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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起不自知

第9章 絕世佳作般的少年?

風起不自知 女為水 3393 2020-08-29 12:06:01

  也不知孩子是什么時候跑到他懷里的,溫歡顏一抬頭就看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半身染血,懷里摟著一個臟兮兮的小孩。那孩子站在他腿上,雙手抱住他的腦袋,彼此臉貼臉,頭挨頭地看她。

  溫歡顏怎么都想不到角落里那個深藏不露,能把廢物用成利刃的高手居然是這么個狼狽模樣。

  右臂懷里的男孩緊摟他不放,蹭了他一臉污血不說,紅黑的手指扒在他臉上也不愿下來,清俊雪白的面頰爬過一道道臟印,如似一幅畫卷被潑上了墨汁。

  “是不是這個啊小兄弟?”尚卿掛在人家左臂上問道。

  “啊是,是這個。”那副畫作太過巧奪天工,即使被污穢染上了墨色也依舊抑不住那驚艷絕倫的筆觸。

  淡墨勾勒出少年頎長的身形,清細的筆鋒中穩(wěn)藏剛勁,孤絕冷清、犀利駭人之感撲面而來,如似一副水墨繪就的山水畫,清逸俊雅間又有冷峻的恢宏。

  凌厲樸素的線條看似簡單卻將他的眉眼描繪的極為細致,劍眉鳳眸眼尾稍吊,睫毛濃長垂而不塌,窄細高挺的鼻梁處用濃墨彎出深邃的眼窩,點染而出的雙眸如似星辰般耀眼清冷。

  溫歡顏愣神品畫之際又不受控制地去想,若這少年沒了“左摟右抱”的場面,被洗去墨汁的畫卷又該會是何種的驚駭世俗呢?

  聽到溫歡顏的回答,如絕世佳作的少年拎著包袱費力地往前遞了遞,由于被兩個人箍的太緊,摟了孩子的手臂怎么也伸不直。

  溫歡顏見了趕忙抬手去接,可也不知她是撞了什么大運了,馬車在這時猛地往后一仰,為了不給人家撞個斷子絕孫,她在慌亂中一把薅住個什么東西,借那力道勉強穩(wěn)住了身子。

  再一睜眼,只見自己一個跪地空手接白刃的動作握住了上方的手掌。

  “……”

  包袱吊在他二人掌間來回晃動,如溫歡顏現(xiàn)下腔里的心臟,搖擺不止,耳朵里也被晃出陣陣心跳。

  那托過蠟燭、扶過孩子、勾過包袱的手如今被她握在手里竟是這樣的冰涼細膩,干燥的觸感讓她濕膩溫熱的掌心一陣舒適。

  但舒適的也太上頭了些,溫歡顏一時忘了收手,直到對方抽手三次她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剛要放下卻發(fā)現(xiàn):“你受傷了?”

  素服少年右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都被割開了無數(shù)個細小的傷口,創(chuàng)面不大但也生疼,鮮血染滿了整個指頭。

  “不是讓你注意一些的嗎?”尚卿奪走被溫歡顏取冷的那只手,“投碎片又不是投彈丸,你干嘛那么拼。”

  “小傷。”少年滿不在乎地把手一抽,隨手就在身上抹了一把。

  反正衣服已經(jīng)臟了,怎么臟不是臟。

  “你……”

  尚卿似乎還想在說什么,少年動了動那只被他摟在懷里的手,問道:“不然我也找個人抱著?”

  “小七……還有外人在呢,”尚卿訕訕地收了手,壓低了聲音道,“你給哥哥點面子?!?p>  被喚作小七的少年有求必應,他沒再搭茬而是默默地甩著那只被尚卿攥過的左手。

  奇怪了,才一會兒的功夫怎么都麻了?

