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魚,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
千霜把他臉掰過來又是一陣親,商衍推她兩下,不小心摸到了綿軟溫熱的東西,整條魚突然就僵住了。
商衍意識浮浮沉沉地,忽然聽見千霜“嘶”了一聲。
商衍迷朦地睜開眼,喉嚨干澀:“怎么了?”
千霜舌尖頂了頂上顎,目光中多了疑惑:“沒事……”
她這么說的時候,商衍卻已經(jīng)嘗到了嘴里的血腥味,他反應過來,自己的牙又變尖了。
那他昨晚那么咬她,她身上……
商衍抱著她坐起來,抿著唇,像個干了壞事的孩子。
千霜就直言了,好奇地摸著他嫣紅的嘴唇:“你的尖牙原來還會再長回來。”
商衍點頭,心疼地去看她身上:“吃肉就能慢慢長回來了。”
千霜昨晚被他咬得不成樣子,但她愈合速度快,到今天,她身上的印子基本已經(jīng)全消了,只留了手腕上一圈痕跡格外扎眼。
千霜摩挲著他色澤瑰麗的唇瓣,又問:“你之前為什么要把自己的牙磨了?”
商衍手心覆上她的手腕,用水靈力給她揉散淤青,輕聲道:“我說了,你又要生氣?!?p> “這次我不氣?!鼻谒壬希e適地把玩著他銀色長發(fā):“畢竟,你已經(jīng)是我的了?!?p> 商衍才不信她不會生氣,謹慎地編了一個情節(jié)不太嚴重的:“我要去找……雙雙……所以想讓自己看起來比較不兇一些。”
千霜幽幽道:“是為了親起來更方便吧?!?p> “……”
被她猜中了。
“算了,”千霜扯住他的臉,忽而不滿起來了:“以后不許在我面前提別的女人!”
“你不是說你不生氣嗎?”
“我又沒保證。”千霜理直氣壯道。
“……”
鬧了一會兒,真正起來的時候,已經(jīng)臨近正午了。
雪變小了許多,幾乎已經(jīng)停了,外面光線柔和,和著竹林間清風,空氣中滿是清冽。
純白的雪積了有一尺來厚,像在大地上鋪了一層被子,竹葉上、花草樹木上、屋檐上全落了厚厚一層雪,放眼望去,滿眼都是雪色。四周靜謐無比,仿佛全世界都為如此景色失聲。
這么厚的雪要清理掉,也不過是修士一抬手的事情,但千霜和商衍都沒這個意思。
商衍偏要踩著雪走,他喜歡回過頭看深深的腳印,嘎吱嘎吱的,也不知道是魚的哪種小樂趣,千霜也不管,踩著他留下的腳印,在后面慢悠悠地跟著他。
到了竹林,商衍一時犯懵,抓著一根竹子,有意識地晃了晃——于是上面積著的雪全砸在了他身上。
千霜被他連累,也被砸了:“……”
這傻魚。
她也就睡了他一晚上,怎的更傻了?
商衍好像突然被這雪砸醒了似的,回頭問:“你怎么知道我以前牙齒很尖的?”她應該忘了人魚的存在才是。
難道……商衍狐疑地打量她,難道她恢復記憶了?
千霜面色不變,甚至還露出一絲驚異:“為什么會不知道?你們鮫人不都是這樣嗎?”
鮫人?什么鮫人?
商衍心情復雜,她居然一直把他錯認成另一種魚。
那個鮫人有他們?nèi)唆~那么美嗎?
千霜看他表情,也反應過來:“你……難道不是鮫人?”
她想起來,鮫人既不會說話,也不會變腿,臉沒有商衍這般美,除了尾巴,手臂上還有一對鰭。
這么想來,好像確實是不同品種的魚。
千霜慚愧,她居然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商衍不是鮫人:“那你是什么?”
商衍:“……人魚。”
“人魚?”千霜努力回憶,沒在記憶中找到關(guān)于“人魚”的記憶,不由拉了拉商衍:“你從哪來的,我不記得上界有人魚。”
商衍不開心:“我不要告訴你?!彼瓉碇赖?,偏偏要忘了。
千霜磨著他要他說,他就不說,往竹林深處去了,千霜笑著追他。
她追著追著,商衍也幼稚地跑起來了——他現(xiàn)在逆反心理比較重,她想捉著他,他偏不給她捉到。
他們在雪地上留下兩行腳印。
最后,商衍被千霜撲倒在雪地里,按著狠狠地親。
商衍現(xiàn)在是一條嘗過**之歡的魚了,被她一親,就有點受不了,仰頭去迎合她。
他浪起來,千霜也有點受不住,好不容易放開他,見他躺在雪地里喘,眼尾又泛起了勾人的紅……她閉了閉眼,嘆出了一口氣。
這條魚真的是……
如此,倒讓千霜說不出早已想好的話了。
商衍抬起頭還要親她,千霜就在他唇角親了一下:“阿衍,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商衍抱著她,半睜著眼,聲音低低的十分清越:“什么事?”
千霜目光閃了閃,忽然不想在這個時候跟他說這事了。
他正是最依戀她的時候,她此時說,不過是徒惹他擔憂不安罷了。
總歸只是一個猜想。
千霜低下頭,在他耳邊輕輕道:“我,喜歡你?!?p> 商衍猝不及防被告白,完全沒反應過來,整條魚都傻了。
這么認真,居然是……要說這個嗎?
