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余縣令訂了一百罐肉醬，程澤裕要買頭豬殺，家里很輕松的就同意了，畢竟一百罐的肉醬需要用到的豬肉不少。腐皮作坊把腐皮快準備好了，作坊里掛面是有存貨的，寶膏也有存貨，就這個肉醬要現(xiàn)熬，等拉來香菇，這兩天就要熬肉醬了。
聽說程家要買豬殺豬，村里的后生們來勁了。不就是殺豬嘛，羊都能殺，這豬肯定也是能殺的。比較懂行情的楊老爹帶著程澤裕趕著牛車去鎮(zhèn)子的行市里買了頭大黑豬拉了回來，還順便借了聶屠夫家一口現(xiàn)在不用的空閑大鍋，在程家東邊的空地上現(xiàn)搭了個灶商量怎么殺豬。
楊貴磨刀，小滿燒水，程澤武在豬的脖子那兒來回的比劃著刀子從哪里進去比較好，周根提醒拿個盆來接豬血，程澤裕答應一聲去提了個大瓦盆回來。
水燒好了，幾個人按豬腿的，拉豬尾巴的，攥著豬耳朵的，程澤武有點手抖的握著磨得鋒利的刀子猛扎進了嗷嗷叫的豬脖子里，半晌不敢動了。
“怎么了？二兄弟你抽刀呀。”周根在后面拉著豬尾巴，看不見程澤武那有點忐忑的表情。
“周根哥，沒出血?！背虧晌涫堑谝淮螝⒇i，沒經(jīng)驗，愣愣的跟周根說話。
“沒事，你把刀抽出來就出血了。”這是楊貴的聲音，他在程澤武身邊攥著豬耳朵呢。
“不行，不行，這捆豬蹄的繩子開了。”于小滿按著兩條豬后腿大喊，已經(jīng)晚了，挨了一刀的大黑豬吃疼，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硬是掙脫了四個大漢起身就往程家院墻上撞。
“閃開，真丫頭，快閃開。”程澤武握著手中一點血都沒有的刀跟在后面追，那大黑豬撞的方向就是站在不遠處看熱鬧的元真。
媽呀，這挨了一刀還能跑，也真是神了，元真正琢磨往左還是往右跑呢，跑到身邊的程澤裕把她抱了起來，那大黑豬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往村里跑了。
快追豬，快點追，幾個人邊喊邊跟在后面追，可是這拼了命的豬哪有那么好追的呀，它一鼓作氣的跑到了腐皮作坊的門口，站住不動，鼻子里不停的噴氣，惡狠狠的看著追它的人。
“不能讓它跑進作坊，會把防塵架子撞倒的?！痹娓谑迨宀暮竺娉吨ぷ犹嵝?。
“捆著蹄子怎么還能讓它給跑了？”元雙剛去家里拿東西了，沒看到豬被捅了一刀的情景。
作坊里的人聽到動靜都跑出來看熱鬧，豬就站在那不動，嘴里發(fā)出嗚嗚的聲音，幾個漢子就慢慢的向前圍攏，縮小包圍圈，想一舉拿下它?？韶i也不傻，看著南邊沒有人攔它，轉(zhuǎn)身就往南跑去了，躍過了云溪又站在溪邊不動，往這邊觀望。遠遠的看見豬脖子被捅的那塊慢慢滲出了血跡，越流越多，順著豬脖子流到豬腹部往下滴答。
幾個漢子又向溪邊靠攏，不過這回就困難多了，隔著云溪，南邊就是樹林子，豬要是跑進了樹林子里可就難抓了，更何況再往南就是莊稼地了，這發(fā)瘋的豬跑進地里肯定會破壞些莊稼的。
正愁著呢，去山里拉香菇的劉輝和樊紓到了。聽說要抓豬，劉輝搖搖頭示意樹林里不好抓，讓大家都安靜，他自己一個健步輕巧的躍過了云溪，取下身上的弓箭，瞄準了大黑豬。
豬一看勢頭不對馬上掉頭往樹林里鉆，劉輝幾下爬上了身旁的大樹，又搭弓箭對準了在樹林里沒頭蒼蠅一樣亂跑的大黑豬，箭落豬倒，人群發(fā)出了喝彩聲，程家小姐倆用崇拜的眼神看著大表舅，太帥了，太威風了，元真更是情不自禁的跳起來鼓起了掌。
