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向,凌向?!?p> 顏蓉伸手在凌向眼前晃了晃。
凌母一巴掌拍掉顏蓉的手,又將她扯地站起來。
顏蓉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掄起胳膊一把摔開了凌母。
凌母畢竟上了年歲,竟被她的這一摔給甩了出去。
再加上她腳上的高跟鞋,一個站立不穩(wěn),摔了個四仰八叉。
顏蓉有心扶起她,但想起她剛才說的話,狠狠心忍住了。
“阿姨…或則是凌太太?!?p> 顏蓉撿起地上的皮筋,重新扎好頭發(fā)。
“兩個月前,您兒子已向我提出離婚,我也同意了。您兒子發(fā)生了什么事,我不清楚,也與我不相干。米國是個講法治的地方,我打您兒子違法,您可以報警,至于其他的,我沒興趣知道?!?p> 說完,拉起行李箱,頭也不回的朝門口走去。
凌母也沒料到顏蓉敢對自己動手,態(tài)度還如此強硬,一時有點愣神。
直到顏蓉走出門,凌母才反應過來。
她爬起來,光著腳,追到門口。
“靜靜和欣欣如果知道你是這樣對她們的爸爸,你想,她們會不會恨你?”
顏蓉雙腳一滯,站住了。
快一年沒見到女兒了,好不容易來了,無論如何也要見見女兒的。
見顏蓉停下,凌母暗暗地松了口氣,穿好鞋,又恢復了她的神氣勁。
“想見你女兒啊?”
顏蓉抬起頭,才發(fā)現米國的天空好藍。
“靜兒和欣兒在哪兒?”
她用手遮著眼睛,看了看太陽的位置,大概的分辨了個方向。
凌母從房里出來,徑直走到顏蓉對面。
眼睛卻沒有看顏蓉,而是看著不遠處的一棟房子。
“你也看到了,我兒子又犯癡病了?!?p> “若不是這個”
“呵…”
這一“呵”的含義,顏蓉心知肚明。
若不是為了凌向,以凌母的個性,死也不會給她打電話。
“治好我兒子,我讓你見你女兒?!?p> 凌母雙手插兜,一只腳撥弄著草坪里的一只小花。
“我也不是非你不可。你若想走,隨便走,只是……”
凌母說話,一貫霸道。
這么直白的威脅,還是挺讓人意外的。
“為什么是我?”
顏蓉眉頭蹙了起來。
凌母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瞄著她。
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了另外一件事。
“靜靜的藝術天賦非常高,尤其在繪畫上,老師建議她報個繪畫興趣班,將來有望能成為很好的設計師。欣欣呢,喜歡跳舞,鬧著要上韓國舞蹈班?!?p> 這是最近一段日子里,顏蓉聽到的最好的消息。
可是,還沒等顏蓉高興起來,凌母一盆冷水澆下——
“繪畫班需要兩千二百刀,舞蹈班需要兩千刀,總共是四千兩百刀,你來付?!?p> “4200$,三萬塊?!”
冰冰冷冷的數字,砸的顏蓉一趔趄,腦袋嗡嗡作響。
顏蓉愣怔了一瞬,睜著大大的眼睛,咬牙:“我付?!?p> 為了女兒的將來,為了女兒長大后不用像自己一樣受人白眼,花多少錢,她都心甘情愿。
凌母頗為滿意的一頷首,又道:“家里所有的東西,全部都被Mary搬空了,還有那個孩子,都餓得哭了好幾次了,你看著辦?!?p> “我不管?!?p> 顏蓉回絕的干脆利落。
為女兒當牛做馬,沒得說。
小三生的孩子也要她管,還真把她當圣母瑪利亞了。
“沒文化就是沒文化,一點道義國法都不懂?!?p> 凌母冷眼望著顏蓉,一改字正腔圓的普通話,用一口綿糯酥軟的魔都口音:“儂和吾泥子扯離婚證了伐?”
