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只烏鴉在隱隱約約地凄厲叫著。小克坐在那里，手里攥著那塊絹布，套著那條道爾曾經(jīng)給她的手鏈。她將手鏈摘下，伸出手臂想輕輕地將它放在那墓碑上，但是她的手臂僵持了一會，伴隨著沉重的嘆息聲，她縮回手，將手鏈戴好，沉重著顫抖著，嘆了一口氣。
沃斯頓站在窗前，透過凄冷的月光看著她。他低頭看著手中那相框，右手胡亂抹著臉，不知所措地嘆著氣。不一會兒，他看見一個身影走了過去，徑直走到了小克身邊，慢慢坐下來，將小克摟在了懷里。
貝姬看著這個連哭喊聲都再也發(fā)不出的孩子，滴落一顆淚。
1.
“嘿！”一個金發(fā)的男人踢了腳尸體，拔出上面的箭，“這里有一支箭！米薩，是不是那個人的?”那個小伙子被推過來:“我，我不知道，我沒見過箭，沒見過這個人?！?p> “廢物，”那個人把米薩推開，“嘿嘿，這邊還有一個鏢?！彼麑⑿惺^上的鏢拔出來，放在手里仔細看著。
“希爾德！”一個黑人在遠處喊道。金發(fā)男子快步走去，看著那具身上掩著幾片葉子的尸體。
“她跑出來了？”他將鏢和箭收好后走進那個小破茅屋，看著里面一派景象。
“他們應(yīng)該是往那邊走的，這邊有腳印，應(yīng)該是他們來的方向。”那個黑人又說道。
希爾德掏出刀，看著被訂好一排的行尸:“先把活干了再說?！彼麑⒁恢煌澳眠^來，放在一只行尸身下，緊接著帶上了手套，握住刀猛地將行尸的肚子剖開，然后熟練地將腸子內(nèi)臟收集起來。
2.
羅茜慢慢睜開了眼，她的視力已經(jīng)恢復(fù)了大半。她看著坐在床頭旁握著他的手已經(jīng)趴在一邊打著鼾的伊德，床頭柜上放在一盆水，盆周搭著一塊干凈的布。
她看著伊德，正想輕輕撫摸他的手，伊德便被這微弱的動作驚醒了。他迷蒙地抬起眼，立馬說著:“羅茜，羅茜你好點了嗎？”
“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你了，伊德。”羅茜撫著他的臉，她眼圈周圍的紅腫已經(jīng)消失了大半。伊德看著羅茜，表情沉重。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羅茜擔心地問道。
“道爾……”伊德緩慢且沉重地搖搖頭。羅茜輕輕捂住自己的嘴，不敢相信。
“怎么會……”
“他們?nèi)チ艘患铱Х鹊辍币恋滤坪醪蝗绦脑僬f下去，“小克找回了她的全家福，但她永遠失去了道爾。”伊德低下頭。羅茜安撫再著他的肩膀。
“貝姬見他們遲遲沒回來，便去找他們。最后她看見……”伊德不再說下去，羅茜俯下身抱住伊德。
“這是在道爾的包里找到的，小克說她不曾知道里面裝著什么，貝姬接收了它，”伊德從包里拿出一個照相機，“她把它送給了我們，覺得我們該保留它，雖然我不知道為什么?！?p> 羅茜慢慢接過那個相機，她的表情有著說不透的悲傷。伊德又掏出一個厚文件夾，突然一打不大的畫被抖了出來，許多都是小克的，從小到大，只不過年齡越大的小克，畫技有著不怎么明顯的提高。緊接著是貝姬和拉塞爾，還有伊德和羅茜。最后一張是照片，金正用槍指著沃斯頓。
“戰(zhàn)爭還無休止，羅茜。永無休止?！?p> 3.
一行人將盛滿內(nèi)臟尸腸的桶依次擺在車后備箱內(nèi)。希爾德將車后門用力一關(guān)，大搖大擺向前走去。
“這里有分叉?！彼粗囕営?。
“這，肯定是這邊?！泵姿_跳出來說著，“剛才只有一個人的腳步，所以一個人遇難了，接著剩下的那個人很急地返程回自己的地方?！?p> 希爾德斜著眼看了下米薩，彈了下他的腦殼:“多虧你小子，膽子小的像只螞蟻，有什時候還竟有點用處?！?p> “那我們現(xiàn)在追蹤過去還是直接報告給蒂爾?”
希爾德懶散地抖了下肩:“他們跑不掉的，我們先回去?！?p> 4.
輕輕的敲門聲。
小克渾渾噩噩地從床上坐起來。她只是側(cè)躺著，蜷縮著，看著天空漸漸變得墨黑再露出魚肚白。她的眼腫脹疲乏，神情崩潰麻木。
她頹廢地將門打開，琳恩正站在門口。
“謝謝你，那張相框?！?p> 小克無力地點了點頭，頭也不抬地說:“沒什么事，我要繼續(xù)睡覺了?！彼D(zhuǎn)過身向床走去。
“小克，”琳恩叫住她，“你愿意教我用刀嗎，長的，你那種。”
小克頓在那兒，過了一會，她點點頭，躺回了床上背對著門。琳恩看著她，默默地把門關(guān)上。
5.
