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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奔

第二七章 密道

醉奔 淥水東風 4140 2020-08-29 17:53:52

  寒慕回到自己新造房,新房就在夏日和安歌查看河流的山丘的下方,屋后便是古樹、翠竹,屋前有一小院,院中長著一棵梨樹,并一些野花,尚未來得及鋪水泥板,早就打好水井,房屋間架早已經(jīng)立好,就是墻也筑了一半。房屋修建罔不因勢象形,自成古樸天然氣韻。

  哀站在院中,這個夏天他變黑了不少。見到寒慕他迎了上去,問:“寒副將,是要出站嗎?又要迎戰(zhàn)陳嗎?”

  寒慕說:“不是陳,是淮夷。”

  哀嘆氣:“這淮夷怎么打,也沒個戰(zhàn)書,你找他他就藏,你歇了他就來,還不知道他是白天來,還是晚上來?!?p>  寒慕笑笑:“我覺得這就是建功立業(yè)的機會。咱們寒族因此戰(zhàn)會有人脫了奴籍?!?p>  哀說:“真的?可為奴者不能參戰(zhàn)?!?p>  寒慕說:“杞王命選將才。”寒慕頓一頓,“淮夷本在陳徐之后,他能繞過陳徐襲擊杞,我昨夜看了車轍馬蹄,應該是從蒙城和鐘吾而來,那本就是無主之地,如我能攻下此地,將寒族聚集在那,可好?”

  哀這時有點黯然了:“那兩塊土地臨近楚國和徐國,便是攻下了,可很難守住。寒族不足千人,如何守得???”

  寒慕說:“這就需要外交了,先攻下再說,此戰(zhàn)我以微為副將?!?p>  微是寒族男孩,是哀兄長的兒子,十五六歲,頗為機敏善戰(zhàn)。

  哀這時把寒慕拉到梨樹下,梨樹原本果實累累,未等成熟已被工匠奴仆們摘吃了,只在高高的枝頭上還掛有幾顆大大的鵝黃的梨子,哀神神秘秘地說:“寒副將,那地道應是挖到了?!?p>  寒慕驚奇:“這么快?!?p>  哀說:“橫向的山丘縱向挖密道,本來就是在儲糧的地窖上開鑿,副將軍自己又挖了一段……只是密道的墻壁還需加固和修飾?!?p>  寒慕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說:“去做吧,月底是能完成的吧?!?p>  哀連忙點點頭。

  寒慕又問:“此事萬不可傳出。”

  哀回答:“三人挖掘,另兩人一個盲,一個聾,都選在深夜挖掘,這兩人將來也是您府中的粗使奴仆,走不出這個院子。這密道微也不知曉?!?p>  應執(zhí)這時也來此尋寒慕,不住贊房子雅致,打趣房屋建成,一定要在此長期逗留。然后并著寒慕騎馬來首陽山軍營中挑選兵士抵御淮夷。

  寒慕只挑選數(shù)十善騎射的人,然后帶著兵士離開首陽山大營,下山布防。

  應執(zhí)一把拉住寒慕,說:“聽王宮里信息,說今年秋戰(zhàn)由媯息統(tǒng)帥?!?p>  寒慕玩笑地問:“陳國怎么用女子披掛上陣?”

  應執(zhí)說:“我覺得是媯息求嫁你不成,定要與你死戰(zhàn),要廝殺你倆去廝殺,你干脆求了杞王,你對陳,我對淮夷?!?p>  寒慕瞥了一眼應執(zhí):“這次還是麻煩兄長你為我做點事情了?!?p>  應執(zhí)說:“嗯,我為你打退媯息,你去娶我妹妹,唉,我就不知道你啥時候和我妹妹……”

  寒慕低頭一笑:“難道兄長不希望我和安歌。”

  應執(zhí)這時候嚴肅起來:“我一直以為我們?nèi)巳缤H兄妹,并無他情?!?p>  寒慕默然,揚揚馬鞭,領著五十軍士出了軍營。

  五十軍士被聚成一堆,開了一個秘密會議,然后大家都穿上普通百姓的服飾,一部分混入將軍府外空置的家將房中休憩,一部分于曠野中巡視,還有一部分由寒慕領著慢慢靠近鐘吾。果如寒慕料想,一路上車轍馬蹄印記明顯。寒慕便領著軍士隱藏在這一帶的山林中,三日后的深夜,一名軍士在寒慕耳邊低語,寒慕聽罷,連忙命一名軍士就近求救于曹將軍,十余名軍士先協(xié)力推下一塊朽木并布了碎石于路中,然后藏在密林中。頃刻,馬蹄聲近,三十余漢子飛馳而來,中還有兩名漢子舉著火把,寒慕見其黑衣黑褲,梳著辮發(fā),下垂至頸,腰間別著鐮刀,正是淮夷的裝扮。寒慕一聲暗哨,這十余人從山上紛紛射下弓箭,同時隧火點起,淮夷人大驚,忙轉(zhuǎn)馬撤回,剛跑出五里,就被曹將軍的副將胡偃帶兵圍困,三十余淮夷人全被俘。

