幫助下,我們都找到了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也都有了自己的理想。我們的理想,自然談不上有多么遠大,但也都挺有趣的?!睆垖び暌粧吣樕系膽n傷,笑著問道:“你們有興趣聽聽么?”
石文、牛運強和言樂樂一起點頭。
“我們兄弟姐妹十六個,我是大姐?!睆垖び暾f道:“就從二弟開始說吧?!?p> “二弟喜歡讀書,媽媽就送他去書院讀書。他很聰明,書讀的很好,能講出很多我們聽不懂的大道理。大家都說他應該去參加聯(lián)考,但他卻不愿意。他說他只是喜歡讀書,對當官沒興趣。他現(xiàn)在是書院里的一名老師,每天教孩子們讀書寫字。他說他的理想,就是讀一輩子書,教一輩子書。
“三妹和四妹是雙胞胎,她們倆啊,是兩個財迷,喜歡賺錢。媽媽就找了一間雜貨店,把她們送了過去學習做生意。她們長大后,媽媽在競技塔里租下了一間商鋪,讓她們開了個雜貨店??伤齻儏s不賣雜貨,而是搞來一堆競技選手的紙畫像和泥娃娃擺在店里賣。說來好笑,她們倆的理想,是要把競技塔里最大的店鋪租下來,賣泥娃娃?!?p> “五弟跟著媽媽學會了修煉斗氣,立志要成為騎士。他也想過要成為大騎士,但他心里清楚,以他的平庸資質(zhì),成為大騎士只能是夢想。他的理想,就只是成為騎士。他不喜歡用劍,而是喜歡長棍。因為在城里找不到合適的師父,媽媽就讓他去了河西戰(zhàn)技學院。去年,他從學院畢業(yè)回來,通過了騎士團的考核,加入了雙塔城騎士團,成為了一名見習騎士?!?p> “六弟喜歡下廚,從小就愛研究做菜,家里的一日三餐,一直全都是他在做。媽媽就把他送去了飯館,找了個老師傅學習廚藝。他已經(jīng)出師了,現(xiàn)在是城北聚香樓的大廚。雖然他只是個廚子,給人的感覺,比不上五弟有出息。但媽媽說,如果把廚藝換成斗氣來衡量,六弟的水平,已經(jīng)相當于高階斗氣了。單論在某一行業(yè)領(lǐng)域中取得的成就,六弟是我們兄弟姐妹中最高的。六弟的性子和二弟很像,沒有什么遠大的理想,他就只想一輩子研究怎么做菜。”
“七妹從小就喜歡針線,家里的縫縫補補,都是她在弄。媽媽把她送去一家裁縫店里學手藝,自那以后,家里就再也沒買過衣服,都是買回料子,讓七妹做的。她也出師了,大家都說她的手藝已經(jīng)遠遠超過了她的師父。城里有好幾家大裁縫鋪的老板都來找過她,高薪聘請她去做工。但都被她謝絕了,她想要自己開店。媽媽已經(jīng)幫她盤下了一間鋪子,正在收拾,下個月,她的裁縫店就能開張了?!?p> “八妹是媽媽的親生女兒,修煉了斗氣,繼承了媽媽的劍技。她的理想,是成為一名冒險者。去年,她在冒險者工會注冊了,并且拿到了F級冒險者的資格。但是媽媽不放心,讓她再等一年,等斗氣突破到中階之后再去地下城。她一直呆在家里,每天苦練劍技,偶爾也會去競技場打幾場比賽。她是銅級選手,但她正忙著尋找組成冒險隊伍的同伴,最近一段時間沒有報名參賽,所以你們沒有遇到過她。”
“九弟嘛……他的頭腦很聰明,動手能力也很強,從小就喜歡制作各種各樣的玩具。家里的家具,幾乎都是他做的。但他的理想不是成為木匠,而是成為一名工匠。他沒有魔法天賦,無法銘刻法陣,也就不能制作魔具。他想要成為的,是不靠魔法、只靠手藝的手工匠。他的理想是去矮人王國,去學習那里的制造技藝?!?p> “其他幾個弟弟妹妹,現(xiàn)在年齡還小,談不上有明確的理想,但也都找到了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十六妹今年只有十一歲,每天都吵著說要成為法師,但魔法天賦哪是說有就能有的。這個小丫頭,倔得很,希望她能如愿以償吧?!?p> 張尋雨說起弟弟妹妹們,一個一個如數(shù)家珍,臉上浮現(xiàn)出了幸福的笑容。作為競技場助理,她本不應該對比賽選手說這些私事,也不應該流露過多的個人情感。但石文他們一直親切地把她當做姐姐對待,她也就不再把石文他們只看作是純粹的工作對象。
