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紹醒來的消息如同一陣風一般,迅速傳遍了整個太守府,不用多時,留守的諸人隨同許醫(yī)師一同來到了劉紹的房門前。
“諸位還請留步,待許醫(yī)師為殿下診治之后再與各位詳說!”韓浩守在門前,將想要一同進入的眾人攔了下來,僅有蔡邕隨同許醫(yī)師入了屋內。
此刻屋內,唯有蔡琰跪坐在劉紹的身旁,臉色欣喜的望著劉紹那微微睜開的雙眼,手中還拿著條布帛細細的擦拭著劉紹的雙手,待蔡邕與許醫(yī)師進來之后,才稍稍的起身向后退了幾步,神色平靜的看向他處。
蔡邕顯然是注意到了蔡琰藏在身后的布帛,他神色不動的看了眼蔡琰,心中輕嘆一聲,卻并未多加言語。
片刻之后,許醫(yī)師似是松了一口氣般站了起來,面帶喜色的朝著二人言道:“殿下已無大礙,只需靜養(yǎng)數月,便可大好,并不會留下什么問題!”
“有勞許醫(yī)師了,接下來還需許醫(yī)師多多操勞!”蔡邕行了一禮,隨后便帶著他朝外走去,順帶著給了蔡琰一個眼神,示意她先照料一下劉紹。
二人出了房間,面對著翹首以盼的眾人,在許醫(yī)師的點頭之下,這才發(fā)出了陣陣的低呼聲,心中惦念已久的石頭終于落了下來,不過因為劉紹如今還需休養(yǎng),所以只在屋外行了一禮便離開了,而許醫(yī)師則是隨著韓浩前去書寫藥方。
蔡琰歪著頭,連連的看了幾眼劉紹那略顯空洞的眼神,心中的歡喜也漸漸的平息下來,從劉紹睜開眼到現在,他未曾說過一句話,剛剛沒有在意,現在看來,卻是讓蔡琰心驚。
“二哥?”蔡琰湊近了些,試探性的喚了一聲,只引來劉紹漠然的一眼。
蔡琰心中一緊,連忙蹲了下來,幾乎貼著看向劉紹,忍不住的伸手撫摸著劉紹額頭的疤痕,極為心疼的說道:“你一定很疼吧!”
劉紹輕輕的別過頭來,躲開了蔡琰的手,聲音極為沙啞的說了一句:“無礙!”
“那我彈琴與你聽吧,我記得二哥你當初受傷了,就說這個方法最能止痛呢!”
蔡琰似是想起了什么,興沖沖的起身跑到了古琴邊,又不放心的看了眼劉紹,這才靜下心彈了起來。
等到蔡邕回到屋外的時候,只聽到屋內傳來了陣陣的琴聲,輕快的聲調仿佛是昭示著屋內劉紹病情的好轉,念及他處,他也僅僅是搖了搖頭便離開了。
相較于劉紹的蘇醒,南陽郡太守羊續(xù)終于等到了來自朝廷的調令,因為劉宏本身知曉羊續(xù)有病在身,加上劉紹抵達南陽之后的情況他也心如明鏡,是故這一次只是將羊續(xù)調往豫州,任了個潁川太守,從兩者相比較來,甚至能算得上是升遷,這倒是出乎了大多數人的意料。
除卻羊續(xù)之外,其余人便沒有這個優(yōu)待了,南陽郡上下官吏超過一半被劉宏下令免職監(jiān)收入獄,僅僅只有鄧全以及張彥是交到了劉紹的手里,讓他自行處置,其余眾人皆是被押送往洛陽,聽候廷尉的審判。
這道圣旨乃是朝廷使團帶來的,盧植一到宛城便將詔令下達給了羊續(xù),對于這個結果,羊續(xù)自然是不能輕易接受的,在他看來,無論如何,宛城發(fā)生這樣的事情,他多少也是有些責任的,若是他接受了這樣的安排,世人該如何看待他,他自己也不會接受。
在蔡邕的支持下,羊續(xù)繼續(xù)向朝廷上了封奏折,以自己患病為由,辭去了太守之職,準備回鄉(xiāng)頤養(yǎng)天年。
盧植并不關心此事,他在乎的只有劉紹的安危,畢竟劉宏已經給他下達了死令,必須確保劉紹的安全,必要時刻,他可以先斬后奏,而劉紹蘇醒的消息,自然是給了他一個較好的安慰。
在韓浩的帶領之下,盧植終于見到了臥病在床的劉紹,相較于當初未曾離京的劉紹,現在的他已然褪去了原本的稚嫩,那淡漠的眼神是盧植從未在他的身上見過的,除卻這些,劉紹似乎也變得更加冷淡了一些。
“殿下,陛下擔心您的安危,特意派了臣前來護衛(wèi)左右,以免殿下再受這般困苦!”盧植嘗試著與劉紹搭上話,直到現在,劉紹也沒有說過一個字。
身處一旁的蔡琰也是認識盧植的,在屋內的氣氛逐漸沉悶下來之后,她便開口說道:“盧尚書,許醫(yī)師說殿下如今正需靜養(yǎng),殿下是能明白陛下的心意的!”
“老夫明白,那么老夫也就不打擾殿下休息了,若是殿下有事吩咐,盡管遣人來喚,昭姬還需你照料殿下了!”盧植欲言又止,劉紹的這個狀態(tài)絕對不是正常的狀態(tài),若是他不能從這次的事情中走出來,那么群狼環(huán)伺的他,能否活下來都尚未可知。
“昭姬明白!”蔡琰近來已經習慣了這個照料劉紹的身份,所以只是淡定的將盧植送走,便轉身折回屋內。
“殿下,可是餓了?”蔡琰瞧見劉紹的眼神落在了案桌之上的糕點,便取了些來送到了他的嘴邊。
“你用!”劉紹推開了蔡琰的手,好歹是說了一句話出來。
蔡琰心中默默的記著劉紹今日說了多少的字,發(fā)現多了一些的時候,便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就連手中的糕點,也覺得頗有滋味起來。
這樣的情況一連持續(xù)了半月之久,直到羊續(xù)坐上了返回泰山郡的馬車,他才第一次的離開了這間屋子。
面對著前來送行的劉紹,羊續(xù)強忍著身體的不適,跪在了他的面前,叩首言道:“殿下,老夫未能守一方安寧,已是心生罪孽,殿下今以千金之軀而領一州事務,卻整日消沉度日,如此殿下可曾想過這荊州百姓?可曾想過那些追隨你一路前來的幕僚?殿下莫非還忘了以身相救殿下而尚在昏迷的田元皓了么?老夫自治命不久矣,故冒犯殿下威儀,還望殿下能記老夫一言,將害殿下之人,實乃忌憚殿下之能,殿下終日如此,只為他人所快!”
羊續(xù)所言正是在場眾人想要對劉紹說的,只不過他們沒有這個資歷與威望去開口,而向來直言不諱的田豐如今還在昏迷,所以只能由羊續(xù)出面,將這一席話說出來。
“羊公慢走!”劉紹似是不為所動,只道了四個字便轉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