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密謀

　　秦墨帶著寧福公主再次踏上了逛街之旅，其實他是不想動的，可看著寧福公主頗有興致的樣子，他便下了“舍命陪君子”的決定，哦不，是“舍命陪娘子”。

　　這一路上，寧福公主好奇的問了許多街邊賣的東西，手上還多了一串糖葫蘆，這次她學(xué)聰明了，眼神中充滿了對秦墨的戒備，防止秦墨再次偷襲她。

　　秦墨切了一聲，別過頭去，仿佛對她的糖葫蘆不感興趣，寧福公主這才松了口氣，可當(dāng)她放下戒備心時，秦墨速度飛快的在一顆糖葫蘆上咬了一口。

　　寧福公主長吸一口氣，此時的街上都是人，寧福公主不好發(fā)作，但這個人，真的是個混蛋啊?。?！

　　寧福公主氣呼呼地向前走，秦墨嘴里嚼著糖葫蘆，臉上掛著笑容，小樣，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懂吧。

　　寧福公主此時的心情有些復(fù)雜，她的確很生氣，但她的心中也想著許多事情，她與秦墨成親，吃虧的肯定不是她，秦墨狀元身份，那日又見識到了他的才學(xué)，雖然會做些怪事，但還是很好相處的。

　　在這個自己無法選擇婚姻的時代里，成親真的像是開盲盒。

　　對于男方，在沒進(jìn)洞房掀開蓋頭之前，你永遠(yuǎn)不會知道自己的妻子會是個啥玩意，而女方的話，也一樣，甚至?xí)鼞K一點(diǎn)。

　　男方如果正妻不漂亮，那還可以納妾，這個時代講究三從四德，你如果不讓自己的相公納妾，那就是善妒，會被人戳脊梁骨，說閑話的。

　　所以女方若是所托非人，那也只能感慨自己的命運(yùn)悲苦。

　　更別說在這個程朱理學(xué)興起的時代里，凡事都要講禮法，女子所受到的約束更加多。

　　就算寧福公主是公主，秦墨屬于臣，但這個時代的公主，已經(jīng)不再擁有唐時那般的地位了。

　　也可以這么說，只要秦墨還活著，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那么與他相處就將會是寧福公主以后生活的最大一部分。

　　此時秦墨與她如此的相處，她覺得有些高興，看起來秦墨這是在接納她，至少對她沒有太多惡意，那這就很好了，接下來無非就是時間了。

　　只要兩人相處到一定程度了，該完成的，總歸會全部完成，自己會與他成為真正的夫妻。

　　想到這，寧福公主也不生氣了，把糖葫蘆塞進(jìn)秦墨的手里，“你吃吧，我不想吃了。”秦墨只得接了過來，看著寧福公主突然又不生氣的樣子，有些奇怪。

　　在這兩人玩鬧之時，他們的身后，一直有雙眼睛盯著他們，眼神中流露出的，并不是友好的神色。

　　終于，在秦墨與寧福公主走進(jìn)成衣店后，這雙眼睛才消失在某個街道。

　　汴梁城外。

　　一處有些偏僻的山村里，一座不起眼的茅屋之中，此時有著八個人。

　　“圣公讓我們來這里，只是讓我們能及時提供朝廷動向的信息?！币粋€有些瘦的男子說道，“這么做，會不會暴露我們？”

　　“我覺著不會，這不過是個公主，帶走了，那狗皇帝也不知道是我們干的?！绷硪粋€看起來有些老實的男子露出自己的大黃牙，有些混不吝地說道。

　　“可是城中不好下手啊?！蹦鞘葑佑掷^續(xù)說道，“怕啥，直接殺進(jìn)去，搶了人就走?！蹦抢蠈崫h子又說道。

　　“老四，你個憨貨，咱們就這八九個人，你真當(dāng)禁軍是擺設(shè)？”一個長的有些威嚴(yán)的中年人罵了出來，這個人估計是幾人之首，他說完之后，老四撓撓頭，不再說話，幾人也安靜了下來。

　　“此事當(dāng)從長計議，把公主綁了，也可以裝作是山賊，趁機(jī)找狗皇帝要物資來換。”那個威嚴(yán)的中年人又說道。

　　“嘎吱?！币宦曢T響。

　　幾人停下討論，齊齊看向門口，從外走進(jìn)了一個精壯漢子，正是剛才尾隨秦墨二人的那個。

　　“怎么樣？”之前與他在酒樓的精壯漢子問道，“那公主和駙馬進(jìn)了成衣店，護(hù)衛(wèi)也都開始放哨，沒法再跟?！睗h子搖搖頭。

　　“寧福公主，知道她的封號，那公主府自然也是好找了。”精壯漢子緩緩道，“明日再去跟，多盯幾日，看能不能找機(jī)會下手?！蹦侵心耆苏f道，精壯漢子點(diǎn)點(diǎn)頭，拿起瘦子遞過來的酒碗，一飲而盡。