“如果你們不嫌棄,有空的時候,去我家里吃個飯吧。六弟做的家常菜,比聚香樓的招牌菜還好吃!”張尋雨猶豫了一下,對石文他們發(fā)出了邀請。如果放在別處,平民邀請貴族去家中做客,簡直就是笑話。但這幾天里,張尋雨跟著這三個孩子,發(fā)現(xiàn)他們并不像其他貴族那樣,只會去那些奢華的飯店里吃飯。甚至,他們還會去吃路邊攤。正因如此,她才敢邀請這幾個小貴族去自己家中做客。
“好,我們一定去!”石文沒客氣,直接答應下來。
“張姐,那你呢?”言樂樂眼珠一轉(zhuǎn),問道:“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啊……我的理想就是成為最好的競技場助理?!睆垖び暾f道:“這份工作很平凡,但確實是我的理想?!?p> “競技場助理的日常工作,就是幫助選手在競技比賽中獲勝。媽媽去競技場比賽時,我經(jīng)常會跟著。比賽結(jié)束后回到家里,我喜歡和媽媽討論和分析比賽,尋找對手的弱點。媽媽覺得我很適合做一名競技場助理,就建議我去應聘這個工作。我一向聽媽媽的話,就去應聘了。結(jié)果,我就被聘用了,然后就一直干到了現(xiàn)在。”
“成為競技場助理后,我很快就喜歡上了這份工作??粗约簠f(xié)助的選手獲勝,看著他們站在比賽臺上接受全場觀眾們的歡呼,我覺得非常滿足,也很開心。漸漸地,我就有了一個理想,那就是讓自己協(xié)助的選手成為金級比賽中最受歡迎的選手,甚至成為競技場英雄?!?p> “競技場英雄?”石文問道:“那是什么?”
“這個我知道,就是競技場里的最強者!”牛運強兩眼放光,興奮地說道:“虞師姐就是競技場英雄!”
“是的,”張尋雨說道:“競技場英雄,是王國大競技場里的一個榮譽稱號,獲得的條件是競技積分達到一百分。虞將軍曾經(jīng)來競技場里歷練了兩年,拿到了這個稱號。”
“競技場里不是沒有超階強者么?”石文有些納悶,看向言樂樂。他記得言樂樂說過,超階強者都自持身份,不會來競技場里參加比賽??膳_\強的師姐虞韶紅,那可是天下聞名的超階戰(zhàn)士。
“虞師姐來競技場是在二十年前,”言樂樂解釋道:“那時候她才二十多歲,斗氣還沒有修煉到超階?!?p> “哦……”石文恍然,又問道:“現(xiàn)在的競技場里,有競技場英雄么?”
“沒有,已經(jīng)二十年沒有了?!睆垖び暾f道:“競技積分達到一百分,是極為困難的事情。自虞將軍之后,還沒有人再獲得這個稱號。以往拿到這個稱號的選手,都擁有著高階上位的修為,都掌握著強大的戰(zhàn)技。他們幾乎全是師出名門,天賦極佳,都具備成為超階戰(zhàn)士的潛質(zhì)?!?p> “我云國地大物博,人才輩出。但超階戰(zhàn)士,每十年里也不過只有一兩人而已。其中來到競技場歷練的,那就更少了,幾十年也未必會有一位。”
“所以,我的理想,是讓我協(xié)助的選手成為金級比賽中最受歡迎的選手。至于競技場英雄……”張尋雨自嘲地笑了笑,說道:“只能算是我的夢想吧?!?p> “那可未必!”牛運強立即反駁道:“你現(xiàn)在不是有我和石頭嘛?石頭的實力,你也見到了。我覺得他拿個一百連勝……哎呦!”