  看了一眼正抱壺片心疼的尚卿,心道:“有這么大力氣你捏死頭狼多好啊?!?p>  方才銀狼襲來之時,尚卿這個毫無招架之力的柔弱“書生”自然將生命安全放在了前頭,什么教養(yǎng)臉面玉石玉壺的都顧不得了,連爬帶滾地躲進角落里不夠,還要拉過人家的手臂以作安慰。

  這下可苦了小七,要對付銀狼不說,還要顧及在一旁掣肘的尚卿。被嚇慌了的尚卿力道驚人,以至于他用來瞄準的那只手每每抬起來都重如千斤。好在尚卿在大義面前還有幾分理智,將懷里的玉壺撞碎了給他補做彈丸,不然誰要給他面子。

  “給,金瘡藥?!睖貧g顏從包袱里翻出了兩瓶藥粉,將其中一個遞給了小七。

  許是因為剛才和她的接觸,小七看了一眼溫歡顏遞來的藥瓶并未接手。

  這動作也倒提醒了溫歡顏,忽而那時冰涼干燥的觸感又在掌中重現(xiàn),竟讓她握著藥瓶的手里生出一層細汗。收手不是不收手也不是,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臉上憑然生出兩團羞紅,溫歡顏低頭躲藏之際瞧見了個東西。

  原來那射殺銀狼的,竟是一把小小的彈弓。

  弓架通體烏黑,在小七掌中更為明顯,看來沖突卻頗為和諧,黑白一比倒生出幾分美感。指縫間露出簡單流暢的花紋,紋路不多恰到好處,也像是給檀香開了口子,幽幽香氣盡數(shù)從那縫隙里釋放出來。兩端的支架用的是上好的鹿脊筋絲,金黃色的弓弦中央繡了一塊圓形的皮兜。

  “正好,我也受傷了?!鄙朴诨鈱擂蔚纳星湟皇稚靵?,將他二人間的藥瓶拿走了。

  小七出聲阻止:“誒!”

  抬眼看了一下他:“沒事,”隨后揪開藥塞,一邊擦藥一邊解釋道,“這位小兄弟可是個大夫呢,阿令身上的傷就是他醫(yī)治的?!?p>  “你……”這回換做是小七欲言又止了。

  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沒事,哥哥嘛,我應該的?!?p>  被尚卿拯救了的溫歡顏見藥瓶離手,立馬打開另一個,瞅準時機爬到窗戶上將瓶里的白色藥粉洋洋灑灑地甩了出去。

  這瓶藥是她研制出來用于驅(qū)趕類似五毒這樣的兇物,不知灑在銀狼身上可否管用,如若無效的話,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果不其然,此藥無效。

  溫歡顏反手握住了腰間,一枚繡工細膩的香囊被她扯了出來。

  “好漂亮的繡工,可是心儀之人送的?”

  善于化解尷尬的尚卿也善于制造尷尬,溫歡顏聽了尬笑道:“不是,是我在攤子上買來的?!?p>  這當然也不是,這枚香囊是她從紅拂那搶來的。說是有防蚊蟲叮咬之效,卻不知在眼下是否還有些別的用處。

  “哦,”那里尚卿惋惜了一下,“那小兄弟可有心儀之人?”

  “呃……”現(xiàn)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這份尷尬這次由小七來打破。

  他扽了下彈弓上的皮筋,說道:“能不能少說兩句?”

  尚卿噤聲后,溫歡顏把那香囊拆開,將里面的香料抓了一把放在手里。

  至于銀狼為何會對白衣窮追不舍,溫歡顏猜測是因為他身上的味道。

  他二人墜下巨坑時曾聞到的香味,想來并不僅僅是只能封住內(nèi)力那么簡單。

  轉(zhuǎn)頭從窗外看向外面的樹林,明明尚在黑夜卻如置身白晝一般,林子上方的天空大明,那抹浸了血色的白衣同銀狼、紅衣斗得難舍難分。雖處在腹背受敵的局面之中,白衣看起來也似乎是游刃有余,可就是被纏的難以脫身。

  再這么耗下去,眾人精疲力竭之時便也是他們的死期了。

  白光一閃,車簾在門框處應聲撕開,一道人影裹了這塊血布仰面砸進車廂。

  尚卿:“玉折!”

