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慶死了?!?p> 業(yè)務男屁股剛挨著凳子還未坐穩(wěn),就嗖一聲跳起來。
探長一點寒暄的意思都沒有,出示過證件率先坐下就迸出這句話來,對業(yè)務男的反應毫不驚訝,似乎早預料到這一點。
“我懷疑,下一個是你?!?p> 滿臉震驚的業(yè)務男再次坐下,聽到這句話又重新跳起來。
查斯理連同他滿肚子的疑問,原封不動地給他塞回去。
如同川劇變臉般刷的一下,陳波整張臉瞬間變得雪白,他不再關心李金慶是怎么死的,現(xiàn)在只關心他能怎么活下去。
“將你知道有關1804的一切全部告訴我,越詳細越好?!?p> 探長耐心等待,同時仔細觀察起這個房間。
1804的經(jīng)歷陳波不可能忘記,所發(fā)生的一切都歷歷在目。
現(xiàn)在關系到生命安危,他生怕有任何遺漏,絞盡腦汁苦苦回憶后,才仔細訴說起來。
陳波邊說邊觀察這位年齡大他很多的探長,發(fā)現(xiàn)他那對交加眉逐漸擰成疙瘩,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已經(jīng)變得顫抖。
懷著忐忑的心情一點不漏地說完,陳波緊緊盯著探長的臉,想看出點什么。
不經(jīng)意松開雙手緊握著的拳頭,竟全是冷汗。
“你搬到這里居住后,有沒有告訴過別人你的住址?”
見陳波一臉惶恐神色,查斯理已經(jīng)知道答案。
老臉上突然擠出一絲微笑,查斯理輕拍陳波的肩膀:“你的運氣不錯!不過,我建議你立刻搬走,同時你還需要保密,這樣你會更安全一些。”
“安全,一些”?
陳波正要開口懇求,查斯理已經(jīng)遞來一張紙片:“鑰匙在門頭上方,最好現(xiàn)在就搬過去?!?p> 紙片上寫著一排地址,“好青年公寓”1804房。
“對了,”查斯理起身,準備離去前又停頓了一下,“房租600一個月,這是那個胖房東的底價?!?p> 查斯理說完就走,留下驚疑不定的陳波在那里發(fā)呆。
重新搬進1804房是需要膽量的,很難說今天夜里會不會遇到那個男貞子。
陳波坐在房間里發(fā)呆,兩只手不停地握成拳頭,發(fā)覺到指甲刺入掌心傳來劇痛后,又再一次的松開。
思想掙扎了很久,連中午飯都沒心思吃的他,捱到天黑前才開始收拾東西。
“既然這位查斯理警探讓我搬回去,應該有他的道理。他畢竟是警察,姑且相信他一次。只是可惜了1000塊的押金!”
房間里沒有多少要收拾的東西,電腦、衣物加被子等,僅此而已。
眼見天色漸黑,說服自己的陳波嘭一聲關上門,拎起幾個包就走。
還沒走兩步,他就開始飛快地向電梯間跑去,仿佛背后有什么東西在追趕他一樣。
“到底還是膽??!”
查斯理輕笑一聲,從轉(zhuǎn)角的陰影處走出來,掏出鑰匙打開房門,進入了這個已經(jīng)略顯空蕩的房間。
看看時間還不到19點,他摸出手機點了一份外賣,順帶將小羅盤放在床墊上。
外賣很快送到,餓了一天的查斯理幾口就將快餐吃完,略顯不滿地吧唧嘴,似乎對味道并不是很滿意。
19點30分,王雅詩發(fā)來短信,提醒他明天上午預約的專家時間是10點,叮囑他別忘了去醫(yī)院。
看完短信查斯理的目光柔和許多,這鬼丫頭還知道關心人。
“好”
回復一個字,表示自己知道了。
20點,查斯理老婆打電話來,一個勁地追問他怎么一天都不回家,查斯理編出一個朋友過生日的理由搪塞過去。
20點30分,查斯理陸續(xù)接到同事的3個電話,都是關于一些案件的進展匯報。
查斯理看看手表,此時已經(jīng)20點55分。
今天一天的通話記錄連同短信都被他保存著,凡是問過他行蹤的,都會讓他起疑。
“不知今晚,會不會有所發(fā)現(xiàn)呢?!?p> 20點59分,羅盤針仍舊沒有任何動靜。
21點整,羅盤針開始轉(zhuǎn)圈,就像壞掉一樣。
“來了!”
查斯理從風衣兜里掏出一只尋香點燃,他左手握著尋香平躺在床墊上,右手伸進外衣口袋里,靜靜看著房頂。
沒動靜?
但是尋香的紫煙凝而不散,無風自動般裊裊分成兩股,一股飄向屋頂,另一股飄向門外。
兩個?
查斯理嘴角泛起苦澀的笑容。
本以為來的只有王林一個,沒想到他會找來幫手,來者不善啊!
“噠...噠...噠...”
過道里傳來女人高跟鞋的聲音,似乎有人在靠近這個房間。
“嘿嘿嘿嘿嘿...”
