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绷畛掷镅心ゲ菟幊芍喙馇埔娔切『⑻稍诘厣弦粍硬粍?,愣愣地望天。
“嗯?”兮沫察覺四肢的痛感,意識到自己還活著騰地站起來,見小姑姑躺在自己身邊,遠(yuǎn)處火堆前還有一個生得俊俏的大哥哥?!靶」霉茫」霉??!?p> 令楚低沉渾厚的嗓音傳去,“她如今昏過去了?!?p> “大哥哥,求求你救我的小姑姑?!痹俣乱膊贿^還是個小孩,見親人受傷昏迷,眼淚嘩地連掉幾滴。
“先別哭?!绷畛ε滦『⒌目蘼?,只見他手拿盛藥汁的樹葉,扶起琳瑯的身子靠著他臂膀,樹葉遞到她的唇邊,慢慢地將草藥汁一滴不漏全喂進(jìn)她口中。
他低頭看見她濃密的睫毛,長而彎翹透些許生氣活潑,左眼下方生有顆楚楚動人的淚痣,據(jù)命理書說這淚痣是苦情人所有,他們對愛情矢志不渝。
兮沫緊巴著小臉,湊近瞧琳瑯面色變化,見她睫毛微動低聲說道,“姑姑要醒了?”
琳瑯并未轉(zhuǎn)醒,只見她眉心緊蹙,唇色紫灰,濕漉秀發(fā)黏在她耳旁。
令楚眉眼松動幾分,“看來是些功效。起來吧,我們?nèi)チ硖幷掖蠓蜥t(yī)治你姑姑?!?p> 兮沫不敢耽誤雙手撐地站了起來。
令楚隔斷一截衣袍系在琳瑯面上,讓小孩爬上自己的背,雙手將琳瑯抱在懷里,“抱穩(wěn)。”
兮沫點(diǎn)了點(diǎn)頭,剎那間離地飛天的失重感重重地落在他心頭,耳邊獵獵狂風(fēng)與刀子似的雨滴讓他不得不埋頭于令楚的背。
下了一夜暴雨次日竟如時出太陽,山間籠罩著一層層的霧。山崖下,岑杰與幾個屬下沿小溪尋遍了角角落落,后又喚來三十人一同尋,快找瘋了終究不見琳瑯等人人影,面色沉得比昨夜的黑云還要勝上幾分。
出口那邊遲遲未見信號彈,如此說來是還沒找到的。
岑杰依舊沒聯(lián)系上影心下焦躁,祈禱岑溪千萬得護(hù)住主子和小少爺。
這一夜,高涼郡與靳城涂下暴雨,積雨浸沒大街小巷半尺高。靳城百姓說昨夜感到輕微地震,像是雅布山那邊傳來的。
靳城城主派人一瞧,雅布山小部分山體塌落,有幾條山路中留有成半尺高的淤泥,細(xì)查才知夜里發(fā)生了泥石流,幸好山上少有人煙,住的都是山寇,傷亡并無所謂。
琳瑯足足睡了一天一夜,醒來時入目的是一張努著鼻子癟著嘴、憂心忡忡的小臉。
“小姑姑,你醒啦?!辟饽@喜地喊了一句。
“嗯?!绷宅樐抗饴湓谒弊由?,尚留淺淺的勒痕。身上的酸痛告訴她,昨夜剛從鬼門關(guān)游一遭回來,“這是哪?”
“是一個大哥哥的馬場?!辟饽苋サ沽艘槐枧醯搅宅樏媲啊!靶」霉茫人??!?p> “多謝?!绷宅槻粍勇暽南麓蛄浚块g布置顯然是南緬的,南緬馬場,是令楚。“岑溪不在?”
