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能夠知道這件事情,還得從二戰(zhàn)的時候說起。那一年,J國的很多軍艦突然出現(xiàn)在了這片海域,揚言要搞大型海洋調(diào)研,并四處抓捕當(dāng)?shù)亟?jīng)驗豐富的漁民,美其名曰是讓他們做“參謀”,但實際上就是做潛水工作的排頭兵,屬于苦力一類的角色,花小七的爺爺就是被抓的其中一個。 J國人抓了這些漁民要干什么,沒有人知道。
J國人只是安排這些漁民不斷潛入海底,每被安排潛水一次,上岸后就會受到殘酷的審訊。而且很奇怪的是,J國人只問一個問題,那就是這些漁民在水底看到過什么,審訊員會一個字一個字地記錄潛水人員的匯報,一個細節(jié)也不會錯過。
折騰了一段時間之后,J國人并沒有任何收獲。因為麒麟島海域海底礁石覆蓋特別豐富,除了黑色的石頭和形形色色的水生物,不可能再有其他任何東西了。
于是J國人就開始計劃離開麒麟島。花小七的爺爺因為在一次潛水時無意間救過一個出現(xiàn)潛水事故的J國潛水兵,兩個人因此相識。那個J國兵倒也算是有點良心的人,他在一次潛水作業(yè)之后告訴花小七的爺爺,J國的軍艦很快就要離開這片海域了,但是被抓來的漁民恐怕都會被殺掉,如果有可能,他愿意幫助花小七的爺爺逃過這一次屠殺。就這樣,在最后一次潛水作業(yè)的時候,花小七的爺爺在那名J國水兵的幫助下,依靠詐死這一方式逃脫了J國人的控制,并躲進了內(nèi)陸,直到戰(zhàn)后才重新回到海邊的村子。
根據(jù)老爺子的說法,雖然當(dāng)時J國人并沒有直接說明讓那些漁民進入海底尋找什么東西,但他卻在一次潛水的時候,在一塊礁石的縫隙中,無意間看到了一條暗道的入口。
這條暗道的入口處雕刻著一種十分奇特的龍形花紋,一看就知道絕對不是天然形成的,只是入口四周長滿了珊瑚和各種水草,一般人還真的很難發(fā)現(xiàn),他也是無意間把水下射燈打到了那條縫隙四周,看到了一些奇怪的氣泡從條縫隙中涌出,才有了這個巨大的發(fā)現(xiàn)。
作為一個地地道道的漁民,老爺子的第一反應(yīng)是,這條暗道恐怕就是龍王爺行宮的入口了吧!老爺子對自己的這個發(fā)現(xiàn)諱莫如深,一方面他覺得凡人怎么可以去驚動龍王爺?shù)恼?,那樣肯定會引起大的海難;另一方面他覺得龍宮是自己老祖宗的家當(dāng),怎么能讓J國人據(jù)為己有呢?因此無論J國人怎樣審訊,他都沒有吐露半個字,就連對一起被抓來的漁民他也沒有說過。
事情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過去了幾十年,花小七的爺爺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用他自己的話來說,要不是發(fā)生了那件事情,他一定會把當(dāng)年的事帶進墳?zāi)估铩?p> 可是命運無常,老爺子實在沒有想到,一件塵封了幾十年的往事,竟然在四十年后風(fēng)云再起,而且還直接波及了自己的后代。
花小七在電話里說,算下來,老爺子當(dāng)年遇到的事情再次發(fā)生轉(zhuǎn)折,是在七年前。在花小七剛過完十周歲生日的某一天,他的家里忽然來了幾個人,自稱是海洋科考隊的,想請花小七的爺爺幫他們做一件事情。
當(dāng)時的花小七年齡還小,也沒太在意家里出現(xiàn)的這幾個不速之客到底想干什么,只是在旁邊聽到了他們的一些對話??瓶缄牭囊粋€領(lǐng)隊說道:“花老爺子,當(dāng)年只有你自己活了下來,我想這里面肯定有一些故事,我們希望你能如實跟我們講一講你當(dāng)年在海底究竟發(fā)生了什么?!?p> 起初,老爺子還死不承認自己被J國人抓去做過奴役,只說自己是到內(nèi)陸做生意去了,不知道科考隊在說什么。
但是科考隊的人似乎早有準備,領(lǐng)隊見老爺子似乎不愿意配合,就說道:“請您相信,我們對于這件事情的調(diào)查和掌握的信息,是我們找到您的理由?!崩蠣斪記]能糊弄過去,最后只得承認,說自己活下來是因為救了一個J國水兵,對方感恩所以最后救了他,事情就這么簡單,你們愛信不信。老爺子講的是事實,但科考隊很明顯并不認為這是真實的情況,仍然繼續(xù)盤問道:“你知道我們在為誰工作,所以還希望你能夠配合,這件事情非同小可,上面已經(jīng)決定,必要的時候請你下水,幫我們找到那處遺跡的入口?!?p> 科考隊的這番說辭,等于直接跟老爺子攤牌了。對方態(tài)度越來越堅決,老爺嘆了一口氣,心說難道這是天意?