顏蓉極力地壓著心中的怒火,咬著牙關回答:“沒有?!?p> “沒有儂還站在啊里的干嘛?”
凌母嗓音又是陡然一提,指著房門:“艾餓(那個)小擰(孩子)只有八個月,伊要是餓死、病死或則有個三長兩短,儂就準備在這兒坐一輩子的牢吧。”
說完,屁股一扭,扭頭走了。
“你兒子又沒娶過我!”
望著凌母越走越遠的后背,顏蓉氣憤不已。
回到屋里,面對癡癡傻傻的凌向,顏蓉是一個頭兩個大。
“沒有賈寶玉的命,還偏得賈寶玉的病?!?p> 放下皮箱,顏蓉走進隔壁房間。
小孩哭的嗓子都啞了。
“真是造孽呀!”
顏蓉翻遍了整個房子,都沒找到一口奶粉。
除了水龍頭里的自來水,連個喝水的家伙什都沒有。
“凌向,你這小三夠狠啊。搬家都搬的這么干凈,簡直是寸草不留?!?p> “活該!”
小三雖然可恨,但顏蓉還是在心底給這小三豎起了大拇指。
如果世上的每個小三都能這么狠,大概這世上的男人也就不敢再偷腥了。
顏蓉從嬰兒車下找到兩片尿不濕,給孩子換上。
孩子還是哭個不停。
“不哭了,不哭了。”
孩子一抱起來,就拼命地往她懷里拱,找奶吃。
“投胎是個技術活,你瞧瞧你找的爹媽,一個跑了一個瘋了,你可咋辦???”
顏蓉是當媽的人,做不到,眼睜睜看著這么小的孩子活生生餓死。
她抱著孩子出了門,在小區(qū)里轉,想找家有孩子的鄰居,先借點奶粉喂飽她,再想辦法。
說巧不巧,沒走多遠,就迎面遇上一個推著嬰兒車散步的年輕女子。
女子身材高挑,皮膚白皙,穿著瑜伽服,看模樣也就二十幾歲。
“這位太太,能和您借點奶粉喂喂這孩子嗎?”
顏蓉分辨不出,對方是華人還是日韓人,硬著頭皮,鼓足勇氣上前,用蹩腳的英語打招呼。
年輕女子往顏蓉懷里看了一眼,直接用普通話問她:“西亞餓了吧?”
“她是叫西亞么?”
顏蓉看看年輕女子,再看看懷里的孩子,怔了一瞬后。
“您認識她媽媽嗎?”
年輕女子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沒說,調轉嬰兒車方向:“到我家來吧?!?p> “謝謝太太?!?p> 顏蓉默默地跟在年輕女子身后。
“別叫太太,叫我莫離吧,我家是山城火鍋之鄉(xiāng)?!?p> 一聽是同胞,顏蓉緊張的心放下了。
“火鍋好吃,江湖菜更好吃,好地方?!?p> “去過我們那嗎?”
“去過,超喜歡你們那個山城老火鍋和豆花飯?!?p> 一聽到去過家鄉(xiāng),莫離臉上的疏離感瞬間消失了,態(tài)度也熱絡了許多。
“我22,你呢?應該比我大吧?怎么稱呼?”
“我大,我比你大整整十歲呢。我叫顏蓉?!?p> “32了呀!”
莫離停下來,驚訝地打量著顏蓉,嘖嘖稱奇。
“真看不出來,蓉姐要是不說,我還只當你25呢!”
“你這是老鄉(xiāng)濾鏡,就我這皮膚狀態(tài),說三十五都有人認”
女人之間的商業(yè)互吹,既能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也是一種人情世故。
莫離家離凌向的房子不遠,四五百米的距離,兩人邊走邊聊,沒一會就到了。
“蓉姐,這罐奶粉還有一多半呢,你都拿去給西亞吃吧?!?p> 莫離進屋取了罐奶粉拿出來給顏蓉。
“我剛從國內來,家里什么東西都沒有,這孩子餓的時間久了,你有沒有多余的奶瓶,能用你家的水給她沖點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