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短篇

感知人世間

第七章故鄉(xiāng)

感知人世間 有希望呀 2006 2020-08-04 21:18:12

  每一次我回到故鄉(xiāng)的時候,都有想一股強烈的想留下來教書的沖動。這里山清水秀,人杰地靈。

  故鄉(xiāng)對于每個人來說都有著特殊的意義,它是情,是根,是歸宿,是日思夜想,是魂牽夢縈。對于我而言,故鄉(xiāng)是無數次想逃離卻無法逃離、舍不得逃離的地方。

  我的故鄉(xiāng)在NMGCF市克什克騰的一個小村莊。其實準確的說,這不是我出生的地方,但到目前為止,我已經在這里度過了我人生的三分之一,我的身體和心靈早已將它默認為故鄉(xiāng)。我們村子四周環(huán)山,小溪圍繞。春天,漫山開滿各種各樣的花,雖然都是些沒名字的野花,卻也少不了彩蝶的擁抱,看起來也別有一番味道;夏天,碧山蔥蔥,溪水潺潺,偶見幾位老人在溪邊垂釣,幾個小時動也不動,遠看就像一尊雕塑一樣,想必他們釣的不是魚,而是一種情致罷了。閑來無事也可以來看爺爺們在樹陰底下下棋,一看就是一上午,即使不懂棋藝,光是看著就足夠快樂了;秋天,落葉鋪滿山間小路,落葉上面又鋪滿松枝,無論你怎么踩,都是軟綿綿的觸感。你以為這個時候就沒有花了嗎?可不是,野菊花剛剛舒展枝葉,準備一展風采;冬天,目之所及皆是銀白色。我最喜歡看冬天雪后的山脈,最先融化的是山的陽面,而陰面還滿是白雪。乍一看還以為是兩座不同的山,真是有趣極了。

  村里的那條小溪是我兒時最常去的地方。稍小一點的時候,那是我玩耍的寶地。每天吃過早飯,喊上鄰居的小伙伴,瘋了似的往溪邊跑。先是去冰涼的溪水里洗洗腳丫,細細的水流從腳趾縫間流過,癢癢的,涼涼的,舒服極了;再去捉幾條小魚或者蝌蚪帶回家,其實這樣帶回去的魚呀之類的是活不久的,但是那時候不懂事,總是以為自己的強硬可以改變些什么;或者在小溪邊用泥巴堆一座城堡,再捏幾個泥人擺在門口做侍衛(wèi),想象自己就是住在城堡里的公主,如此看來,女孩的公主夢是天生就有的。很多時候玩著玩著就忘了回家,不過不必擔心,媽媽總是會按時來喊我回家吃飯,看見我滿臉,滿頭的泥巴,裙子也被石頭刮破,也從不會責怪我。只會溫柔的說:“看看,變成大花貓了吧?哪個女孩子像你一樣淘氣!”我也不覺得羞,咯咯的笑著跟在媽媽身后回家了。再大一點,這里就變成了我埋葬心事的地方。隨著年齡的增長,女孩子的心事也漸漸變復雜起來,不管是和朋友鬧了矛盾,還是有了偷偷喜歡的男孩子,不管是考試沒考好覺得委屈,還是想急著長大渴望未來,我都會來到小溪邊。傷心的時候就把眼淚灑進溪水里,開心時候就把歌聲灑進溪水里,總之這條小溪見證了我的成長,看著我由一個小不點變成了大姑娘。

  在我印象里小時候最喜歡的事情,就是跟著村里的其他嬸嬸,大娘去看戲。據說村子里每年都要請戲班子來唱幾天幾夜的戲,說是為了唱給天上的龍王聽,他聽見了以后就會高興,一高興就會下雨了。當然,我聽見唱戲,也會很高興,但我一高興就不愿意回家了。

  戲班子唱戲之前會搭一天的戲臺,選擇一個合適的地方是很關鍵的,一但選定了地方就不會再輕易挪動了。這時候就會有很多孩子圍著他們嘻嘻哈哈的打鬧,對他們的一切都很好奇:不明白為什么年輕男人會有大胡子,為什么男人還可以唱出比女人更嬌媚的聲音。總記得那個時候我關心的不是他們在唱什么,可能我也根本聽不懂,我更感興趣的是演員們的衣著服飾、他們胭脂水粉、他們在臺上英氣的動作......這一切都叫我沉迷。

  我想村子里的大部分人是欣賞不來戲曲的,我曾問過旁邊聽得入迷的大伯:“大伯,他們在唱什么呀?”大伯笑嘻嘻的說:“我也不知道?!薄澳悄懵牭媚敲凑J真?”“這你就不懂了吧,小丫頭,戲曲有時候不是聽的,是看的?!薄翱??看什么?”“想看什么就看什么,看個熱鬧唄?”他的回答引來周圍人的一陣笑聲,大伯也不惱,跟著臺上的人咿咿呀呀的唱上了。但是唱得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他也不知道。

  我有很多時候是不喜歡村里的人的,小時候并不這樣覺得,當我漸漸懂事,走出了村子走向大城市的時候,當我開始有了自己的想法時候,這種感覺會越發(fā)強烈。我經常在想:我到底討厭他們什么呢?我好像是討厭他們粗鄙的語言,不分場合的想說什么就說什么,甚至不會理會這會不會對你造成困擾。我好像是討厭他們混亂而廉價的穿搭,仿佛時尚與他們從來都沒有關系。我好像討厭他們時而做作的樣子,那些需要時不時抬起手才可以看到的金晃晃的手鏈,那些露在衣服外面的珍珠項鏈,時刻都在告訴我:他很有錢。我好像是討厭他們互相攀比的生活態(tài)度,今天你家買了電冰箱,明天他家一定也要買上一個,還會再附加一個洗衣機。這所有的一切都讓我覺得庸俗不堪,所以我時刻想著逃離。

  可我又無法逃離,舍不得逃離。

  這里有我的祖祖輩輩,有我的父母,有我最愛的人;這里有從未污染過的河流小溪,翠碧的山川,有滿山飛奔的兔子,有終日歌唱縱使聲音變得喑啞也不懼怕的麻雀;這里有看著我長大的人們,有正在長大的新的生命的希望。

  這是我的故鄉(xiāng),是我無論經歷多少苦難都覺得溫暖的地方。我又是如此貪婪得享受這這里的一切,享受著他們注視我的溫柔目光。

  此刻我終于明白:這方水土教會我的真誠和善良,使我從來不曾畏懼遠方。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