把那大黑豬好不容易的捆好用根木棒給抬回來了，也不用放血了，直接熱水燙豬毛吧。等把一頭大豬全部清理好，太陽都到西邊了，幾個漢子拿皂莢丸洗了手湊在一起不禁點頭夸獎起了鎮(zhèn)上的聶屠夫，不容易啊，聽說他可都是一個人殺豬殺羊的，頂多就是他媳婦幫忙給按著些。
“一回生二回熟嘛，這次殺的不好，下次就知道了。往后村里再買豬殺，你們繼續(xù)動手就行了?！庇诶系皇植嫜皇置毯o小年輕們打氣。
“叔，這可真嚇人。刀子都進去了，它還能爬起來跑半天?！睏钯F不可思議的直搖頭。
“這東西本來就沒有羊溫順，下次你們捆的緊點就行了。”程老爹也在安慰這些小年輕們。
爺幾個正在說話，娘幾個在院子里看著分解好的豬肉，大案板上擺了一個大豬頭，兩大扇子肉，四只豬蹄子，一根豬尾巴還有一堆骨頭和內(nèi)臟。
“你們妯娌倆把肉切了，多做幾個菜，讓老少爺們都來嘗嘗。我把內(nèi)臟端去東邊的溪水里清洗，程玉用你三哥說的法子把豬板油熬出來?！眲⑹习才胖?，自己動手把裝著內(nèi)臟的盆端起來往距離家最遠的東邊溪水去了，走的時候拿走了家里的堿面碗和一小壇子醋。
看來奶奶是知道怎么處理這些內(nèi)臟的，這個朝代的人喜歡吃羊肉，羊雜湯縣城就有賣的，看來不用自己費事教她們怎么處理內(nèi)臟了。元真又望了望那刮了豬毛但還不是很干凈的豬蹄子犯難了，那么費工夫，一次也不能就鹵二個前蹄子吧。要是靠自己家殺豬攢豬蹄子那一天至少要殺好幾頭豬才行，這太不現(xiàn)實了，看來還是要去聶屠夫那告訴他幫忙給攢豬蹄子。
不過元真還是在心里悄悄劃拉了個賬，買豬回來自家殺還是挺劃算的，這頭豬足有一百五十斤，居然只花了二兩一錢銀子，平均下來價格可比肉攤子上賣的便宜多了，還能落下不少其它的雜貨，全家和村里都能吃個痛快。往后要是肉醬賣的多，買豬殺還是很有必要的。
劃拉完了賬，元真跑去前院看姑姑熬豬板油。用水熬油的方法也是元真跟程澤裕說的，因為她看娘親熬油是用小火在鍋里炸的，別的什么也不加，就放一把鹽進去。雖說也出油可是稍微帶了些豬板油的異味，炸出來的油也黑乎乎的不好看。
這頭豬又肥又大，板油就有很多，程玉系了圍裙想把豬大油全部切成小丁，正握著刀在案板上奮斗呢。
元真跑過去坐在燒火的凳子上出主意，“姑姑，你可以先切一部分在鍋里熬著，我給你燒火。熬的過程中，你再切剩下的豬油就行了?！?p> “是啊，我怎么沒想起來?！背逃裼X得侄女的主意很好，忙往鍋里添水，把已經(jīng)切好的豬油放進去，又自己拿火石給侄女點好火讓她慢慢的燒著。沒辦法，誰讓元真到現(xiàn)在也沒研究會怎么用那個破火石。
先在加了一點白酒的熱水里把豬板油反復焯水二遍，這樣可以去掉豬板油中的血和雜質(zhì)。接著在鍋里加入少量的水燒開放入豬板油熬制，這個時候因為水蒸氣的原因，鍋里會升起很多的白霧，熬下來的油也是乳白色的。過了一會，程玉用勺子舀起油看時已經(jīng)變透明了。繼續(xù)小火熬制一會，等鍋里熬出來的油越來越多時，程玉放入切好的蔥和姜片翻炒后一起熬制。這是為了去除豬板油的異味增味的，蔥姜下鍋，灶房里馬上就有香味了。把準備放豬油的大瓦盆里灑上些鹽，用笊籬壓在鍋里的豬板油上，再把笊籬里沒有雜質(zhì)的液體油用勺子舀出了放在大瓦盆里涼透凝固就成了又白又香的豬油塊了。
“這是什么法子熬得豬板油，怎么這么香啊？”馬二媳婦端著個高粱桿做成的饅頭筐站在灶房門口湊熱鬧。
“就不告訴你，饞你。”程玉見是表姐問話，就笑著跟表姐逗趣。
“小丫頭真會過日子，這油渣子里的油一點都不放過，還使勁的壓呢?！瘪R二媳婦看程玉雖然力氣小，可依舊在案板上努力的把油渣里的油壓出來，忙洗了手過來幫她壓，程玉也不客氣，將工具交給表姐，自己去熬另一鍋豬板油了。