  這三十余淮夷人被押至昌樂,上大夫和昌樂司徒同審,經(jīng)審訊,方知此次淮夷人根本不是為了偷割黍麥,而是因昨日被寒慕發(fā)現(xiàn),急急地將收割的糧食放置鐘吾附近山林之中,輕車逃竄,今日只是為了取回,但具體儲藏處所卻絕口不提。

  高壅子大喜,想馬上取回糧食。但一轉(zhuǎn)念,還是應該先去稟告杞王,于是奔向王宮。

  宮門內(nèi)宰說杞王體乏,一切事物均由太子決策。高壅子又轉(zhuǎn)入太子府。太子見到高壅子說:“上大夫來的好,你看看,淮夷來要人了?!?p>  高壅子見廷上站著兩個形容倨傲的玄衣使者,問:“貴使是來做什么呢?”

  兩個使者不耐煩地說:“剛公子不是和你說要人嗎?”

  “要人?要何人?”高壅子皺著眉頭好奇地問。

  “要你們扣押的淮夷人?!逼渲幸皇勾舐曊f。

  “你淮夷人走失了來我們杞國找什么,你不應該去淮夷去尋嗎?”高壅子輕蔑地說。

  “他們是在鐘吾附近被無恥杞國軍士偷襲的?!?p>  “淮夷人去鐘吾做什么本大夫并不欲知曉,但是我們杞國的軍士確是循著杞國丟失的黍麥香氣去了鐘吾,聞香而去何來的偷襲。倒是你們淮夷人,恰逢水患無米下炊,借便是了,為何要偷呢?”高壅子滿臉疑惑地問。

  淮夷使者說:“敢問如何借,又如何還?”

  “借百石來年麥收之際還百二十石。如若來年淮夷還是無糧,可還成年馬匹二十或耕牛二十;若無馬匹和耕牛,便可借我五百軍士,和我軍并肩,上陣御侮一年。這可是公道至極。”高壅子侃侃而談。

  其一略顯肥胖的使者腆這肚子倨傲地說:“如此的麻煩,搶多痛快?!?p>  高壅子厲聲說:“那如果我杞軍去貴地搶,貴國意下如何?”

  胖使者說:“殺,敢犯我疆界者,殺無涉?!?p>  高壅子點頭拱手說:“受教了?!比缓竺嫦蛱诱f:“太子,臣明白如何做,現(xiàn)回去把事情了結,再來復命?!?p>  太子和瘦使者都聽出了高壅子的話外之音,深恐他馬上處置了淮夷人,太子正在躊躇如何給淮夷和杞國一個臺階,瘦使者隨即大聲提醒:“我淮夷人可不是在你們杞國的底盤被偷襲的,且輪不到杞國處置?!?p>  “淮夷人也是人,是人就得要臉。你們剛還大言不慚地說搶掠痛快,和這樣的人還有什么道理可談,你不能只要求我講理吧?”高壅子回身,揮舞著寬大袖袍,那氣勢連太子也給鎮(zhèn)住了。

  胖使者并不示弱說:“那好,我淮夷且犧牲那三十人,并不要你們淮夷的糧食,我要取你們的國?!?p>  “取國可以啊,下戰(zhàn)書,昭告四方,也算你淮夷有漢子?!备咣兆痈吆忍痈氯耍骸澳弥窈喓凸P墨,即刻寫就國書,寫明淮夷人放棄了戰(zhàn)侮的性命,任我杞國隨意處置。”

  太子有點慌了,因為他實不想挑起戰(zhàn)端。

  高壅子瞧了一眼太子,說:“我們杞國已經(jīng)仁至義盡,不計搶掠糧食的前嫌,還主動出借糧食,可強盜不知好歹,我們已退無可退。”

  瘦使者連忙說:“貴國并不是退無可退,淮夷只想接回我們的三十人,別無他想。”

  太子轉(zhuǎn)向胖使者,問:“不想劫掠我們糧食了?”

  瘦使者代為搖頭否定。這時胖使者剛要說話,被瘦使者拉住,瘦使者輕聲說:“那可是我們淮夷一等一的漢子?!?p>  “淮夷人我們可以放,但我杞國丟失的糧食呢?”高壅子問。

  “我們告訴埋藏地,還請杞國的軍士去拉回?!笔菔拐哒f。

  “那就在書簡里寫明,某年某月某日,淮夷來杞國境內(nèi)劫掠糧食,又某日接回在杞的淮夷人?!备咣兆尤缡钦f。

  胖使者暴跳如雷:“你……你……欺人太甚。”

  高壅子冷笑道:“討要戰(zhàn)侮難道不需要國書嗎?即使是交換戰(zhàn)侮,諸侯國間還要互換國書,何況是討要?若不是念在你我同宗之誼,杞國怎會就這樣白白地把這三十青壯漢子送回去,留在此地做奴隸也是好的。”

  胖使者此時無言以對。瘦使者說:“我即刻寫就。”于是跪于坐席之上,拿起筆墨開始寫。高壅子提醒:“寫上,三年之內(nèi)絕不侵擾杞國?!?p>  胖使者怒目。

  高壅子一臉微笑地說:“你繞過兩國邊境擾我杞國,人馬勞頓,可是上算?想離淮夷最近的可不是杞國?最富庶亦不是杞國?武功高強,可以盡情搏殺的好像也不是杞國?”

