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人影。
“伊德?”羅茜慢慢地睜開眼，她的眼眶周圍十分紅腫，“是你嗎？”
“是我。”伊德慢慢扶起羅茜，喂了她一點水。
“我好像能看見一點了，但是很模糊?！绷_茜喝下水，“謝謝你昨晚一直陪我?！?p> “我哪晚沒有陪著你?”伊德握住羅茜的手，親吻了一下她的嘴角，“行尸身上開的花叫豬草。沾染到會讓你短暫失明。放心吧羅茜，過幾天就好了?！?p> 羅茜點點頭，靠在伊德肩上:“我好害怕，害怕我再也看不見了，看不見我就完了，伊德?！彼穆曇暨煅势饋?。
“不會的，羅茜，不會的?！币恋履乜粗碾p眼。
1.
“科洛！科洛！”道爾趕忙起身追了上去。小克越跑越快，最終，兩人跑回了營地。道爾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拽過來。小克猛一甩頭，她悲憤地看著他，聲音沙啞著:“早在之前，我們看見諾爾瑪對安娜她們做的事時，你們拒絕救他們，貝姬，拉塞爾和伊德倒下的時候，你不讓我救他們，現(xiàn)在，你照樣不讓我去救他們。我活著是干什么的?我連自己所愛的人都不能，不能去救，連自己應該做的事都不該去冒個險嗎？！”
道爾無言地看著她。
她看著道爾，難過又憤怒地有力甩開了他的手:“你知道我為什么要這么做的。我討厭你，我太討厭你了道爾?！彼龖嵢坏叵蚯白呷?。
道爾呆呆地站在那兒，他的臉色似乎都發(fā)白了，嘴巴微張著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些什么。他似乎連空氣都不敢呼吸了。
小克一直走著，她路過沃斯頓，似乎什么都沒看見。沃斯頓正在與卡森，艾瑞克交流，看見小克連忙攔住她。
“小克?怎么了？”
她停下來，猛地轉過身。她慢慢地走向艾瑞克:“那匹馬死了?！?p> “還有一個女人，”她慢慢看向沃斯頓，“她在我眼前死了。像媽媽一樣。”她的瞳孔微微放大著，一字一頓地說著:“做些什么，只是做些什么讓我知道你真的有想過我們，讓我知道你真的在意媽媽。”
沃斯頓看著遠去的小克，雙眼頓時失神。
2.
“嗨，”貝姬敲敲打開門，“羅茜?”
伊德正坐在床前，繼續(xù)研究著摩爾斯碼，羅茜又睡著了。
“她睡著了?！币恋螺p輕合上書。
貝姬慫了下肩，悄悄走到伊德身邊:“舅舅，我有件事想跟你說說?！?p> 3.
小克正在將收集的水做凈化處理。她將最后一瓶水過濾完后擰上蓋子，便呆呆地坐在廊上，看著空蕩蕩的菱形口外的天與地。天氣逐漸轉涼，她的手還得綁著令她不快樂的東西，不夠她已經(jīng)可以把項鏈重新帶回脖子上了。她呆澀地坐著，拿起胸前的項鏈看著，突然用手背摔倒了一排的水，眼中涌出一滴淚。
“小克..”道爾站在她身后，他的表情十分猶豫，眼中依舊深情萬分。
小克立馬抹掉眼角的淚轉過身看著他：“什么?！?p> “有什么我能幫你的嗎？”
小克搖了搖頭，背對著他感受著涼風。道爾默默走上前，似乎想要坐在她的身邊，但是他還是站住了。
“道爾..我很抱歉，我太亂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覺得我不正常，我覺得我要瘋了。我不該對你說這話...”小克捂住臉。
道爾什么都沒有說，他只是站在那兒，他的一只手不自覺地放在胸口，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看著小克，伸出手想撫摸一下她的長發(fā)，最終收回了手轉身離去。
“道爾..”小克站起來，表情無力，“你..還愿意幫我一個忙嗎？”
4.
“所以，諾爾瑪死了，對吧?！苯鹂粗谡硭幬锏男菟购土_登，慢慢走過來。
休斯不經(jīng)意地抬頭看了一眼金，又繼續(xù)做起本分工作:“諾爾瑪?shù)乃魉鶠樽⒍〞粩爻Ｎ覀兛上У氖撬兂闪诉@樣而不是她的死?！?p> 羅登的手停住了，他愣了一會，又繼續(xù)整理。
“可是她也是有善良的一面的。”金又走上前幾步，“她不是一直讓自己的女兒和丈夫陪在身邊嗎？”
“但她本質是個惡人?！毙菟狗畔率种械幕?，“她不應該把這些痛苦變成一種病態(tài)的釋放?！彼粗鹇詾槎汩W的眼睛:“你想表達些什么？”
金搖搖頭，快速轉身離去。
休斯和羅登對視了幾秒，又開始做自己的事情。
5.