“瞎說什么!你忘了我爺爺說過的話了?”言樂樂又踢了牛運強一腳。她提到的“爺爺說過的話”,當然是指言無極對石文的囑咐——石文沒有斗氣護體,安全起見,不要輕易晉升到高級別比賽。
“你還不是讓石頭趕緊升到銀級比賽,給你出氣!”牛運強立刻表示不服。
“那是銀級!和金級能一樣么!”言樂樂舉起手掌,輕輕晃動。
“啊,不一樣,不一樣!”牛運強大驚,趕緊認慫。他可沒忘記,自己還欠著言樂樂兩記“百碎掌”。
牛運強曾經(jīng)去問過師父言無極,有什么方法可以在納氣歸元時破解“百碎掌”。言無極告訴他,方法是有的,但起碼要把斗氣修煉到中階。牛運強現(xiàn)在斗氣已經(jīng)修煉到了低階巔峰,但畢竟仍是低階,所以他拿言樂樂毫無辦法。
“升到金級比賽,那還需要很久呢?!笔膸团_\強打圓場,說道:“到那時候,也許我會有什么新的突破呢。”
“就是嘛,石頭很厲害的!”牛運強趕緊附和道:“一年后,石頭得比現(xiàn)在厲害十倍,不,二十倍!”
“一年?”張尋雨疑惑地說道:“丁主管告訴我,你們只會在競技場歷練一個月啊?!?p> “我們確實只能在這里呆一個月……”石文沉吟片刻,問道:“如果我們一段時間不參加比賽,選手卡會被收回么?”
“不會。”張尋雨說道:“如果競技選手超過十天不報名參賽,競技場這邊會認定為選手休賽,保留選手的參賽資格。休賽有一定時限,只有超過時限后,參賽資格才會被取消,選手卡也會作廢。銅級選手的休賽時限,是三個月?!?p> 石文問道:“那銀級呢?”
張尋雨答道:“銀級選手是六個月,金級選手是一年?!?p> 石文心想:學院一個學期是五個月,如果能晉升為銀級選手,那就可以等到放夏假的時候,再來這里繼續(xù)參加競技比賽?,F(xiàn)在,自己連勝二十一場,競技積分是二十一分。晉升到銀級比賽需要的積分是三十分,自己還差九分。也就是說,即使保持連勝,也得再打九場比賽。除去今天下午的這一場,還需要再打八場。銅級比賽每天最多能參加兩場,那就是需要四天的時間。雖然要去調(diào)查張吳斗婚的事,還要參加大亂斗。但距離冬假結(jié)束還有兩個星期,在這期間,打四天比賽的時間應該是會有的。
石文在心中盤算完畢,說道:“張姐,我們月底就得返回學院。但我想在離開之前,晉升到銀級比賽。這樣,我就可以等到學院放夏假的時候,再回來繼續(xù)參加比賽?!彼D(zhuǎn)頭看向牛運強,問道:“二牛,你呢?”
牛運強把兩條眉毛擰到一起,苦著臉說道:“我也想繼續(xù)參加比賽啊,但我可升不到銀級。銅級選手的休賽時限只有三個月,等到下個學期結(jié)束后再來這里,我就得重新報名參賽了。”
言樂樂說道:“升不到銀級有什么關(guān)系???你就繼續(xù)打銅級比賽唄,你又不在學院里上課?!?p> “你當我傻啊!”牛運強說道:“你回學院上課,師父肯定得跟著你回去,那我就只能跟著回去?!?p> “嗯!你不傻!”言樂樂呵呵輕笑。
石文說道:“二牛,樂樂的意思是,你不用上課?!?p> “我知道我不用上課啊!”牛運強不解。
石文說道:“所以你不用一直呆在學院啊!”
