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幾天后,我同林彥書一起走進了學堂,和同一批同水平的孩子一起從《三字經(jīng)》開始讀書認字。
我所在的班級稱為識字班,同班的學生除了我還有林寨賈家的賈成乾、賈成言,唐村的唐家三哥唐昊嘉,宛家莊的幾個舊時的鄰居,漁塘村的幾個孩子,還有從更遠的村莊慕名而來的小朋友。由此,識字班這屆有十五個孩子。
我們識字班的師父宿先生來自北方,說的一口北方的官話,他二十五歲左右的年紀,帶著一副棕色邊的眼鏡,短發(fā),穿著合身的長衫,干練、挺拔,勁松一般,氣質非凡。有一點很是怪異,他抽煙,而且是我不曾見過的新式卷煙,我不喜歡那種煙味。
雖然已經(jīng)是民國時期,學生運動對人民的思想的沖擊很大,但學堂里的女生依然不多。我能夠走進學堂,多虧了林楚南的厚愛,這是我至今仍然感激他的原因。
在入學的第一天,娘給我準備了一件新衣服,一個新書包,爹親自送我到了學堂。在這個四村學堂里,相互之間的自我介紹之后,我認識了賈成乾、賈成言、古芷蘭和唐昊嘉這幾個將會與我糾纏一生的幾個人。
溫文爾雅、知識淵博的宿先生令我對學習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他教的《三字經(jīng)》通俗易懂,引經(jīng)據(jù)典,娓娓道來,引人入勝。
我愛上了識字、寫字,也喜歡與我的新朋友們相處,由于學堂里只有我和古芷蘭兩個女生,我們倆成了好朋友,無話不談。
賈成乾和賈成言是兩兄弟,他們的爺爺以前是縣城的師爺,主管各種大小事務的記錄工作,退休以后在林寨安家,有十幾畝地。賈成乾的父親也是讀過書上過正規(guī)學堂的,現(xiàn)如今也在縣城有個一官半職。賈家可以說是林寨唯一的一家知識分子家庭,書香門第,也頗受村里人的敬重。
唐昊嘉是唐村人,我當時并不認識,也不知道他的家境如何。他不喜歡讀書,成績一般。我只知道他喜歡樂理,隨便摘一片葉子就能吹出一段小調(diào)或者兒歌。
林彥書雖然是我的二哥,但卻處處針對我,有時候會在我不經(jīng)意間拌我一腳或者弄臟我的寫字本,會搶我的東西,筆墨紙硯,甚或是書包。古芷蘭和賈成乾總是會站在我這一邊,數(shù)落林彥書的不是或者小小的懲罰他一下。
有一次,林彥書將我推倒在桌子旁邊,我的膝蓋碰到了桌角,破了皮流了血。賈成乾氣不過,告訴了宿先生,宿先生從教工處拿來了藥品,幫我消毒包扎。旁邊的唐昊嘉卻是幸災樂禍,他如大人般搖頭嘆息,有將書包里的槐樹葉子拿出來,“受傷了?真是不幸,不如送你一首曲子如何?!笨墒撬党鰜淼膮s是《小白菜》。
宿先生自然會制止,對其批評教育一番。后來,宿先生將我受傷這件事情告訴了我爹。
我爹很是氣憤,他拿出了家法,一把厚實的戒尺,對林彥書罵道:“不管你大妹妹幾個月還是幾天,你都是哥哥,在外面不知道照顧保護妹妹,反而欺負她,不配做哥哥,你丟盡了林家的臉,今天就讓你長長記性,知曉什么叫做長幼尊卑!”
林彥書自然是不服管教的,他哭鬧著反抗:“我討厭她,她本來就不是我的妹妹,她就是個掃把星,災星,憑什么得到爹爹的寵愛,我討厭她!”
他的反抗和口無遮攔自然迎來了爹爹的一陣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