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師爺說完已是大汗淋漓。
朱純臣突然開口：“那依先生之見，何人當(dāng)繼大統(tǒng)？
是太子，定王，還是永王？”
謝師爺差點(diǎn)沒有嚇?biāo)?，好半天才反?yīng)過來，結(jié)結(jié)巴巴說到：“既然，既然如此，這崇禎一脈就留不得了，那就只能從藩王中找了。
學(xué)生要是沒有記錯，過些日子，就有藩王入京，公爺定下即可。
只是，只是這般，終是得位不正，需的有宮里人才是最好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朱純臣突然哈哈大笑：“先生大才，老夫受教了，今日之事還請先生不要帶出密室，否則，就莫怪老夫……”
謝師爺嚇得連連搖頭。
朱純臣則是滿意到：“好，先生去賬房那里領(lǐng)一百兩銀子，老夫日后必有重謝，先生先回去休息吧。”
謝師爺?shù)肋^謝后，跌跌撞撞的離開。
朱純臣依舊發(fā)呆一般，他心里那個念頭一旦勾起就壓不下去了。這下策，不妨是上冊啊。
這崇禎小兒不也是藩王克繼大統(tǒng)，老夫手握京營十幾萬人馬，勇衛(wèi)營才有多少人？
老夫只要找到一個廢物藩王推上龍椅，老夫不僅能保住自己，甚至，權(quán)勢再進(jìn)一步也不是不可能的。
謝師爺?shù)沧不氐阶约旱脑鹤永?，進(jìn)了屋，整個人癱倒在地。
屋內(nèi)婦人聽到聲響，給床上的嬰兒捏了捏被角，從里屋出來，看見自己男人癱倒在地，嚇了一跳。
婦人趕忙倒了茶喂了男人幾口，男人才慢慢緩過來。
婦人開口道：“相公這是怎嗎了？可把奴家給嚇壞了?！?p> 謝師爺勉強(qiáng)擠出一絲笑，說到：“沒事，沒事，婦人，為夫累了，你去燒些水，為夫想沐浴一番?！?p> 婦人見自家相公不愿多說，也不在追問，轉(zhuǎn)身出去燒水。
謝師爺泡在木桶里，心依然還沒有定下來。
自己的恩主，大明的國公，居然有了謀反的野心。
謀逆，那可是九族誅滅的死罪啊。
朱純臣是瘋了嗎？
最讓謝師爺恐懼的還不是這個，剛剛他說說的只有一句是假話，就是那句廠衛(wèi)還沒有鋪開。
謝師爺瑟瑟發(fā)抖，因?yàn)閺S衛(wèi)，早就找到他了。
幾天前的夜里，當(dāng)他半夜睡得迷迷糊糊之際，脖子感到一陣寒涼。
當(dāng)他睜開眼，嚇得魂都要掉了，一把閃著幽幽寒光的匕首抵在他的喉嚨上。
那人只是簡單的說了一句：“切莫驚醒孩子和你家婦人，隨某出來。
要不然，莫怪某心狠手辣?！?p> 說罷，那人就率先出去，步子沒有一點(diǎn)聲音，絲毫也不擔(dān)心他大聲喊叫引來旁人。
謝師爺雖是害怕，但也知道自己一家的命都攥在此人手里，倒也是不敢大喊，只得出去。
站在院中，借著院中的月光，謝師爺才看清來人的長相，瞠目結(jié)舌。
站在他面前的人正是府中看門的老孫頭。
這老孫頭五六十歲，孤苦一人，恩主夫人發(fā)了善心留著他在府里做個門子，管上一日三餐。
謝師爺來國公府也有十幾年了，他記得他來時老孫頭就在此了，平時看起來也是一個老實(shí)巴交的樣子，自己也有個數(shù)面之緣，見到點(diǎn)點(diǎn)頭就算打過招呼了。
可是現(xiàn)在的謝師爺發(fā)現(xiàn)，老孫頭，可能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老孫頭看著謝師爺，和平常一樣憨憨笑了笑，扔過來一個牌子。
謝師爺接住一看，心都涼了半截。
