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靜配的那些人和事
第九章靜配的那些人和事
張林這天上午正在藥房走廊上拆紙箱，突然見到一漢子滿頭大汗的推著小車往靜配走。這人五十來歲，身材魁梧，戴著眼鏡，禿頭。他邊走邊說“、、、在那邊打掃一下廁所。”他的這句話讓張林對他的印象一下子好了起來，這人戴著眼鏡，看上去也像個文化人。能屈就著打掃廁所，這讓張林有點(diǎn)佩服，再看他干的滿頭大汗，看來也是個肯賣力氣的。
他們很快就熟悉起來，他姓程，是靜配新來的工人，從他那里知道靜配在6號樓新設(shè)了一個點(diǎn)，既然是新設(shè)的，自然要增加人手。這個點(diǎn)目前正在籌備階段，一旦運(yùn)作起來，自然會大大提高效率。
老程也就是偶爾回靜配搬搬東西，他頭上戴上了帽子。一段時間后，老程突然就不去新靜配了，就在靜配這邊干了。說那邊暫時沒什么事了。
“空調(diào)開不了？氟利昂加不起來、、、”林敏在靜配拿著手機(jī)在大聲通話。一番通話后，她又獨(dú)自大聲的為了‘氟利昂’的事哇哩哇啦在那說了好半天，她的身邊沒人，但靜配里是有人的。她雖是在那自說自話，但也是說給旁人聽的，她這是在發(fā)泄，她認(rèn)為這是廠家在用所謂的‘氟利昂’問題在推卸責(zé)任，在糊弄她，讓新靜配運(yùn)作不起來。
一段時間后，林敏坐在老董辦公室和老董又談起了新靜配：“現(xiàn)在消毒設(shè)備根本啟用不了、、、、、、”
張林有個壞毛病，和人交往時，喜歡盯著人看，這天在靜配撕水時，老程對他說：“你盯著我看什么？”
有一次，還是在靜配，張林問老程：“你以前是哪個單位的？”“這個你就不要問了。”
由此可見，老程是個直來直去的人，他在談到新靜配時說：“這個新靜配投了七百多萬，就這么泡湯了，肯定是有人在里面貪污了?！?p> 老程見了院院就“周總，周總?！钡?，院院知道這是在調(diào)侃他，可他又不好說什么，只是看著老程翻白眼。
院院動不動下午就溜了，再不就是經(jīng)常請假，他一請假，‘大保’就得找人頂班。這天下午張林在地下室遇見了‘大?！睦习迥铮习迥飳λf：“周勇明天要請假，你能不能一個人頂下來？你要是一個人干，可以拿兩個人的工資?！睆埩窒肓讼胝f：“這個恐怕不行，這不是兩個人工資的事，禮拜五特別忙，要是忙不過來，怕老師們會有意見，靜配現(xiàn)在不是三個人嗎？把那個老程調(diào)過來頂一下好了?！?p> 第二天，老程果然來藥房頂班了，張林說：“你知不知道你是怎么過來的？”
“不知道。”
“是我跟‘大?！f讓你過來頂班的?！?p> 發(fā)完藥老程站在走廊上，老鄧在靜配那頭故意拿空紙箱往他身上摔，老程則哈哈笑著躲避，一個沒摔著，再一個還是沒摔著。老鄧一邊笑一邊摔，老程是一邊笑著一邊跳著靈活的躲避。老程沒事的時候，還跑去靜配庫房門口和里邊的人閑聊。為此，露露拉著臉對他說：“師傅，你的崗位在這邊，沒事不要往靜配那邊跑?！?p> “老程，我下午送紙箱，要是走廊有紙箱你幫我收一下?！睆埩终f。
“這個你放心，這里就交給我了?！?p> 等張林送完紙箱回到藥房一看，只見滿地都是紙箱的膽，他不高興了，拉著臉對老程說：“你這邊也沒收拾嗎？”
“紙箱不都收完了嗎？”
“這紙箱的膽也要收的?！?p> “這個還不簡單嗎?！崩铣桃贿呎f著一邊彎腰把地上的紙箱膽收拾起來。
臨近下班時，老程對張林說，“快下班了，現(xiàn)在換衣服沒事吧？”張林沒吭聲，但老程還是提前換好了衣服。這下小琴子又拉著臉對他說：“還沒到下班時間就把衣服換了？”
下班時間快到了，老程對張林說：“下次你別把我喊過來頂班了，你不要害我?！彼@話說了兩次。
這天中午兩點(diǎn)時分，就聽隔壁老盛說：“兩點(diǎn)多了，你遲到了?！?p> “我遲不遲到關(guān)你什么事，你又不是負(fù)責(zé)考勤的?！边@是老程的聲音。
“一個地方有一個地方的規(guī)矩，你懂不懂？”
吵著吵著兩人不知為何提到了手機(jī)，就聽老程大聲說：“我手機(jī)華為的?！?p> 、、、、、、
院院在庫房這邊聽了咧嘴笑著直搖頭。
有天下午，老盛對老程說：“我在這撕水，你倒坐那看報紙?！?p> “我看不看報紙關(guān)你什么事？”
“怎么不關(guān)我的事？你到這來就是干活的，你不干活倒還有理了？”
“我干不干活不是由你來安排。我干活的時候你又在哪？”
“你跟我搞？你都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你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崩铣碳拥募t著臉大聲回答。
“我不是要你撕多少水，只要你有這份心就行。”老盛即使吵架，也還是聲調(diào)平穩(wěn)，聲音并沒提高多少。兩人吵來吵去為了什么？無非是老盛認(rèn)為老程水撕的少了，他吃了虧。
下班時間到了，兩人進(jìn)電梯的時候還一直吵個不停。張林想，看這架勢到了外面，兩人會不會打起來?。克簿透鴶D進(jìn)了電梯。老盛對張林說：“你就不要跟過來了?！?p> “電梯又不是你家的，我怎么就不能進(jìn)來？”
老盛見張林不聽，就又跟老程吵個不停。兩人一直吵到了樓下，一開始在樓下兩人靠的很近，可吵著吵著兩人逐漸拉開了距離。張林跟了他們一段，估計不會有什么大動作了，才又回到了樓上。
這天兩人不知為何又大吵起來，只見老程坐在靜配大房間里紅著臉破口大罵：“畜生，畜生?！崩鲜t站在靜配大門外作著回應(yīng)、、、、而老鄧則在一邊大聲說：“不要吵了。你們兩個都不要吵了?！?p> 老程私下里對張林說：“那天早上發(fā)空包時姓盛的故意在空包旁邊放了一瓶水，害的我把那瓶水打了。他這不是故意陷害我嗎？”這天下午，張林和老程單獨(dú)待在撕水房間，老程說他以前是開書報亭的。還學(xué)過功夫，這么多年一直在堅持鍛煉，張林看著老程魁梧的身材，相信他說的沒錯。他精神總是很好，精力充沛。他對張林說：“我跟你說的這些你別跟人說?！薄斑@個你放心，我不會跟人說的?！?p> 老程站了起來，說“你要不信，我做給你看?！闭f著，他站在原地開始起跳，摸天花板，一摸就摸著了?！袄蠌?，你來摸摸看，你能摸著嗎？”張林站起來，彈跳著摸了兩次，這也沒什么?。坎灰裁藛?？
“你這么摸不對，你看我是站那不動跳起來摸著的，而你是下蹲跳起來摸的。你再看我摸?！睆埩肿⒁庥^察他的姿勢，果然是筆直站那跳起來摸著的。“你像我這樣跳著摸摸看。”
張林又像他那樣試著跳摸了幾次，都沒摸著，果然是有差距。老程笑了。