  車內(nèi)白光熠熠,銀狼幾乎與玉折同時落地,一只獸腳踩上了他的胸腔。小七手里的彈弓瞬時平放,也不顧那手上的口子,從尚卿懷里掏出一枚碎片拉滿了弓弦。

  來的正好!

  溫歡顏也不用冒險去尋了,直接將手中的香料朝那只銀狼撒去,結(jié)果果然如她所想,這只銀狼碰上香料就如同老鼠遇上貓、蜈蚣見了雞,如臨天敵一般弓起身子向后一彈,逃之夭夭了。

  預想的效果是達到了,可溫歡顏卻覺得背后有兩道眼神死死地盯住了她。

  糟了,情急之下暴露了。

  “小兄弟這香囊……”尚卿柔和的嗓音在背面響起,“在哪買的???竟還有這種功效呢?”

  是啊,哪個小攤子能賣出這種可以驅(qū)使銀狼的高級東西呢?

  溫歡顏硬著身子回頭,在兩道目光中選了一個比較弱的,她對尚卿擠笑哈哈道:“那個……其實就是心儀之人送的啦,這不是在下有些不太好意思承認么?哈哈哈?!?p>  “這有什么不好承認的?”

  “唉……好吧!”溫歡顏蹲在車上一拍大腿,裝作破罐子破摔的模樣,“這是我心儀之人的物件不假,但……卻是我趁他不注意留下的,所以我……”

  “滿嘴胡話?!毙∑呃浜咭宦暎瑓s沒繼續(xù)追問下去。

  他的這句結(jié)論說的不清不楚,溫歡顏不知道他是看穿了自己所有的謊言,還是在評論其中一部分。

  “玉折!玉折你怎么樣!”玉折傷的并不重,但被溫歡顏這一嗓子吼的,也慌了神兒。

  “?。课以趺戳嗽趺戳??!”

  “別動別動!快讓我?guī)湍憧纯矗u——別說話。”她也不知自己被人看穿了多少,有些心猿意馬。

  彈了一下手上的皮筋,小七翻了翻眼皮,語氣里透著威脅:“好好看?!?p>  這人的原意是要他別對玉折動歪心思,可溫歡顏卻想起來自己的專業(yè)了。

  醫(yī)治病人的時候,怎么能分心呢!

  簡單地替玉折包扎了一下,溫歡顏獻寶似的將自己的猜測同眾人說了。

  只為能博得一些對方暫時的信任。

  她和白衣在坑下聞過的香氣不易揮發(fā),只怕染了不少味道在身上,這是他們之間的共性。而不同之處則在于這個香囊。

  香囊一直佩在她身上,所以這也就是為什么銀狼只攻擊白衣那頭,和他走時群狼奮起追趕的原因。

  “可我們的人也下去了啊,怎么沒瞧見他們被銀狼纏成那樣。”

  尚卿:“那坑里都是血,影宮的人下去還能聞得見什么?”

  坑里的尸塊蓋住了香草的味道,所以白衣才會在一個小孩和一干后輩中丟盡了臉面。只是不知他能不能想通這個道理。

  “哦~還真不是那自大狂吹牛啊。”

  他這話說的尚卿心下一驚,連忙囑咐道:“自大二字有些夸張但不得不說形容的有些到位,但是以后這種話心里說說也就罷了,可別再出聲?!?p>  “為什么?我怕他?”

  ……等你知道他是誰了,你就知道怕不怕了。

  尚卿腹誹幾句沒出聲,只是一味的要求:“你只記住這點就好了。”隨后他問,“我們現(xiàn)在要怎么做?”

  溫歡顏和小七沉吟片刻,幾乎同時出聲:“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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