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舒悅不知道自己何時睡著的,醒來時天已經(jīng)亮了。顧凌仍然沒有回來。
她不敢回家,回家面對著冷清的空氣一點兒也不快樂。
最新款的秋裝已經(jīng)掛出來了,她也沒有興致買。頭發(fā)該修剪了,她也提不起勁去美發(fā)店。
每天仍然得裝扮著去逛街,去和朋友們吃喝玩樂,因為不想蓬頭垢面的坐在屋子里難過。
她覺得心里已經(jīng)掏空了,一閉上眼全都是顧凌和于詩言親昵的表情。
愛情或許都是大近視,我們愛上唯有我們才覺得無與倫比的人,那是一種視覺的偏差。
她沒有胃口,也不想吃什么,抓一個面包便上車,打著引擎,車子似箭般飛出去。
她一夜可以耗盡整個油箱,在公路上飛馳。選的路是多彎多角的,不全神貫注還真得不行,一夜下來,累得整個人都虛脫了。第二天再硬生生逼自己起床,沒多久眼底便兩個黑圈圈,瘦得不似人形,裙腰松了許多。
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但是她知道必需要熬過這個黑夜,才能夠見到晨曦。
她此刻置身于什么時辰?什么地方?
正當她認為事情不能更壞的時候,那個陌生的男人給了她一疊顧凌和于詩言在一起的照片。是誰處心積慮地跟蹤顧凌和于詩言,并拍下那些照片呢?
午飯時間,于詩言把于嘉祐從寄宿學(xué)校接出來,選了一家飯店吃飯。吃飯時,于詩言試探著問他:“嘉祐,你愿意跟顧凌叔叔一起住,讓他照顧你的飲食起居嗎?”
于嘉祐聽了于詩言的話,扭頭望著顧凌。
顧凌笑著說:“我已經(jīng)把房間給你準備好了。周一到周五顧凌叔叔陪你,周末姑姑回來,咱們?nèi)艘黄鹕?,好不好??p> “顧凌叔叔,會給你帶來麻煩嗎?”于嘉祐的聲音里有歡喜有猶疑。
“當然不會,叔叔一直很喜歡你,你愿意麻煩我,我很開心呢?!?p> “謝謝顧凌叔叔。”于嘉祐開心地說。
“那星期一姑姑到學(xué)校給你辦理回家居住的手續(xù)和證明,好不好?”于詩言問于嘉祐。
于嘉祐重重地點點頭,說:“好。”
顧凌說:“以后叔叔接你上下學(xué),好不好?!?p> “好。”
吃完午飯,于嘉祐回學(xué)校的腳步都是蹦蹦跳跳地。
和于嘉祐分別后,顧凌和于詩言去逛街。
因為是周末,太華路上人很多。
他們兩個人手拉著手,在人群中擠過來擠過去。
于詩言對顧凌說:“我突然有個愿望?!?p> 顧凌說:“這么巧,我也有一個?!?p> “你的愿望是什么?”
“你先說。”
“顧凌,我希望可以和你這樣永遠手拉手地走在太華路上。你呢?你的愿望是什么?”
顧凌指指走在身旁的一列舉著印有公司名稱的彩旗,穿著印有公司名稱上衣,招搖過市,吸引路人目光的職員們。
“看見他們了嗎?”
顧凌很認真的說:“我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像他們一樣,身上掛著個大招牌,前前后后寫著顧凌愛于詩言的字樣,大搖大擺地在太華路招搖過市。”
于詩言笑得花枝招展。
“女人最喜歡以夸大手法處理愛情?!?p> “你發(fā)神經(jīng)!”
“詩言,你開心嗎?”
“開心!”
“我愛你。”
“別在大街上說這種話,讓人聽見太難為情。”于詩言左顧右盼。
“我希望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顧凌愛于詩言。”
于詩言急忙伸手去捂他的嘴。
顧凌一手摟住了于詩言的肩膀,一手抓住于詩言伸出的手,笑得前仰后合。
于詩言燦然地笑著,看著顧凌的眼光里有愛,有滿足。
顧凌是她一直向往的人。
心理學(xué)家說,人的潛意識中,存著老舊而破損的家庭照片,只受到如那泛黃印象的人吸引。顧凌的出現(xiàn),就是那么理所當然,他像是她已經(jīng)認識很久的人。
在異鄉(xiāng)漂泊的日子,他那溫暖的微笑和從容的氣度,震撼著她靈魂中的每一絲每一毫。而她何其幸運?這種震撼并不是單向的,她仿佛也是從他那張老舊的家庭照片里走出來的人。
于詩言想起兒時父母送她的第一本書,法國作家安托萬·德·圣·??颂K佩里于1942年寫成的著名兒童文學(xué)短篇小說——《小王子》。
兒時,數(shù)不清多少個孤單的夜晚,當她思念起媽媽的時候,她躲在被窩里,借著手電筒的微光,一頁一頁地重讀這本她已經(jīng)忘記讀過多少遍的書。有時候,她翻到其中一頁,啜泣起來,又睡著了。醒來的時候,發(fā)覺那一頁淚濕了一大片。
她一直把自己當成那朵不懂愛情且略有“矯情”的玫瑰花兒。她的內(nèi)心愛慕、依賴、渴望著細心照顧她的小王子。
孤單的歲月里,她始終堅信,去宇宙旅行的小王子,終有一天會回來,想起在B-612星球上等著他的孤單的玫瑰花。
顧凌就是她的小王子,悉心澆灌她,把她罩在玻璃罩下,為她立起一道屏風(fēng)遮風(fēng)擋雨,為她殺死過毛毛蟲,聽過她的抱怨與炫耀,也任由她沉默不語。雖然他在旅途中認識了不少人,但他從沒停止對她的愛和思念,她是他唯一的玫瑰。
世界充滿意外,心靈則不然。我們愛的是我們一直在心中醞釀的人,然后有天邂逅這個預(yù)先設(shè)定的理想,問題只在時間遲早。
初戀的失敗,家庭的敗落,哥哥于詩琛的自私,公司同事對她的輕視都讓她活得自卑又小心翼翼,她安靜地待在自己的殼里,拒絕和外界接觸,她認為躲避會讓她躲開傷害。
顧凌的出現(xiàn),更是讓她看見自己的窘困。面對著他熱烈地追求,她在心底歡喜著,覺得自己還不錯,至少能吸引到顧凌這樣優(yōu)秀又溫暖的人。心中的不安全感,又讓她擔(dān)心,顧凌會和應(yīng)瑒一樣,在攪動了她心底的一池春水后,又揮一揮衣袖瀟灑地離開。
顧凌的堅持和執(zhí)著讓她一點點地缷下了所有防備,暢開全部身心享受愛人和被人愛的快樂。
人生是個過程,自有其前進的齒輪,但她何其幸福?她深愛的人愿意成為她背后的動力。她是多么愛這個有情的世界,愛身邊的這個男子啊。
顧凌看著于詩言笑得如春花盛放,他忍不住心神激蕩,只有一個念頭,把她藏起來,藏在深深庭院里,不讓任何人看見她,觸碰她。
他深深地愛著面前這個女人,有些人注定是另一個人的死穴,于詩言是他的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