  胖使者又無語了。

  瘦使者寫好,恭敬地把竹簡遞上,高壅子看上面都如自己要求所寫,并簽著來使的名諱:破、求。然后把竹簡轉(zhuǎn)給太子,太子微笑地看過,交給仆從囑咐放好。

  于是,杞國尋回糧,而淮夷領走了人。

  杞王沒想到這么短的時間就把淮夷盜割黍麥的事情解決了。盡管他疑慮淮夷人的誠信,但對眼下結果也是滿意的。他既欣賞寒慕做事的干練,也滿意太子和高壅子的談判結果。便派了王宮工匠奴仆幫助二人修建宅院。寒慕謝絕,只說寒族奴隸堪堪可使,再加上眼前這五十軍士便是足夠了。

  王宮里,高壅子不無得意地看看寒慕,說:“寒副將,如委屈一人可換杞國太平,寒副將怎不考慮?”

  寒慕面色一凜,冷冷說:“男子和親,我怕丟了杞國的顏面。”

  高壅子說:“恐怕不是如此,大丈夫妻妾成群很正常,況寒副將正值壯年……”

  寒慕微笑地說:“上大夫好意??赡F(xiàn)家資匱乏,無錢供妻妾衣食?!比缓笙蚋咣兆訑D擠眼睛,高壅子想到寒慕曾借錢與他,不免也不再多說了。杞王聽到寒慕說家資匱乏,馬上想到寒慕將良田轉(zhuǎn)予王宮,也忙說:“寒副將如今只能養(yǎng)活安姬一人了?!比缓髮擂涡σ恍?,臉上肌肉松垂,如漾起的水波。

  早秋的夜沒有那么燥熱,可寒慕的心如同被野貓撓了一樣,他想起日前見到的安姬,想起自己的嘴唇略過安姬柔嫩的臉龐,軍事和工匠們已各自回家休息,他跳進儲糧的地窖,打開一面墻壁,走進那個密道,密道不高,他需要微微弓起身子,密道并不長,畢竟只有一山丘之隔。他和一盲一啞的奴仆一起挖鑿。

  盲仆說:“將軍,今日便可鑿通了,就不知道這個出口是否正好在花園內(nèi)?!?p>  寒慕說:“挖吧?!?p>  天上彎月如鉤,卻萬分皎潔。將軍府花園內(nèi)飄著清淡的果香,安歌未睡,她一會看看梨子,一會又踮腳去聞聞橘香,想起寒慕那日戀戀的吻,嘴角不禁彎成天上的那一輪月。霧氣漸漸升騰,酴醾送來披風,輕輕說:“姑娘,快點回房休息吧,夜已涼了。”安歌這次并沒有分辨,乖乖地回到酒坊內(nèi),

  快至黎明時,寒慕三人渾身都濕透。這時盲人示意其他兩人停下,用耳朵趴在墻上,說:“將軍,快挖到地面了。此時天怕是要亮了吧,還挖嗎?”

  寒慕說:“今天歇下吧吧?!?p>  等兩個殘仆退下,寒慕靠著那堵薄薄的墻,昏昏沉沉睡去,睡夢中,安歌穿著鵝黃的衫子淺笑著從密道中走來。

  白日修宅軍士和工匠叮叮當當?shù)穆曇?,寒慕才驚醒。他從地窖中走出,哀連問:“將軍怎可以睡在地窖中,豈不是越睡越乏?!?p>  寒慕說:“昨日晚了,便沒去武備庫?!?p>  哀說:“再有五日將軍既不用去武備庫,也不必睡地窖了。那時將軍的寢房便都完成了。將軍的床榻、宅里的幾案今日便可做好。將軍可要去看看?!?p>  寒慕擺擺手,說:“我且找一個地方接著睡去,你看著辦,銀錢可還夠。”

  哀連忙從衣袖取出竹簡說:“夠,夠,這是賬目?!?p>  寒慕擺擺手,揚長而去。他來到丘頂,他當日帶安歌看昌樂河的山丘,他遠眺昌樂城的河水,田地,俯瞰丘下自己正建的宅院,他愛昌樂,是的,愛這個自己先人曾經(jīng)竊為已有的杞國,愛自己的族人,但此刻他更愛安歌,他躺在那張草墊上,蓋著一張裘皮,接著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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