這天老程和老盛又吵了起來，吵著吵著，老程突然喊了起來“不干了?！闭f完他拔腿走了。
老程說不干就不干了，長發(fā)女主管來找林敏了解情況，征求意見。林敏說：“他不干就算了，我們這的崗位本來就定的是兩個人，再說他們天天吵，吵的煩人?！?p> 老程在靜配干了一個月，就這么突然就不干了，這讓張林很感意外。
老程雖說不干了，可還隔三差五的來醫(yī)院。他跟張林說那天不干的時候去‘大保’和黃經(jīng)理吵了起來，他當(dāng)時要立即結(jié)賬，而黃經(jīng)理說要等下個月，他就要求對方寫個東西保證，而黃經(jīng)理不答應(yīng)，他于是打了110、、、、、他有天去找林敏，問在這干了一個月有沒有獎金？林敏說：“凡是只干了一個月的都沒獎金、、、、”
他還跟“大?！钡墓と苏f省第一醫(yī)院新大樓蓋好了，正在招人。當(dāng)然他來找張林的次數(shù)最多，這天上午張林正在走廊上拆紙箱，老程又過來和張林閑聊。此時秦老師對他說“這里不能進(jìn)來。”
“大門是開著的，這里又沒寫著不能進(jìn)?！崩铣袒亓艘痪?。
此時老董和露露也拉著臉說這里不能來，三人一起盯著老程，老程只得走了。等老程一出大門，露露“啪”的把大門一關(guān)，她對張林說：“張師傅，這事不是針對你的?！?p> 張林和老程一直保持著聯(lián)系，老程的家就在省第一醫(yī)院，靠腦康復(fù)院很近，張林有時下班會約上老程聊上一會。老程說他離開靜配不完全是因?yàn)槔鲜?，而是老鄧?！澳銊e看我平時和老鄧嘻嘻哈哈的，其實(shí)老鄧是最陰的，我跟老盛吵架，他在旁邊都沒說幫我說句話，就算老盛不在靜配，我也不會在那干，我怎么會聽老鄧日擺？就那么兩個人，林敏還讓老鄧干了個小組長，每個月還多給了他幾十。大家都是干活，讓老鄧當(dāng)小組長不是制造矛盾嗎？這是不對頭的。還有我以前去你那玩，那個小矮子（老董）從來都不說話，怎么那天我去了他要趕我走？估計就是老鄧在背后搗的鬼?！睂τ谶@個，張林認(rèn)為老程可能是誤會了老鄧。老程接著說：“還有那里的小丫頭都傲氣的不得了，有一次，趙穎對我說‘你們兩個人加起來都沒有老鄧干的活多，’這不是故意搞我難看嗎？、、、、、、”
張林說：“你下次到我那玩，既然老董不讓你進(jìn)去，那你來的時候從后門上來不就行了?！?p> “紙盒子現(xiàn)在漲價了。”小李下午收紙盒時臉上笑開了花。是的，張林也聽說紙盒子現(xiàn)在漲到了一塊多一斤。
這天下午張林在送垃圾時，天正下著雨，他只好在大樓下避雨，只見小李的小車上紙盒堆的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他看到張林來了句：“你他媽的?！睆埩致犃藳]吭聲。雨停了，張林開始往垃圾站走，小李跟在他旁邊，不知是為了那句“你他媽的”過意不去還是怎么，他主動跟張林說：“以前小紙盒也是老趙收，他后來嫌麻煩不收了，就讓我來收，我每天給他三塊錢?！睆埩致犃艘廊粵]吭聲。
“王八蛋！”張林想到老師拆藥盒都是連塑料殼一起扔在大紙箱里，為了垃圾分類，張林經(jīng)常從紙箱里把塑料殼撿出來放垃圾袋，這也給姓李的提供了方便，這個王八蛋倒好，不感謝我，竟出言不遜。
第二天下午張林撕水時就聽小李說：“林老師，能不能給幾個紙箱？”不一會，靜配房間就有紙箱摔了出來?！爸x謝老師。”小李呵呵的笑了，忙不迭的去拾。“這還有一個。”這是林敏的聲音，她也呵呵的笑了。她笑可能是看到小李拾箱子時的那副滑稽像，這就像一個主人在扔一個什么東西，逗著一條狗在那追。而小李的笑則是得到了外快。林敏一邊笑嘻嘻的扔著紙箱，一邊說：“一個，又來了一個。”小李自然也是咧著嘴笑個不停。他們的笑讓張林痛苦。“笑吧，笑吧?？傆幸惶煳易屇阈Σ黄饋怼！?p> 張林嚴(yán)重的歧視小李，為了一點(diǎn)小錢，竟厚著臉皮去要。
幾天下來，張林是越想越氣，氣的好幾個晚上都沒睡著。越來越想著叫這小子干不成。這天下午送完紙箱后，他打算去找唐之兵，放這姓李的一刀。可這想法一冒頭，他又站在路上猶豫起來，這樣有可能就把這小子的飯碗砸了，這是不是有點(diǎn)太毒了？猶豫了一陣后，他還是去找了唐之兵。
“唐老師，現(xiàn)在小李收小紙盒，我每次都得準(zhǔn)備十個八個大紙箱，你想，這大紙箱和小紙箱的價格不一樣，這樣放一塊秤，那損失就大了。再說那么多紙箱放走廊，也影響老林他們送藥，有次因?yàn)樽呃鹊募埾涮?，小高就把藥下在了藥房門口。”
“小李每次都拿十個八個大紙箱？這一個大紙箱要一兩斤，要是按兩毛來收，一個紙箱就要損失兩三毛，八個紙箱損失、、、”不愧是做會計的，他一聽張林的匯報，立即算起了帳，一番盤算后，他惱怒了“我馬上打電話給小李，讓他過來。”
“你現(xiàn)在不忙打，等我走了以后再說?！睆埩忠豢此@樣，有點(diǎn)發(fā)慌，他只是想放小李一刀，可這事又不想讓他知道。
“沒事的，我不會提你的。這事我還要問我林敏，跟她商量一下。我知道，這個小李總是喜歡貪小便宜?！?p> “唐老師你看這樣好不好，現(xiàn)在中心藥房有個大塑料桶，我把它拿過去裝小紙盒，這樣紙箱就騰出來了?！?p> “這個塑料桶拿過去怕沒地方放?！?p> “放還是有地方放的?！?p> “這事你別急，要是不給小李大紙箱，他每個月報給我的帳就要少了，他每個月報給我的帳是**斤、、、”這是怎么說，即怕人家貪大便宜，又怕自己吃小虧。這不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嗎？
這姓唐的不急不忙的，張林可有點(diǎn)急。事情到了這一步，一定要搞這姓李的一下?！拔椰F(xiàn)在就去中心藥房拿塑料桶?！睆埩衷诓讲骄o逼，而姓唐的卻在舉棋不定。好在他最后還是答應(yīng)了，并給小李打了電話，讓他過來。
張林立即去中心藥房拿了那大塑料桶，回到藥房用來裝垃圾，并把其它的紙箱全拆了，只留了個大紙箱，他在操作時，遠(yuǎn)遠(yuǎn)地就見老鄧抱著雙手坐在靜配房間看著這邊，并來了句：“狗日的老張，壞吶?！?p> 次日下午，張林遇見小李，他說“他媽的，這個唐會計現(xiàn)在紙箱也不讓我拿了。”都這樣了，他還在張狂。
藥房走廊上小紙箱都沒了，只留了兩個大紙箱，還不能帶走。小李顯得有點(diǎn)蔫，他對張林說：“這小紙箱怎么都沒了？”
“領(lǐng)導(dǎo)說了，紙箱多了影響他們送藥的走路?！?p> “以前一直那樣放著，也沒影響走路，現(xiàn)在怎么就影響了？”
走廊上林敏來到張林跟前：“張師傅，你說小李每天都拿我們十個八個紙箱？”
