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的嗎?”花非月手扶著腦袋,聽完了葉榭的故事之后,在大石上安靜地思考,“苗疆的巫蠱之術(shù)控制了你的哥哥,他們還將你的妹妹控制在手里面……”
“所以……請救救我的親人吧,求求你了……”葉榭站立在原地握緊了雙拳,他的眼睛將所有的仇恨都凝聚在了遠處不可見的山間迷霧中。
走過了這條小路,便是拜月教月宮。
“當然。這不僅是你的意愿,更是我的意愿……”花非月從頭頂?shù)臉渲ι想S便折了片葉子,將其捏在手中,“帶我去見那個拜月教主,也是時候該和祭司來個了斷了?!?p> “你和那個惡魔也有段淵源嗎?”葉榭聽了這句,也是不禁問道。
花非月注視他有些不可思議的臉龐,作了一副輕松的模樣,笑著道:“算是吧,曾經(jīng)在沙漠里和他打過一架,也算頗有些淵源?!?p> “這樣啊……”葉榭嘆了口氣,心底的一塊大石也是落了下來,如果他真的有這樣的實力,也許自己的親人,也可以得救了吧……
兩人對視一眼,仿佛互相了解了一番,就是往那片山林的深處走去。
前方的菊花海已經(jīng)被繁茂的大型樹木所替代,更遠的路上,能夠隱約見得到盛開的桫欏樹。
相傳拜月教的總壇位于極陰的山上,是不是會有怨靈冒出,這幾年義莊和無盡的殺戮更是提供不少的徘徊的靈魂,連道路兩旁,都是要用極陽的桫欏樹來壓了嗎?
兩人穿行在山中,天色愈來愈昏暗,到了山中深處,更是連炊煙都見不到,邪氣在身旁跳動著。
“要不還是找找附近沒有寨子吧……我想這樣貿(mào)然進去還是有點危險?!被ǚ窃乱簧戆滓略谝鼓唤蹬R下顯得極為顯眼,作為經(jīng)驗老套的江湖人,他還是保守起見提出了先找個地方歇腳打聽情況的意見。
這山中的毒瘴可不是鬧著玩的,初來南方苗疆的人都明白這個道理,還是在拜月教總壇上極陰的山上。
但是,葉榭居然是搖了搖頭:“還記得我說過我的故事里的那些僵尸嗎?他們被幻蠱控制著,白天還算是正常地待在陰暗處,但是只要一到夜晚,便是會出來找尋曼珠沙華的花籽來吃……這些都不是什么,只是還會將幻蠱帶給其他人……”
就在他說話的時候,花非月突然笑了一下:“你指的是那些東西嗎?”
葉榭這才反應過來,身后的冷汗止不住地流下——前方大片昏暗的樹林中,竟然有著可怖的灰色影子!
是那群“黑羊兒”,他們的放牧人,應該就在附近!
“愣著干什么,把劍給我。”花非月一臉英氣地朝葉榭伸出了手,微笑著說道。
他才沒有這群小東西下住,當年千人的盜賊團,還不是被他一個人殺得沒有脾氣,最后只能繳械投降?
葉榭看了看手中他原先交由自己保管的劍,在剎那的猶豫后在腦海中做下了決定,將那柄劍拋給花非月。
白衣青年望著那樹林中晃動的影子,接劍的時候,竟然萌生出了一個想法。
那片樹林中的有著忽遠忽近的笛聲,灰色僵硬的影子在原地隨著笛聲的調(diào)子移動。
那放牧的主人,也一定就在一片樹林中吧。
花非月在一瞬間劃過了許多的念頭,最終只是凝結(jié)為一句話語:“葉兄弟,你就好好在原地待著,等我回來,好嗎?”
“?。磕阋ジ陕??”葉榭也是不懂花非月的意思,只是在后面大叫,“那些僵尸的幻蠱很難解的,沒有足夠的意志力,你最終只能淪為那女孩的傀儡!”