“報告！”希爾德一行人跳下車，希爾德走向一個黑發(fā)男人，“我們似乎知道他們的所在地了?！?p> 那個黑發(fā)男人正在畫著一些詭秘的畫，沒有絲毫理會的樣子。希爾德等人則恭恭敬敬地站在一邊。
男人一直聚精會神地畫著，他有一股怪異的小老頭的表情，標準的鷹鉤鼻，微癟的嘴唇。不一會兒，他滿意地放下筆，看著希爾德:“你們?nèi)蝿?wù)完成了嗎？”
“是的，先生?！毕柕赂┫律?，一副十分恭敬的模樣，“我們還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行蹤?！?p> “那個用箭射死亞瑟的，還是生啃弗萊迪脖子的?”
“用箭的?！?p> “那沒意思。”
“先生，他們是一伙的?！泵姿_走上來，“梭卡薩剛回來時告訴我們的。”
“米薩，那你不應(yīng)該因為自己的膽怯使你躲過了那場野獸的攻擊而慶幸。你若是還戰(zhàn)戰(zhàn)兢兢，我就把你變成最后的晚餐里的猶大?！蹦腥擞脴O威嚴的眼神看向他，他的臉色瞬間煞白?！澳阒滥且馕吨裁矗瑢Π?？”他拍拍米薩的臉，嘴角不經(jīng)意一笑。
“既然是一伙的，那就更有趣了。能帶這兩個人見見我嗎？”
“如果他們不愿呢？”
“嘿，他們殺了我的人，我現(xiàn)在好心想見見兩位勇士都不可以嗎？這樣未免太沒素質(zhì)了?！彼谀嵌讶酥杏圃盏剞D(zhuǎn)著圈，突然定到希爾德面前，雙膝彎曲了一下，俏皮地說:“他們要是不肯，咋們殺幾個人給他們看看，把他們逼過來。你看怎么樣？”
希爾德看著他那雙棕色眼睛中，閃爍著瘋子般的光，咽著口水點了點頭。
男人立馬又恢復(fù)了嚴肅的模樣，他挺直身板走回自己的畫面前:“希爾德，現(xiàn)在除了我的兒子女兒，我最喜歡的就是你了。你要學(xué)會適應(yīng)我的幽默啊。”他躺在躺椅上閉上眼。
希爾德看著他，又看看周圍的人，下了個手勢散開。
“希爾德！”男人懶散地閉著眼提高音量。希爾德站住回過身看著他，他慢慢地睜開眼?！澳阋凶约旱膽?zhàn)略規(guī)劃。有點想法?！彼檬种盖们米约旱哪X袋，“這里別被啃食完了?！?p> 6.
“嘿，”小克將一根長棍扔給琳恩，“看著我?！彼龑⒆约菏稚系拈L棍子舉起來。琳恩雙手握住棍子，微微屈膝。
“不，不對。”小克舉起棍子的手微微放松，“你要這樣?！?p> 她將棍子猛地舉高:“把它舉高?！绷斩骺粗犜挼嘏e高棍子。
“腿向后，屈膝，刀伸直?！毙】俗哌^來繞著琳恩，“試一下吧?”她揮起棍子劈向琳恩，琳恩一個抵擋，哪只小克立馬一個轉(zhuǎn)身側(cè)劈過去，琳恩被打了一下，還未反應(yīng)過來，便被小克用棍子卡住了脖子前。
“傷人的不止有刃。”她面無表情地看著琳恩撲閃的水色雙眼，松開了棍子。
“小克，”琳恩看著背向她徑直往前走的小克，小幾步跑上去，“你除了刀還會用什么?”
“槍?！毙】藳]有回頭。
“那你能教我用槍嗎？”
小克猛地轉(zhuǎn)過身，風帶過她的發(fā)絲:“你不是真的想讓我教你?！?p> “我…”琳恩一時語塞。小克扔下棒子轉(zhuǎn)身就走，琳恩趕忙跑上去按住小克的肩膀，“我只是想讓你開心一點，知道還有人關(guān)心你?！?p> 小克背對著，頓在那兒。她的眼眶突然紅了，她默默地拿開琳恩的手，說了句“不必”便自己走開了。
琳恩呆呆地站在那兒，不知道做什么。突然，地面猛地一震。
7.