“我沒說。”
“你沒說？好吧，這以前的事就不提了，從現(xiàn)在開始，我希望你今后別在外面亂說，說我們每天都給小李十個八個紙箱?！彼涯樌铝?，她這是怕這事傳出去對她不利。
這天下午在藥劑科樓下，小李見了張林說：“不管怎么說，我還是要跟唐會計說這話：不給我大紙箱，小紙盒我沒法收。”他的口氣明顯放軟了許多，說這話也似乎沒什么底氣。
第二天上午張林送處方時，唐之兵說：“你還是給小李幾個紙箱，不然他小紙盒沒法裝?！?p> 這事本來已經(jīng)說好了，怎么他現(xiàn)在突然又變卦了？這個姓李的莫非有些來頭？
回到藥房，張林對院院說：“唐之兵本來說好不給小李紙箱，剛才又說要給他，這是怎么回事？這個小李是不是有什么關(guān)系？”
“他有個幾把關(guān)系。”
“老張，來我辦公室一下?！崩隙f。
張林坐在老董旁邊，老董說：“你對人說小李每天都拿我們十個八個紙箱？”
張林還是那句：“我沒說?！?p> “你沒說？那怎么有人說是你說的？”
“、、、、、”張林無言以對。
這天下午小李沒了蹤影。由于紙箱太少，那大紙箱里的小紙盒又裝滿了，結(jié)果小紙盒被靜配的人弄的滿地都是。張林一看這光景，就騰的火了。看來這姓李的見沒油水撈，甩手不干了。你不干嚇誰呢？難不成就沒法處理這事了？按張林的想法，就是小紙盒統(tǒng)統(tǒng)不要，也不能把大紙箱給小李，為了那點(diǎn)小紙盒的錢，每次都賠進(jìn)去七八個大紙箱，這不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嗎？這實(shí)在是得不償失。張林把滿地的小紙盒統(tǒng)統(tǒng)掃了倒進(jìn)了大塑料桶，拖著就去了垃圾站。垃圾站上的那老兩口見那么多小紙盒，那駝背老太嘀咕了幾句什么，開口笑了。這可是意外之財啊，因?yàn)樗鴰状伍_口要紙盒，張林都沒答應(yīng)。
回到藥房走廊，林敏立即找上了張林，聲音倒也不大，語氣也平和：“張師傅，今天小李沒來，小紙盒怎么就剩了這點(diǎn)？”張林立即就猜到是老鄧匯報了這事。因?yàn)閯偛攀帐靶〖埡袝r老鄧就坐在靜配的大廳里?！斑@個被我處理掉了?！?p> “我說呢，我們每天的小紙盒都有不少，不會就這么一點(diǎn)點(diǎn)。那小紙盒都被你弄哪去了？可你也沒開出門證啊？”
看到她在追問，張林猶豫了片刻?！靶〖埡斜晃胰永淞恕！?p> 為了追查這事，她還事先把小李喊上來了解了一番。
唐之兵問張林：“你怎么把小紙盒扔垃圾箱了？”
“那天我以為小李不干了，走廊上弄的滿地都是，我就把它扔了。”
“小紙盒醫(yī)院都有回收指標(biāo)的，你把它扔了，說嚴(yán)重點(diǎn)，這要算事故的，下次可不能再扔了。還有那個大紙箱，今后一個都不能給小李。”那天他說可以給他幾個，今天又說一個都不能給？
小李并沒有像張林想的那樣不干了，不過，他的確蒙受了損失。張林下午撕水時，，他拉著臉坐在紙箱上一直盯著張林，張林裝沒看見，也拉著臉在那一聲不吭的干活。
“你跟別人說我每天都拿十個八個紙箱？”
“不知道?！睆埩挚囍樥f，他準(zhǔn)備隨時反擊，姓李的盯了這么一會，沒再說什么，走了。
這都什么人啊？竟然把這話透露給了這姓李的，也是夠賤、、、、
“凈化器上次是我洗的，這次該你了，”老鄧在大聲喊叫。
“誰說的？上次不是我洗的嗎？怎么又該我了？”這是老盛。
“你天天在劃水。”老鄧?yán)^續(xù)大喊。
“到底是我劃水還是你劃水？”老盛即使在吵架，音量依然是永遠(yuǎn)不高。
兩人吵著吵著。老鄧可能太激動了，突然脫離了戰(zhàn)場，從靜配后門出去，順著樓道竄沒了。
老盛站在走廊上低著頭說：“不干了，四個月吵了八架?！?p> 不一會，老鄧又回來了，在庫房那“呆逼，呆逼。”的罵個不停。
老盛則說：“我不跟你吵?！?p> 爭吵結(jié)束以后，老盛經(jīng)過藥房門口時，張林說：“你別跟老鄧吵了，你別把老鄧氣到哪，老鄧的心臟病都給你氣出來了?！?p> 老盛撇著嘴說：“氣死了活該，我是那么好欺負(fù)的?！?p> 老程這天下午來找張林玩，張林和他坐在后門樓梯口那閑聊。老盛則靠在門框上閑看。他突然拉著臉對張林說：“把地上的煙頭拾起來。”這個煙頭是張林扔了的，他把煙頭撿了起來。事后張林一想到這就覺得這老盛老三老四的，得找機(jī)會整整他。
這天兩點(diǎn)左右，張林還沒起床。隔壁撕水房間的日光燈突然亮了。“別人在睡覺，你開燈，你還有道德?。俊边@是老盛的聲音。
“怎么，我不能開燈?。俊崩相嚰揖妥「浇?，他中午都是回去休息，此時他回來上班了。
“還沒到上班時間，你這不是故意在妨礙別人嗎？”
“怎么沒到上班時間，兩點(diǎn)不是已經(jīng)到了嗎？”
張林下午趁老盛不在，對老鄧說：“中午我聽到了你們的爭論，那時我看了時間，兩點(diǎn)已經(jīng)到了，怎么就不能開燈，老盛他就是找你麻煩?！睆埩钟X得老鄧中午的態(tài)度有點(diǎn)偏軟。
老鄧一聽這話，就趁機(jī)對張林說：“這個狗日的，就是喜歡劃水，你看我每次都把水撕了，他故意每次都留了那么多，就是想留給你撕。”
幾天下來，老鄧看和張林和他走得近，也就打開了話匣子：“我沒想到五十年代出生的人竟然是這樣？”“我哪天非把他搞走，我馬上跟林老師說，他不走，我就不干了?！薄澳翘焖页车臅r候，我真想干他，他嚇?biāo)懒??！崩相囎詈竽贸隽藢?shí)招，他跟張林說：“你下次別幫他撕水。”
“好的，我知道了?！?p> 而老盛見了張林則說：“那天下午你倒小紙盒時，就是他匯報的，他還拍了照，你還跟他多啰嗦?！?p> 老盛有天在靜配和林敏也爭執(zhí)起來，杠著杠著老盛可能覺得不妥，首先認(rèn)輸：“好了，不講了。”
“不講？我就是要講。”林敏大聲說道：“我在靜配這么多年，還沒人敢這樣和我說話?！?p> 這天兩人又為獎金的事爭執(zhí)個不停。林敏說：“獎金的事又不是我說了算，你該找唐之兵、、、、、、”
老盛走后，林敏來了句：“就為了一百塊錢，也不嫌丟份?！?p> 這事老盛跟張林說過，來了五個月了，老鄧的獎金是五百，而他始終是四百，為此，他自然要找姓唐的理論、、、、張林也覺得老盛有點(diǎn)冤枉，同樣是干活，獎金卻不一樣。
老鄧和老盛不怎么吵的時候，張林還撕點(diǎn)水。而老鄧那句：“下次別幫他撕水?！弊審埩挚旎钇饋?，他下午的工作輕松了不少。
這天下午張林送完紙箱去門診二樓上廁所，就見廁所門口一個女的對著一個穿著體面的男子在喊叫。這個女的胖乎乎的，穿著條牛仔短褲，“你不要躲，你是不是男人??？”她一邊說著，一邊拉扯著這男人，這男人一邊掙脫一邊說：“你干嘛呀，我要上廁所。”
