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蕓見管家用極低的價格買回兩間店鋪,她做主讓小蘭留下一間,給一間給肖五的女兒為陪嫁。
小蘭推讓:“主人自己留著,我們?nèi)嗽诒逼诫x得這么遠,哪有時間打理?!?p> “我會尋人幫你打理。”柳蕓指著她的肚子:“你這越生越多,不為自己打算,也得為你肚子里的打算吧。萬一真是個女兒,這個店鋪以后就做她的一份嫁妝不正好?”
小蘭笑了:“那好吧,我就不再推辭了?!?p> 柳蕓與小蘭又各自準備了五抬嫁妝,都是實用之物:布匹、棉被、瓷器等等。嫁妝是女人的臉面,也是她在夫家的底氣,所以,柳蕓與小蘭很認真的為肖五之女準備著嫁妝。兩人將東西準備好后,就叫來了肖五與肖嫂,讓他們將這所有的東西抬回家去放著。
肖五與肖嫂看著地上擺著的一排嶄新的嫁妝時,眼睛都紅了。肖五道:“這禮太重了,太重了。”
柳蕓拿出店鋪的房契遞過去:“這是咱們朱府的人第一次嫁女兒,自然要體面才是。這處店鋪是我與小蘭各出的一半銀子,是我們兩家人的一點心意。”
“不要不要,這太過貴重?!毙の宸蚱蘧芙^收房契。
柳蕓對他們道:“程家是大家,四世同堂之家,程大人是尚書。咱們嫁女兒過去,嫁妝厚,心里有底氣,不去同人家爭東西,日子過得會輕松些。收下,我們都希望孩子嫁得好過得好?!彼龑⒎科跞叫ど┦稚?。
肖五夫妻眼淚汪汪的拿著契約,說謝謝顯得太輕,他倆人只默默行了個禮。
陳星云周歲時,陳寧風(fēng)塵仆仆趕來了,他幾個月沒看到夫人孩子,一見面就將星云抱在懷里,不停的打量著小蘭:“兒子重了不少,夫人長胖了點。”
小蘭看他的樣子哼了一聲:“你還擔(dān)心主人會虧待咱們母子不成?”
陳寧打著哈哈:“自然不會,咱們夫人是對你最好的人?!?p> “知道就好?!?p> 陳寧看著小蘭微微突起的小肚:“肚子那個乖不乖?”
“乖?!?p> “夫人辛苦了。”
……
陳寧只呆了一天就迫不及待地將小蘭母子接走:“我實在太忙,不能在此呆久了。”
柳蕓遞了一封信給陳寧:“給嚴掌柜的?!?p> 陳寧接著信道:“他是個人才,整個北平的官員,沒有人不知道他的。燕王一直想他去王府做事。”
“我這信上就是告訴嚴掌柜,若他想位高權(quán)重就跟著燕王,若他想自由自在那就繼續(xù)經(jīng)商?!绷|對陳寧道。
陳寧驚訝地看著她:“這么個人才,你舍得放他離開?”