如此反復了好幾次，才把豬板油熬完。前院飄著豬板油的香味，后院飄著燉肉炒菜的香味。放學的小子們本來還很矜持的輪換著背書給程澤裕聽，這會也顧不上背書了，都站在院子里直吸溜鼻子。各家的婦人們或端了主食或端了菜來程家一起吃晚飯，也不講究什么，有端著碗站著吃的，有端著碗蹲在地上吃的，孩子們?nèi)繃∽雷诱玖艘蝗?，長輩們坐在高一些的四方桌上就著肉菜在喝樊家提來的酒，好不熱鬧。
雖然放了鹽，但為了讓豬油迅速凝固還不會因為天氣熱而加速變質(zhì)，元真讓程澤裕把盛豬板油的大瓦盆蓋好蓋子，放在另一個加了清涼溪水的大瓦盆上。第二天一大早起來豬油真的凝固了，白白的好幾大盆底。
郭氏看著這么好的豬油直說可以切成塊送去馮春娘的攤位上賣，宋氏也說可以，反正家里這次的豬油太多了吃不完天熱了會壞?？墒邱R二給馮春娘送貨是一大早上，這會都到縣城了。
程澤裕嘿嘿一笑，“沒人送我可以送??！我趕著馬車去，正好去書院看看先生們。”
聽他這么一說，家里就收拾了，郭氏小心翼翼的把凝固好的豬油平均的切成塊放進二個大瓦盆里，又算了算一塊要賣多少錢才好。最后說家里給馮春娘一塊六文錢，她一塊賣八文錢應該可以行。元真數(shù)了下，那切好的豬油足有三十塊，如果一天都能賣出去馮春娘也能賺個幾十文的。
程澤裕去縣城肯定是帶著兩個侄女的，元雙和元真早早換了衣服和鞋子讓劉輝把她們抱到馬車上坐著等出發(fā)了。一路上都是鳥叫花香的，沒一會就看到了魏縣的東城門。
“三叔，真的跟以前不一樣啦！”元真坐在車上直起腰四處張望，以前坑坑洼洼的路平整了許多，路上沒了家畜的糞便，也沒了擋路的車輛，副街的店鋪伙計們熱情洋溢的招呼客人，不像從前死氣沉沉的。
“那是，沒了地痞流氓生事，又有縣令大人妥善的治理，咱們魏縣肯定會越來越好的。”程澤裕下車牽著他心愛的馬兒步行，與有榮焉的對侄女說。
說話間就到了馮春娘的攤位不遠處，現(xiàn)在市場治理，所有的車輛不允許進入。找了在市場邊專門看車輛的人，付了二個大錢，把馬車托付給他，程澤裕和劉輝一人端著一個蓋得嚴實的大瓦盆往市場里走，元雙很有姐姐風范的牽起妹妹的手走在三叔前面帶路。
剛到了馮春娘的攤子邊就見不少人在那吃面和買菜，馮春娘忙得不亦樂乎。程澤裕把豬油盆放在她的攤位上擺好，又悄悄跟她說了價格，馮春娘驚喜的直點頭，連夸這豬油熬的好，白白的招人稀罕。
程澤裕能說會道的就幫著馮春娘賣菜，劉輝幫馮春娘燒煮素面的鍋灶，小姐倆幫著收拾碗筷洗刷。好不容易忙完了第一陣子的客人，元真有點累，坐在板凳上胳膊撐著小臉蛋發(fā)呆。
“程家妹妹，程家妹妹，我叫你呢，程家妹妹?！币粋€穿著蓮紅色上衣的小姑娘跑了過來，一把拉住了元真。
看著那形似陳娘子的水汪汪大眼睛，元真回過神來，忙站起來行禮，“陳喬姐姐好，你也來逛市場嗎？”
“你是來趕集的嗎？你姑姑來了嗎？她的傷疤可好了？她在家干什么呢？她怎么不來縣城找我玩？”陳喬的小嘴巴噼里啪啦的問了一大堆，元真都不知道怎么回復她好了。
“我姑姑在家熬豬油呢，下次來縣城讓她去找姐姐玩?！痹p抱著幾個剛洗好的碗過來給妹妹解圍，回答了陳喬的重點問題。
“好吧。”聽說程玉沒來縣城，陳喬覺得有點失落，可是轉(zhuǎn)眼又高興起來了，“對了，我和妹妹帶著我們家的客人逛街呢，給你們介紹認識一下。”又轉(zhuǎn)頭往身后不遠的地方招手。
