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冬暮清凈,杜娥新知(七)
馬行夜路杜娥疑,開口詢問舊友誰。
趕車婆子思索過去,半晌才給出答案。
“我也不認(rèn)識——畢竟我也沒有見過,只知道姓胡?!?p> 聽了,杜安菱表情大變。
如果姓胡的話,會不會就是胡書生?
她比對兩邊故事,差不多都對上了——那就十有八九是了吧。
心驚,不經(jīng)意被人看到。
“杜娘子是有什么心事?為什么是這樣表情?”
婆子疑問,開口無意可聽者有心。
“是不是妳知道我們家老爺?還是知曉那讓我們家老爺尋而不得人的所在?”
她問,都是杜安菱不怎么敢回答的話。
……
她可以怎么說?
是的,她是認(rèn)識孫家苦苦尋找那人——那人這會兒還在自己宅子里,大概正因為自己久久不歸而心急?
不過這話終究是不能說出來的。一說,胡書生這匪首也不再能隱藏,自己又可能變作影響他們老友關(guān)系都因素了。
這樣說并不是沒有根據(jù),畢竟誰知道那被發(fā)現(xiàn)的山匪最終會被故交如何對待?
反正明年又是科考,大不了等個大半年再看情況。
想著,說了句“哪里會”。
“不過是驚訝于這承諾一句幾十年不改罷了?!?p> ……
“杜娘子這話說得不對了,我家老爺也不只是為了當(dāng)年的話!”
開口說的婆子心急,講出來故事可不少。
“當(dāng)年我們老爺回去京城,已經(jīng)是耽擱了三年?;謴?fù)原職不過是一個小小主事,他也說那小官總比沒有強!”
婆子說的依舊是當(dāng)年老事。
回憶中,脫下孝服后看著剛剛建成的院落,五十畝大小的園林中他悶悶不樂。
“為什么——為什么圣上不識我!”
他那時很痛苦,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京城事情——到書桌看到那上面信,他總是心神不寧。
“為什么——分明是同年,就我一個荒廢了三年!”
他書房里叱罵著,忽然旋目看向外面。窗外是曾經(jīng)在他身邊呆過的侍花。
“那年的我也不是小姑娘了?!?p> 婆子駕著車,說出來話里面帶著回憶。
……
回憶中的不僅僅有那老爺回鄉(xiāng)服孝的事,畢竟更長的相處還在少年時。
少年的她被“安排”到大少爺那里時,大少爺還沒有進私塾讀書。
不過也差不多是那一段時間。
那時,少爺整天在家擺弄花草,廂房前窗戶下花架擺滿。十幾盆蘭,數(shù)十枝梅,還有千百盆從田間地頭挖回家的野花一道掩映紗窗。
侍奉那東西自然是要耗不少時間的,而日后去了私塾,怎么還有那時間精力分給照顧花草?
于是——自己就被當(dāng)成一個救急的人了。
……
婆子清晰記得那一天,她被拽著胳膊到了花架前。少爺一只手指著那花草,看著她帶著請求。
“妳來了就好——以后這里花草都由妳照顧!”
他這一說弄得她受寵若驚,連連退后卻掙不開少爺?shù)氖帧?p> “別啊——少爺別這樣,我根本就不會侍弄花草,要是沒養(yǎng)好就……”
她聲音愈來愈小,沒料到那少爺開口不給她退后機會。
“妳別怕!”
他說。
“有什么會不會的——實在不行,我手把手教妳還不行?”
他這樣說著就跟她指點,說什么“這個多久松一次土”“那個多久澆多少水”的,一股腦灌輸過來人頭疼。
“少爺——我一下子學(xué)不會!”
她訴苦,人笑言。
“那就慢點學(xué)——反正還有半個月,我才會進私塾就學(xué)!”
這少爺說得好聽,可做的事卻不像說的話那樣令她歡喜。
因為——他完全是在把她當(dāng)苦力!
……
想著忽聽到馬蹄聲停滯,回過神來,卻看著騎著白馬的杜娘子回過頭來。
她開口是語氣平和。
“到叢山了,妳可以回去了?!?p> 她說完又意識到這句話并不太妥當(dāng),又急忙補上什么“不是趕妳走。”
“別誤會——我只是覺得這時間太晚了,妳也應(yīng)該回了。”
那婆子聞言四顧,此處已經(jīng)是進出縣城的一條大道——夜幕深沉,大道上面也沒有一個行人,風(fēng)吹過路邊樹木呼呼聲響,別有一番瘆人。
可不是應(yīng)該回了!
于是婆子看著杜安菱道了別,催動馬車原路返回——馬車被夜幕籠罩,眼前又是漆黑一片。
她回還了,自己也該回去了。
杜安菱催馬馳騁,遠路馬蹄破碎夜晚寂靜。
……
回去了,路上沒有行人。
回去了,一人一馬伴著風(fēng)聲。
風(fēng)吹起杜安菱衣物,一陣寒冷讓她不經(jīng)意打抖。
終究是攏一下衣物,身邊山腳又過一村莊。
近了,自家宅院在道路轉(zhuǎn)頭——那門下站著幾個人,他們在等她回來。
等著馬蹄聲停駐。
古語清心
感謝昨天的12張推薦票! 清心多謝了。 一路行,一路最是你我同歸。 今宵多謝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