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本宮內(nèi),劉宏明一覺醒來,說不出的舒服,推看門,卻無一人,劉宏明知道,這可能是太子專門安排,不讓閑人打擾。
這時,太子帶著司恩走來,看見劉宏明已起,作揖道:大兄。”
大兄,司恩眼皮挑了挑,他本想訓斥那人怎么不拜見太子殿下,哪怕他是紅人,這尊卑禮儀不可廢。
可現(xiàn)在,司恩不敢說話,他不明白,這是何人。
劉宏明擺手笑笑:“太子殿下折煞我了,可是忘了陛下所言?這樣做,豈不是把我放在火上,”
太子想了想,說:“既是父皇的意思,那人前本宮叫大兄宏明,私下本宮依然叫大兄。大兄剛起,怕是還未洗漱用飯,司恩,快去,讓人給大兄準備洗浴洗漱,對了,讓人將飯食衣物備好。”
劉宏明見狀,只好笑笑,攔住正欲下去的司恩:“那個,請你給我準備布衣就可。”
司恩覺得這人好生奇怪,但又不敢質(zhì)問,聯(lián)聯(lián)稱是。
等劉宏明洗浴之后,換上布衣,他知道,從今天起,他便是大明人了。
劉宏明用飯期間,朱慈烺坐在桌旁,司恩偷偷瞄著太子,太子面色平常,并無不滿。
劉宏明吃完飯,朱慈烺見劉宏明停筷,說道:“大兄用好飯了?!?p> 劉宏明點點頭,朱慈烺讓司恩將宮女叫來,收拾好后,讓司恩去門外把守。
朱慈烺正襟危坐,說道:“請大兄教我治國之道?”
劉宏明一臉懵逼,他又沒有當過皇帝哪里知道什么治國之術啊。
想了半天,劉宏明問朱慈烺一個問題:“殿下認為流民與士紳誰更可怕?”
朱慈烺本想脫口而出流民,正是流民讓大明天下大亂,可是,又是士紳兼并土地使的流民越來越多,士紳欺辱平常的小民以是常態(tài),這……
劉宏明見朱慈烺思索半天,就知道朱慈烺已經(jīng)認識到了土地兼并的問題,笑著說道:“殿下已經(jīng)認識到了士紳與流民之間的關系—土地兼并,太子要記得,大明靠士紳治理天下,流民還有一口吃的時,士紳最為可怕,可當流民要是活不下去了,就是皇帝,他們也敢拉下馬啊。”
朱慈烺愕然,這是他從未想到的。
劉宏明繼續(xù)說道:“所謂皇帝,便是決定者,治國之術,就是讓士紳少吃一口,流民可以活的下去而已。前朝兵馬不可為不盛大,百萬大軍,可別忘了,最后,是被太祖皇帝帶著一幫活不下去的農(nóng)民所滅啊?!?p> 劉宏明嘆了口氣:“所謂中興,亡國,很大一部分就是人地矛盾啊。一個王朝剛剛建立,百廢待興,人少地多,所以,國家慢慢強大,百業(yè)復興,土地兼并到也不是太大。
可是,百余年后,人口滋生,土地的增長永遠比不上,人多地少,若是有為之君,通過自身手腕倒也可以緩上一緩,為往常續(xù)命,但最多不過百年,最終,土地兼并不可調(diào)和,民不聊生,天下大亂了。
殿下想想,弘治中興不過百年啊,張居正的改革也才不過七十年啊。這就是為什么王朝三百年一大劫啊?!?p> 朱慈烺震驚了,一直以來,東宮的先生交給他的天下大亂是因為君主不修德行,任用小人奸臣,大明如今的局勢很大一部分都是當年閹黨在位所致。
但朱慈烺不明白,閹黨已經(jīng)消散十多年了,他的父皇任用東林黨人,眾生盈朝,父皇下了五次罪己詔了,可這局勢一日不如一日,他作為太子,哪怕居住這東宮也知道,大明,怕是不行了。
直到劉宏明的到來,朱慈烺猛然發(fā)現(xiàn),大明在明年滅亡。這是何等可怕的消息。
朱慈烺最為儲君,未來的大明皇帝,他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所以,他會毫不介意稱劉宏明為兄,他也會和他的父皇一般信任劉宏明,甚至,可以更加不恥下問。
劉宏明繼續(xù)說道:“現(xiàn)如今,皇權威嚴怕是也所剩不多了?!?p> 朱慈烺不可置信:“父皇是天子,他們竟敢對天子不敬?”