葉兮沫咬唇搖了搖頭,“沒看見溪哥哥。”昨夜若不是他偏要回去找玉佩,姑姑與溪哥哥早已上山,怎會惹得受傷和下落不明的后果,他心頭沉甸甸的,裝滿了心事。
琳瑯起身走出房門,瞥見門框上影留下的暗號,目光越過前面矮樓眺望那寬闊的草地,今日萬里晴空,秋分時節(jié)草已經(jīng)泛黃。
婢女端水迎面走來,“姑娘醒了,姑娘睡了一天一夜肚子該餓壞了。不如奴服伺凈面,再喝上兩碗這淡粥?!?p> 琳瑯看了一眼,原來已過一天一夜,不知岑溪如今下落,緩緩點(diǎn)點(diǎn)頭。
“慢點(diǎn)?!绷宅樢娦≈秾㈩^埋在碗里,嘴角沾了一些湯水,接過婢女的帕子捏出一角擦拭嘴邊。
記憶里兄長里就三哥是最注重禮儀,讀得萬卷書沾了一身書生氣,這孩子如此狼吞虎咽想是餓壞了。只是三哥為何裝瘋賣傻三年,連親兒子都不顧,緣由必定與那些南緬人有關(guān)。
“謝謝小姑姑?!辟饽S即端正坐著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不然等下又臟了嘴角。
琳瑯啄了幾口茶潤口,“不必拘束,又不是那世家深閨小姐,像小鳥啄食作甚?!?p> 姑侄二人很快用完早膳,此時已經(jīng)辰時多。
琳瑯問婢女,“令莊主在何處?有要事相談?!?p> “回姑娘,莊主今早一早就去了馬廄,如今在何處奴并不知曉?!辨九セ卦挕?p> “我能下去四周走走么?”她恢復(fù)了些氣力,想起前幾日南緬突發(fā)馬瘟一事。
“自然,莊主已經(jīng)吩咐下了。”婢女回,依莊主態(tài)度,眼前這位不是非富即貴便是日后的夫人。她們奴婢懂得看眼色,行事才不會惹怒主子。
琳瑯挑眉,側(cè)頭看了看兮沫,眉毛一聳示意走。兮沫點(diǎn)點(diǎn)頭,跳下凳子緊跟琳瑯走在身側(cè)。
一大一小隨意漫行著,走到一處馬廄前正巧看見令楚蹲在馬前看馬蹄,他身側(cè)站著五六個人。
這馬廄是單獨(dú)出的,其他馬廄在另一頭。馬廄里有幾匹虛弱地躺在地上,伸出的舌頭耷拉在地上,有幾匹目赤異常暴躁,有幾匹雙目混濁蒙了一層白障,馬蹄生出大大小小的潰瘍。
令楚被人提醒那位姑娘在后面,回了頭不小心對上她深邃的眼睛。
他起身凈手,來到她面前,“來這又惹上病氣?!?p> “無妨,馬瘟?”令楚高出她一個頭,她不抬頭看他,目光留在馬匹上。
“嗯,前日僅是有一匹得了,兩日變得多了。”令楚瞧她額頭有幾根碎發(fā)頑強(qiáng)地立著,在風(fēng)中搖曳,有意將她頭發(fā)撥回。
琳瑯又問,“有法子控制么?”
“以往的辦法都用過了,沒大的作用。只能把染病的遠(yuǎn)遠(yuǎn)隔開,敷些草藥讓他們好受些。”
這些馬身形健碩,馬腿線條優(yōu)美,不難看出這些都是上等馬??上Я?,琳瑯心嘆,“染病的都在這,那其實算是染病的還不多?!?p> 令楚與她并肩而站,“數(shù)量不多,只是染病的都是上等馬。以往馬瘟都是下等馬易受溫病,如今到有些奇怪了?!?p> “先前見識過一位老者處理馬瘟,你不如喚人灑些石灰在馬廄里,試上一試?!鼻妨巳饲椋罂刹缓棉k事。
“噢?”令楚挑音,“也好。你稍等,我去與他們交代?!?p> 片刻,令楚便出來了,“四處走走?”