“你上你媽什么屌廁所?！?p> “你喊什么喊，等我上完廁所出來行不行？”
“不行，今天你不把話說清楚，你別想走?！?p> 這男人到底掙脫了這女人，進(jìn)了廁所，把門一關(guān)。張林一見，也趕緊鉆了進(jìn)去，把門一關(guān)。張林正站那方便，就聽門“咚”的一聲被踹開了，回頭一看，那女的竟闖了進(jìn)來，嚇的張林一哆嗦，撒了一半的尿竟憋回去了。好在那男的已結(jié)束了方便，走到了門口，那女的才沒進(jìn)一步往里闖。等他們都出去后，張林才得以繼續(xù)方便完。
張林出了廁所，就見那男的往樓上爬，那女的則繼續(xù)跟在他后面喊個不停：“你是不是男人啊、、、、”
張林回到地下室找了個僻靜所在寫起了小說，過了一陣，忽聽隱隱約約有吵鬧聲，張林急忙上去，只見先前那女的在傳達(dá)室門口大喊大叫。張林吃了一驚，這都多長時間過去了，這女的竟然還在這吵鬧？旁邊有人似乎在攔阻著她，不一會，只見她突然撒腿順著下坡道往醫(yī)院外跑，一個男的緊緊追了上去，直喊“你別跑。”她被追上后，往地上這么一坐，竟坐著往前移。這男的試圖阻止她，攔著她，可她還是慢慢的快移到馬路邊了。這男的趕緊又?jǐn)r住了她。張林跟過去一看，原來這男的不是先前那男的，他說：“想讓她住院，她不肯?！?p> 張林開始以為是夫妻倆吵架，一看這情況，就在一旁說：“想把她弄上去還不容易嗎，找四個人，一人拎一條胳膊一條腿，就把她弄上去了?！痹拕傉f完，這女的“啪”的一掌就揮上了張林的襠部，并大罵起來：“你個呆逼，死一邊去，要你多管閑事?！睆埩众s緊退向一邊，他感到襠部隱隱作痛，這要是再往上一點(diǎn)，那就麻煩大了。
這女的坐那繼續(xù)撒潑，她趁人不備，站起來突然沖向了馬路。坐在了馬路中間，這是極其危險的。好在有幾個好心人協(xié)助那男的把她又架回來路邊，一個保安過來說：“別讓她坐在路上，該帶她到哪就到哪?！边@女的一聽又開始大罵保安。之后她坐在了路邊的矮墻上，又大罵張林：“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個賤貨的底細(xì)，你就是個干保潔的。”
“我不是干保潔的?！?p> “你不是干保潔的，你就是個干保潔的胚子?！绷R完張林她又罵那男的：“你家人丟死人了，小叔子偷嫂子、、、”
原來帶這女的來看病的是兄弟倆，小叔子強(qiáng)悍點(diǎn)，一直在看著這女的，丈夫則張羅著辦住院、拿藥。弄到最后，還是這女的厲害，她跑到了馬路對面，兄弟倆跟了過去，在馬路對面，這女的依然在哇哇大叫、、、、她贏了，她終究沒進(jìn)那在她看來的樊籠，獲得了自由、、、
有天下午，張林在門診大樓前面的“吸煙區(qū)”抽煙，他旁邊坐著一個戴眼鏡的魁梧的漢子，只見一中年女子在大樓前一邊晃著，一邊唱著。她唱著唱著就往“吸煙區(qū)”旁邊的汽車那走。張林就見旁邊的那漢子舉起了手機(jī)，突然這女的指著這漢子的喊了起來：“滾開，滾開。不許拍照，把手機(jī)拿來，把照片刪掉，把照片刪掉?！彼呎f邊往這邊走。那漢子見了趕緊站了起來往一邊躲——那么大一塊頭竟被這女的嚇住了。這時一男的過來對這女的說：“別在這唱歌，你別把人家的車弄壞了。”——他把這女的勸走了。
總之，張林遇到許多這類事。
這天下午張林對老鄧說：“想搞他還不容易嗎？下次我專門撕你的水，不撕他的?！崩相囈宦?，覺得這是個好辦法，就說：“那邊一百的水是他的，你要撕就撕我這邊兩百五的。”張林聽了后，心里是懊悔不迭，下午本來可以少干活的，現(xiàn)在倒好，又得多干了?？稍捯呀?jīng)說出口了，不好收回，只能自認(rèn)倒霉。
張林暗里搞老盛，是看老盛和錢紅吵架，有點(diǎn)幫錢紅出氣的意思。
張林雖說和院院吵過鬧過，可事后兩人的關(guān)系還是有所緩和。“唉，苦啊?！睆埩诌@天低頭嘆息了一聲。院院聽了瞪著眼對他說：“誰叫你年輕時不學(xué)習(xí)考個公務(wù)員呢？你要是當(dāng)上了公務(wù)員，現(xiàn)在不是不用受罪了？”
還有一次院院問張林：“馬上退休了，是不是還準(zhǔn)備再干？”
“到時候準(zhǔn)備在家里干點(diǎn)事業(yè)?！?p> “在家里干點(diǎn)事業(yè)？那要看能不能賺到錢呢”他接著又放緩了口氣說：“都到這個歲數(shù)了，活一天算一天了。還干什么事業(yè)？”
“哎呀，不得了了，笑死人了，說他家兒子結(jié)婚穿的是什么名牌衣服、、、”林敏在靜配笑嘻嘻的說著，她這是在嘲笑老盛擺譜。不得不說，靜配是林敏的天下，她時常在這大聲的嬉笑怒罵。
老鄧是一心想把老盛弄走。他對張林說：“我跟林老師說過了，要是不把他弄走，我就不干了。要么他走，要么我走。”他總是認(rèn)為老盛活干的少，在劃水，他吃了虧。不過，張林看到每天早上老盛和老鄧一樣也是抱著撕好的水往靜配大房間里搬，而且一搬就是兩箱。
老盛現(xiàn)在整天拉著一張苦臉，這天下午他又和老鄧吵上了。這次林敏在場作起了裁判。老鄧首先怒氣沖沖的說了一番，然后老盛開始訴說：“房間的中間位置在這，你看他這兩百五的水占了這么大的地方，我這一百的水才這么大一點(diǎn)的地方。”
“好好好，下次來水的時候，叫他們碼的時候，以這條線為分界線，”林敏指了下地上的一處標(biāo)記。
“還有現(xiàn)在老張撕水專門撕他兩百五的，我這個一百的他就不撕，這是不是在搞鬼？”老盛說完看向張林，順便說了一句：“我說這個并不是針對你?！?p> 林敏看向站在一旁的張林：“這是怎么回事？”
“我也搞不清楚?！睆埩忠豢疵珙^不對，也顧不上看熱鬧了，趕緊走人。
靜配大廳錢紅和趙穎嘰嘰喳喳輪番對林敏訴說老盛的種種不是，林敏則低著頭一聲不吭。
這天早晨，靜配門口老盛穿著漂亮的綠色的沖鋒衣在收拾東西，他滿臉漲紅，這個身材魁梧的漢子到底被扳倒了。張林看了不禁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覺。雖說平時和他有點(diǎn)小過節(jié)，背后對他做了點(diǎn)小動作，但他真正被裁了，張林還是不免悲從中來，都是混飯吃的同類，他的今天也許就是自己的明天，這一天是二零一七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張林推算了一下，估計老盛在靜配干了有七八個月。
