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被神厭棄的種族
許昕觀察完湖泊，一轉(zhuǎn)頭就對上多黑帶著笑意的面容，心下有些了然：這老東西定是知道什么，憋著壞等看她出丑呢。
“小姑娘啊——”多黑抬手敲了敲許昕的腦袋，“別把你前輩想這么壞嘛！你如今不下水也無路可走不是嗎？”
“你居然對我用讀心術(shù)？”
關(guān)于多黑如何知道她心中所想，許昕已經(jīng)不再意外了，活了千萬年的老東西，會些稀奇古怪的、早就失傳的術(shù)法也正常。只是等不到許昕再說什么，遠(yuǎn)處就傳來喧鬧爭吵聲。
來人了。
現(xiàn)在返回之前的藏身之地不安全，許昕來不及思考，拉著多黑就要往湖里跳。
“喂，臭丫頭——”
多黑想掙脫，可偏偏怕那根金線斷了，只好跟著入水。
水下又是另一番風(fēng)景了，格外的干凈澄澈，許昕心道這是選錯了，若是岸邊人細(xì)看，便可見水下的兩人。
“小姑娘，你這…可把我衣衫都弄濕了。”
他怎么能說話？
許昕有些吃力地轉(zhuǎn)頭，卻看見那老東西的身體突然就變得有些透明了，隱約要消失的感覺。
完蛋了，老東西不會不能沾水吧？
許昕正打算帶著多黑先上岸，多黑卻沒有動，只是按住許昕，拖著兩人游到岸邊，卡了個視角盲區(qū)。
“噓，好戲開場了。”
喧鬧聲愈來愈近了，也越發(fā)清晰，似乎是在叫喊：
“殺了那個逃出來的畜生！”
逃出來的……難道是剛剛的孩子？！
許昕想向上游一點看清情況，還是被多黑按住，無法動彈。
“撲通！”
是入水聲！
眼見著那一個人影躍入水中，立刻變成了半身人半身魚尾的妖怪模樣。
是剛才的小孩！
他似乎并未注意到許昕和多黑二人，朝陸地上的人說著些什么，是許昕聽不懂的語言。
“畜生，就該待在畜生待的地方！”
“對對對！”
“和地下那群骯臟污穢的畜生生活在一起才是你們的歸宿！”
人群吵吵嚷嚷的，全是謾罵之語，那孩子的臉上從懼色漸漸轉(zhuǎn)變?yōu)楹抟猓咸斓暮抟饪吹迷S昕都心驚。
落雨了。
雨滴打在湖面上，像是死亡哀歌一樣，人群吵嚷著“不詳”“天災(zāi)”“河神觸怒”都自顧自跑了。
這景狀倒是有點落寞。
“到底還是小姑娘，這有什么好落寞的?！?p> 多黑嗤笑開口，倒也不顧及那邊小孩看過來的眼神，自顧自拉著許昕往上游，再爬到岸上，又不知從哪變了把油紙傘出來。
許昕嗆了口水，剛爬起來就發(fā)現(xiàn)這老東西好心給她撐了傘，遠(yuǎn)處那不知是什么的妖怪也正朝二人叫囂。
“咳…讓我看看，到底是——”
許昕剛一瞧見那“妖怪”的模樣，便霎時無言。
說這是個妖怪，這臉這模樣卻實實在在是個小男孩的模樣，小臉上寫滿了警惕和害怕，可這魚尾也實實在在地存在著，甚至還有血在上面。
無論如何，許昕都無法把眼前的“孩子”和“妖怪”“災(zāi)禍”聯(lián)系在一起，他眼睛實在太干凈，身上也沒有怨氣。
許是因為許昕愣神的時間太久了，多黑抬手拍了拍她的腦袋，撐著傘自顧自朝那孩子走去。
臭老東西，給我撐傘啊！
許昕猛地發(fā)現(xiàn)自己突然發(fā)不出聲音，也聽不到那絮絮的雨聲，雨點落在身上也全無知覺，這老東西又封了她的五感，他到底還有多少東西是她不知道的，許昕覺得他實在可怕。
這樣一個人，在一個山洞里孤零零地待了千萬年，出來難免會生出毀滅世界的想法。
老東西撐著傘，踏著湖面朝那孩子走去，那孩子眼里的懼色愈發(fā)明顯了，他在害怕！
許昕不知道老東西要對這孩子做什么，雖說五感盡失，但若是老東西要出手傷害這孩子，許昕還是可以阻止一二。
多黑走近了這孩子便一把把他從水里提了出來，幫他化了腿能踩在湖面上。
許昕見那老東西一提溜，一扔的動作，心下立刻就準(zhǔn)備動身阻攔了，結(jié)果下一秒?yún)s見那孩子不知為何恭敬地朝老東西跪下了，二人交流著什么，老東西時不時點點頭。
過了一陣，老東西才施施然地回來，許昕頓感一陣頭暈?zāi)垦！?p> 有知覺了。
“老東西，你到底是什么人？”
多黑反抬手敲了敲許昕的腦門，語調(diào)還是一如既往地散漫，“我不是人，小姑娘?！?p> “那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嗯……”多黑這回倒是仔細(xì)思考了一下，有些不確定地回答：“我其實……也不能算是東西?！?p> ？？？
許昕不理他，兀自走向湖面上的孩子。
“誒！”
多黑喊了句，許昕卻不理睬，多黑便只好撐著傘跟著她朝那兒走。
許昕原以為她也能踩在湖面上如履平地，結(jié)果一踏上去，水就陷了下去，多虧身邊多黑伸手拉了她一把才得以脫險。
許昕摸摸鼻子，默不作聲朝后面退了一步。
“小姑娘，你天生沒有水系靈脈，自然沒這本事。”
許昕不懂他說的靈脈是什么，其實許多術(shù)法師父教給她，卻也不知道名字，如今這個時代，修仙已成了遠(yuǎn)古傳說一樣的事務(wù)，像他們這樣的捉妖師，自然也是極其稀少的。
但這老妖怪一來便能說出些她聽不懂的詞匯和言語，想來也是曾經(jīng)的修仙大能吧，如今千萬年過去，尚有這般法力，若是心有惡念……
許昕不敢多想，若真要比起來，他們這些凡人與之相較，實在太弱了。
“小姑娘，你想不想，聽懂那孩子說什么？”
“??？”
許昕還沒反應(yīng)過來，突然一陣耳鳴，定是那老妖怪又給她施了什么術(shù)法，太難受了。
耳鳴持續(xù)了一刻鐘，許昕腿腳發(fā)軟地拽住多黑的衣袍，耳里突然傳入孩子的聲音：
“你們想要這個村子的秘密，我?guī)銈內(nèi)フ?。?p> “但是我要你們救我，救我們，包括剛才那些人?！?p> 許昕一刻愣神，看著受難的孩子，實在不理解他所說的“拯救”是什么意思，然后她聽見那孩子又說：
“我們，是被神厭棄的雜種和異類。整個村子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