“嗯?!?p> “不知那位老者是何人,如今火燒眉頭,倒想請那位來幫上一忙。”
“鬼谷谷主?!?p> “傳聞那位多年避世,難。”令楚感嘆一句,鬼谷谷主,他見過兩面,不過是在幼時拜師時和安世拜師之日。想必此次琳瑯拜師,他亦會出谷,只是行蹤不定。拜師是后日,這些馬匹難以撐到后日?!肮媚锟芍渌R瘟的法子?”
“得回去想一想?!绷宅樤诠砉壤镒∵^一段時日,在鬼谷目濡目染學(xué)到的東西還真不少。
“好,事后必有重謝?!?p> “如何重謝,一街店鋪嗎?”
“依你?!?p> 令楚毫不猶豫脫口而出的兩個字,寵溺語氣中透出曖昧氣息。
琳瑯不經(jīng)意地側(cè)了一步,兩人心照不宣。
走著走著,兮沫扯了扯琳瑯的衣袖,她低頭問,“怎么了?”
“小姑姑,我肚子疼。”兮沫一手按著腹部,臉上眉頭都要皺到一塊去了。
令楚指了指遠(yuǎn)處的茅廁,“茅廁在那邊?!?p> 婢女見狀大步上前,蹲下問,“小少爺,奴帶你去如廁?”
希望這位小少爺不要搖頭才好,依剛才看莊主是多少喜歡這位姑娘的。
“好?!辟饽c(diǎn)點(diǎn)頭,他不過是去如廁不必勞煩小姑姑。
婢女雙手抱著兮沫快步離開,琳瑯令楚二人瞧著那遠(yuǎn)去的背影,異常默契地轉(zhuǎn)過身。
令楚對上她的雙眸,誠意切切,“我上次將你虜去郊外傷了你,是我的過錯。對不起?!?p> 琳瑯并不避開,目光迎上淡淡地探視他的眼底,她竟然看到了自己的縮影,心漏跳一拍,收回目光,“這次你救了我,已是還清?!?p> “我以為你要說這次你倒欠我一個人情,就以解決馬瘟來還?!绷畛韲蛋l(fā)出沉沉笑音。
琳瑯想說點(diǎn)什么嗆回去,就聽他換了情緒開口,“我自幼父母離奇失蹤,多年打聽尋遍夏禹國毫無消息?!?p> “你應(yīng)該記得我與你第一次相見是在鎮(zhèn)西獄門口吧?”
“嗯?!?p> “其實那時候我是進(jìn)去尋妖獸黜黜的,那一日正是沙辰星挪位,能輕易發(fā)現(xiàn)它的行蹤。沒想到,在里面三日,發(fā)現(xiàn)它早早吸了人血,精華已轉(zhuǎn)移到人體?!?p> 琳瑯左右拉了拉眼角,原來如此,她還以為自己是話本里甚陰年陰月陰日生的,心頭血大有用處呢。妖獸,應(yīng)該是五年前那只長得像松鼠又像老虎又像狗的小東西。如今左手腕尚存牙印,“世上果真有妖?”
令楚點(diǎn)點(diǎn)頭,“妖修煉成精,可幻做人形與常人并無一二不同。前陣子你那樁案子,就是貓妖傷人?!?p> “原來如此,妖可是逃了?”琳瑯并不知李夏找茬的后續(xù),不過有項郝在李夏不會討得太多好處。只是驚訝于世上果真有妖,不過無穴不來風(fēng),妖說傳了百年。那師凡豈不是還能抓妖?
“并未,師父親自去抓妖了。對了,第一次見你覺得眼熟,后來回想才發(fā)覺你是師父書房畫像上的真人?!睅煾溉缃窠K于得常所愿了。
“哦?占卜之術(shù)還能如此精準(zhǔn)算出一個素未謀生的人面?”琳瑯不大相信。
令楚點(diǎn)頭接而取笑自己,“不過是學(xué)術(shù)精不精湛,我學(xué)術(shù)不精就不會如等。”
“你就憑我被那妖獸咬的牙痕認(rèn)定我是那個人?”