不過也好,至少這次來到麒麟島的是自己人,于是他對科考隊的人說道:“我實話跟你們講,盡管你們認定我當(dāng)年發(fā)現(xiàn)了什么,但我能夠活下來并不是因為我的發(fā)現(xiàn),不過對你們來說這都不重要了,我也不是沒有意識的人,既然你們執(zhí)意繼續(xù)那件事情,那我服從安排便罷了?!?p> 科考隊的人態(tài)度終于緩和了起來,給了老爺子一筆錢,并說道:“我們不會白讓你辛苦一趟,我們都是為了共同的目標而服務(wù),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就是同志了?!?p> 老爺子說道:“我是下不了水了,把我的兒子叫過來,我把該交代的事情都交代給他,其實我一直有這個準備,他的水性比我要好很多倍……”按道理來說,老爺子本身并不知道水下遺跡里面到底是什么,他只是回想起當(dāng)年J國水兵在那片海域的所作所為,覺得事情一定不是單純的考察調(diào)研那么簡單,甚至一度認為當(dāng)年自己看到的那個入口,就是龍王爺宮殿的入口。
花小七眼看著自己的父親和那幾個科考隊的人離開了家門,那是他最后一次見到自己的父親。衛(wèi)星電話的另一端,白鯨一邊聽著這個離奇曲折的故事,一邊用圓珠筆飛快記錄著花小七陳述的一些細節(jié)。但花小七在講到這里的時候卻忽然停下了,電話的另一端開始陷入了絕對的沉默。
白鯨對突如其來的鴉雀無聲有些無所適從,語氣有些焦急地問道:“花小七,你繼續(xù)說下去,前面你提到了那是你第一次見到失蹤的‘長遠號’,那你第二次見到‘長遠號’是在什么時間和地點呢?”電話那頭花小七的聲音終于再次響起:“我剛才喝了幾口水,說了半天渴死我了,那我們繼續(xù)……”白鯨稍微松了一口氣,花小七繼續(xù)講述。
花小七的父親再也沒有回來,而花小七的爺爺也在那之后一病不起。老頭子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時候,嘴里經(jīng)常說著一些奇奇怪怪的話,而花小七聽到最多的一句是:“龍宮不能被凡人驚擾,我一定是遭到報應(yīng)了,我兒子一定是被龍王爺給收了魂兒了……”終于在不久后的一天,老爺子挺不住了,把花小七叫到床邊,把當(dāng)年自己被J國人抓去潛水的事情說了出來,又對花小七說道:“這都是命,我當(dāng)年沒死在那件事情上,以為就這么過去了,可是冥冥之中,我終究還是放不下。
所以你父親打小就被我用來訓(xùn)練深海潛水,這不,該來的都來了……我就要走了,但是規(guī)矩得立下,咱們花家從你這一輩兒起,不準再下水。如果你實在離不開這一行,就去做個技術(shù)工人吧,現(xiàn)在的漁船需要的人才多了,也不用非得靠撈海貨過活……”老爺子說完就閉眼了,但他臨死的時候如此處理這件事,讓正好處在叛逆年齡的花小七不自覺就在心中埋下了一個疑惑的種子,他當(dāng)時就想,老頭子到底在說些什么呢?
自個怎么就不能下水了?還有我老爹到底怎么著了,怎么這么多日子過去了還沒回來?不行,我得把這個事情弄明白!奈何花小七知道的信息實在太少了,老爺子只告訴了他麒麟島有龍宮,而他的父親也很有可能是在協(xié)助科考隊尋找龍宮的時候失蹤的。
可是老爺子卻沒有告訴他龍宮入口具體在什么位置,這成了花小七多年以來堵在心口的一個梗子。
直到這次發(fā)生了麒麟島海域“長遠號”沉沒事件,花小七才第一次意識到這片海域真的十分不同尋常,因此他鐵了心要借著這個機會下一次水,看看水底到底有什么妖魔鬼怪?!澳悄憧吹匠翛]之后的‘長遠號’了嗎?”電話那邊的白鯨十分激動,因為一旦確認“長遠號”沉沒,那剩下的事情就是直接打撈了,整個搜救工作也就有了突破性的進展。當(dāng)然,這也意味著他對那個謎團所有的推測,此時正在逐一印證。
“我說了你可能不信,我確實是看到你們的船了,只不過……”花小七說到這里好像不知道該怎么表達接下來自己要說的內(nèi)容?!爸徊贿^什么?”白鯨問道,“你也別著急,咱們慢慢說?!薄澳銈兡撬掖孟袷腔畹?,就跟一個有思想的人一般——不對,應(yīng)該是像一只妖精……”花小七入水之后,很快就發(fā)現(xiàn)在自己的斜下方有個巨大的船體正在緩緩下沉,速度不算快,依然是一種悄無聲息的狀態(tài),就像一只巨大的幽靈。
花小七一路跟了上去,但是很快,他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前方出現(xiàn)了一種十分奇特的阻礙感,使得他無法繼續(xù)接近“長遠號”科考船。這種感覺應(yīng)該怎么形容呢,用花小七的話來說,就是他所感觸到的,是不同于海水的另外一種介質(zhì)。