“?。 迸_\強反應過來了。
石文說道:“從學院來這里,咱們乘坐馬車,只用了一天的時間。下個學期的五個月里,你自己過來打一場比賽就行了?!?p> 牛運強已經(jīng)想明白了其中關(guān)竅,兩條擰到一起的眉毛頓時舒展開,憨笑了兩聲,對張尋雨說道:“張姐,那我和石頭一樣,都會繼續(xù)參加競技比賽?!?p> 聽到石文和牛運強都說要繼續(xù)參加競技比賽,張尋雨的心頭狂跳。
牛運強年僅十四歲,斗氣已經(jīng)修煉到了低階巔峰,估計很快就會突破到中階。他的體格和天賦都是萬中無一,又是北賢言無極的徒弟,學的是威震天下的無極拳。不用多想也能明白,他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實力達到超階絕非難事。只要在金級比賽里打上幾場,以他的身份和實力,想不受歡迎都不可能。
至于石文,那就更不用說了。二十一場連勝,他都是以簡單動作一招制敵,連戰(zhàn)技都沒用過。通過分析他對萬思元的那場比賽,估測他的真正實力,應該是高階三段。這種實力,就算現(xiàn)在直接放到金級比賽里,也足以穩(wěn)占一席。而他和牛運強一樣,也還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孩子。再過幾年,他的實力會達到什么水平?超階?那是必然的!恐怕他將會成為云國……不,是瑟爾德大陸史上最年輕的超階戰(zhàn)士!競技場英雄么?不過是探囊取物罷了。
張尋雨不清楚石文是怎么修煉的,也無法理解石文是怎么做到在這么小的年齡就具有了超階的實力。但是,她能確定一件事——如果她能繼續(xù)擔任石文的競技場助理,那么,她的夢想就不再會是夢想,而會成為現(xiàn)實。
“石公子,牛公子,”張尋雨興奮地問道:“如果你們繼續(xù)參加競技比賽,能否讓我一直擔任你們的助理?”她沒有刻意隱瞞自己的情感,她明白,對待這幾個孩子,真誠才是最有力的武器。
“那是當然!”牛運強晃晃腦袋。
“嗯!”石文也沒有猶豫,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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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萬思元么?”牛運強突然用手指向窗外。
眾人向窗外看去,果然看到一個老者,正是萬思元。他正站在一家雜貨店的門口,和店里的一名伙計交談。沒過多久,他向那伙計拱拱手,然后低著頭匆匆離去。
“他這是在找他的女兒?”言樂樂看向石文。
“不知道,也許吧。”石文搖搖頭。
“這老頭兒……”牛運強望著萬思元的背影,說道:“有點兒可憐啊。”
“張姐,你能幫萬思元找一下他的女兒么?”石文說道:“他的女兒曾經(jīng)參加過競技場的比賽,你應該能查到吧?”
“這……”張尋雨臉上顯露出猶豫之色。
石文問道:“怎么?有什么問題么?”
“的確是有兩個問題。”張尋雨說道:“第一,我們并不了解萬思元是個怎樣的人,尋找女兒和外孫女,只是他自己的說辭,我們并不知道真假。如果他并非尋親,而是另有目的呢?比如說,他和那個女人有仇,他找那個女人,其實是想要加害于她。如果我們幫他找到了那個女人,我們就成了幫兇?!?p> 聽到張尋雨這么說,石文心中一驚。他本事雖大,但畢竟年紀太小,涉世未深,容易輕信。聽過萬思元的懇求后,石文沒有想太多,更沒有往張尋雨說的這方面想??勺屑毾胂耄瑥垖び晁f的,并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第二,作為競技場的高級助理,我的確能夠獲取一些選手信息,但并沒有查閱所有選手資料的權(quán)限。競技場的資料庫里會保留二十年內(nèi)的選手資料,如果那個女人在十幾年前參加過競技比賽,她的資料應該還保留著。但即便是那些老舊的資料,我也是沒有權(quán)限去查閱的?!?p> “不過……”張尋雨若有所思地看向言樂樂。
“這個好辦,我去和丁叔說?!毖詷窐妨⒖堂靼琢藦垖び甑囊馑?。
“那這樣吧,我先去調(diào)查一下他來這里的目的。”張尋雨說道:“如果他真的是來尋親的,那我就幫他查一查。競技場里的女選手并不多,應該不難查到。”
言樂樂說道:“等下午石頭和傻牛的比賽結(jié)束后,我就去找丁叔?!?p> 張尋雨問道:“石公子,牛公子,明天的比賽,你們還是要報名參加兩場吧?”