在撕水房間門口，林敏和露露在聊老盛，露露在向林敏探討經(jīng)驗(yàn)。就聽林敏哇哇的說個不停：“本來都快過年了，我不想裁人的。有一次、、、又有一次、、、還有一次這邊正忙著，本來就人手不夠，李霞卻不見了。我打電話問她，她說是新靜配那邊老盛喊她過去幫忙了。我當(dāng)時就對她說：“他喊你過去你就過去了，他喊你吃屎你是不是也吃屎？’”
老鄧則對張林說：“這個狗日的在這到處和人吵。里邊的小丫頭都和他吵遍了。我想不到五十年代的人會這樣?！?p> 張林估計這說法有點(diǎn)夸張，但老盛的確得罪了不少人。老盛可能到死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被弄走的。張林猜測壓倒他的那根稻草主要出在錢紅和趙穎身上，她們那天在林敏跟前像機(jī)關(guān)槍似的輪番掃射，那鏡頭倒像是在訓(xùn)斥林敏——你作為領(lǐng)導(dǎo)應(yīng)該伸張正義，鏟除邪惡。她們這是在給林敏施加壓力，企圖借刀殺人。林敏可以不聽老鄧的，但手下員工的話還是要考慮的。
“吵啊吵的，這下人走了，沒得吵了吧？”院院常常笑嘻嘻的說。而小琴子則認(rèn)為臨時工們的爭吵是因?yàn)椤袄夏耆艘獜?qiáng)。”
沒人吵是安靜了不少，可‘大?！粫r又沒找到人，老鄧就得一個人干兩個人的活。張林跟著也加大了撕水的力度。撕的水比平時多得多，甚至早上一到藥房就幫著撕。他這是想幫著老鄧減輕點(diǎn)負(fù)擔(dān)。
這天早晨秦老師問張林：“你早晨過去撕水，是有人喊你過去的？”
“沒有啊?！?p> 這樣的話小琴子也問過一次。
如此這般的幾天下來，這天早上張林正埋頭在那大干。露露來到了他跟前，一臉嚴(yán)肅：“張師傅，你不在那邊拆箱子，你跑來這干什么？”
“箱子不都拆好了嗎？”
“拆好了你也不能在這，你的崗位在那邊?！?p> 這就尷尬了。老鄧在一旁說：“你趕緊過去吧，別在這了?！?p> 張林站起身來往藥房走，露露跟在他身后依然口氣嚴(yán)厲的說道個不停：“你下午來靜配我沒話說，我們那邊下午不管有事沒事，我從來沒喊過你?！?p> 之前老鄧就跟張林說過不讓他早晨過來撕水，免得她們說閑話。張林當(dāng)時說沒事，今天這事果然發(fā)生了。事后老鄧說：“你下回早上就不要過來了。”
院院前一陣子嚷嚷著說不干了，說家里有事。只不過‘大?！粫r沒找著人，他只能先干著。
這天上午老盛穿著他那漂亮的沖鋒衣突然出現(xiàn)在了藥房，他問老董是不是能在這干？老董一口回絕說：“我們只要新人，過去熟悉的不要。”
下午老鄧和張林說起這事是哈哈直笑：“‘大?！犝f老周不干了，就讓他自己來找老董，哪知道他還真跑來了，這個呆逼，還跑來找老董？老董怎么可能要他？老董要是再要他，不是搞林老師難看嗎？”
張林想老盛你要是想來藥房干，你讓‘大?！娜藖韱柌痪托辛?，竟然自己跑來問老董，結(jié)果弄了個大難看。
這老是找不到人，院院急了，禮拜五這天他說下個禮拜一不來了，這讓老董有點(diǎn)急，對他直嚷嚷。那禮拜一他到底來不來呢？
禮拜一他還是來了，這就有點(diǎn)尷尬了，口口聲聲說不來，可還是來了，他的解釋是看在老董的面子上，幫老董一把。
兩天后，‘大?！K于帶來了人，這人姓孫，塊頭很大，有一米八左右。長得十分壯實(shí)。不過看上去很蒼老，頭發(fā)全白了。于是院院就帶起了徒弟，向他介紹‘瑞先’‘康容’放那等等。兩人聊的很熱乎，說今后有機(jī)會一起去釣魚。張林在走廊聽到他們在房間里還談到了女人，他們一致認(rèn)為“女人假的很?！?p> 院院這徒弟一帶就是三天，實(shí)際上這種活根本就不需要教，干干就會。院院的意思是想賴在這干到月底，好拿個整工資。這天‘大?！拈L發(fā)女來了，她臉上掛著嘲諷的微笑，她對院院說：“這的崗位定的是兩個人，你這樣在這干，到時候工資不好算。”這是在下逐客令了。
院院笑嘻嘻的說：“這個我知道，這個我知道?！?p> 院院臨走之前，要把他的折疊床給張林，張林看這折疊床蠻好的，不好意思要，讓他帶走，可他執(zhí)意要留給張林，張林見他這樣，只好收下，不然就是卻之不恭了。
次日院院沒來，他就算臉皮再厚，也不會再來了。他沒來，張林便和老孫聊了起來。老孫說：“我到這，還多虧了你幫忙?！?p> “你到這是因?yàn)槲規(guī)兔?？”張林對此感到驚訝和不解。
“你忘了？有一天在門診你跟我老婆說醫(yī)院要人，我老婆就先去了310，后來她聽說藥房要人，就又把我介紹到這了。”
張林想起來了。那是前一陣子，張林在門診遇見了以前的同事小陳，她旁邊站著一個大個子男的。這人應(yīng)該是她老公，他穿著體面，眼中透出一種威嚴(yán)，也就是說，他的臉像有點(diǎn)兇。張林看了他一眼便和小陳攀談起來。以往張林也曾在醫(yī)院遇到過以前的同學(xué)、同事，一旦看見這些人，張林就趕緊躲一邊去，他覺得目前混成這樣，有點(diǎn)丟人?？煽匆娺@小陳就不同了，這小陳其實(shí)也不小了，應(yīng)該也五十多了。當(dāng)初張林在酒店干維修，她則在廚房幫廚。她還是先一步離開那酒店的。大家都是下崗討生活的，誰也不用看不起誰，眼下遇見也就沒什么了。
張林問她現(xiàn)在干沒干？說這里正缺人。她就問張林怎么才能進(jìn)來干？張林說到地下室找‘大保服務(wù)公司’就可以了。張林問“你旁邊的這位是？”
“這是我老公。”
“到時候也可以把你老公喊來干。”張林隨口說了這么一句后，覺得心里沒底，因?yàn)檫@男的穿的很派頭，像是個有身份的人，再說他眼下是個什么狀況也不知道。
現(xiàn)在經(jīng)老孫這么一提醒，張林說：“你要是不說，我還真一點(diǎn)看不出來，你和我上次見到的一點(diǎn)都不一樣?！?p> 次日上午張林藥房走廊遇見小陳，她對張林說：“你別跟人家說這是我老公。”
“行?！睆埩謶?yīng)了一聲。即使她沒說這話，張林心說我沒事說這個干嗎？可他覺得有點(diǎn)奇怪，她這話帶有明顯的歧視，可她為什么這么說呢？
“你住哪？”
“我住大廠揚(yáng)子公司?！?p> 張林覺得來這上班就夠遠(yuǎn)的了，而老孫竟然家住六合區(qū)，這個距離恐怕比張林多了一倍都不止。這不要好幾十公里啊，這讓張林是驚嘆不已。
老孫每天五點(diǎn)就起床了，雖說他住的比張林遠(yuǎn)，可往往來的卻比張林早。他每天一上班的任務(wù)是拖辦公室、藥房、庫房及走廊的地。院院在的時候就沒這些事，這是欺生啊。他拖地用的是老董辦公室里的一個小壓水車。這天早晨他對張林說：“我早晨在走廊拖地的時候，老鄧說‘你壓水車都不會用，拖把的水都擠不干，還拖什么地？’他這么說旁邊沒人也算了，正好老董也在旁邊，這不是故意搞我難看嗎？”