并不是說他無法穿過這種阻礙,而是當(dāng)他把手伸進這種介質(zhì)之后,感受到的并不是海水,而是一種比海水密度小了很多的東西。有點像把手伸進了空氣當(dāng)中,但又有著細微的差別,而且這種物質(zhì)對他的身體有一種強大的吸引力。
幸虧花小七的動作比較靈敏,立即做了一個往上撥水的動作,使自己擺脫了那種物質(zhì)的吸引。剛開始他還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就用潛水礦燈去照自己的前方,沒想到這一照之下,他就深吸了一口涼氣,竟然真的看出了一絲端倪。
因為他跟“長遠號”的距離不是很遠,大概十米不到的樣子,潛水礦燈的光束一下子就打在了“長遠號”科考船的尾部。他在那一瞬間發(fā)現(xiàn),光束在自己和船體之間發(fā)生了一種十分微妙的折射,這說明自己剛才遇到的那種情況并不是錯覺,而是真的有一層透明的物體把偌大一艘船給包裹住了。
花小七心里不由得納悶,自己在海邊生活了二十多年,還沒聽說在海里發(fā)生過這種奇怪的事情。他在電話里說道:“我知道你們都是搞科學(xué)的,不信我們那一套,可是,那艘船真的已經(jīng)成精了,像是練成了金鐘罩,竟然把自己給保護了起來,不想讓我接近它。”白鯨聽了沒有著急去否認,而是繼續(xù)問道:“那后來怎么樣了,你有沒有進一步的行動?”花小七說了一句少安毋躁之后,就繼續(xù)說了下去。他看了看氧氣表和壓力表,那時候自己已經(jīng)深入海底五十多米,如果繼續(xù)追蹤“長遠號”,那么他再下潛五十米也不成問題,只不過要折算上回到水面的時間和繼續(xù)下潛所需要的氧氣量,他告訴自己,只有三十分鐘,一旦到了這個時間,他必須立即返回漁船。緊接著,他又嘗試了幾次,想直接靠近緩緩下沉的科考船,但全部以失敗告終,幾次都差點被那層無形無色的保護罩給吸進去。
最后,花小七借著自己從小練就的潛水功底,以最快的速度繞到了“長遠號”船舷一側(cè)的斜上方,消去自己跟船體之間的速度差之后,他和船之間始終保持著至少五米的距離,就這樣并排著下潛?;ㄐ∑咭宦犯w下潛,同時不停地用潛水礦燈去探照“長遠號”的甲板。
他最初的目的是想通過這種方式看看能不能發(fā)現(xiàn)船上的人,因為就在不久之前,這艘船上的人還跟自己的漁船進行了無線電通話。然而“長遠號”甲板上空無一人,絕對是一種變態(tài)級別的寂靜,除了一些堆積在甲板上的科研設(shè)備,他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就如同一艘死船。
花小七心想就這么跟下去也不是辦法,就算這艘船最后沉入海底停了下來,自己也沒有辦法靠近,再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不如就這么算了吧,回頭該向政府匯報就匯報,自己恐怕是無能為力了。
正有意無意地這樣想著,猛然之間,花小七突然渾身打了一個激靈,就在三秒之前,他把潛水礦燈無意間掃過駕駛室的玻璃窗口,似乎看到其中一塊玻璃上趴著一張類似于人臉的東西,只是因為光柱移動的速度太快,一開始他并沒在意,此時想起來,那確實應(yīng)該就是一張人臉。
忙活了半天終于有點發(fā)現(xiàn)了,也許那就是船上的人發(fā)現(xiàn)了自己,正在跟自己打招呼求救呢!花小七想著還有點興奮,再次把光柱移動到了剛才掃過的駕駛室附近,一個窗口一個窗口地去照,希望再次看到那張臉。
終于,在他數(shù)到駕駛室第二層第四塊玻璃的時候,他再次看到那種所謂的臉。只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剛才那種興奮的感覺,相反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到底看到了什么。那是一張巨大無比的怪臉,比正常人的臉足足大出兩倍還要多,整張臉上長滿了青色的鱗片,在潛水礦燈的照射下還有些反光。
最讓花小七感到頭疼的是,這張怪臉竟然還長著人類的五官,特別是那雙跟人類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睛,好像絲毫不懼光柱的照射,就那樣貼在玻璃的內(nèi)側(cè),冷冷地看著已經(jīng)陷入呆滯狀態(tài)的花小七,時不時還眨動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