　　而秦墨呢，還在陪著不會累的寧福公主逛著成衣店，寧福公主摸摸這件，看看那件，秦墨只得跟在她旁邊。

　　而店家，也十分機(jī)靈，看見寧福公主身上名貴的絲綢衣服，也是在旁邊殷勤地介紹著衣服，這種成衣店并不多，也就是汴梁這種大城市能有幾家，這個時代的大多數(shù)人還是自己買布來做衣服的。

　　寧福公主純粹是逛個好玩，衣服什么的，她也是喜歡自己做，看這些衣服，也無非是看些款式，覺得好看的，便決定自己也做個一樣款式的。

　　終于，在太陽即將落山的時候，寧福公主準(zhǔn)備回家了，秦墨那焉焉的樣子瞬間消失，開始馬不停蹄地往家里趕。

　　“?。　鼻啬珦湓谧约旱拇采?，“活著真好！”秦墨一動不動地趴著，閉上了雙眼，他甚至連鞋子都沒脫，翻了個身，就這么睡著了。

　　再度醒來時，已經(jīng)是戌時了，秦墨下了床，感覺肚子有點(diǎn)餓，平時小玲都會來叫自己吃晚飯，這次估計是寧福公玉覺得他比較累，所以就沒讓小玲過來。

　　秦墨走出房間，穿過一個走廊，亭子里，寧福公主正坐在那，她換了一身白色的樸素衣裙，秦墨只能看到她的側(cè)臉，在月光的照射下，顯得那么的潔白與美麗。

　　“相公?！睂幐９魉剖遣煊X到了什么，朝秦墨這看了過來，便笑著喚了一聲，“我讓人給你準(zhǔn)備好晚飯了。”寧福公主又說道

　　“姑爺，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晚飯了?！毙×嶙哌^來笑著和秦墨說道，“嗯，這就過去。”秦墨點(diǎn)點(diǎn)頭，說罷便和小玲離開了。

　　吃過晚飯，秦墨和寧福公主坐在亭子里，吹著涼風(fēng)，亭子里的石桌上，擺著一個木桶，里面放著些冰塊，還有一壇桃花釀。

　　“以前在宮里，我不喜歡睡覺，經(jīng)常會偷偷跑到后花園的亭子里，看看月亮?！睂幐９鏖_了口，“然后就會被母后找到，帶回去罵一頓。”

　　秦墨拿起那壇桃花釀，給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向下，感覺頓時涼快了不少。

　　“記得有一次，我看見有人提著燈籠過來了，我趕緊跑進(jìn)樹后面躲了起來?！睂幐９髡f著便笑了起來，“結(jié)果被一只青蛙嚇到了，就哭著跑出去被母后看見了，又被訓(xùn)斥了一頓?！?p>　　“哈哈哈哈哈……”秦墨有些幸災(zāi)樂禍地笑了出聲來，喝了幾碗桃花釀，有點(diǎn)微醺的感覺，聞著寧福公主身上淡淡的幽香，有些心猿意馬。

　　“別笑，我那天哭了好久呢?！睂幐９鞯男∽爨搅似饋?，有些可愛，秦墨趕忙搖了搖頭，差點(diǎn)親上去。

　　亭子里又恢復(fù)了平靜，過了許久，“相公當(dāng)初考上狀元后，有什么理想抱負(fù)嗎？”她還是問出了在心中埋藏了許久的問題。

　　“我嘛，想著能不能榜上個白富美，少奮斗二十年，走上人生巔峰?！鼻啬苷J(rèn)真地說道。

　　寧福公主似是有些疑惑的看著秦墨，隨后笑了起來，許是因為搞懂了白富美這個詞。

　　“別笑，你想想，我這樣貌還算俊俏吧，加上我可是狀元，帶出去多有面子?！鼻啬袷峭其N自己一樣給寧福公主羅列了自己的優(yōu)點(diǎn)。

　　“相公，哪有這么夸自己的?！睂幐９靼琢怂谎?，“做人要謙虛?！鼻啬α诵Γ斑@是事實，事實有什么好謙虛的?！?p>　　“真漂亮的月亮！”秦墨往天上看去，不禁感慨了一聲，“今天可是十五呢。”寧福公主也向天上看去。

　　“哦，難怪這月亮這么圓，原來這么快……”秦墨喃喃一聲，不由得嘆了口氣，眼中似是有些惆悵。

　　永興三年六月十五日，秦墨來到恒朝的第一百天，這一天，秦墨和寧福公主第一次一起出去逛街，兩個人的關(guān)系似乎又變得融洽了不少。

　　接下來秦墨又開始了自己的科研生活，他打算先換個方向，他準(zhǔn)備先把高度酒弄出來，蒸餾法畢竟是比較簡單的，威力大的火藥還是太難了。

　　不過，即使是釀造高度酒，他也仍舊是遇到了困難，他發(fā)現(xiàn)輸送的管道不好弄，這時代的管道大多采用竹子掏空內(nèi)部，如果要做成提純酒精的那種，還是有一定的難度。