劉宏明看了他一眼,終是年輕啊,不緊不慢說:“君權神授,上天之子,這種話,騙一騙無知百姓還可,可是這廟堂上的文官們,哪一個不是從科舉的千軍萬馬中脫穎而出?
在文官眼里,天子是不再是神圣的,天子也是人,有為之君,會用手段讓臣子從心底害怕,不敢懈怠。
還有那各地邊將,他們看到了眼前這賊人越剿越多,朝廷又要依仗他們剿賊,對他們有意放縱,所以更加無視朝廷。
要是孫傳庭的秦軍一旦覆滅,大明就算不是亡于李自成,怕也是唐末藩鎮(zhèn)啊。
還有魏忠賢,實話實說,魏忠賢,只是熹宗皇帝推出來的和東林黨打擂臺的傀儡罷了。
只要熹宗皇帝愿意,可以是魏忠賢,也可以是任何一個小太監(jiān)啊。這閹黨有好有壞,東林黨不也一樣?以黨派劃分,大錯特錯啊?!?p> 朱慈烺失魂落魄,劉宏明見此,也不打擾,推門而出,看了一眼門口的司恩,笑了笑,便自顧自欣賞起院內(nèi)花草。
還別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哪怕是末代太子,這院子的花草,還真是不錯。
司恩見劉宏明出來,連忙進屋,看見太子這副模樣,當時就慌了,他的榮辱都系在太子身上,連忙喚道:“小爺,小爺?!?p> 朱慈烺回過神來,面不善色地狠狠瞪了司恩一眼,司恩當時嚇得魂飛魄散,慌忙跪下磕頭。
良久,朱慈烺緩了過來:“司恩,去,將大兄請來?!?p> 司恩尋到正在塘邊的劉宏明:“先生啊,殿下尋你,快跟咱家去吧?!?p> 劉宏明沒有多想,便跟著司恩前去。
劉宏明進入殿中,朱慈烺施禮:“大兄,慈烺已經(jīng)明白大兄所言。要想真正解決流賊,需要大量土地,可哪里還有這么多土地安置幾十萬,數(shù)百萬人啊?!?p> 劉宏明看了一眼司恩,不在言語。
朱慈烺知道劉宏明心中憂慮:“大兄放心,大伴可信,單說無妨?!?p> 司恩心中一喜,卻聽到朱慈烺冷冰冰的聲音:“司恩,今日之事說出去半句,別說父皇,本宮會親手杖斃你?!?p> 司恩冷汗直流,他從未被太子只呼其命,小爺?shù)男宰铀?,素來溫厚,小爺都這般說了,不知這件事是何大事。要是可以,他寧愿不聽。
劉宏明說道:“以河南為例李自成肆虐河南,藩王失陷,士紳拷掠,怕是中原之地的士紳所剩無幾了。
可這些土地還是不夠,況且有朝一日官軍收復中原,我想他們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讓朝堂上的人幫他們拿回土地,耕讀傳家,耕讀傳家,土地就是命根子啊?!?p> 朱慈烺點點頭,土地,就是士紳的命,奪人錢財,如殺人父母,這些士紳又怎會心甘情愿?
劉宏明眸子一冷:“況且那些士紳將土地掛在藩王權貴名下用以避稅,賦稅只能加在小民之下,小民無以為生,該殺?!?p> 朱慈烺深以為然:“大兄有何辦法?”
劉宏明聲音平淡:“那就得看陛下有多大決心,多重視大明了?!?p> 朱慈烺想到父皇為了大明甚至要將皇位讓位給劉宏明,心中大定:“在父皇眼里,大明,沒有任何可以相比?!?p> 劉宏明聲音豪不波動:“有一個人,他的名下,至少有幾百萬畝土地,不知道有多少士紳掛靠在在他的名下,手上不知有多少財富,可只要他還在,這些土地終是有主之人啊…….”
朱慈烺還在細細思索是何人,司恩卻好像明白了些什么,面色發(fā)白,牙關打顫,他怎么也想不到,這個人。居然敢對藩王動了心思,那個人,也是真正的天潢貴胄,地位雖不比太子,但也是皇家近支啊,他怎么敢,怎么敢…..
劉宏明看司恩那樣就知道這個太監(jiān)已經(jīng)猜出了,挑眉笑道:“司恩已是猜出?”
司恩猛地聽到劉宏明的話心中一緊,癱倒在地,朱慈烺看見司恩這樣也是一驚,不知道劉宏明所說是誰把司恩嚇成這樣,問到:“大伴可知何人?”
司恩半天才從嗓子眼里蹦出兩字: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