還算白的房頂上緩緩滲出一蓬蓬的發(fā)絲,傳來女人聲音,也不知是笑還是哭。
腳步聲走到門外停了下來,像是在聆聽房間里的動靜。
與此同時,房頂上的頭發(fā)垂落到床墊上,這些頭發(fā)像蛇一樣蠕動,向查斯理的脖子纏繞過來。
一張沒有五官的臉從房頂滲透出來,慘白的臉上滿是皺皮,就像用水泡漲的白紙。
這張臉一展現(xiàn)出來有個極短的停頓,被查斯理的雙眼準確捕捉到這個極細微的動作。
她在驚訝?發(fā)現(xiàn)自己后驚訝?
她難道認識我?
白紙臉在極短時間內(nèi)做出決定般,突然向下?lián)鋪?。尚在空中忽然裂開一道極大的嘴,露出滿嘴的鋒利獠牙,惡狠狠向查斯理的脖子咬來。
“乓!”
巨大的槍聲在狹小的房間里回蕩,火光一閃間一顆彈頭咻一聲射出,將白紙臉撕成碎片。
槍口的硝煙從槍管內(nèi)噴出,在空氣中消散,留下嗆人的火藥味。
“嘶~!”
那些極長的黑發(fā)像縮回的觸手般悠地隱入房頂,眨眼間消失不見。
查斯理冷靜地從床上起身,左手丟掉尋香后從兜里掏出電擊器,拉開房門對著尋香煙霧幻化的窈窕身影捅去,探頭滋滋閃爍著幽藍電光。
“嗚哇~!”
一聲鬼叫后,尋香煙霧中猛一下閃現(xiàn)出一名滿臉被劃爛的紅裙女子,正穿著那雙紅色高跟鞋。
“35碼?她不是王林!”
一束頭發(fā)偷偷從身后卷來,緊緊勒住查斯理的脖子,并將他拖拽開。
紅裙女子趁機后退,她似乎非?;艁y以至于并未隱形,整個身軀陡然變得粗大好幾圈,竟像是在水里泡過十多天般浮腫起來,轉(zhuǎn)身“咚,咚,咚”的跑開。
查斯理張大嘴巴卻無法呼吸,發(fā)狠地將電擊器對準脖子的頭發(fā)按下電擊按鈕。
“滋滋!”
一串幽藍電光劈開,這截長發(fā)嗖一下縮回,就這么消失了。
查斯理冷冷轉(zhuǎn)過身來,尋香的煙霧已經(jīng)不再凝聚,隨風飄散開。
風從門外吹來,門是查斯理剛剛打開的。
低頭看一眼羅盤,指針已經(jīng)恢復正常,兩端靜靜指向南北方。
“跑了...唉!”
他靜靜回憶、思索...這兩個鬼物肯定認識他,他能肯定!
而且不是王林!
至于和王林有沒有關系,還真不好說。
抬頭看著房頂,那顆彈頭已經(jīng)深深嵌入樓板內(nèi),黝黑彈孔將房頂?shù)陌灼崴毫验_,擴散出蛛網(wǎng)狀的裂痕。
他突然想到王林和李金慶的死因,都是被嚇死的,而且死狀極為相似。
或許,這件事還得從頭查起,從王林開始!
關上燈,走到門口的查斯理轉(zhuǎn)身鎖好門,大步離去。
*
表情并不豐富的王林伸出兩只手,將他慘白的臉捏出一個笑容來。
沒想到,這次居然有了意外收獲!
莉亞跟隨王林出現(xiàn)在這團灰霧中,原本房間大小的灰霧居然擴散到操場大?。?p> 一定是莉亞!
她剛剛成為同類,本應出現(xiàn)在屬于她的灰霧中,沒想到被王林拐帶來,那么她的灰霧自然就融合在了這里。
就算兩個房間并在一起也不應該有操場大小,能出現(xiàn)這種狀況,只能證明她的灰霧面積本來就大!
灰霧是生存的根本,當然是越多、越大,越好。
“亞歷山大先生,我們就生存在這里嗎?”
莉亞呆了一呆,愣愣看著眼前的灰霧,她能忍住好奇心堅持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不錯了。
“沒錯,而且我們將會每個星期降臨一次...”
“降臨?去獲得那些情緒嗎?”王林只用開個頭,莉亞就能猜到后半句,“那些情緒到底有什么用處?”
“你現(xiàn)在還能體會到開心或者難過的心情嗎,莉亞?”王林淡淡說道。
沉默了一陣,莉亞木然搖頭,隨即又點頭。
她明白了王林的意思。
“尊敬的亞歷山大先生,請您以后稱呼我為‘醫(yī)生’,莉亞已經(jīng)死了。”
見王林驚訝地看著她,莉亞轉(zhuǎn)頭看著灰霧:
“我是醫(yī)生,見慣病人生死,所以將死亡看得很淡。相比較‘莉亞’這個名字,我更喜歡‘醫(yī)生’的稱呼,這會遮蔽住某些別有用心的家伙們的視線?!?p> 莉亞又轉(zhuǎn)過頭來,她淌著血的頭仍舊耷拉在斬骨刀上,似乎沒什么不適。
“死過一次,我可不希望再死一次。睿智如您,應該明白這點?!?p> 她說的沒錯。
繼續(xù)用真名的話,遲早會露出什么蛛絲馬跡,活著的親人會不會成為被要挾的手段,誰都不敢保證。
此時的身體狀態(tài),幾乎將他們擺放在人類的對立面,被人類惦記并不是什么好事。
王林點頭:“好吧醫(yī)生,先將你所知的秘密分享一下吧?!?p> “如您所愿!”醫(yī)生開始詳細說出她所知的一切,包括她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