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安排在了單位的倉庫做保管員,除去五險一金后,每個月領(lǐng)到手的工資才八百多塊。因為沒有奶水,兩個多月的時候,兒子就全靠奶粉,接過身上老是長一些小紅點,到醫(yī)院一查,濕疹、并且對牛奶粉過敏。換了羊奶粉,隨著孩子食量的增加,我的那點工資根本不夠奶粉錢。
父母每個星期都會來把我們的冰箱填滿,而且我們也有孩子滿月時收的彩禮錢,這樣我們的日子還算過的去。我不喜歡管錢的,我覺得反正是能頂一陣子的??墒欠旁诩依锏默F(xiàn)金很快就被花光,直到一天該交水電費的時候,竟然拿不出錢來。
“你把錢都花哪去了?”我問到。
“都是給孩子買東西了,哪里都要花錢?!彼碇睔鈮训恼f。
“咱們本來錢就不多,我的工資你也知道,咱們怎么也得把這兩年過去吧?!?p> 她不做聲。
“這樣吧,咱們開始記賬吧,這樣咱們能更清楚錢花到哪去了。”
“好?!彼卮鸬健?p> 雖然記賬沒有讓我們的錢變多,但是至少控制的很好,沒有再出現(xiàn)交不上水電費的事情。每個月我會帶她去逛一次街,任由她去買自己喜歡的東西;她也非常懂事,只是買一些必須品;我看不過去了,直接把她拉進服裝店,試過一圈后,會把她最不想脫下來的那一件買回家。我能體諒她的不容易,這個時期是我們最甜蜜的時候,互相理解,互相支持,為了這個家,我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表達著對家和對方的愛,這段時間我們生活的非常封閉,沒有那些無謂的干擾,這個世界里只有我們倆和那個從躺到爬、再到能站起來的小家伙。
孩子逐漸長大,到了兩歲多的時候,我們合計著應(yīng)該讓他去上幼兒園,這樣我們都可以安心的工作,增加我們這個小家的收入。其實這個時候,我們之前的所有積累都已花光,最后的四千元,她買了一輛電動車后,剩余的兩千塊就是我們最后的一點生活費。
那年過完年,她回了之前的幼兒園,帶著兒子。無論風(fēng)雨,她用那輛電動車帶著孩子穿梭在這個小城的兩頭,為了那一個月一千五百塊的收入。這時候,我的情況不太好,看了兩年多的倉庫,除了在一個夏天熱血了一把,連續(xù)跳了三十五天的繩,減了四十五斤的體重外,其他時間真的是無所事事。我無聊的時候又玩起了游戲,《熱血三國》。每天我早回來路過市場,把菜買回來,等他們娘倆回來,飯菜準備好,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吃著晚飯??墒情L期的這種工作,我是真的很憋屈,游戲時間越來越長。她不知道從哪帶回來的架子和拿著編織繩,說給人家學(xué)的遍汽車坐墊,一個好像是八十塊,我們每天晚飯和周末的時間,就都放在這上面了??梢粋€星期才能編出一個,我逐步對這個失去了興趣,在一次大吵了一架后,她的一句:“看你掙的那點錢?!比缓笏阉械木幙椑K在架子上剪斷,這個東西就消失在我們家了。她的這句話刺激了我,于是我開始找兼職,在我毫無頭緒的到處亂撞的時候,以前和我一起做銷售的王梯大哥找到我。:“青鵬,你還想干銷售嗎?”
“想呀。”
“我有個親戚在兗州的華勤集團,他原來是銷售副總,現(xiàn)在年紀大了,想自己做銷售掙點錢,正好那需要人,你去吧。”
“好呀!那一個月多少錢?”我問到。
“具體的情況咱們約個時間,你們見面談吧?!?p> 在梯哥約定好的時間,我到了當(dāng)?shù)刈詈玫牟枭绲陌g里,一個個子不高,帶著金絲邊眼鏡的中年男人在那里等著我。那一天他穿了一件黑色呢子大衣,一條西褲配著一雙擦拭光亮的黑色皮鞋。他很客氣的把我讓到他的對面,問了我的一些工作經(jīng)歷,顯然他很滿意,然后復(fù)述了一下梯哥給我講的那些事情,問我想不想去。
我說:“想?!?p> “工資二千八,周一到周五要到兗州去上班,周六和周天休息,如果出差的話可能就不能回家了,這樣的工作要求你可以嗎?”
“可以?!边@個工資已經(jīng)是我現(xiàn)在的三倍多,我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了。
“那好,你準備一下,我也回去給你準備住的地方,到時候我會通知你,應(yīng)該也很快,一個星期的時間應(yīng)該差不多?!?p> “好的。”我愉快的答應(yīng)了。
梯哥也很高興,張著嘴在那呵呵的笑著,梯哥是個非常實在的老大哥,在以后的時間里,他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在我的生活里。
回家后,我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她,她聽說以后很高興,覺得反正每個星期都回來,而且收入也不錯,還讓我不要擔(dān)心。我也把這個消息告訴了父母,父母說了很多不放心的話,但最后還是支持了我的決定。于是在五天后的一個早晨,我坐上了去兗州的火車,這段距離是我今后近三年的時間里,經(jīng)常光顧的線路。
生活在把你逼到角落里的時候總會給你留一扇窗,會有一束光亮從那照進來,只要我們內(nèi)心還有那股沖動,那這束光就是我們重新振作的動力;珍惜它、抓住它,不要在角落里裹足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