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劍仙不過三
陽光帶著初春的寒意,灑落田間。暮尋歡一襲白衣,站在大明湖畔邊,眼眸里似寥寥寒夜,透不進光亮,看不出神情亦看不出深情。一眼平川望去,正前方的衣冠冢格外引人注目?!奥溲恪眱勺忠嗍悄敲大@艷,如此凄美。
露水被微風(fēng)掀起,帶著潮氣,掠過湖面,在他身前消散。他哽咽,眼角的淚珠和水簾仿佛一色,“是否還憶當(dāng)年?!?p> 當(dāng)年,一襲白袍的他,從江陵暮氏云游四海,游歷江湖。對這位北慶皇朝的長公主“落雁”也只是見色起意罷了。當(dāng)時還是年少成名,一把驚夜,千里殺人。深得大家閨秀癡迷,并被民間小道并列為天下第十一位美男子。如此驚艷,與那北慶長公主說一句門當(dāng)戶對何錯之有?!簩g的父親,暮晚溪。原天下十大美男子之一,風(fēng)流成性,據(jù)說,曾夜寢大楚公主懷抱之中。對其愛慕者如滔滔河水不止。其母親便是萬千佳麗中的一位。
至于暮尋歡如何與北慶皇室聯(lián)姻,這就要從皇室中的糾紛說起。
其中江陵暮氏族長在朝廷深居高位,并深受莊帝的信任,為泱泱王朝為數(shù)不多的從古以往繁榮鼎盛的家族之一。
慶國皇儲一派以強勢姿態(tài)碾壓次子門下無數(shù)客卿與左傾派,為躍高首,常年分崩離析二皇子莊野門下的力量,一步步削弱,之后再將其殘余部分吞噬殆盡,仿佛活生生的吸血蟲。
為此,九天組織之中,大雪滿弓刀宮詞曾言,禪帝老謀深算,這天下何嘗不是一盤棋。
然而,江陵暮氏的介入導(dǎo)致這一絕對性的天平開始再度傾斜。大世家的底蘊終究不是想想那么簡單。二皇子的女兒,知魚公主便成為其犧牲品,與暮氏大公子暮尋歡聯(lián)姻。
大風(fēng)流暮尋歡怎么可能被婚姻所牽制。這一紙婚約不過是身外之物,如何奈何他?
人生當(dāng)苦無妨。短短數(shù)日暮尋歡便脫離江陵暮氏,成為真正的孤云野鶴,好似千里獨行,江城子,大逍遙。
夜光些許冷,凄清的枝頭,一片荒蕪。
嬋娟二年,他就以紅綢緞為彩,深夜入宮。只不過與常人不同,他是闖宮。驚夜劃破天際,猶如火樹銀花,燃起枝木。以其辰明領(lǐng)域,不過數(shù)盞茶時間,他便推開了那扇門。單膝下跪,聲音細膩,仿佛庸人般溫柔,“散修暮尋歡前來提親,請長公主“落雁”接親!”話語聲柔和,眼眸里星辰閃爍,就好像只有她一人,唯她一人。
隔著窗紗,他好像真的看到她笑了。這位冷艷美嬌娘笑了,一笑傾城,卻也只能傾他一人。笑意仿佛桃花開了,浸入落雁的酒窩,“我接!”