不愧是千霜,突如其來這么肉麻……商衍輕咳一聲,很不好意思地回道:“我也……喜歡你。”
千霜摸了摸他的臉,眼角眉梢舒展開來:“那你相信我……以后無論發(fā)生什么,我都會回到你身邊。”
商衍聞言,猛地抬起眼:“什、什么意思?”
他顧不上別的了,扶著她的肩膀坐起來,緊緊盯著她的眼:“你是不是想背著我做什么危險的事!”
千霜避開他的眼,摸到他冰涼的手,便要起身,垂眸道:“先回屋里吧。”
商衍拽住她,非要她先說清楚不可,眉頭也蹙了起來:“你不要瞞著我,也不要騙我?!彼f著,攥緊了千霜的手腕,聲音變得低落:“你再騙我,我就回海里去了。”
“不騙你?!睗M地雪色當中,千霜抱住他,猶豫了一會兒,才道:“只是我與妖主終將有一戰(zhàn)……你知道的,我們實力不相上下,可能要打上幾天幾夜,怕你擔心,才跟你說這些?!?p> 商衍抿住唇,眸中覆上擔憂之色:“那勝率呢?有多少?”
“沒有勝率一說,我一定會贏?!彼龘嶂犴樏利惖你y發(fā),撥了撥泛紅的耳垂,在上面親了親,曖昧道:“你很快就到發(fā).情.期了,我怎么能便宜別人了去?乖,相信我,打死老妖怪就回來陪你……”
都這個時候了,還想著這些不正經(jīng)的!商衍瞪她一眼:“霜霜!你嚴肅一點!”
“我很嚴肅的,”千霜在他手背上親了一下,漫不經(jīng)心地瞇起了眼:“還有,要叫我小寶貝?!?p> “……”
可惜商衍擅長在水中作戰(zhàn),幫不到她,況且商衍也明白,那種時候,還是不要有第三人在場比較好——那樣不會讓她分心。
千霜在他懷里,看向天際處,聲音有些虛無:“阿衍,我有點高興。”
“高興什么?”他都擔心死了。
“這么多年的恩怨,終于可以了結(jié),徘徊不去的亡魂,終于得以安息。”千霜竟然露出一絲笑意:“我還可以手刃仇人,阿衍,你不為我高興嗎?”
商衍抱緊了她,想起抱著千旸的頭痛哭的少女,滿心都是心疼,悶聲說:“你好好的,我就高興了?!?p> 他的懷抱稱不上暖和,但就是讓千霜感覺很安心,仿佛躲在他懷里,就可以避開世上所有風霜雨雪。
整顆心都因此暖起來了似的。
細小的雪花落在她烏黑的長發(fā)上,悄悄地消融了,竹林中吹來清冽的風,撩動了他們交織的長發(fā)。
*
千霜后來告訴商衍,妖主還有四天便會突破她設在南極的封印。
商衍以為她會提前準備些東西,但她沒有,只在妖主即將破封的前三天,召來上界各派掌門人以及其它三個家族的家主,讓他們將無妄海海邊的的人全數(shù)撤走,同時由妖監(jiān)局傳達消息,讓下界的人三日后全面警戒。
接下來三天,幾乎是天天陪著他。
她白天有兩個時辰在靜思堂講學,剩余時間都跟他在一起,到了晚上,便把他往床上拖,然后一夜顛鸞倒鳳。
商衍都被顛得懷疑魚生了。
她是很有把握嗎?還有閑心玩他,看來應該是萬無一失了。
但商衍總感覺哪里不對,千霜的平靜之下,似乎隱藏著更為深沉的暗流。
根據(jù)千霜的尿性,他不信她不會搞事情。
不過千霜確確實實每天都跟他在一起,商衍只能壓下了心中的懷疑。
伴隨著距離妖主破封的日子越來越近,下界的妖邪也在這幾日之間愈發(fā)暴/動,已經(jīng)發(fā)生了很多起大型的妖邪有目的性殺人事件,很明顯,在他們這邊開始防備的同時,妖主也在蓄勢。
四天的時間,也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
眼看明日便是決戰(zhàn),商衍就算身體再難受,也不愿意千霜此時在他身上消耗了精力,當晚硬是按著她,不準她再亂來。
他嚴詞拒絕,比往日堅定許多,千霜見此,知道今晚是不行了,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睡覺?!鄙萄馨阉鶓牙锇戳税?,熄滅了燈。
黑暗中,一人一魚的呼吸聲交織,漸漸分不清彼此,氣氛難得有些沉默,他們各自想了一會兒自己的事,心有靈犀般,同時開了口:“你……”
千霜蹭著他冰涼的肌膚,輕嘖一聲:“你先說吧?!?p> 商衍道:“你身上又燙起來了……究竟是為什么?”
千霜:“傻魚,都說了是因為有一把火在我心中燃燒,你怎么就是不信?”
商衍就問:“什么火?”
“鳳凰火?!?p> “鳳凰火?”商衍問:“你身上不是只有朱雀離火嗎?鳳凰火又是什么火?”
千霜瞇起眼,反問:“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朱雀離火?”
“……”商衍一噎,被問住了。
一時不察,又被千霜抓到了漏洞。
千霜過去親了親他,卻沒再逼問他,手放在他喉結(jié)上輕輕摩挲,讓商衍有點癢。
商衍感覺千霜本來是有話要說的,但不知道為什么,她既沒問他,又沒有說出那件事,過了一會兒,他發(fā)覺她呼吸清淺,已經(jīng)睡著了。
這是她在上次中毒后,第一次睡著。
商衍猶豫了一會兒,閉上眼,抵著她的額頭,意識進入她的識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