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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香火

第十三章 劍

天下香火 白糖蘸紅糖 3029 2020-10-15 22:30:00

  外邊的雨很大,到了深夜夜深人靜的時候,一點(diǎn)點(diǎn)細(xì)微的聲響都變得巨大了?;蛟S雨實(shí)際上不是很大,但整日都是這種濕漉漉的樣子,心里就覺得壓抑了。

  劉安拿著布仔仔細(xì)細(xì)的擦著他的劍,燭火搖曳,一點(diǎn)點(diǎn)的微光映照著白劍,劍真的很白,比劉安的衣裳還要白上幾分。

  外邊傳來了敲門聲,劉安把劍收回鞘中,打開房門,酒寨子的兩個小二端著一大桶的熱水,熱氣蒸騰著,讓人在這濕漉漉的梅雨天里也感覺到了溫暖。

  劉安笑著從腰間的錢袋里掏出了幾枚銅板,遞給了小二,倆小二肩上搭著抹布,腰往一側(cè)彎著,熱水在木桶里晃蕩著,年紀(jì)不小的那個放下木桶后就咧著嘴謝過這出手闊綽的客官。

  年紀(jì)尚小的那個小二還是個少年,眼神中帶著稚嫩,略帶好奇的看了眼劉安,這種風(fēng)姿卓絕的人實(shí)在不是在這小鎮(zhèn)上能常見的,這小二不由得胡思亂想起他的來歷。

  “小二哥,給對門的那人送件新衣裳過去吧,他大概沒帶換洗的衣物?!?p>  劉安好像想起了什么,沖著正要關(guān)門的小二叫了一聲。對面就是阿茶,劉安特地給他訂了間房,付錢的時候酒寨子的老掌柜還瞟了阿茶一眼,湊到了劉安耳邊說小心被騙。

  阿茶聽見了劉安的聲音,年輕人從木桶里站了出來,那洗澡的熱水臟不垃圾的,小二捏著鼻子又進(jìn)去給他換了桶水,順便把衣服扔給了他。

  只是普通的麻布衣,但卻比阿茶原先的破衣裳好太多了。洗澡的熱水是輪流送的,甲號房洗完了才送熱水去給乙號房,劉安和阿茶的客房在酒寨子二樓的最深處,所以小二送熱水來洗澡的時候已經(jīng)很晚了。

  阿茶穿上褐色的麻布衣,他的頭發(fā)還是有些打結(jié),但手一順就松開了,想要開窗透透氣,但聽到了外邊雨打磚瓦的聲音,還是打消了念頭,等著頭發(fā)自己干。

  外邊天黑的很深邃,雨很大,云很多,把月亮和繁星都遮住了,阿茶仔細(xì)的想了想,以前待在鎮(zhèn)子上天氣好的時候星星就很多,不像現(xiàn)在這樣,漆黑的跟街頭賣字的老頭的墨水一樣。

  這個時辰分水鎮(zhèn)已經(jīng)沒人醒著了,連酒寨子看店的老掌柜也因?yàn)槟隁q越高熬不住,昏昏沉沉的打著盹兒,阿茶躺在床上,頭發(fā)把床鋪打濕了。

  酒寨子里似乎除了雨的聲音就沒有其他的了,阿茶躺在床上,睡眼朦朧,但突然地,他聽見了一陣喘息聲。

  很疲憊,幾乎一瞬間就把阿茶驚醒了,伴隨著那疲憊虛弱的喘息聲的,還有踉蹌的腳步和銅錢的聲音,這些把阿茶的感官刺激的發(fā)痛,他痛苦地捂起了頭,濃烈的血腥味兒飄到了他的鼻子里,阿茶站起了身,搖搖晃晃的想要打開房門。

  雨也沖刷不掉的血腥氣彌漫了開來,比他開門更先一步的,是重物掉在地上的聲音,粗重的,虛弱的喘息聲愈發(fā)急促。

  阿茶推開了門。

  深藍(lán)色的道袍被血染紅了,中年道士倒在了地上,眼睛虛著,嘴里嘔著血,難以想象他是如何進(jìn)入這酒寨子的,他幾乎是爬著上了樓,爬到了劉安的門前,倒在地上,手輕輕的推著劉安的門,身后是長長的一條血痕。

  “牛鼻子!”

  阿茶驚呼一聲,劉安推開了門,提著劍,眼神嚴(yán)肅,平日掛在臉上的溫和笑容都沒了,看到了扶著中年道士的阿茶,愣了一下。

  “快進(jìn)屋,搬到床上?!?p>  阿茶立刻照做,他不知道中年道士如何看他的,但他是真情實(shí)意的把這中年道士當(dāng)做了朋友,他是這座鎮(zhèn)子上唯一一個愿意跟他好好交談的人。

  手忙腳亂的,阿茶的新衣裳上滿是鮮血,興許是碰到背上的傷口了,中年道士迷迷糊糊地痛呼了一聲,阿茶趕忙把手收了回來,輕輕地把中年道士抬到了床上。

  他是真的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夾雜著雨的是狂風(fēng),風(fēng)吹的窗戶發(fā)出了嘩嘩的聲響,這些聲音都刺激著阿茶,他痛苦地捂著頭,劉安上前拍了拍他。

  “快去問問掌柜的,有沒有藥?!?p>  阿茶幾乎是飛一般的速度,沖出了房間,把門砸上,劉安端著裝著熱水的小盆,他沒洗澡,水還是熱的,正好給道士擦身子。

  剛剛擰干毛巾,沾滿血跡的手就抓住了劉安的手腕,血淌到了劉安白皙的手臂上,劃出一道殷紅的痕跡,道士不知何時已經(jīng)醒了,虛弱的吐著氣。

  “我今晚就要死了。”