“這老鄧也是的，這有什么好說的?！?p> “這個壓水車我以前沒用過，你老鄧在沒人的時候，可以跟我說怎么用。但你不該在老董站旁邊的時候這么說，這不是故意搞我難看嗎？”
“那老董怎么說？”
“老董倒也沒說什么?！?p> 這倒好，這老孫剛來，老鄧就把人得罪了。
這老孫別看身材胖大魁梧，可拿起藥來身手卻相當(dāng)敏捷。老師剛一報藥名，他便快步的動作起來。往往都是快張林那么一步?？伤幍臄?shù)字一多，他便疑惑起來，這天坐電梯送藥，他說：“我再看看一百的鹽是多少?！彼f著就在那箱藥里翻弄起來。如此一來，他后來拿藥的時候，張林就留心查看起來。
這天張林送ICU，到了ICU張林懷疑老孫把小“康容”數(shù)錯了，特意又?jǐn)?shù)了一遍?；氐剿幏亢?，張林問老孫：“你小‘康容’發(fā)了幾個？”
“不知道。”
張林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你既然不知道，那我去問老師好了。張林去了對面房間問露露：“剛才發(fā)ICU的小‘康容’是幾個？”
“12個，怎么了？”
“沒什么?！睆埩忠宦牐闹杏袛?shù)了，老孫沒發(fā)錯。
第二天，張林發(fā)現(xiàn)庫房摞一塊的兩箱100鹽少了一箱。這是張林摞起來當(dāng)?shù)首幼摹Ｋ戳藳]吭聲，又搬了一箱摞了上去。可后來這箱鹽又被搬走了。這么來來回回的有兩三天。張林看出了這是姓孫的在故意搗蛋。怎么坐都不讓人坐了？他對老孫說：“老孫，這箱藥是我用來坐的，你別動它?！?p> “噢?！?p> 這事雖然說開了，可張林發(fā)現(xiàn)這姓孫的心胸狹隘，他玩這個小動作，還不就是那天自己問露露發(fā)藥的的事嗎？他無非是認(rèn)為張林在背后拆了他的臺。
老孫這天對張林說他以前就在這醫(yī)院干過，在619精神科。張林一聽他在精神科干過，來了興趣，就問他跟沒跟里面的病人聊過?！案切┤擞惺裁春昧牡模切┤丝瓷先タ蓱z?！彼孟癫惶敢饬倪@事。
過了幾天，張林又跟他提起這事，他還是那句：“那些人正兒八經(jīng)的看上去可憐。”他見張林老跟他提起這事，就說：“那些人都是聰明人，有博士，博士后。有一個還是部隊來的團(tuán)級干部，還有一個就是這個醫(yī)院的黨委副書記。這個黨委副書記是因?yàn)橄敫掀烹x婚，他老婆不愿意，就這么死拖著他，最后把他拖垮了。但現(xiàn)在他得病了，他老婆又要離了。但還是離不掉，因?yàn)閲椰F(xiàn)在有規(guī)定，凡是得這種病的人不能離婚，因?yàn)橐坏╇x了，病人誰來照顧？”
“那你后來怎么又不干了呢？”
“那個時候我老父親有病，需要人照顧，我就不干了?！?p> 他見張林對這個感興趣，就說：“哪天沒事的時候，我?guī)愕?19玩玩，那里的工人、護(hù)士我都熟，跟他們的關(guān)系都不錯?！?p> “好吧，到時候再說吧?！?p> 張林本來和這老孫也就那樣，關(guān)系即不冷也不熱，現(xiàn)在聽說他在精神科干過，也就和他熱乎起來，他要了老孫的電話號碼，還加了他的微信。
老孫有次對張林說了句：“你他媽的?！睆埩致犃藳]吭聲，就當(dāng)他是一句口頭語罷了。
這天老盛突然出現(xiàn)在了靜配后門對面的后門口。這就奇怪了，他不是被弄回家了嗎？怎么又回來了？張林瞅個機(jī)會向他打聽，原來是303缺人，“大保”又把他給喊了來，搞搞衛(wèi)生什么的。他沒事的時候就叼著香煙倚在他們病區(qū)的后門那朝靜配這邊看，他這么做是在向靜配的人示威：你們這邊不要我，我還不是在你們眼皮子底下干的好好的？
“天意啊，這是天意?！崩鲜埩秩绱苏f。
老盛有天在外面遇到張林，說：“我這次被弄走，人家都說是老鄧的不對，大家都站在我這一邊?！睂τ谶@個，張林也有所耳聞。
而老盛的再次出現(xiàn)，讓林敏、老鄧很不爽。林敏是整天拉著個臉，因?yàn)殪o配現(xiàn)在面臨著缺人的壓力，而老盛倚在門口那就是在看笑話。他對張林說：“要想叫我回去干，除非林敏跪下來求我?！睆埩职堰@話傳給老鄧，老鄧聽了是哈哈直笑：“這個呆逼，林老師怎么可能跪下來求他？”
林敏有次說：“下次這個門不要開?！?p> 而老鄧有次看老盛又站那，就“啪”的把靜配這邊的門重重一關(guān)。他對張林說：“你看著，這個吊孩子在這也搞不好，聽說他們護(hù)士長那天把他搞了一頓、、、、、”
而當(dāng)張林把老鄧的這些話偷偷透露給老盛時，老盛說：“這個人就是小心眼，看不得別人好。我要是你，才不幫他撕水。你實(shí)在要撕，就撕個兩三箱。”
這天下午張林看沒什么水撕了，就去了6號樓。前段時間他認(rèn)識了6號樓的一個女外勤，就想著過去和她敘敘，看能不能把兩人的關(guān)系進(jìn)一步發(fā)展。臨走時，他在走廊回頭看了一眼坐在靜配里的老鄧，心說就不用和他打招呼了吧？畢竟活干完了，再說他又不是領(lǐng)導(dǎo)。
張林認(rèn)識的這女外勤姓李，長的一般化。她到底什么情況張林并不知道，張林上次遇見她問她要qq號，她說手機(jī)沒帶，暫時沒有。張林去了610，她正好在餐廳，張林坐在她旁邊，她問張林：“你住哪？”
“我住江東?！?p> “你住那邊家里拆了幾套房子？”
“家里沒拆遷?！?p> “我以為你是農(nóng)村的，家里拆了幾套房子呢？”
“我不是農(nóng)村的，家里就一套房子?！?p> 說完這幾句，她竟站起身來和人打起了乒乓球。
張林坐那無事便和一病人攀談起來，這人身材特別魁梧，他說前幾年腰椎出了毛病，要做手術(shù)。而幫他做手術(shù)的是軍區(qū)總院的一個著名專家。問題是他的毛病在腰椎第八節(jié)，而那位大名鼎鼎的專家竟在他腰椎第九節(jié)上動了刀，如此一來，病情不見好轉(zhuǎn)，反而加重了：“你看我急不急，我那時正下崗，家里急等著用錢，這下倒好，不但不能出去掙錢，身體還弄成了這樣，、、、、、”
那姓李的結(jié)束了乒乓球運(yùn)動后坐門口玩起了手機(jī)，而那位病人還在滔滔不絕的訴說，張林對他的訴說不是個心思，可又覺得打斷別人不太妥當(dāng)，他只是機(jī)械的聽著，轉(zhuǎn)眼病人吃飯的時間到了，這位病人才結(jié)束了他的訴說，而張林也得趕緊回藥房，本來是想進(jìn)一步接近這女的，沒想到弄成了這樣。張林覺得這女的太勢力，還有點(diǎn)傲慢，此時見她正背對著自己，也就懶得和她招呼徑自走了。