陳喬的身量比較高，元真踮著腳尖越過她的肩膀才看到不遠處幾個像是丫鬟的人擁簇著兩個小姑娘往這邊走，穿著杏色上衣，瓜子臉，小麥色肌膚，一雙超大眼睛的正是季潤苗，旁邊略高一些的小姑娘正偏著頭跟季潤苗說話，看不清楚五官，只瞧著皮膚白皙，身上穿的胭脂紅色裙衫上繡了幾只栩栩如生的振翅蝴蝶，十分精美。
“快來、快來，余妹妹，這是程家姐妹倆。高的是姐姐元雙，矮的是妹妹元真。她們倆是北程村的，做北程腐皮的那個北程?！辈恢罏槭裁?，平日來還算安靜的陳喬今天很是興奮，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但是并不讓人覺得厭煩，反而帶動別人也跟著她的情緒心情愉悅。
“原來是北程的兩位妹妹，我三叔還說帶我去你們那邊參觀呢?？汕?，今兒就遇上了?！北唤榻B的余妹妹很有禮貌的行了個標準同輩禮，說話也很客氣周到，并沒有她身上衣飾的那種高端不可接近。
元真低著頭盯著人家衣服上的蝴蝶看了個yan直，暗想這繡工、這樣式讓姑姑看見了估計要眼饞很久。被姐姐的胳膊肘碰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給人家回禮，又與季潤苗見禮。她一抬頭正好對上了余妹妹好奇的打量眼光，兩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你長得真好看！”余妹妹的聲音里都是意外、都是驚喜，瞪大一雙秀麗的眼睛望著程家姐妹倆，“你們姐妹倆長得都好看?！?p> “余姑娘更好看。”元真這會不盯著人家衣服上的蝴蝶瞧了，直勾勾的盯著人家的漂亮臉蛋瞧。元雙看妹妹又犯花癡了，無法，只好把手上的碗放到桌子上回夸人家。剛才有點忙，她就一直抱著碗站著，還抱著碗行禮了。
幾個小姑娘看元雙終于把碗放下了，都會心的笑了。馮春娘過來熱情的問陳喬想不想吃面？她給姑娘們煮面吃。
陳喬笑的像只快樂的小松鼠，搖著頭讓胡嬸子別忙活了，她們待一會就走。正好又來人吃面買菜了，馮春娘帶著程澤裕和劉輝忙活了。
“姐姐，走了這半天覺得熱的很。不如，我們借了胡嬸子的院子歇會喝口茶。別杵在這兒了，有些礙事?！奔緷櫭缈戳搜厶枺瑳_著陳喬說話，眼角的余光卻撇著元真。
“嗯，我也覺得有些熱了。余妹妹，要不我們?nèi)ピ鹤永镒鴷?？”陳喬也望了望太陽，邊揮起了自己的小手當扇子扇著，邊征求余妹妹的意見。
“可以啊！我正想多看看別人家的生活呢。程家的妹妹也跟著我們?nèi)ピ鹤永镄粫?，你忙的臉都紅了。”余妹妹很樂意的點著頭，把確實有點熱的元雙拉走了。
“胡嬸子，我妹妹熱了，我們能去你家院子里歇一會嗎？”陳喬蹦跳著去問馮春娘。
“有什么不可以的，這么多俊俏的小姑娘，平日里請都請不來的，趕緊進去在樹底下涼快會。嬸子給你們倒水拿點心吃?！瘪T春娘就著圍裙把手擦干凈，領了小姑娘們往家里走。
“我看這位嬸子的攤子很是干凈，你們不如在這吃點素面吧。”都快到角門口了，余妹妹轉(zhuǎn)過頭笑瞇瞇的對身后跟著的丫鬟們說話，還從自己的小腰包里掏了個銀豆子出來交給一個綠色衣裳的丫鬟，“吃了面你們附近逛逛，想吃點什么就吃什么，不過別亂跑，跑丟了就找不回來了??！”
幾個丫鬟似乎見慣了這種場面，很從容的接過了銀豆子，給姑娘行了個禮，就站住不再跟著了，但是有個穿著梨花粉上衫，扎著銀色束腰，穿了雙黑色小短靴的丫鬟像是沒聽見這吩咐一樣，依舊跟了上來，余妹妹也沒有反對。元真不禁打量了兩眼這個走起路來十分輕盈的姑娘，看來這是個貼身的丫鬟，大戶人家的規(guī)矩真多。
胡先生夏日喜歡在院子里寫字看書，所以院子里一直擺著干凈的桌椅條凳，小姑娘們圍著桌椅條凳坐好，馮春娘給上了壺茶，又去買了一碟子炸的油糕送來才又出去忙了。院子的西邊有個小花圃，里面種了些小蔥和韭菜之類的，還有幾枝開的甚好的月季花，陳喬便拉了元雙和余妹妹去看花。