道爾與小克一前一后地走著，道爾默默地在小克身后跟著。
“道爾，前面那個小咖啡館，你看到了嗎？”小克停下來，指著前方。
道爾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點了點頭。
“那里會有照片存放，我媽媽曾經(jīng)和我提起過?！毙】说拖骂^，“我想找我們的全家福?？赡苓@樣我會好一點吧。”
道爾看著她，默默拉起她的手向前走去。
他們來到門前，床上積著一層灰，道爾用手指在門上畫出一個小洞，向里看去:幾只行尸頹廢地坐在咖啡桌前的椅子上，前臺有幾個籠子，里面有幾只被撕咬的血淋淋的死老鼠。
“你知道在哪里找照片嗎？”
小克搖搖頭:“我從來沒有來過這個地方。”
道爾低頭沉思了一會:“小克，我們不能直接進去，除非這里有別的入口?！?p> 她還是搖搖頭。
“那就這樣，我把行尸都引開，你進去取，取了我們就走，好嗎？”
小克看著道爾溫柔又傷感的眉眼:“不，我們有的是時間。我們一起把他們引開，然后再一起進去找。這才是最拽小分隊的樣子?！彼α?。
道爾快樂地微微咧著嘴，他點點頭，做了個準備的手勢。
6.
金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慢慢閉上眼。
“真要感謝你，還為我說好話呢?！敝Z爾瑪?shù)哪菑埬槼霈F(xiàn)在他面前。
金猛一個哆嗦睜開眼坐起身，大口喘著氣。
“你有沒有見到我這個樣子。”諾爾瑪?shù)穆曇粲殖霈F(xiàn)了，金猛地看向門，諾爾瑪正詭異地擺出那副已被頂死的耶穌模樣。
金什么也沒敢說，突然，諾爾瑪如同變異般抽搐著，然后慢慢走近:“你為什么這么懦弱呢？你完全可以殺了沃斯頓。他現(xiàn)在在這里能算什么呢？曾經(jīng)你們社區(qū)多少人都失散了，現(xiàn)在這里多是醫(yī)院的病人警官，還有大批我的人。你們以為這樣就可以結束了嗎？”她慢慢地踱著步，慢慢地靠近。
“住嘴，住嘴！”金喊道。
“你仔細回想一下，你本來也是個小領導家，結果投票的時候，琳恩和黛琳娜竟然投給了他。哦，還有你的妻子。雖然你家暴她，但是你真的想眼睜睜看著她投向沃斯頓的懷抱嗎？”
“你，你怎么知道這些事……”
“我已經(jīng)死了呀，”諾爾瑪?shù)纳碛巴蝗粨Q到另一個方向，坐在桌子上，“我想知道什么就知道什么。”
“不，不。”金緩慢地站起身。諾爾瑪卻突然又換了個方向。
“想想吧金，這本來就是屬于你的一切。為什么要讓沃斯頓奪走呢？”她靠在門上，迷離撲朔。
“出去！滾出去！”金猛地將桌上放著手術工具的盆子扔出去，當他再定睛一看的時候，伊德正站在門口看著他。
7.