第二天下午張林送紙箱，把紙箱弄翻了一地，這種事偶有發(fā)生，但卻是令人煩惱的，這難免就耽誤了點(diǎn)時間。等他來到門診敲開門時，只見開門的老湯身后站著林敏，張林一愣，就聽林敏說：“你剛才干嘛去了？”
“我去中心藥房拖紙箱了?！?p> “你到中心藥房拖紙箱拖了一個小時？你紙箱可以上午拖啊，干嘛下午拖？你別忘了你下午是靜配的人，我今天扣你一個小時?！闭f罷，她掉頭而去。
張林看她走了，來了句：“神經(jīng)病?！笨稍捯怀隹冢幻庥悬c(diǎn)緊張，這話不會把她聽到吧？她可是才走。
張林想了想，這肯定是老鄧在背后搗的鬼。
第二天中午，林敏匆匆往外走，走到藥房門外正好遇見張林，說了句：“下午唐之兵找你有事。”說完后她一陣風(fēng)似的走了。
“唐老師，你找我？”
“是的，聽說你最近表現(xiàn)不好啊?！?p> “怎么了？”張林覺得心中無愧。
“你看，你工號牌也沒戴。”對此張林無話可說，他平時不戴這個。
“有人反映說一到下午就看不到你人，你下午還經(jīng)常不穿工作服就出去了?！?p> “一到下午就看不到我人？說這話的你叫他摸摸良心，老盛走了，我整天是忙的不歇，上午都幫著靜配撕水?！?p> “你上午幫靜配撕水，誰看見了？怎么沒人跟我說？反正現(xiàn)在人家都說你不好，你要是表現(xiàn)好，怎么沒人跟我說呢？”
“、、、、、”
上午撕水，看見的人多了，難道還要喊人來證明？張林已懶得解釋了。
張林多次對醫(yī)院里漂亮的臨時工娘們動過心思，也試著和她們接觸過幾次，可一旦她們發(fā)現(xiàn)張林有進(jìn)一步交往的企圖，便躲的遠(yuǎn)遠(yuǎn)的，這次更是跟那姓李的沒聊出名堂，反倒惹出了麻煩。經(jīng)歷了這事，張林是再也不去6號樓了，他沒了這情緒。他下午一送完紙箱，就回靜配悶頭撕水。
這天上午領(lǐng)東西，張林在6號樓下又遇到老盛，就把那天林敏的事說了。老盛揚(yáng)起下巴，撇著嘴，以他那慣有的不緊不慢的腔調(diào)說：“更年期到了，是女人都有更年期。”
靜配少了一個人，而人一時沒找到，里面的年輕老師工作量也相應(yīng)的增加了，大家都感到了一定的壓力。在老盛走了一個月后，張林這天看見有個漢子拎著一大包藥往藥房外走，這人看上去年歲數(shù)不大，有四十來歲，他留著一頭短發(fā)，人長得黑瘦黑瘦的，眼睛有點(diǎn)斜視。靜配來人了。
這人姓洪，倒也很隨和。第二天他到藥房跟張林、老孫說：“我中午能不能在這睡覺?！?p> “可以啊，你中午就在這睡好了。”二人表示同意。
老洪雖然這么說了，可他第二天中午卻沒來。而老孫一反昨天那說法，他對張林說：“你中午別讓他到這睡，他萬一到這偷東西，我們都跟著倒霉?！?p> 張林下午撕水的時候問老洪：“你今年有五十嗎？”
“滾你媽，我哪有五十??？我才四十多?！?p> “你哪年出生的？”
“我七三年的。”
張林這天跟老盛說：“那邊來人了?！?p> “看到了，這話就當(dāng)我沒說，要不了一個月，兩人就要搞起來，不信你等著瞧?！?p> 張林發(fā)現(xiàn)這老洪干活慢吞吞的，手腳不利索。他撕水的時候，撕好一瓶就往旁邊的空箱子里放一瓶。張林說：“你撕好了，就放在原來的箱子里，你這樣撕，不是耽誤時間嗎？”
老洪說他以前在一家單位干搬運(yùn)，把腰扭了，后來就不在那干了。他每天中午去外面吃面條，不是今天到漢中門，就是明天到集慶門。不是這家的面條貴不好吃，就是那家的面條還不錯，嘮叨個沒完。老鄧對張林說：“這個吊孩子，中午不在這吃飯，到處亂跑，到下午干活的時候就打瞌睡?！?p> 老洪除了對張林說些日常瑣事，也向張林透露了心中的憂慮：“這里不會開除我吧？”
張林安慰他說：“不會的，這地方找不到人，你放心在這干?！?p> “這地方找不到人？阿是的？”
“是的，他們一般不敢動你?！?p> 張林這天早晨又和他在撕水房間閑聊，就見老鄧過來說：“別在那幾把啰嗦了，趕快干活去。”這話雖說是沖著老洪去的，可畢竟?fàn)砍兜搅藦埩?。張林為此很不高興，他在背后是四處煽風(fēng)點(diǎn)火，到處說老鄧的種種不是。
這天下午老鄧又在撕水房間對老洪大聲呵斥：“你他媽的還不把里面的藥拆了。”老洪聽了沒吭聲，起身干活去了。張林事后跟老洪說：“他昨天下午罵你，你都不吭聲？”
“噢，他罵我了？”
“他罵你你沒聽見？”張林感到十分驚訝、、、、這真是應(yīng)了外勤大個子老于對他的評價：“這人是個撥浪子。”
“他罵我什么了？”老洪咧了咧嘴，表情有點(diǎn)苦澀。
“他下回要是罵你，你就跟他對罵，你怕什么，現(xiàn)在這地方缺人，他能對你怎么樣？”
老盛下午沒事的時候偶爾會在樓道里和老洪聊上幾句。兩人的親密接觸，被林敏、老鄧察覺了，因此引起了他們極大的不滿。老鄧對張林說“他現(xiàn)在竟跟老盛裹在了一起，跟在他后面能學(xué)好嗎？”這天他拉著臉對老洪警告：“林老師講了，下回再發(fā)現(xiàn)你跟老盛在一起，立馬就讓你滾蛋。”
張林、老盛、老洪現(xiàn)在站在了一條戰(zhàn)線上，這天三人一道下班，到了樓下，張林首先發(fā)言，他跟老洪說：“老盛在的時候，他搞老盛，老盛走了，他又搞我，現(xiàn)在你來了，他又開始搞你、、、、”
張林話沒說完，老盛對張林說：“他這人就是小心眼，小雞肚腸的。我沒說錯吧，這才多長時間啊？就又和人搞起來了?！?p> “現(xiàn)在老鄧放話出來了，要是再看到老洪和你在一起，就讓他滾蛋。”
老盛撇了撇嘴，“你看他多大本事?。磕阕约簡枂柪虾?，我在老洪跟前說過他沒有？”
老洪的聲音也開始洪亮起來，數(shù)說起老鄧的種種不是。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就像吵架似的哇哩哇啦說個不停。張林首先停了口，而老盛和老洪繼續(xù)在那探討個不停、、、、、
“他一天到晚跟我鼉鼻龍?zhí)士谒?，裝呆。”這些日子老鄧沒少跟張林說這話。意思是老洪跟他裝傻充愣。那裝呆就裝呆，可為什么叫：“‘鼉鼻龍?zhí)士谒b呆??？”
他跟張林說：“這個吊孩子說這里苦，你要是嫌苦，回家做老板啊?！彼@天在走廊拿了個紙板對老洪后腦勺就是一下：“叫你鼉鼻龍裝呆。
老洪有天對張林說：“那天下午我實(shí)在太困了，就在桌上趴了一會，那個老桿子突然“啪”的拍了一下桌子，把我嚇了一大跳，你看我趴那，你可以跟我說一聲，而他卻用這方法未免就太那個了?！?p> 老鄧的種種作為引起了老洪的極大不滿。他見了張林常常感慨不已：“這個老桿子六十歲的人了，竟然還這樣?！薄傲畾q的人了，竟然這樣?！痹俨痪褪恰翱嘁渤粤耍€不落個好?！痹俸髞砭褪牵骸拔夷奶煲遣桓闪?，非把這個老桿子打一頓，出出這口惡氣?！?p> 張林有天看見老洪低著頭對著撕水房間的門框“咚咚”的捶了起來，捶了好幾下。
