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車行駛在公路上,是夜,已經(jīng)遠(yuǎn)離了城市,廣生停車在路邊,嘴里說著:“下車開閘放水了。”
他站在路邊小便。
站著尿尿的永遠(yuǎn)都更有自由更自主的權(quán)利。
廣生和李娜在一起已經(jīng)同居了三月有余。
李娜手托腮在旁邊想事情,她總是蔫蔫的,很少有什么事情讓她能夠開懷大笑,她覺得人生就是不停的看見一個一個幸福泡泡破裂,她總是無時無刻不陷入回憶里。
她覺得自己前方的路不好走,身后也沒有了退路。這種身不由己的日子,讓人活得像具行尸走肉。除了難過就是煎熬。什么事情都沒有心情做,也做不好。
她最后一次和丈夫打架之后,她就狠下心來把孩子扔在家里跑了出來。這一走就是半年,家是無論如何回不去了。不敢回去,也不愿回去,也不能回去。
抖音上快手上,很多夫妻秀著豪宅,生活恩愛,可是,怎么會有那么多男人喜歡把拳頭揮向自己的女人。
所以很多時候,李娜常常想,究竟是自己活該呢?還是那個丈夫和自己八字不合呢?還是那個丈夫真的太渣?自己對于他來說到底是怎么樣的一種存在,為什么他就下得了手。李娜很想鉆進他的腦子看一看,打她的動機和想法究竟是什么。
那天是正月的一天,李娜怕冷,家里的房子很破敗,也沒有暖氣,倆夫妻長年分居兩地,孩子的腮幫子都凍出了大紅疙瘩,手也凍得通紅,孩子嘛,也不懂享福受罪,即使這樣,也不耽誤下雪的時候團一團雪。李娜看著孩子就常常覺得難過,別人都在城里安了房,冬天暖氣夏天空調(diào),自己的孩子跟著自己吃苦受罪。
孩子上幼兒園,城里沒有房子上不了,現(xiàn)在學(xué)校都劃片,學(xué)區(qū)房,直接把社會分成了不同階層。
李娜帶孩子回老家上學(xué)。
倆夫妻開始了兩地分居,李娜婆婆死活不同意幫忙看孫子。
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七年,七年來一直不太平靜,丈夫在上海一年一年的出軌成性,女人不知道換了多少個。如今社會好像就是如此,兩口子不一定在一起,在一起的不一定是兩口子。
那天李娜從丈夫的口袋里掏出了那個女人去婦幼保健院流產(chǎn)的單據(jù),還有倆人從超市采購的清單,李娜氣的感覺五臟六腑都要炸開了,腦子疼的厲害,李娜想,他在外面對別的女人有情有義,自己難過受不了,他要是無情無義,自己還是受不了。反正都是矛盾。
想想這么多年他對自己做的那些傷害的事情。李娜心里憋著難受,李娜自己心里勸自己:不管他,再熬幾年,孩子大了點能自立的時候再離開。再打算自己的事情。
李娜知道一旦撕破了這件事,肯定不會有好下場,從前他們也一直打架,李娜被打怕了不敢找他的毛病,李娜知道糾纏這件事對自己沒有半分好處,對孩子也沒有好處。李娜勸自己憋著,忍下去。當(dāng)個屁放了。繼續(xù)過日子。
然而,當(dāng)她的丈夫出現(xiàn)在她面前,她忍不住,氣的鼓鼓的,她忍不住要罵兩句。
孩子還在床上看手機,她丈夫嚷嚷著去離婚。
李娜賭著氣,上了車,倆人去了民政局,大門鎖著,孩子鎖在家里。民政局讓他們先預(yù)約。
她丈夫沒有預(yù)約就又開車回去了。李娜氣上加氣,著急離婚,又想起他從前也是這樣,一次次跑去民政局,一次次到臨了又變卦,耍無賴,浪費她的時間和感情。她越想越氣。就又罵了幾句,到了家門口,她丈夫停了車就把她拽下車,拿腳踹她的臉?biāo)男?,她爬起來把外套脫掉,死命的扯他的衣服,小肚子下體又被他踹了幾腳,疼的她幾乎喘不過氣來,鄰居見狀趕緊給拉開了。
要是從前李娜恐怕只有哭的份,但是現(xiàn)在,李娜只有無處發(fā)泄的憤怒。
李娜想,他們兩個人的心理一定都是扭曲的,不健全的,正是因為這種扭曲和不健全,才讓他們二人像藤蔓一樣纏繞不肯利利索索的分開。
從前李娜被打了以后,恨得咬牙切齒,一個晚上沒睡,等著拿刀偷襲,想拿把刀趁他睡覺的時候砍了他,至于后果,自己坐牢,孩子變成孤兒,那又怎么樣,人已經(jīng)被逼到退無可退的地步了。
但是那次偷襲沒能成功,刀子劃破了被單被子,她丈夫毫發(fā)無損,不知道當(dāng)時是他早有預(yù)備,還是刀落下去的時候,李娜故意劍走偏鋒沒扎準(zhǔn)。他醒了之后就把家里所有的利器都?xì)牟亓似饋怼?p> 怒氣是萬惡之源,萬病之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