正午十分，酷爽的風逐漸刮起。威廉姆已經(jīng)差不多痊愈了，正在慢慢地沿著醫(yī)院內(nèi)墻走著。
沃斯頓正從另一側(cè)走來，和伊德說著些有關(guān)跳躍密碼的事。看見威廉姆后，沖他一笑。
“卡森那邊基本穩(wěn)定下來了，”沃斯頓轉(zhuǎn)回與伊德說，“他們現(xiàn)在需要醫(yī)療設(shè)備，我們的武器可以讓他們供給。雙方現(xiàn)在已經(jīng)達成了協(xié)議，我們現(xiàn)在算是有了盟友。”
“那醫(yī)院這邊的人呢？”伊德低聲說，“現(xiàn)在大家多是無感，拉普森和萊瑞拉對你挺有好感，但是施萊德對你很不友好。”
“那有怎么樣呢，”沃斯頓看眼伊德，又繼續(xù)向前走去，“這里是我們的?！痹捯魟偮?，沃斯頓與伊德突然感到地面猛地一震，外面?zhèn)鱽硪魂嚤崖暸c碎擊聲。他們立即跑出去，醫(yī)院里突然人心惶惶起來。
一輛坦克停在醫(yī)院前方，醫(yī)院的正門被轟炸了一個大孔。坦克口還在冒著灰煙。
希爾德從上面縱身一躍，端著一架槍站在前面。另一些人陸陸續(xù)續(xù)地跳下來，端起槍對準醫(yī)院。
人群逐漸密集起來。沃斯頓與伊德事先站在了最前方，羅茜與貝姬緊接著趕了下來，不久，醫(yī)院里的警官慌里慌張地下來了。
“我們剛才看見他們了，但是我們不能阻止他們?！笨ɡ咕賹ξ炙诡D說。沃斯頓鎖著眉望向前方，點了點頭。
“你們是誰?”沃斯頓喊起來。
“你們這里誰是老大?”希爾德沒有回復(fù)沃斯頓，直接喊起來。
沃斯頓正欲向前一步，被伊德拉住了。一片鴉雀無聲。一些醫(yī)院中穿著病服的老人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驚恐地看著前方。
“他是?！笔┤R德突然指向沃斯頓。沃斯頓瞟了他一眼，走上前去。
“是的，我是。”他嚴峻的臉龐與之前判若兩人。
“那別磨磨唧唧不敢出來啊，”希爾德把槍抗在肩上，“聽著，前幾天，你們中間有人用箭射死了我們的一員，還有人生啃了我們一員的脖子。你知道是誰嗎?”
“我是。”沃斯頓冷冷地說道。
“兩個人都是你?”
“不?！币恋伦呱锨埃c沃斯頓相視一笑。
“不，那個人有大胡子，這個人沒有?！泵姿_指著沃斯頓。
“別人都有腦袋，就你沒有?！蔽炙诡D看著米薩，瞇起眼笑了一下，“你們的人先動手襲擊我們，我們做的只是正當防衛(wèi)而已。”
“不不不，”希爾德推了把米薩，走到坦克面前，“我們不是來算賬的。我們老大想見見你們兩個?！?p> “憑什么?！蔽炙诡D淡淡地說。
“畢竟你們殺了人，我們現(xiàn)在可是很講道理的?！?p> “你覺得在這個末世殺人防衛(wèi)很稀奇嗎？”沃斯頓摸向自己的左輪。
“注意你說話的方式，土鱉?！毕柕履闷饦屩赶蛭炙诡D。沃斯頓頓時抽出槍指著他。頓時，眾人蓄勢待發(fā)。
希爾德環(huán)顧了一下眼前，突然呵呵笑了幾聲放下了槍:“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嚇到我嗎？我們現(xiàn)在有一架坦克，它馬上可以碾平你們的醫(yī)院。到時候不止拿槍的人，拿不起槍的人也會死。”
沃斯頓像是狩獵獵物般盯著他，他平靜的嘴角顫了一下，緩緩放下了槍，將槍插回原處:“我可以跟你走。”
伊德放下手中的槍，看向沃斯頓。
“但是他不行。”他看著希爾德，絲毫沒有怯懦的神情，“他受了重傷，撐不了坦克的顛簸。你們想必也是想要見活人吧？”
“沃斯頓?”伊德低聲叫了他一句。羅茜跑上前拉了把伊德。
“不行，我們就指明要見兩個人?！?p> “兩個人，但是可以是別人，對吧？”沃斯頓沖他一笑。希爾德思索了一下，沒有回應(yīng)。
“如果我跟你們?nèi)?，你們立即開坦克走人?！蔽炙诡D以不容商量的語氣說道。
希爾德最終點了點頭，瞇著眼說:“那你現(xiàn)在再帶個人過來。萬一半路死了我們不好交代。”
沃斯頓轉(zhuǎn)過身，看著眾人。
“金。金莫瑞。”沃斯頓看著金，給了他一個難以琢磨的微笑。金愣了一下，隨即拖著腳步不利落地走了上前。
“你們保證他回來嗎？”伊德大聲問道。
“那當然。”希爾德應(yīng)到，轉(zhuǎn)過身邪佞一笑。
“金想殺你，沃斯頓?！币恋吕∥炙诡D。
沃斯頓轉(zhuǎn)過身，看著緩緩走過來的金，對伊德悄悄說:“這就是我為什么要讓他一起?！彼粗娙耍藭r的小克與琳恩正拿著棍子站在角落。沃斯頓看著她，她的臉上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悲憫與憎怒。她看著沃斯頓，突然跑開了。
伊德緊緊地握住沃斯頓的手，看了沃斯頓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