話語聲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也只是驚動了宮中貴人和禪帝。
只不過宮外小道和民眾皆被這一劍寒光,仿佛有著燕歌之恣的大風(fēng)流所吸引,皆猜其腰身佩劍和紅綢緞身份。不過許久,皇宮之中燈火闌珊。一聲“大好!”。大快人心。
或許宮外民眾不知發(fā)生了何事,卻也知道這一人一劍引起的轟動。江湖之人皆被這大風(fēng)流所震撼,練劍聲,吐納聲,練拳聲,一時間如江河不絕,皇城內(nèi)盛武之氣一時興。
隔日,江陵暮氏入京。二皇子莊野緊隨其后也趕忙進宮。
宮外之聲,侃侃而談。一人一劍亦是佳話。
殊不知,此日此時,那落雁公主姜知魚和那大逍遙暮尋歡已經(jīng)離開京城,逃離世俗,隱于山林。那把驚夜也許久未曾出鞘,那位盛極一時的年少劍客仿佛憑空消失,漸漸淡出民眾視野。
直到有一天,朝天子山脈,有人言傳出。當(dāng)年那一襲紅綢緞上山了。
……
……
長袍舞動,他取下酒葫蘆,迎風(fēng)而灑,借著酒意,臉上紅暈一片。“我還記得,你當(dāng)年不讓我飲酒?!边煅实溃翱墒乾F(xiàn)在我活成了你最討厭的樣子。你會恨我嗎?”暮尋歡緩緩合上雙眼,輕輕的享受著落雁公主對臉龐的撫摸,充斥著愛意,仿佛再說,你什么樣子我都喜歡啊。
然而,那句“良人當(dāng)歸即好”他始終說不出口。哪怕到最后他都沒有說出來?!L劍與她皆是遺憾。
酒水?dāng)科鹇煦y光,趁著春風(fēng)得意,散落在大明湖畔的田間,衣冠冢的四面八方?!斑@是終不悔在我臨行前,從云間城親自贈我的佳釀落九天,也是你最喜歡的酒。”言語淡入風(fēng)塵,輕輕的打磨著時光,“你不讓我飲酒,自己卻嗜酒成性,你為了我一句話語也沒有留在皇城,多少年來與我沓無音訊,隱世埋名?!?p> 他站起身來,那雙許久未曾握劍的手掌,劍痕早已淡開,和當(dāng)年的世家公子那雙手掌又有何異?!澳阕咧?,我赴莊帝之約,前往朝天子山脈,上山成為了那一人之下的國教教宗大人。這一切都只是為了調(diào)查你的死因。”手臂抖了抖,慷鏘有力的握住盈盈仙,雙眉間淚光閃閃,猶如醉人。
“今日我暮尋歡知道了?!彼徊竭~出,身上氣勢攀起,再次邁入圖解巔峰領(lǐng)域,如虎落平陽再次躍起。嘴角蠕動,第二步踏江而起,飛入云間,“還記得,你喜歡盈盈二字,你走后,它便叫盈盈仙!”倏地光芒大綻,天際最盡端裂開一道口子,今日,他暮尋歡打破心中天塹,再入神下最強境界,天下十大高手之列。天劫引起方圓數(shù)百里異動,無數(shù)人的目光匯聚在大明湖畔上方。那襲白衣是那么熟悉,突然,一人吼道:“參見國教教宗大人!”無數(shù)人瞬間拜倒,眼里滿是敬畏。
“我欲成仙!”
第三步逆天而行,雷聲攜著風(fēng)雨聲大作,天際那道口子與白衣白發(fā)暮尋歡對峙,竟有著平分秋色之意。
遠在儋州青山澹的終不悔與宮詞舉杯敬天,敬那一襲白衣,豪氣仿佛自云間而來,道:“世人當(dāng)敬大風(fēng)流!”
西涼城內(nèi),意氣風(fēng)發(fā)的楊溫情,瞇起眼眸,登空而起,好似仙人踏入云端,抱拳作揖?!熬唇套诖笕?!”這一次他并未以“殘劍”之名戲稱,神情嚴肅不比從前。身后數(shù)位神下高手皆起身,以禮敬這位仙門劍仙。滿城風(fēng)雨,無一人以笑意相待,皆神情嚴肅,眼里滿是向往,無不敬。
涼州外,南商知牧營內(nèi),那位一人之下的南商未央城城主佩弦,摘下帽檐,步出營帳,聲音清脆,響徹云霄,泛起熱血?!拔以S七安敬這大風(fēng)流有何不可?”似乎在與楊溫情對峙,欲一爭高下。
“我楊溫情何嘗不是大風(fēng)流。”聲音高亢,借著風(fēng)勢和南遷的候鳥,如一股清風(fēng)沖入營帳,在佩弦雙耳間徘徊。他冷哼一聲,消失在了營帳之中。
“敬這大風(fēng)流!”
這一句話仿佛千言萬語匯聚在暮尋歡心中。使其第三步邁出更加決然,那抹寒光攀上他肩頭,此刻劍身上仿佛只剩仙氣,更加純粹。那道口子里,雷勢漸漸消散,風(fēng)聲不比剛才猛烈,似乎被這劍光所恐懼。殘云拖著落日,墜入星河。凄清的傍晚,月牙兒攀上枝頭,與暮尋歡共分清暉。天地間寂靜下來,萬物仿佛在沉睡。他周遭仙氣繚繞,仿佛一位真正的墜世仙人。
三步入仙門!世間第三位仙門劍仙,當(dāng)世罕有!
一抹寒光殺入云端,擦起銀色光亮。其速度似與光芒比肩,不出一炷香時間,這抹可與萬里寒光燕歌相媲美的劍意,如墜日,撞入南商神機營之中。
一夜之間,南商數(shù)千名圖解領(lǐng)域強者被一劍封喉,數(shù)十位神下最強者死無全尸。
以血祭劍,祭她的在天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