　　不過，秦墨還是小瞧了這時代的能工巧匠，秦墨晚上和寧福公主討論了這事，第二天立刻有兩個工部的官員來了。

　　秦墨比劃了一下自己想要的東西，“駙馬要這東西有何用處？”一個官員有些好奇地問道，“能做嗎？”秦墨問道，“可以，就是可能多花費(fèi)些時日?！惫賳T點(diǎn)點(diǎn)頭，“那就麻煩各位了?！鼻啬⑽⒈辛艘欢Y。

　　“無妨無妨，有事駙馬盡管吩咐。”兩個官員趕忙搖手，“那等做好之后再遣人送過來，我等便先行告退了?！闭f罷，兩人朝秦墨行了一禮便走了。

　　秦墨接下來便是出門去調(diào)查一番，他打算弄個酒樓，用點(diǎn)現(xiàn)代的經(jīng)營方式和銷售手段，想是能賺上一筆的。

　　秦墨和寧福公主談了開酒樓的事，她表示可以，畢竟皇家只是限制駙馬當(dāng)官，并沒有限制經(jīng)商。

　　實際上，大恒的公主并不是什么香餑餑，反倒是令許多才子厭惡至極，首先娶公主不叫娶，叫做尚公主，駙馬相當(dāng)于入贅皇室，地位并不算高。

　　即使大恒的公主修養(yǎng)很好，不會像唐時公主那般蠻橫，但這是大男子主義盛行的時代，任誰都不愿意低自己妻子一等。

　　其次，駙馬不得當(dāng)官，一旦當(dāng)了駙馬，可以說這輩子便和官場無緣了，無法展現(xiàn)自己的政治抱負(fù)，與自己妻子相處又矮人一等，自是沒有才子愿意娶公主。

　　所以大恒的許多公主都是嫁給商人的，這些商人地位低下，雖然有錢，但還是被別人看不起，但娶了公主，那便是皇親國戚了，他們便覺得自己的地位高了不少。

　　公主，便是大恒皇室的工具，她們一出生的時候就決定了她們的命運(yùn)，她們的一舉一動都受國家管控，哪怕是喜怒哀樂都可能會落人口舌，可以說是非常悲慘。

　　寧福公主是非常擔(dān)心自己的相公討厭自己，因為自己可是有一個血淋淋的教訓(xùn)，寶安公主，英宗的女兒。

　　寶安公主嫁給王詵，原本以為兩人成親是天作之合，可誰曾想，這王詵是個有才華的人，在政治上也有著自己的一番抱負(fù)，可卻成了駙馬。

　　所有的一切成為了泡影，王詵也因此墮落了下去，整日飲酒作樂，無論寶安公主做的再好，王詵視而不見，反倒是迷戀于青樓，將那些風(fēng)塵女子帶回家中納為小妾，這些小妾還常常觸犯寶安公主。

　　即便如此，寶安公主仍對王詵十分用心，把家里的事情搭理得井井有條，也非常孝敬自己的公婆。

　　可無論寶安公主如何用心，只有一方付出的婚姻都是不會有好結(jié)果的。

　　甚至到了后來，公主病危，王詵不但不擔(dān)心公主的病，反倒是變本加厲，使得寶安公主心灰意冷，年僅三十歲便去世了。

　　后來還是因為公主的乳母告發(fā)，王詵才被貶到均州，而他的八妾也被杖打并婚配兵卒。

　　寧福公主每想起來，心中就一陣冰冷，自己的駙馬同樣是才學(xué)出眾，甚至是狀元出身，若是也如此對待自己，自己又該如何？

　　但寧福公主感覺秦墨并無墮落的意思，因為他從不去青樓，也不和那些文人才子聚會。

　　此時反倒是起了興致，準(zhǔn)備開酒樓，她自然是支持的，秦墨與她討論此事還是用商量的語氣來說的，看他那樣子，若是自己拒絕，他想必也會放棄開酒樓的念頭。

　　自己的相公，真是這時代最奇怪的人，自己的婚姻，也許不會像寶安公主那么糟糕吧，只要駙馬對她有感情，這就足夠了。

　　秦墨還是整日奔走，為開酒樓而做些準(zhǔn)備，只是他不知道，在街道的轉(zhuǎn)角，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總是有雙眼睛盯著他，仿佛是看見獵物的獵人一般，專注而凌厲。

　　“摸透了。”精壯漢子拿起碗大口喝了一口，打了一個酒嗝，接著說道，“那公主平日不怎么出門，反倒是那駙馬，近幾日倒是經(jīng)常出門，我讓瘦子去跟他了?！?p>　　“沒什么必要，綁公主，狗皇帝才會給東西。”眾人之首的中年人搖搖頭，“這駙馬沒必要管他，你們盯著公主府，這公主若是出門，我們便找機(jī)會下手?！?p>　　“嗯，這駙馬整日在街頭閑逛，也沒做什么事?！笔葑右操澩攸c(diǎn)點(diǎn)頭，“那好，明日我去盯公主府。”另一個精壯漢子說道。

　　如同一張巨網(wǎng)，朝著原本過著平淡生活的兩人籠罩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