元真見這個空檔正好，好奇的湊到一臉平靜的季潤苗身邊悄聲問，“你找我有事？”
“你到挺機靈的，一下子就看懂我的眼色了。沒什么事，你姑姑的傷疤好了嗎？”季潤苗立在桌子邊，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元真，似乎對她能看懂自己的眼色很滿意。
“還在涂去傷疤的藥膏，不過效果不是很明顯?！痹嫦肫鸸霉帽澈蠛透觳采系膫叹蛠須?，好好的小姑娘身上留了疤，雖說不是前世妨礙穿短袖和露背裝，可也夠難看的。不過，這姑娘為什么會問這個？還要到胡家的院子里避著人問？
“把這一瓶拿給你姑姑抹，每天多抹幾次，別心疼不舍得抹，若是留了傷疤就不是錢的事了。”季潤苗從腰間的掛包里拿了一個用軟木封口的瓶子遞給了元真，說話的聲音很小，語速也很快。
連忙擺手拒絕，不能白要人家的東西，這種去傷疤的藥挺貴的。聽說別的醫(yī)館都沒有賣的，只有和安堂有，奶奶為了給姑姑去傷疤買了幾瓶，所以元真知道價格。
“快拿著，這個比我爹那個藍花瓶子的管用。那個是我爹按照我爺爺?shù)拿胤脚涞模@個是我姥爺按照他的秘方配的，藥效更強一些，不過不影響身體?！奔緷櫭缫娫嫱妻o，不由分說的把元真的手拉起來把小瓶子塞到了她手里，只是眼睛一直看著在賞花的陳喬。
“你們在做什么？”余妹妹走到了兩人身邊，元真覺得這個小姑娘真是太好看了，她笑的時候那種滲人心脾如沐春風的感覺簡直讓自己陶醉。
“我姑姑被惡人傷到了，身上有傷疤，潤苗送給我祛疤膏?！痹嫱种械男∑孔佑X得自己就收了吧，換一種藥給姑姑試試也許會更有效的。
“既然是潤苗的心意，你就別推辭了。給你姑姑好好抹抹祛疤膏，姑娘家最是愛美的，身上有傷疤心里會不舒服的。”余妹妹也勸元真收下，她的聲音和語速不同于季潤苗的清冷果斷，也不同于陳喬的清脆甜美，是那種咬字非常清晰，語速中等，似乎要讓每一個聽她說話的人都要能夠聽清聽懂一樣的。
“那我就收下了，謝謝潤苗也謝謝余妹妹。”元真沖著二人行了個禮，非常有意思，季潤苗一臉平靜的站著，一動不動的受了元真的禮，余妹妹卻忙扶著元真的胳膊說不用這么客氣，自己什么都沒做。
“快收好，別讓我姐姐看到了?！奔緷櫭缬冒脒吷碜訐踔?，這樣即使陳喬現(xiàn)在轉(zhuǎn)頭也看不到元真正往衣袋里收東西。
“?。繛槭裁?？”收好了藥的元真有點傻眼，她擔心這藥是季潤苗從家里偷出來給自己的。
“沒什么，我爹覺得我姥爺配藥的劑量有點重不讓用，我不想聽他嘮叨?！奔緷櫭鐡炱鸨P子里的一塊油糕塞進嘴里，沖著轉(zhuǎn)頭往這邊看的陳喬嘴角抬了抬。
“哦、哦，是這樣?。∧侵x謝你啦！”不是家里偷的藥就成，元真頻頻點頭，樣子可能有點傻，旁邊的余妹妹一下子就笑了出來。
“你知道她叫潤苗，我知道你叫元真，你們好像還不知道我叫什么吧？我叫英舒，余英舒。你們可以叫我英姐兒?！庇嗝妹弥沽诵τ檬种刚褐杷阉拿謱懺诹俗雷由稀?p> “英舒、潤苗，都是好聽的名字。”元真覺得自己今天也很高興，說不出來的那種高興，就像是從心坎里流出一絲甜甜的感覺，怎么也遮不掉。
幾個小姑娘一會觀賞花一會嘗嘗油糕，一會又說起自己在家里學習些什么，反正是說的很熱鬧，直到和安堂的小徒弟跑來叫回去吃飯，大家約好過幾日一起去程家做客后，陳喬才帶著余英舒和季潤苗揮手跟程家姐妹告別，一步三回頭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