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醒了么?”
韓浩駐足門外,手中持著文書,頗為小心的向候在一側(cè)的墨琴問道。
“早間便醒了,剛剛還傳了兩道早膳?!蹦俚椭曆缘溃瑒⒔B近來的脾氣算不得好,她也不敢觸之鋒芒。
“可否為某代為稟報,就說韓浩有要緊之事相告!”韓浩低頭望了眼手中的文書,語氣也愈發(fā)的急切了起來。
“還請韓先生稍等!”墨琴臉色稍白,咬著牙推門走了進去。
屋內(nèi)的窗紙上封著厚厚的一層布帛,外面的光進不來,里面又不曾燃燈,顯得極為昏暗,墨琴小心翼翼的邁著小碎步,臨近隔絕了內(nèi)外的屏風(fēng)時才堪堪停下。
“何事?”蔡琰的聲音傳來,帶著絲絲的疲憊。
“韓先生言有打緊的事,欲見殿下一面!”墨琴閉著眼,急急的說道。
短暫的沉默之后,只聽到劉紹低沉的說道:“讓他進來!”
墨琴聞言暗暗的舒了一口氣,隨即轉(zhuǎn)身離開。
“是不是上次,孤將她嚇到了?”黑暗中,劉紹忽的冒出了一句話來,惹得蔡琰輕笑出來。
“二哥那般要殺人的模樣,任誰也得怕呢!”蔡琰笑著起身,將僅存的幾盞油燈點燃,屋內(nèi)終于又恢復(fù)了些許的光亮。
韓浩持著文書,大步踏了進來,單膝跪在劉紹的面前,行禮言道:“韓浩拜見殿下!”
“起來吧!”劉紹蒼白的臉龐上,依舊殘留著幾道淺淺的疤痕。
蔡琰收拾了碗筷,對著劉紹微微一笑,隨后帶上了房門走了出去。
“是何要緊的事?”劉紹自然是見到了韓浩手中的東西,卻是不緊不慢的問道。
韓浩跪坐于劉紹的對面,將手中的文書呈了上去,口中言道:“回殿下,前些時日殿下令某所查鄧家數(shù)月之內(nèi)與外交往,現(xiàn)已盡書文中,其中五月上旬,鄧家曾遣人往長安購置米粟三百石,用以拓展宛城米鋪規(guī)模,六月又有兩百石自長安運至宛城,直至殿下回南陽之后,才斷了供應(yīng)?!?p> 劉紹反復(fù)看了幾遍這文書中的情報,順帶問道:“這些都是鄧全交代的?”
“并不全是,此次宛城大火,鄧家米鋪中實際上逃出了一批人,其中有幾人投奔了鄧全,這些大多都是這幾人所言?!表n浩奔波了一夜,雙眼中甚至已經(jīng)浮現(xiàn)了些許的血絲。
劉紹將這文書又還給了韓浩,起身撕開了面前窗紙上封著的布帛,那一瞬間,陽光透過窗紙照在了劉紹的臉上,映襯出失血的病態(tài)感。
“那張彥不是將賬本交到孤的手里嗎?你去將這些交給他,若是他不愿說些什么,就砍了吧!”劉紹絕不信張彥與此事無關(guān),現(xiàn)在他的手里僅剩下鄧全與張彥兩個關(guān)鍵的線索,能否找出一些什么,就看這次韓浩的手段了。
“諾!”
韓浩將行之時,卻被劉紹從背后喊住。
“孤所提議的請盧公任南陽郡太守一事,盧公可有答復(fù)?”
韓浩遲疑的看了眼劉紹,仔細思量之后才言道:“盧公本是愿意的,只不過蔡大家極力反對,盧公便將此事暫且擱置了下來?!?p> “老師不同意?”劉紹意外的說道。
“蔡大家似乎更傾向于令在下上任,只是在下并無資歷,于郡中亦無聲望,是故未曾與殿下提及!”韓浩這才將實情道出。
“老師竟是這樣想的么?”劉紹盤算著兩者之間的利弊,直到最后,他不得不佩服蔡邕對于局勢的洞察能力,若是韓浩能趁著這個機會握住南陽郡太守的職位,那么等到混亂結(jié)束的時候,再有人想要提出異議也顯得遲了。
“既然老師覺得你可以,你便無須謙虛了,這南陽郡作為孤入主荊州的第一步,自然不能落到他人的手中?!眲⒔B敲定了主意,這才放韓浩離開。
入秋的天氣已經(jīng)能感到些許的寒氣,尤其是宛城大牢之內(nèi),僅有夏衣的張彥只能蜷縮在角落之中,在他的對面,則是已經(jīng)昏睡不醒,只留了一口氣在的鄧全,他不清楚接下來自己將面對的是否也是這個結(jié)局。
忽的,從遠處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漸漸的臨近將張彥的神經(jīng)繃到了極致,直到牢房的門被打開,韓浩的身影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張郡丞,還請你與某走一趟!”韓浩的身后跟著兩名身高體壯的獄吏,在韓浩說罷之后,直接將張彥給架了起來。
“韓大人,可否賜件衣裳?某實在冷了些!”張彥哆嗦著,也不知到底是冷的,還是被嚇的。
“若是張郡丞能早些配合,也不至于淪落到這里受苦!”韓浩到底還是給了他件衣裳,總不能在審訊之前先凍死。
“謝大人!”張彥被關(guān)的久了,原本的傲氣早已消失不見。
在大牢的地下,還有一間只為審訊而設(shè)的屋子,張彥被帶進了屋子后便癱坐在地上,他環(huán)視著四周各種用于審訊的刑具,眼前浮現(xiàn)起鄧全那凄慘的模樣。
“張郡丞,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必過于疏遠,只管坐到某面前來!”韓浩冷笑著指了指面前的矮凳。
“諾!”張彥顫巍巍的起身,廢了大力氣才堪堪夠到了矮凳的邊緣。
“某聽聞你張家實乃涅陽縣大族,便是找遍了南陽郡,也難找出幾個能與你張家比擬的大族,只憑鄧家,恐怕不應(yīng)該逼得你張家鋌而走險吧!”韓浩說罷,緊緊的盯著張彥的反應(yīng)。
張彥本已經(jīng)坐到了矮凳上,聞言頓時又滑了下來,口中連連說道:“大人明察,此事與我張家無關(guān),真的無關(guān)??!”
“那么為何這次失火的只有鄧家的米鋪,而你張家卻完好無損呢?”韓浩步步緊逼,想要從此間突破。
“某不知,或是那鄧家得罪了哪方賊人,趁此報復(fù)也未曾不可!”張彥神色慌張的答道。
“你可知曉這些消息?”韓浩將手中的文書扔到了張彥的面前,等著他看完。
張彥不知為何,身子抖得愈發(fā)的厲害了,最后直接將文書扔到了遠處的火盆當中,隨著火焰忽的升高,他也昏了過去。
“請許醫(yī)師來!”韓浩冷冷的看著正在被火焰吞噬的文書,心中似是已有了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