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川沿著長臺階一路向上,抬手觸動左邊墻上油燈下面的一個小小的機(jī)關(guān),面前的石門緩緩打開。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知道機(jī)關(guān)的位置,只是站在這里的一瞬間,便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這種感覺從剛才還在石道中的時候就消無聲息的出現(xiàn)了,并且越來越明顯。這種感覺告訴他,這個地方他來過。
面前的石門打開,里面是一個房間,夜雨川先是用眼睛掃了一圈,確認(rèn)沒人才抬腳走了進(jìn)去。
房間里稱不上富麗堂皇,但就連墻角的浮雕都不尋常的精致,地上鋪的獸皮不大卻是難得一見的整張白虎皮。即使看似簡單的石頭桌子,都不是一般的用料,還有桌上的紙筆硯臺,柜上的青瓶……這一切無不顯示著出主人身份的尊貴。
雖然關(guān)于石道的記憶他不能確定,但這個房間夜雨川倒是記的清楚,這里多少年都是這個樣子,這里是老城主的房間?;叵肫饎偛乓姷降娜展?,還有那個身影,關(guān)于老城主的失蹤夜雨川突然萌生了一個大膽的猜想。只是這個猜想太離譜,且此刻連他自己都想不通。
夜雨川回頭,剛才他走進(jìn)來的石門其實(shí)是一副可以移動的巨大的浮雕畫,雕刻的是一個壯年立在陽光下。夜雨川對著浮雕辨認(rèn)了許久,也不能確認(rèn)這是故去的城主,還是年輕時期的老城主。轉(zhuǎn)回身在老城主房間里又轉(zhuǎn)了一圈,老城主失蹤了這么長時間,房間里完全沒有住人的痕跡,但是卻是一塵不染。最后夜雨川試圖打開房門,竟然是從外面上鎖的。
一邊是從外鎖上的石門,一邊是好幾米好光滑垂直的石壁,盡管夜雨川表面依然淡定,大腦卻在飛速地轉(zhuǎn)動,想著離開這里的辦法。
……
四日后。
重明祭第一日,諸城區(qū)的石道里掛滿了油燈,每一盞油燈間隔不足五米,平日里的陰森死寂全被的火光照的消失不見。五彩的繩結(jié)和飾品掛在油燈之間。浩瀚的鑼鼓隊(duì)帶著震耳的聲響從清晨起便穿梭在石道中。
平日里雨夜城的人們極少出門,即便出門也微低著頭帽子擋著大半張臉如同幽靈一般來去匆匆,總是一副神秘的且生人勿近的樣子,偶爾在石道中與他人相遇,便各自貼著一邊迅速擦身,或者干脆一個閃身躲進(jìn)最近的轉(zhuǎn)角里,待沒人再出去。
而今日不同,石道里時常可見大人帶著小孩子,盡管依舊穿著斗篷,但小朋友們相見便會相互打個招呼,有的甚至手牽手追著鑼鼓隊(duì)跑去,大人們也不攔著,還互相禮貌地點(diǎn)頭,而興許他們昨日在石道里碰見還如同見鬼了似的避之而不及。這大概就是重明的魔力,也可以說是對光明向往所帶來的神秘力量。還未到重明當(dāng)日,就已經(jīng)影響著雨夜城的一切。
此時蕭毓窩在角落里,聽著鑼鼓聲越來越響,籠子里的小煤球跟著躁動不安不停地轉(zhuǎn)來裝去,導(dǎo)致籠子也跟著不?;蝿?,“當(dāng)當(dāng)當(dāng)”地磕著旁邊的墻壁。
蕭毓伸手捋順著小煤球黝黑的毛發(fā),柔聲道:“噓!噓!噓!沒事兒的,沒事兒的,小煤球冷靜!”
她摸著小煤球的手止不住地顫抖。她不知道重明具體是哪天,不知道外面的鑼鼓聲意味著什么,只是那一聲一聲的仿佛都敲在她心上,如同催命符一樣,越來越近越來越響。
突然,“咯吱”一聲。
蕭毓收回手環(huán)抱著自己,將腦袋埋進(jìn)膝蓋里。一個身影從門口緩緩地走了進(jìn)來,他一步一步地靠近,在蕭毓前面停下。蕭毓不抬頭,以為那人便會離開,然而那人抬腿就是一腳,突然聽見“哐當(dāng)”一聲,緊接著小煤球一聲悶哼。
身邊的籠子劇烈地晃動,蕭毓急忙抬頭,同時伸手進(jìn)籠子去抱小煤球,即便晃動的籠子撞的她胳膊生疼,她依然試圖抱住小煤球的脖子好使它冷靜下來。
籠子里射出兩道冰冷的光,小煤球嘴里發(fā)出惡狠狠的低吼。
“你又想干嘛?你說的事情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你還想怎么樣!”蕭毓沒有抬頭,只是眼仁向上瞪著面前站著的人。
“這東西長的倒是快!”雷冽瞥了一眼小煤球,嘴角微微上揚(yáng)著蹲了下來,平視著蕭毓冷冷地道:“你倒是瘦了不少,這要讓他見了,還不以為我虐待了你。你是把食物都給它吃了?”
蕭毓的眼睛通紅依舊瞪著他不說話。
雷冽接著道:“你放心,食物會正常送,給它吃你就餓著,這是你的自由。好歹我也算救過你,收收你的眼神,現(xiàn)在不過到了你還我的時候了?!?p> “你救我?”
簡直可笑,蕭毓可不記得什么時候他救過自己,她冷笑道:“我只記得你的刀差點(diǎn)抹了我的脖子。”
雷冽回想了一下道:“啊!好像也有這么回事兒,但在玩偶市,要不是我的刀抹了那些人的脖子,你早隨著大火一起消失了?!?p> 玩偶市大火那天她昏迷躺在托孤所,蕭毓道:“你不止卑鄙,竟然還扯這無聊的謊,可笑?!崩踪谥械氖虑?,她確實(shí)似曾相識,那感覺更像是夢……啊!她想起來,玩偶市和大火她在捕夢蝶的夢境里體驗(yàn)過。
雷冽也冷笑道:“呵!無所謂,即便如此我跟你也算是交易。我雷冽說話算話,過了重明我保她安全,也保證活著送你的小狼回森林。而你……”雷冽一頓,站了起身,道:“那就要看他能不能救你了,我已經(jīng)給他傳了消息,現(xiàn)在你的命運(yùn)都在他手里?!?p> “說話算話?鬼才信。”蕭毓肯定地道:“他會救我?!?p> 雷冽一甩手,一道藍(lán)光飛出,在蕭毓眼前一閃而過,嘴角再次上揚(yáng),笑里盡是嘲諷,道:“我勸你不要抱太大希望。你以為他當(dāng)初為何救你,不過也是以為你是公主,想利用你的身份罷了,如今你沒有了任何利用價值,他還會救你嗎?別怪我沒告訴你,雨夜城里,不要相信任何人?!?p> 說完雷冽轉(zhuǎn)身就要離開房間,到門口時小聲說了句:“你們還真像是另一個世界來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