“女孩嗎?”花非月在前進的時候,嘴角掠起一抹冷笑——那個祭司,還是一如既往地惡趣味呢。
他輕點足尖,瞬間就是進入了片林子,在雪白的刀光劍影下,幾個灰色的影子無聲無息地倒下,身體無一不是被精確地腰斬。
解決掉了自己所能夠看到的那一群,花非月便是抽出空來查看那些倒在地上的暗灰色尸體。
果真和葉榭說的一樣,盡是一些不會言語,身體的腐肉都給蟲子弄的潰爛的僵尸。
空氣中有著苗疆特有的毒瘴,那極邪的陰氣走幾步就足以令人窒息。
那些僵尸死了幾秒后,牙齒還不忘嚼著粉紅色的曼珠沙華。
曼珠沙華是天竺人的稱呼,漢人一般都稱其為死者之花或者彼岸花,無毒喜陰,一般生長在潮濕的墓園,是引渡亡靈的使者。
花非月還欲觀察,但是怎料陣陣笛聲破空而來,他也不得已屏除雜念,專心對付起敵人來。
雖然說他實力已經(jīng)無人可以比擬,但是對這苗疆的各類巫術(shù)還是有幾分畏懼的,畢竟那些可以改變記憶惑人心智的東西,不是凡人可以觸碰的。
花非月感受著那笛聲的敵意,同時也察覺到了自己手臂上那幾根蔓延的黑色血線……是蠱毒吧,居然在自己毫無察覺的時候就纏上了自己,這個拜月教主,還算有些本事啊……
不過以為這樣就能夠控制我了嗎?太天真了!
花非月深深吸氣,收劍入鞘,化指為劍,一縷劍氣被內(nèi)力調(diào)動著進入自己的身體,鋒利的劍氣瞬間就是將那蔓延的蠱毒從身軀內(nèi)逼出,指尖的一個小傷口里流出了黑色的濃稠液體。
“喲喲,大哥哥,你居然能夠這么容易破解我的蠱毒,還真是厲害呢?!?p> 花非月還算輕松地逼出毒的時候,笛聲突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女孩子的空靈的聲音。
“拜月教主嗎?”花非月將拔出劍橫在胸前,仔細捕捉著聲音的源頭,同時也說出一番較為溫柔的話語,“小妹妹,你要是覺得打得過我,大可躲在黑夜中不出來,讓我待會親自找到你?!?p> “大哥哥,你這說的是什么話,我難不成還會害你啊?我可是向月神立過誓的,能夠破解我幻蠱的人,我可從不傷害呢?!蹦锹曇綦x花非月越來越近,最后在后者的視野中,以一個嬌小的少女出現(xiàn)。
她手握著象征權(quán)力的法杖,但卻不知道為什么沒有坐在王座上,而是以這種方式和陌生的來客相見。
“你這話可說的矛盾了?!被ǚ窃乱娔桥⒁呀?jīng)出現(xiàn)了,也不追究她給自己下蠱,便是將劍收起來,一本正經(jīng)糾正她剛才的話語,“這等巫蠱之術(shù),連我這種人都差點入了套,為什么那林子邊上的葉榭,沒有受到影響呢?要知道,他可沒有破解這種蠱毒的能力……”
“你的心意,在影響著蠱毒的運行呢……”
花非月說到最后,整個人就成為了一個特殊的角色,他看著少女,不懷好意但是略顯溫柔的笑意浮現(xiàn)于臉。
“你這個入侵者……說什么呢……”少女的臉龐浮起了淡淡的紅暈,面容到處都是有些青澀的不好意思,“明明他可以自己把蠱解掉吧……我也動不了他……”
花非月也是捂臉笑了起來——其實自己這一番話完全就是憑借著感覺來的,從理論上來講沒有任何邏輯,只是觸動了這個女孩心底的一部分而已。
“你……你笑什么?我臉紅的樣子很奇怪嗎?”那少女見到花非月這般模樣,也是忘記了實力的差距紅著臉上前提起了后者的衣領(lǐng),“怎么,我喜歡一個人不行嗎?”
那可愛的臉蛋的主人居然拿著彎刀就過來了?花非月下意識地想要拔劍,但是他在望向那女孩的一瞬間,又是把手放下了——眼前的這個女孩,很想非夜呢……一樣天真活潑,只要遇到自己喜歡的事物就會臉紅。
他任由那女孩拉扯著自己的衣袖,面容上只是微笑。
那女孩也本來這是一時沖動,他停下來之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做了什么!
拉著一個男子的手哭哭啼啼地質(zhì)問他自己是不是很丑很奇怪,會不會招人不喜歡……
想到這里,她的臉整就像一個熟透的桃子,花非月這種性格和說話的語氣,確實是能夠讓女孩子忘記自己的身份去和他說話的……不過身為一教之主,還是未免太過羞恥了!