柳蕓笑了:“他是人,不是物,這樣的選擇權(quán)要給他自己?!?p> “可他是簽了賣身契的。”
“我沒想過用那東西留下他?!?p> 陳寧帶著小蘭母子走后,朱府一下清靜了下來。林柳開始幾天四處鬧著要弟弟玩,春梅同奶娘好不容易哄好,過一會又要姨姨。
柳蕓同朱守林商議:“小蘭母子走后,林柳不習(xí)慣。不如將林柳送去主持那聽幾日佛經(jīng)?!?p> 朱守林抱著林柳哈哈笑:“夫人這個辦法好,明日就讓人將林柳送去?!?p> 柳蕓逗著林柳:“你喜歡星云弟弟和蘭姨,娘將你送到北平去跟著他們?!?p> 林柳又叫著:“弟弟?!?p> 沒想到柳蕓逗林柳的話,在不久之后果真就會如此。世間之事瞬息萬變,沒有多少事情是按著自己的安排在發(fā)展。
*
朱守林生辰那天皇上招他進了宮,還留他一起用了膳。皇上對朱守林說了他的安排:“守林,你也知道錦衣衛(wèi)得了消息,高麗會與蒙古聯(lián)手出兵鐵嶺。朕想著,鐵嶺離北平遠,若是高麗入了鐵嶺,北平出軍前去解圍,蒙古軍再趁機進犯趕走就會加大難度。不若先行派軍駐守在鐵嶺處,進可攻退可守?!?p> “陛下這個安排是最為可靠的?!敝焓亓窒氲?,他過去已聽柳蕓說過高麗會侵犯鐵嶺,沒想到果真如此。
皇上接著道:“朕想讓你帶著一半的左軍前去守鐵嶺,待真正收拾了高麗人班師后封你爵位?!?p> 朱守林站起身,恭敬地行禮:“臣,遵旨。”
“五月十八啟程吧,天氣溫和過去建駐軍地也容易一些?!?p> “遵旨?!?p> “徐家還在丁憂,藍玉已不敢重用,如今朕只有靠你了?!被噬项D了一下繼續(xù)道:“讓柳氏跟著你前去。至于其他的人手,由你自己挑?!?p> “臣,遵旨?!敝灰辛|同去,哪怕是天涯他也愿意。
如今離五月十八還不到一個月,朱守林從宮里出來就往徐府去了一趟。如何將左軍一分為二,還是同左軍的老主帥商議妥當(dāng)。
徐府如今大門緊閉,敲開門后,門差一身素服:“朱大人,請進。”
朱守林走進徐府,如今府內(nèi)寂寞無聲,處處顯出蕭條的氣氛。他看著這熟悉的地方,陌生的情景,懷念著徐伯伯。
朱守林走到徐輝祖的院子門前,聽見里面?zhèn)鱽碛腥四钫b《地藏經(jīng)》。他長嘆了一口氣,輕輕在外叫了一聲:“徐大哥,守林有事請見。”
“進來吧?!?p> 朱守林輕輕推開院門,他見徐輝祖披著長發(fā),身著麻服,盤腳坐在蒲團上。剛才念經(jīng)的人就是徐大哥。
“徐大哥?!敝焓亓中辛艘欢Y。
“坐吧守林?!毙燧x祖面色寡歡地指了指小凳。
朱守林見他面色蒼白,人消瘦了不少,他想勸說一番又止住了。守孝的人都是如此,不食葷腥,只食兩餐。他們都覺得父母生養(yǎng)了自己,在父母死去后,理因如此守孝哀悼。有些大孝的人,還會在墳前搭茅房守上三年。
朱守林直言將來此的意思說了:“圣上派我?guī)б话氲淖筌娙ナ罔F嶺,為弟前來就是請教大哥,怎么劃分左軍?”
徐輝祖道:“用軍令將左軍一分為二也可,用戰(zhàn)功激勵也行。左軍的將士都很勇猛?!?p> “留下的這一半左軍,大哥打算讓誰先管著?”
“這個還是聽陛下的安排。無論是左軍,還是徐府,都屬于朝廷屬于陛下。只有認清這一點,方才不失去本心。守林,這是父親走前的一天同我說的話?!毙燧x祖眼淚掉了下來。
朱守林的眼圈紅了,他道:“我答應(yīng)徐伯伯陪他下棋,可是,卻沒了機會。”
兩人坐在院子里追憶著徐達,講述父輩們那艱苦的歲月、勇敢的征戰(zhàn),他們驕傲著自己的父輩打走了強大的外族,建了一個漢人自己的王朝。
徐輝祖最后對朱守林道:“我們的父輩為這個王朝獻出了生命與熱血。我們要盡全力去守護他們打下來的江山,永遠記住與做到‘犯強明者,雖遠必誅’!”
“守林記下了大哥所說的話,也將徐伯父的教誨記在心中,永遠不忘?!?p> “去吧守林,大哥等你凱旋歸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