“自然是調(diào)查過鎮(zhèn)西獄,加上你手上痕跡以及我曾落了一道符法在你身上,種種指明你是?!绷畛f道符法時緩下語速,斜眼捕抓她臉上的表情。
可惜,她喜怒不形于色,并未追問符法一事。這只不過是一種驗證的法子,她為何要生氣呢?
“以妖獸之精血祭追蹤陣,輔以生辰八字,便能尋到生死未卜的人方位?!逼鋵嵥c他本同是天涯淪落人,都在尋找自己的親人,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找到了。
“為何你師父如此算上幾卦便能找到我兄長?”琳瑯剛半腳踏入行對此并不大明白。不過自從師凡算卦傷心神之后,她查閱書籍知曉泄露天機(jī)的卦象硬算是會傷及性命的。在師凡手札里寫著街上算命不過是二分推八字三分洞察五分巧語,擺龜甲銅錢不過是做做樣子。
令楚這還用到妖獸,妖本逆天存在的,此一卦算得應(yīng)是兇險,算卦之人非死即傷。
“只因我父母被歹人下了符咒,尋常算不出來?!绷畛嘈Γ敖倌愕哪侨涨耙蝗?,我尋到了父親的墳但是被掘。一時刺激,擔(dān)心母親再被人如此侮辱,便對你如此?!?p> “明白的,你如今與我解釋清楚,是打算如何處置我?”琳瑯問。
令楚頓下腳步,怎么能用處置一詞呢他苦笑不得,“剖心法子師父交代過不到萬一不得施展,如今已經(jīng)抓住了一絲線索。你是師父看中極有天賦的弟子,師父年事已高,我令楚希望借你的才能破解符咒算出我母親下落?!?p> 他清了清嗓子,留了充裕時間與她思考。
琳瑯在想,其實從上次院落設(shè)置看,他已經(jīng)準(zhǔn)備周全,不存在必定雙雙傷亡一說。省事途徑不走,他如此幾經(jīng)周折,其中緣由是何?!半m知曉自己是極聰明的,但是凡事都有個循循漸進(jìn),待我學(xué)成不知是何年月?!?p> “我知道,不會太久的,這三年內(nèi)必定有個結(jié)果?!绷畛叩綐湎?,拂袍席地而坐,看向琳瑯拍了拍身側(cè)的草地,“當(dāng)然在這三年發(fā)展更大的勢力才能找到我母親。所以,我的打算是與你合作?!?p> 琳瑯在他身側(cè)后半步坐下背靠樹干,果然一睡醒走動身體還是乏力的,“愿聞其詳?!?p> “如你所知,楚氏劍莊產(chǎn)業(yè)不止劍鋪,還有鏢局馬場,在行一方面算是占大頭。做生意必定得貨運(yùn)四方,運(yùn)不必?fù)?dān)心。令楚盡全力助你富甲天下,這是我的承諾?!?p> 秋分日光斜斜地投下,令楚一如既往地坐得板直,他的聲音擲地有聲,光給他渡了一層金邊,肩寬腰窄的身板擋下一片光,放大了他的身岸。
鏢局馬場是鐵定的金山,只是一座金山哪有一脈金山好看。既然流動,便充分利用起資源,開發(fā)新山穩(wěn)賺不賠。
他想借她的經(jīng)商能力發(fā)展勢力,她可以借他的勢力人脈變出金山,何樂而不為。再者另個要求-借她腦子找人,對比金山銀礦,找人她不過是順手的事。
瞌睡了有人遞枕頭,琳瑯笑了,“那預(yù)祝你心愿達(dá)成,預(yù)祝我富甲天下?!?
放草的羊
最近很喜歡聽《陪你看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