“啊啊?。√邜u了!人家要殺了你!”少女這個時候也是握起了短小的彎刀,整個嘴巴迷糊地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但是花非月卻是意料之中的聽懂了,他上前摸了摸女孩的頭:“想殺就殺吧,你看起來很像我的妹妹啊,這樣也就足夠了?!?p> “妹妹嗎?”少女被他撫摸著,小臉紅著轉(zhuǎn)過了頭,但是眼睛還是不經(jīng)意地看向花非月,畢竟那張臉和溫柔的言語真的令人沉醉。
只是他很少在陌生人前露出來而已。
“是啊,妹妹?!被ǚ窃聡@了口氣,他忽然又記起了自己來這里的真實目的——還是尋找花非夜。
“不過,看起來你也是有什么心事呢,我就好人做到底吧,幫你一把……”花非月看著少女微笑地把手搭在她的雙肩上,“你被那個變態(tài)祭司奴役地很慘吧,我可以幫你重新奪回權(quán)力,好好地做回自己……”
本來花非月以為自己又是猜中她的心事,但是這一次她卻是搖了搖頭:“大哥哥,臨筱大人待我很好,我不想要什么權(quán)力,我只是想找到我從前的那個憧憬而已……”
“也就是葉榭吧?!被ǚ窃陆舆^了話,沉重地看著少女,“你和她應該也有一段故事吧……不過我有點倦了,還是改天再講吧……”
“大哥哥聽了很多故事,都聽得煩了嗎?”少女搖晃著身后的黑色長發(fā),對著花非月猶如故人一樣咯咯地笑起來,“你也應該是個有故事的人吧?!?p> “算是吧?!被ǚ窃抡砹艘幌乱路?,敷衍地說了一句。
“還是對我保留了啊,我還以為大哥哥對可愛的女孩子都會把所有東西都說出來的……”
“呵呵哈哈,我已經(jīng)有青鸞了,可愛已經(jīng)不能打動我啦!”花非月回應了調(diào)侃,見這名潛在的敵人已經(jīng)成為了友軍,也就是不多說了,直接告別道,“我今日進你們的月宮把舊事了斷一下,如果有緣,那么再再見吧。”
花非月說完,便是轉(zhuǎn)身離開,但是那個少女的聲音卻是叫住了他,有點挽留的意味:“你的名字呢,說了這么多摸了我的頭,怎么連名字都不告訴我?”
“名字嘛……不重要,只是你要是把葉榭的家人放了,估計你會更幸福的呢!”花非月慢慢走著,也是小聲地回道。
“放心,除了他妹妹在祭司大人手上,我?guī)缀醵己蒙┲兀 迸⒊莻€地方大吼,生怕花非月聽不見一樣的,“對了,還請告訴我你的名字!求求你了,行不行,大哥哥!”
“我的名字?”白衣青年把自己佩戴在腰間的劍拔出往空中一甩,便是喊道,“花朵之花,物是人非之非,拜月教之月!”
“天下第一劍嗎……”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少女癡了一下,要是自己小時候不是經(jīng)歷過忘記不了的幸福,現(xiàn)在估計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要嫁給他了吧……
接著她便是醒了過來,朝著花非月離去的方向大喊道:“我的名字是郁珠,千萬要記得??!”
但是花非月沒有回頭,只是微笑著朝前走去,他還要去了斷過往大漠上的那一架,去尋找妹妹的真相,這些東西,如果還有緣分,再說吧。
雖然他和林邊等候的葉榭一齊離開了,但是心底還是有點惦記那少女的,這樣可以大膽去愛的人,在江湖這張羅網(wǎng)中,還有多少人呢?
少女偷偷注視著離去的花非月和葉榭,將雙手攥緊放在了心口——這樣溫柔的人真的恨自己遇見的晚了,恨自己晚生了幾年啊。
她沒有體會做妹妹是怎么樣的感覺,但是憑借他表現(xiàn)的溫柔,也能夠想象吧……
少女在桫欏樹下暗自做了一個決定,在下一次選擇中,拯救了花非月。
“如果真的有來世,我真的很想當你的妹妹啊,花非月大哥哥……”
月宮上的毒瘴蠢蠢欲動,一場大戰(zhàn)將要爆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