“張姐,我正要和你說?!笔恼f道:“我們這兩天有事要辦,競技比賽就暫時不參加了。”
“哦?需要幫忙么?”張尋雨有些意外。
石文搖搖頭,說道:“不用,等我們辦完事回來后,再去找你。”
“你們要出城?”張尋雨敏銳地捕捉到石文話中有“回來”兩個字。
“嗯,明天,我們要去三柳鄉(xiāng)?!笔臎]有隱瞞。
昨晚,石文等人商討后達成共識,要想搞清楚張家的問題,現(xiàn)在所能做的事,就只有再去一趟三柳鄉(xiāng),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的發(fā)現(xiàn)。
白狼河流經(jīng)雙塔城,競技塔的大門前就有碼頭。三柳鄉(xiāng)發(fā)展起來以后,白狼河上每天都有來往于雙塔城和三柳鄉(xiāng)的商船。除了商人,一些雙塔城里的游客也會乘船去三柳鄉(xiāng),他們不是去做買賣,而是為了沿途觀景。白狼河上,雙塔城至三柳鄉(xiāng)這一段,少有風浪。兩岸青山綿延、獸啼鳥鳴,令人心曠神怡。游客靜坐舟中,不需跋涉,就能攬收萬千美景。去白狼河上觀光的游客日益增多,有些商船干脆轉(zhuǎn)了行,將商船改成了觀光船,專門運載這些游客。三柳鄉(xiāng)的碼頭附近建有旅店,游客可以當日折返,也可以在三柳鄉(xiāng)住上一宿。石文等人這次去三柳鄉(xiāng),就是要偽裝成游客。
張尋雨自然不會以為石文等人只是想去白狼河上觀賞風景,因為剛才石文說了“有事要辦”。她沒有追問緣由,只是問道:“你們哪天回來?”
“后天吧,”石文說道:“我們要在三柳鄉(xiāng)住一宿?!?p> 張尋雨說道:“如果你們明天不回來,那就得在三柳鄉(xiāng)多住一天了。后天,白狼河封閉,所有船只不得通行?!?p> 石文和牛運強一起問道:“為什么?”
言樂樂卻問道:“皇帝來了?”
張尋雨答道:“是的,皇帝要來雙塔城觀看少英賽,行程就定在后天?!?p> “后天?不是下周么?”石文有些意外。他和白綾通信時,白綾告訴他,皇帝會和云都總院選拔出的參賽學生們一起去雙塔城,時間定在下周三。
張尋雨說道:“原本是定在二十三日,也就是下周三,但突然改了時間?!?p> 石文問道:“為什么?”
張尋雨說道:“據(jù)說是皇帝得知了張吳斗婚之事,想要趕過來調(diào)解?!?p> “調(diào)解?”言樂樂皺眉道:“兩家伯爵之間的糾紛,皇帝千里迢迢趕過來調(diào)解?”
石文問道:“不正常么?”