  “瞎說什么?”劉安輕輕甩開他的手,道士的手無力地垂下,他一邊苦笑著,一邊嘔著血,這讓他說話的聲音有些模糊了,含糊不清的。

  “都說算命不算己,這話真不假?!敝心甑朗康墓诘舻搅说厣?,束著的頭發(fā)披散了開來,垂到了地上,他頓了頓,看著劉安,眼神復(fù)雜。

  “我算命從來不錯,算到今晚我會死,那我今晚必定是死了,算自己的第一卦算出這個,也該是蠻有趣的?!?p>  他的聲音很小,劉安幾乎湊到他的嘴邊才聽得清楚他在講些什么,他反復(fù)的講著一句話:“快跑?!?p>  “跑去哪兒?”劉安握緊了手,他手搭上了白劍,看見了這柄劍,中年道士的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然后又看到了劉安的臉,剛剛?cè)计鸬南M滞鹑顼L(fēng)中的燭火,咻的就熄滅了。

  “不管跑去哪兒,哪兒都可以,你拿著那柄劍,但你總歸不是他,你只能跑?!?p>  “我怎么不是!我是白衣劍!也是劉安!”

  “你不是!”突然地,中年道士好像回光返照,激動地大吼道,吐出一大口血,指著劉安,那口血噴的很遠(yuǎn),濺到了劉安的白衣上,映紅了半邊身子。

  “他的白衣從來不會沾上血。”中年道士躺在床上,他已經(jīng)徹底的沒力氣了,氣息也變的越來越萎靡:“我見過白衣劍,三十年前他跟我說,他遲早會回來贏過李泰山,于是我在這座鎮(zhèn)子等了他三十年。”

  “然后等來了你,你拿著他的劍,穿著他的白衣,但你不會他那樣的劍,你不是白衣劍?!?p>  “我也是十四境!他跟我說我就是白衣劍,我就是劉安!”

  一向溫和的劉安此時變得有些激動,眼中帶著傷悲和不甘,中年道士躺在床上,看著他,眼神帶著同情,搖了搖頭。

  “不是他就不行,只有他的劍術(shù)才可以贏?!敝心甑朗康穆曇粼絹碓降停詈蟮偷侥呐率菧惖暮芙猜牪灰娝谡f什么了,但劉安看著他的嘴型,知道了他想說的話。

  “那個劉安,他去了哪里?”

  “他死了,白衣劍死在了劍下?!眲草p輕說道。

  ————————————

  “白衣劍死了?”

  高歌皺著眉,天上的雨婆好像在使勁的往這座鎮(zhèn)子潑水,豆大的雨點(diǎn)打在斗笠上,他面前是一個刀客,留著絡(luò)腮胡子,咧著嘴。

  刀客的刀上還沾著血,并非雨不大沒沖刷血跡,也非刀不快凝著血,而是血沁入了刀中,留下一片殷紅的顏色。

  “二十四年前就死了,知道的人不多,我僥幸聽到了一點(diǎn)?!?p>  高歌的劍已經(jīng)出了鞘,閃爍著銀光,哪怕是在這漆黑如潑墨的雨夜里,這把劍依舊閃爍著銀華,鋒芒盡顯,與刀客手中的刀遙遙的對立著。

  劍拔弩張,好像連大雨都停滯了一剎那,高歌不敢出劍,哪怕面前這個刀客實(shí)際上只有九品修為,但藏在更深處陰影里的,是更大的,更多更兇猛的野獸,擇人而噬,高歌皺著眉。

  “你,你們來鎮(zhèn)子做什么?”

  “有傳說白衣劍的劍上藏著絕世的劍譜,想要的人很多?!钡犊托α诵Γ难例X很黃,身上有股浪跡大漠的氣息,甩了甩刀:“我也想要,就來了?!?p>  回頭望向酒寨子那邊,那兒是這座小鎮(zhèn)上唯一還亮堂的地方,顯得安靜祥和極了,但細(xì)細(xì)看去,不時有人影竄過大街小巷,這座小小的鎮(zhèn)子里,儼然已經(jīng)布滿了山上山下人,濃厚的,連大雨都無法沖刷的血腥氣彌漫了開來。

  高歌的眼睛瞇了起來,看著刀客,斗笠上落下的水簾模糊了視線,他不是很喜歡這個刀客,但他畢竟是來殺劉安的,所以他們出手的話,似乎也省的自己費(fèi)力。

  劍收回了鞘中,高歌站到了一邊,那刀客笑了笑:“多謝了?!?p>  黑色的靴子踩過水坑,把水濺的很高,高歌甩了甩袖袍,水藍(lán)色衣裳的邊緣是純白的,在夜幕中很是顯眼,刀客一邊走一邊笑,高歌也看著刀客,一邊看著他走,一邊笑。

  “我去你媽的。”銀色的劍芒劃破了厚重烏黑的云幕,月亮灑下了皎潔的清輝,高歌站在雨中,他的另一側(cè)雨已經(jīng)停了,刀客站在月色中,頭顱飛的老高。

  “我叫高歌,我從來不喜歡做不爽利的事?!?p>  一邊說著,高歌走進(jìn)了烏黑的小巷,劍上流轉(zhuǎn)著銀芒,巷子里是無數(shù)雙綠色的眸子,他的頭發(fā)變得有些花白了,腐朽的氣息蔓延了開來。

白糖蘸紅糖

求推薦求收藏,秋梨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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