謝師爺老半天才從嗓子里蹦出兩個字：“東，東，東廠?！?p> 天啊，老孫頭，是東廠的人。
老孫頭咧嘴笑著：“謝師爺好眼力啊，小老人正是東廠甲等坐記。
想當(dāng)年魏公公派我等在各個府邸安插，這一轉(zhuǎn)眼，怕是也有十幾年了啊。”
謝師爺頭皮發(fā)麻，魏，魏公公，莫不是天啟年間的權(quán)宦魏忠賢。
老孫頭自顧自說著：“魏公公倒臺后，廠衛(wèi)式微，小老兒還以為這輩子都沒有機(jī)會，只能做個門子了啊。
可王公公還記得小老兒啊，小老兒這才有了機(jī)會啊。”
說來也巧，這等探子本是魏忠賢親自布置，后來魏忠賢死以后，這些人也就和東廠失去了聯(lián)系。
后來的東廠提督無論是曹化淳還是王德化，都不知道這些人的存在。
直到前些日子，崇禎皇帝有感魏忠賢的功績，秘密的讓王承恩收斂魏忠賢的遺骨重新安葬，無意中才發(fā)現(xiàn)這些探子的名單。
王承恩知道此事重大，立刻呈給崇禎皇帝，崇禎皇帝大喜，令王承恩盡快與這些探子坐記取得聯(lián)系。
這樣，老孫頭這樣的沉睡了十幾年的坐記重新被喚醒。
謝師爺不敢置信，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老頭，竟然是傳說中的東廠的人。
而且東廠居然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jīng)布局到了成國公府。
謝師爺磕磕絆絆說到：“你，你給我說這些做甚？”
他不相信，東廠的人會無緣無故將這些機(jī)密告訴他。
孫老頭笑著：“小老兒接到的信，要找朱純臣府上靠的上的謀士辦一件事，老朽想了想，也就謝師爺了?！?p> 謝師爺暗叫不好，東廠找你，能有什么好事？
謝師爺剛想開口拒絕，看見老孫頭冷冷一笑，打了一個激勵，這老孫頭把他是東廠這種絕密的事情都告訴他了，自己要是不做，自己這一家老小能有活路？
謝師爺心都要跳出來了。
老孫頭見他這個樣子，點(diǎn)點(diǎn)頭：“看來謝師爺已經(jīng)明白過來利害了。
小老兒也不廢話，這件事謝師爺辦了，東廠會安排你和你的妻兒前去江南，給你們安排好身份，再給你一筆錢財，平平安安過完這輩子不好嗎？
要是不嘛，謝師爺應(yīng)該清楚東廠的手段，謝師爺真的要為了成國公府，朱純臣如此？
咂咂砸，謝師爺?shù)膬鹤舆€不滿歲吧，何必如此啊?！?p> 謝師爺本想念著成國公府的恩情，要是做些對付成國公府的事，自己寧死也不做。
可是老孫頭提到了自己的兒子，一下子謝師爺就如同泄了氣的皮球。
孫老頭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來到他面前小聲說到：“謝師爺，老頭子不妨告訴你，這朱純臣，是皇帝的眼中刺，陛下練新軍就是為了除他。
你莫不是還想拿著自己一家三口給他陪葬不成？
聽老頭子的，自古以來，謀逆之罪可是小事？
你若不想牽連其中，只需做一件事，若是朱純臣問你，你就勸他謀逆，其中分寸，你自己把握。”
老孫頭說完以后，悄無聲息的離去。
謝師爺失魂落魄的回到屋里，一夜無眠。
第二天謝師爺在中門看見老孫頭，一如既往那般，老孫頭憨憨一笑，打招呼道：“謝師爺早啊?！?p> 一些年輕的門子下人給他開玩笑，老孫頭也只是憨憨一笑。
謝師爺背后已經(jīng)汗?jié)?，誰能想到這老孫頭能是東廠的人啊。
罷了罷了，東廠這般，自己又有什么辦法啊。
為了自家媳婦孩子，只能對不起恩公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