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秋雨去暑，杜娥正行（一）

　　這一天自然是和杜安菱想的一樣，等到酉時(shí)到了，兩人也回到了眼前。

　　那兩個(gè)少年，瑜若是很得意的，秀兒卻帶著點(diǎn)委屈——看到杜安菱就跑過來，抓著她衣袖就開始告狀。

　　“杜娘子——妳不知道，瑜若他做了什么事！”

　　一出城門就開始縱馬，讓馬累得都沒力氣了才停下——害的自己回城的時(shí)候走地好累！

　　唧唧哇哇就要把瑜若的“十八般罪狀”羅列出來，可結(jié)果卻是，瑜若擺著一張笑臉看著眼前的她。

　　“秀兒，我還有半杯茶！”

　　杜安菱微笑，卻拈出一個(gè)理由擺開秀兒抓得很緊的手。

　　“杜娘子——妳怎么不幫我！”

　　可想是得到那小女子的怨恨，可這怨恨也是沒法化解的了。

　　轉(zhuǎn)過頭瞪著瑜若，那目光可是要多毒辣有多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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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邊上的冬青置身事外，可看著眼前那兩個(gè)少年，也看出點(diǎn)什么不一般的味道來。

　　目光回到杜安菱身上，對自己這個(gè)“妹妹”可不是贊賞。

　　這兩個(gè)少年，看上去是在揭短，是有一個(gè)欺負(fù)另一個(gè)——可實(shí)際上，這“欺負(fù)”，可不是一個(gè)愿打一個(gè)愿挨！

　　看向秀兒的目光倒成了看侄兒媳婦的溫柔，她出聲安慰著要急得不行的少女。

　　“晚些，你們杜娘子會聽妳的話的?！?p>　　再看向杜安菱，目光間傳遞著“看戲”的意思。

　　杜安菱怎么不知道自己朋友的心思？也不說破，只是暗暗點(diǎn)了個(gè)頭。

　　“你們兩個(gè)的事情，晚些再討論！”

　　既是安慰了秀兒，也是敲打了瑜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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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懲罰的結(jié)果很快就出來了，瑜若被鎖在屋里畫一天畫，留下的尺幅給冬青當(dāng)房錢。

　　而冬青、杜安菱和秀兒這三個(gè)，卻是去客棧不遠(yuǎn)處的護(hù)城河邊上講笑話。

　　“這之前發(fā)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憑什么我們一個(gè)都不知道？”

　　秀兒有時(shí)插嘴，可大多數(shù)時(shí)候，都是那兩個(gè)年齡相差不多的人在說。

　　“聽說春月樓這幾年愈發(fā)貴了——可去里面作樂的人，一年比一年多?！?p>　　冬青在敘述自己聽到的事情，杜安菱見了也皺眉。

　　“是有這樣的趨勢?！?p>　　她頓了頓，目光躲閃。

　　“可這也是因?yàn)?，現(xiàn)在有錢人越來越多了?！?p>　　氣氛有些凝滯，她很快察覺——便是勸友人不再談?wù)撨@個(gè)話題，轉(zhuǎn)而討論些開心事。

　　“妳在這開店那么多年，見到過的不止是昨天說的那么點(diǎn)事情吧?！?p>　　于是，三女間的談話，又一次變成了一個(gè)說兩個(g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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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天很快就過去了，轉(zhuǎn)眼又是心底朝陽。

　　日子過得平和，可事情也按部就班發(fā)生著。

　　說是“懲罰瑜若”，實(shí)際上是給眾人休整——這又過了一天，便開始準(zhǔn)備遠(yuǎn)行的東西了。

　　有了柔雪，便再買了一輛馬車；有了位置，就多購入些路上用得到的東西。

　　嶄新的馬車停在客棧樓下，讓冬青嘖嘖稱奇。

　　“果然是有錢人！”

　　她挖苦杜安菱。

　　“妳不一樣是有錢人？”

　　杜安菱反唇相譏。

　　都是有錢人，都是可以肆意揮霍的主，杜安菱與冬青達(dá)成了共識。

　　“要不是我這里有著地產(chǎn)和客棧，我真想跟妳也去看看。”

　　可還是耐不住冬青的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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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也沒什么了。

　　又是一天黎明，冬青指點(diǎn)一條從南邊繞過京師的路——杜安菱的馬車就在這黎明啟程，向西邊去了。

　　昨夜里落下一場秋雨，洗去地上的浮塵。清晨的空氣很是清新，而依舊碧綠一片的樹木一樣讓人欣喜。

　　路很長，從城南繞過，多走了不少路，卻也多了不少時(shí)間給瑜若逞英雄。

　　是的，今天就是他自告奮勇上了馬車前面，揮起鞭子在那打馬前行。

　　“這就走了？”秀兒還有些意猶未盡。

　　“這就走了?！?p>　　杜安菱低聲，也聽出小姑娘話里話外的落寞。

　　“從這里繞過去，城西就是西津渡?！?p>　　瑜若挑起車簾，無不炫耀得看著人。

　　“少得意了！”

　　果然引來秀兒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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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繞過又一個(gè)拐角，道路變成北上了。

　　邊上是京城高聳的角樓，另一邊竹林葦叢后面是河上的帆船——偶爾聽得到纖夫的號子，秀兒卻不愿放下車簾。

　　“西津渡是什么東西？”

　　瑜若此刻倒是有些好奇了。

　　“西津渡，是京城西邊橫渡大江的渡口?！?p>　　大江在京城西邊散漫，河道展開有一里多寬——雖不至于兩岸“不見牛馬”，也是浩瀚的大江。

　　杜安菱忽然記起自己曾經(jīng)讀過的句子，心頭忽感一陣悲涼。

　　“京師西去一壺酒，酒盡人別不可留。江晚西津波映日，離人灑淚卻登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