老洪能力差，干活不利索，非但老鄧拿他不吃勁，就是靜配的老師也指責(zé)他。靜配一個黑皮膚胖老師這天對老洪說：“洪師傅，我從來都不講別人的，可你今天干的這活讓我實(shí)在忍不住說你?！?p> 另一個戴眼鏡的胖老師這天下午也對老洪說：“你今天下午把這活干完，不然你就別下班?！?p> 這天下午老洪和林敏突然吵了起來，林敏說：“你看你這地掃的，根本沒掃干凈。”
“還要怎么干凈？我不是都掃了嗎？”老洪粗聲粗氣的回答。
“都掃了？你看看這地上的玻璃渣。”
“這個掃把就這樣，我有什么辦法?！崩虾橐廊辉诖致暣謿?。
“、、、、”
“、、、、”
張林在靜配門外聽不下去了，說：“洪師傅你不要說了，這就是你的錯?！?p> 張林這么一說，老洪這才不說了，林敏也不說了。
“那天你跟林敏吵什么呢？”張林問。
“那個掃把和撮簸根本不好用，要換一個才好?！?p> “你不要跟林敏吵，她是這里的小組長，你把她惹毛了，她真能把你搞走?！?p> “她是這里的小組長啊？是負(fù)責(zé)這里的領(lǐng)導(dǎo)？”老洪邪著他那斜眼問。
“是的啊?！睆埩指械綗o什么可說的了，在這干了大半個月，竟然不知道林敏是組長？
“我知道了，下次不會了?！?p> 這天上午林敏拿著幾個塑料筐來到藥房庫房，對張林和老孫說：“你們看看這就是老洪干的活，連個塑料筐都洗不干凈。這要是一個兩個就算了，好多個都洗成這樣。”她邊說邊把塑料筐逐個展示給兩人看。
林敏的到來讓張林感到意外，他附和著說：“這也太馬虎了，怎么能這樣。”
老孫在一旁說：“把他開掉算了，這樣的人還要他干嘛？”
林敏咧著嘴微笑著沒吭聲，她從進(jìn)到庫房起就一直是副態(tài)度和藹的表情。
事后，張林為老孫的話感到震驚，他覺得這人有點(diǎn)歹毒。
“鼉鼻龍?zhí)士谒?，裝呆。馬上快過年了，就算了，過完年就叫他滾蛋?！崩相噷埩秩绱苏f，看來歹毒的不是一個。
這天下午老洪在撕水房間突然大喊起來“不干了、、、”他一邊說著一邊收拾東西，聽到他喊叫，志剛跑過來了：“洪師傅，怎么了？怎么好好的不干了？”
“他今天又打我頭、、、、”
老洪哇哩哇啦的在喊著什么。志剛上前拉著他，讓他別走。他甩開志剛，氣沖沖的還是要走。張林也在一旁相勸，老洪看了張林一眼，不管不顧的還是氣沖沖的走了。
老洪這邊又喊又鬧的，卻始終沒見老鄧的影子，他可能覺得這事鬧的有點(diǎn)大，萬一老洪真不干了，而后面一時又找不到人，這就尷尬了。
不一會，‘大保’的長發(fā)女上來了，問了下情況。原來老洪去了‘大保’告了老鄧一狀。
第二天‘大?！拈L發(fā)女領(lǐng)著老洪又回到了靜配，看來是‘大?！娜藙褡×死虾?。
老鄧這天他對張林說：“他還跑到‘大?！鏍睿磕貌桓蓙韲樜?，他不干就不干吧?！蟊！娜四翘焐蟻碚椅?，我把她沖的遠(yuǎn)遠(yuǎn)的?！?p> 這天快中午的時候，張林看老洪還是在那不緊不慢的撕水，他皺了皺了眉。老洪那只有點(diǎn)斜的眼睛見張林站門口，說：“吹吹啊。”
“不吹了?！睆埩指械侥睦锊粚?，掉頭走了。
張林下午鎖紙箱門的時候，出現(xiàn)了失誤，那串鑰匙突然從門縫的下面掉到了門里面，他掏了半天也沒掏出來。這下麻煩大了，這個鑰匙唐之兵那還有一把，可張林不愿去找他，免得他啰里啰嗦的，他想把這事捂著自己給解決了。他去維修部向一個師傅借了一把小錘，并問他馬上去哪里干活，等用完了好去還他。這位師傅說：“我馬上去3號樓4樓?！睆埩秩旆堪汛羁矍肆耍贸隽髓€匙，又把搭扣重新釘好，這才算去了一個心思。
回到藥房后，他聽到靜配有吵架聲，“哎呀，我沒想到洪師傅你竟然是這樣的人，現(xiàn)在什么人都不能講你，一講你你就跟人頂?！边@是林敏的聲音。
“我今年四十多了?！崩虾樵诖致暬卮穑贿^這話有點(diǎn)莫名其妙。
“我也四十多了。”林敏的話讓張林感到意外，因?yàn)樗趺纯炊疾幌袼氖嗟娜恕?p> “我一個月不就拿兩千多嗎？”
“你拿兩千多又不是我造成的?！?p> “、、、、、”
張林聽了一會，不想再管這閑事，還是先把自己的事辦完再說，還是先去4樓還錘子吧。
等還完錘子回來，里面竟然還在吵。就聽林敏大聲說：“你馬上走，現(xiàn)在就走。我不想再看到你?！?p> “、、、、、”
“好玩呢，我天天來上班，受你這個氣??？”這是林敏的結(jié)束語。
張林想，當(dāng)時要是不急著還錘子，當(dāng)時上去勸勸老洪，老洪可能還不至于會走。
事后老鄧對張林說：“我本來跟林老師講過了，打算過完年把他搞走的，哪知道他竟然跟護(hù)士長搞起來了，這不是作死嗎？”
而老孫對老鄧的評價是：“老鄧這個人比他強(qiáng)的，他看不慣，比他弱的，他又欺負(fù)人家。這個老洪苦也吃了，最后弄成這樣?！?p> 老洪走了，靜配又恢復(fù)了平靜，而對老鄧的考驗(yàn)又來了。他對張林說：“去年的這個時候，原來在這干的老馮走了，也是我一個人在這頂著。林老師前幾天又到‘大保’要人了，我那天也去‘大?！麄兣淖雷右?。”
這有人的時候是吵鬧不休，沒人了他又愁眉苦臉。
大?！拇笱劬ε@天遇見張林，說：“就這樣來一個被弄走一個，我們哪有功夫幫他天天找人？老洪現(xiàn)在去了省第一醫(yī)院，人家不是在那干的好好的嗎？”
這靜配一時沒找到人，大家的工作量都相應(yīng)的增加了。趙穎這天問錢紅：“什么時候能來人啊、、、”大家都感到了一定的壓力。而老鄧沒人吵了，又把矛頭指向了靜配的老師。他這天下午對張林說：“下午這兩個人干活在那磨洋工，那個小史上藥的時候在那篤、篤、篤、篤”他一邊說著一邊拿手在空中從左點(diǎn)到右。意思是小史干活故意磨磨蹭蹭，不肯幫他干活。他說靜配里有‘四大金剛’，這‘四大金剛’分別是“小史、志剛、xx、xx”“其他人看我忙還幫我干點(diǎn)活，這‘四大金剛’是從來不動手幫我的?！倍置暨@兩天不知有啥事又不在，老鄧咽不下這口氣。就給林敏打電話匯報這情況，不過他說話的語氣倒是很平和“林老師，今天下午、、、、”
電話那頭林敏哇哩哇啦說了一大通，意思是她會整治這幫人，會給他老鄧一個滿意的交代、、、、老鄧一邊聽著一邊“嗯、嗯”的答應(yīng)著。林敏的這番疏導(dǎo)算是解開了他心里的疙瘩。他決定還是像去年這時候遇到這情況時一樣繼續(xù)頂下去，不然這地方就會像他經(jīng)常說的那樣：“我馬上要是不干了，這個地方就癱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