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曉穎的編輯身份讓她可以看見陳文完整的注冊信息。包括真實姓名,身份證號碼,手機號碼,電子郵件。
這個大自己四歲的男人在寫作創(chuàng)意上與葉曉穎如此默契,讓她對陳文充滿了好奇。
她根據陳文的注冊信息做了搜索,包括他的工作經歷,他的微博,他的QQ空間,他記錄的幾段無緣分的心動,還有一直陪伴他的朋友們。
當然,她也看到了陳文的照片。
與二十六歲時相比,現在的陳文一定是略顯油膩的,但他仍然贏得了葉星瞳的心。
六年前的陳文更瘦一些,還沒有自己創(chuàng)業(yè)。而且因為離職的關系,那段時期他在照片上顯得有些憂郁。
葉曉穎幾乎將他所有的照片看了個遍,也以從新到舊順序讀完他發(fā)過的所有動態(tài)。
這個夜晚是如此漫長,因為葉曉穎一直看陳文的資料看到凌晨三點。
正當她擋不住睡意準備休息時,陳文居然又發(fā)布一條新的空間動態(tài)。
“2:1!”
二比一是什么?
葉曉穎不知怎么的,變成了一驚一乍的神經質女生。她只想知道陳文在這個時間點到底在干什么。在和朋友們聚會?還是在玩什么電腦游戲?
為了碰一碰運氣,她打開了新聞網站,想看看有什么緊要的新聞與二比一有關。
這一次她真的蒙對了。新聞網站的首頁上正顯示著一條最新的滾動動態(tài)。那是一場歐洲的足球比賽,主隊是一支著名球隊,他們在先丟一球后連追兩球成功反超。
原來他在看足球比賽!甚至有很大的可能,是一個人在家看,因為興奮又沒有人分享喜悅,才發(fā)了那條動態(tài)。
葉曉穎突然覺得陳文是個可愛的男生。她重新打開《牛奶與巧克力》,再次閱讀了文字最多的那個章節(jié)。
在那一章中,正在讀高中三年級的主角兄妹參加科技節(jié)比賽,兩人組隊配合,在一天時間內做出了一個精彩的游戲。演示環(huán)節(jié)中,哥哥負責發(fā)出命令,指揮穿著粉色絲質旗袍的妹妹在平放的巨型觸摸屏上踩著有節(jié)奏的步點完成通關。
那不是兄妹倆的第一個游戲作品,但是這一場比賽中他們遇到了更多的困難。兩人用計算機、美術、音樂的綜合知識以及默契的配合獻出了完美的作品和完美的表演,勇奪冠軍。
葉曉穎在一陣激動的手指抖動后為這一章節(jié)留了言:“這些游戲設計很有趣,不知道會不會有人真的做出來?!?p> 按下發(fā)送鍵的時候,葉曉穎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那時候的陳文又是什么狀態(tài)呢?
暫時沒有正式工作的陳文決定趁著時間自由要同時完成兩個目標。一是獨立開發(fā)一套自己籌劃已久的教學軟件,二是完成中學時的夢想寫一部小說。他甚至買了一個計時器,每當認真做事時就按下計時。他要求自己每天專心工作至少五個小時。
時間上的自由,讓他不用錯過喜歡的球隊在大半夜進行的比賽。
這一天,他早早地調整了生物鐘,讓自己能夠工作到凌晨三點,正好可以觀看球賽。
先落后,再扳平,又在半場結束前實現反超。獨自一人在家看球,無人分享喜悅的陳文將“2:1”發(fā)到了空間動態(tài)上。
成為作家后,陳文時不時就會瞄一眼作家助手。在這個原本不會有任何動態(tài)的凌晨時分,居然有人回復了!
這不是陳文第一次收到讀者留言,只是這個留言的時間點太過特別。只有零星燈光的凌晨。讓網絡兩頭的陳文和葉曉穎都更專心地等待對方回應。
陳文回復了:“等我退休就做?!?p> 如此快地收到回復讓葉曉穎睡意全無。她干脆從第一章開始,尋找故事中每一個精彩或者引人思考的段落進行留言。
雖然能看到陳文在作家助手中的大綱,雖然自己對劇情發(fā)展有自己的猜測,葉曉穎還是讓自己像個全新的讀者那樣,故意跳進陳文設置的每一個陷阱。她擔心兄妹兩人要面對的困境,猜測兩人父母的去向,還嘗試用物理知識對其中神秘的自然現場進行分析。
陳文這邊,他完全沒有將心思放在下半場比賽上。他為葉曉穎的每一條回復點贊,并在不劇透的前提下作了許多回復。
等陳文回復完最后一條留言的時候,天已經完全亮了。
他收到的最后一條信息,是葉曉穎約他下午見面。這條信息是葉曉穎在讀書平臺的名字直接寫郵件發(fā)到陳文QQ郵箱的。
“我有很多問題想問你。先趕緊睡覺,我會在下午請你喝咖啡。如果你愿意的話,我想聽你說《牛奶與巧克力》從無到有,再到你寫下那五萬字的全部過程?!?p> 陳文心想,要是自己再多說多問,兩人就真的不用睡覺了。而且另一頭的那位,和自己一樣不用上班可以睡上一整個白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于是陳文僅僅回復一句:“好的,不見不散?!比缓蟾缴献约旱脑敿毬?lián)系方式。
他也該休息了。雖然這個熱情的讀者到底是誰,是一個知音,一位編輯,還是一個騙子,陳文并不能確定。但是她昵稱后面粉紅色的性別圖標還是給了陳文一點點遐想。
然后陳文便睡了。
在睡夢中,陳文覺得身上多處傳來了疼痛。
左腿痛,痛得像是骨折一般。后腦也痛,是一種頭痛欲裂的感覺。
陳文想伸手摸一下左腿和后腦,卻根本動不了。不僅雙手,他整個身體都像是被人綁了起來。似乎有三條,不對,是五六條皮帶將他固定在床上。
陳文用力睜眼,卻發(fā)現自己無論怎么努力,都只能微微睜開一條縫。除了白光,他什么都看不見。
這時耳邊有個尖叫起來,用像是塔蘭語的外國語言大喊了好幾句。
不一會,更多的人圍了過來。其中有人用中文罵了句臟話,并說道:“這都能醒過來,他是個怪物嗎?!”
那些人吵鬧著,忙碌著,也讓陳文的痛感進一步增強。他終于痛到忍受不了,全身抽畜起來。
叮叮叮!
叮叮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