門被打開，小克用刀柄在門上做出撞擊聲，那些行尸全都像聽到了久違的午飯鈴，紛紛起身向他們走來。他們大聲招呼著，那些行尸像是收到了挑釁一個勁地翻涌趕來。小克和道爾慢慢地后退著，看著門口的行尸再無流動，拿出包里的一張紙與打火機。點燃的有著焦黑邊緣的紙張承載著火苗立馬飛出去，吸引著一部分行尸的注意。
“好了，現(xiàn)在我們返回?！钡罓柼统龅丁扇穗S即飛速地跑起來，在那些被饑餓壓制著行動的行尸轉頭望向他們的時候，他們便已經(jīng)快速跑進了店內，緊緊地鎖上了門。
屋內一片寂靜，如同死亡般的寂靜墳墓。兩人借著外面一點點的光亮，看著一排排的柜子，上面是零落的相冊。
“小克！你看這個?！钡罓柸∠乱粋€相框，走到小克身邊。
小克低頭一看，將相框翻過來:“巴格達·黎望斯琳恩·黎望斯黛琳娜·黎望斯莎麗波·黎望斯攝于2002.4.25?！彼а劭戳艘幌碌罓?，將相框放進包里。
兩人繼續(xù)尋找著，但似乎毫無發(fā)展。
“我想這里沒有我們的了?！毙】舜瓜履X袋，放下手中最后一張相框。
“再找找，一定會有的?！钡罓柪^小克。小克遲疑了一會，點點頭。兩人走到吧臺前，里面有個大櫥柜，陽光從門外投進，渲染著櫥柜上一些零星的相框。小克慢慢地走進去，將刀放在吧臺上，看著里面。道爾走在另一邊，將短刀收好，陽光照著他的半邊眉眼，他的頹唐與雋秀伴隨著消沉的悲傷被一并喚醒。
“小克，”道爾突然激動起來，拿起一張相框走過去，跨過一只趴在地上閉著眼的行尸，“你看！”
小克趕忙接過去，上面是他們一家，那時的她還是個小嬰兒。相框后面寫著“沃斯頓·里格斯克里斯汀娜·里格斯伊莎·里格斯攝于2004.6.17.”小克抬起頭來看著道爾，淚光閃爍在她的眼中，她抽了下鼻子，顫抖著說著:“謝謝你，道爾，謝謝你?！眱蓚€人一起笑著，那是一股有著深度的似漩渦般可以糾纏在一起的笑。
道爾跨過那只一動不動的行尸的手，輕輕地說著:“我們走…”突然那只行尸瞪開雙眼，一陣嘶吼聲將道爾拽到地上。小克尖叫起來，道爾猛地摔在地上，行尸直向他的肩膀啃去。
小克猛地跪下來拿起相框狠狠地砸向他的頭，她尖叫著，咆哮著，從未如此瘋狂地砸著那顆已經(jīng)沒有了生息的頭。
“小克……”道爾默默地伸出手，小克頭發(fā)散亂地看向道爾，他的肩膀殷紅一片。她迸發(fā)出一陣哭聲，接而喘不上氣般慌亂爬過去抱住道爾。
道爾微微地笑著，又好似無奈至極:“小克，我想這就是我的結局了?！?p> “不，不?！毙】送衅鹚念^，雙手不知是尸血還是道爾的鮮血。
“聽我說幾句話，好嗎？”道爾輕輕握住小克的手。小克咬著牙不讓眼淚再滴下來，使勁點點頭。
“科洛，你一直在給自己壓力。你一直覺得自己做的不夠好，一直覺得自己虧欠你的母親，在進行無休止的救贖。你想向這該死的世界證明你不需要半點憐憫，你永遠不會倒下，不會失敗。但是你錯了，你只是個凡人，科洛。你只是個小姑娘，你不必什么都逼著自己去做的最好。你要允許自己犯點錯。不懂得原諒自己的善良的人不會被他人原諒，你不必永遠都那么堅強，好嗎？”
“我知道……我知道了道爾?？墒牵罓?，”她已經(jīng)泣不成聲，“我只在你面前哭啊，不是嗎？我只在你面前不堅強啊……”
道爾笑了笑，撫摸著她的發(fā)絲:“我本來想等你十八歲了再告訴你這些，但是看來我要提前了。”
小克捂著他的手，啞著嗓子說著:“你說?！?p> “我，我愛你，科洛。我曾經(jīng)想著，我會一直保護你，愛護你，然后我們會像伊德和羅茜那樣?！彼猿鞍阈α艘幌拢翱坡濉ぐ柛裉m，克里斯汀娜·里格斯。你叫什么都不影響我愛你。你愛我嗎，科洛……”
小克的臉上，血與淚已經(jīng)融為一體，她戰(zhàn)栗著，最后無奈地哭喊著:“道爾，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是愛……”
道爾還是笑著，他緊緊地握著小克的手?！斑@都沒有關系了，科洛，我已經(jīng)知道答案了。我有一樣東西，在我的口袋里，”他顫顫巍巍地掏出一塊絹布，將它展開，上面是那朵干掉的紫薊花，“我曾經(jīng)用它擦過你的眼淚，你記得嗎……你說這象征著愛情吃苦，或許這就是我們注定的結局吧……”
“不要說了，道爾，不要說了?！毙】吮Ьo道爾，緊緊地攥住那絹布。
“你永遠是最勇敢的姑娘，”道爾也止不住地落下了淚，卻還在笑著，“科洛，這是我最后以最拽小分隊的隊友名義陪你了，你可不可以再唱一遍拉塞爾教我們的那首歌……”
小克慌忙點點頭，哭泣聲中，顫抖而掩抑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唱起來:
“當你處于黑暗的時候
你才懂得光明的可貴
當你身處冰天雪地
你才懂得太陽的溫暖
當你放手愛情
你才醒悟你是多么的……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