“當然不正常?!毖詷窐氛f道:“吳大伯家里世代經(jīng)商,張錫漢是個四品文官,他們手中都沒有半點兒兵權(quán)。他們封地的居民,幾乎全都是農(nóng)民。兩家就算是真的打起來,也不過就是各自召集府中侍衛(wèi),聚在一起打個群架,對國家安定造不成任何危害,更何況只是兒女的婚事糾紛。他們兩家都不是皇親,皇帝怎么會來管這種小事?!?p> “難道說,張錫漢那家伙有問題,皇帝已經(jīng)知道了?”牛運強脫口而出。
石文和言樂樂一起看向牛運強,沉默不語。他們沒有把正在調(diào)查張吳斗婚的事情告訴張尋雨,牛運強這是說漏了嘴。
一時間,誰也沒有再說話。
“你們?nèi)トl(xiāng),是為了斗婚的事?”安靜了一會兒后,張尋雨先開了口。她知道牛運強是不小心說漏了嘴,可她已經(jīng)聽到了。她覺得,裝作沒聽到,還不如主動參與進來,反倒能得到信賴。
“張姐,我們也不瞞你?!毖詷窐氛f道:“曼曼是我的朋友,她的事情,我不能不管。我們覺得張家可能有問題,所以想去三柳鄉(xiāng)看看?!?p> “張家?”張尋雨不解,問道:“不是吳爵爺不愿嫁女么?”
“吳大伯并沒有不愿意,是曼曼不愿意?!毖詷窐份p輕搖頭,說道:“這件事有些復雜,其實我們也還沒搞清楚?!?p> 張尋雨沒有繼續(xù)追問,倒不是她覺得不該問,而是她覺得沒有必要問。張吳斗婚之事在雙塔城里傳的沸沸揚揚,眾說紛紜。張尋雨知道石文他們的本領(lǐng)和心智都遠遠高過同齡人,但她不認為這幾個孩子真能調(diào)查到什么驚人的真相。他們想去三柳鄉(xiāng),那就去吧,只當是觀光旅游了。白狼河上從無匪患,很安全。
“張姐,決斗的日子是在二十二日吧?”石文問道:“日期沒有改吧?”
張尋雨說道:“沒改,就是在二十二日,下周二。吳爵爺已經(jīng)挑選了一位銀將,代表吳府出戰(zhàn)?!?p> “銀將?”言樂樂眉頭微蹙,心里突然涌出一股不舒服的感覺,問道:“哪個銀將?”
張尋雨說道:“‘桃花槍’趙坤?!?p> “趙坤?”
石文、言樂樂、牛運強同時大喊,張尋雨被嚇了一跳。
言樂樂問道:“銀將里有幾個趙坤?”
“就這一個啊?!睆垖び暾f道:“趙坤今年十九歲,斗氣中階巔峰,實力遠超同齡選手。他現(xiàn)在是銀級選手,積分五十三分,估計很快就能升到金級比賽了。張爵爺找他去和張迪決斗,可以說,張迪一點兒勝算都沒有?!?p> “吳大伯真沒有眼光!”言樂樂哼了一聲。
張尋雨不明所以,向石文投去詢問的目光。石文苦笑,把趙坤調(diào)戲言樂樂的事情簡要說了一遍。
“這個趙坤,為人輕佻,我有所耳聞?!睆垖び暾f道:“他對言小姐如此不敬,競技場這邊,可以罰他禁賽?!?p> “禁賽?那太便宜他了!”言樂樂恨恨地說道:“可千萬別讓他禁賽,我要讓他嘗嘗碎碎掌的味道!”她舉起手掌輕揮了一下,瞇著眼睛問道:“石頭,爺爺教給你的功夫,你練到什么水平了?”
“放心吧,最高水平?!笔男Φ溃骸氨WC讓他疼得死去活來?!?p> “那就好!”言樂樂眉開眼笑。
“石公子,冒昧問一句,你也是言老的徒弟?”這個問題在張尋雨心中揣了很久,她終于問出了口。
“不,我不是?!笔拇鸬溃骸拔业膸煾甘菛|方洛。”
東方洛?
張尋雨心中默念這個名字,立刻就想到了一個人,心中微驚。能和北賢言無極的孫女、徒弟成為朋友,那石文的這個師父東方洛是誰,可就太容易猜到了。
“是東賢……洛老?”張尋雨想要確認自己的猜想。
石文點點頭。
“可是,”張尋雨問道:“洛老……不是法師么?”
石文說道:“是啊,我就是法師啊?!?p> 法師?不是戰(zhàn)士?
石文剛才說“返回學院”,不是戰(zhàn)技學院么?難道……竟然是魔法學院?
他是……擁有高階斗氣的法師?
張尋雨手中的手帕滑落,掉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