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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沉顏

第25章 道不同不相為謀

盛世沉顏 與和SAMA 3385 2020-11-13 15:38:34

  第25章道不同不相為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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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崆峒茗一連問了幾家棺材鋪都被老板打發(fā)了。

  氣呼呼跑回客棧與姐姐說道,“阿姐阿姐!皇城腳下的店鋪果然店大欺主。明明好幾口棺材就放在后院里,我一問,統(tǒng)統(tǒng)說不賣。有的還說被人預(yù)訂了?!?p>  接過姐姐遞過來的水杯,喝完一口繼續(xù)吐槽,“誰家家門不幸要死那么多人吶?”說完就瞥見姐姐臉色不好,想起來自己舅舅家不正是如此。

  “姐姐,你別生氣。我不是那個意思?!?p>  崆峒黎也不好怪他,他與舅舅霄廣常之間也確實沒有什么情分。

  在客棧里胡亂的吃了點干糧,崆峒黎換了身素凈的衣服出門了。她是在皇城待過數(shù)年的人,深知皇城的人講究衣品,穿著土土氣氣的容易不招人待見。

  譬如崆峒茗身上這件大褂,料子倒是不錯的??杉舨冒。龉ぐ。c皇城里的裁縫鋪子比起來總是差了點。

  而且一路風(fēng)餐露宿趕來,難免遮了一層灰,看去老舊。

  打扮敞亮后,她就出門去為舅舅尋覓蓋棺落定的棺材板了。

  西風(fēng)家是城里最大的棺材鋪了,祖上也都是道爺開宗。崆峒黎輕車熟路頭一家就去了那兒。

  她要的不是一口兩口棺材,那可是好幾十口。必須先得了大鋪子的應(yīng)許。忙不過來的找小鋪子才有道。

  一進(jìn)去就見到了個年輕人,一席黑袍袈氅,周身圍繞著莫名凌然氣息。

  她見到那人正在付銀子,拿出手的皆是官銀。從重量看還不少。

  而且低聲與店小二不停交代著什么,這似乎是筆大買賣。崆峒黎心底往下沉了不少。

  看來弟弟聽回來的未必是假話。果然城里還有哪家大戶人家出了事,正需要不少新鮮定制的棺材。

  自己舅舅這種情況肯定是討不了好的。

  她想了一想,想起了袁飛。過去在舅舅家里見過的,舅舅對他的描述一直都是忠誠可靠的。而且與她交談之間也頗為體貼穩(wěn)妥。

  崆峒黎能夠躋身皇城才女之列多是托了舅舅的福。而且父親家里確實書香世家,且遠(yuǎn)在皇城之外,并沒有人知道她家中的真正實情。

  她甚至曾經(jīng)還想過,是不是讓舅舅做媒,請這位東門將軍來自己家提親?可是母親的碎碎念仍縈繞耳邊。

  作為世代讀書人的家族,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一個武將成為快婿的。

  崆峒黎走著走著,發(fā)現(xiàn)身后有腳步聲始終不遠(yuǎn)不近的跟著。越走越覺得心慌。

  她故意停在一個角落,默默的等身后的人過去。

  那人倒是絲毫沒有停留,仿佛真的恰好與她順路。

  她看清了之前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就是棺材鋪遇見的那位年輕公子。

  他走的漫不經(jīng)心似乎在沉思著什么遙遠(yuǎn)的事情,經(jīng)過她身處的小巷的時候眼角余光都不曾瞥來一下。

  崆峒黎定下心神的同時,不免又有些猶豫。

  她才女名號不是憑空得來的,寄居在舅舅家時遍覽了霄國舅府里的藏書,比霄廣常的幾個親生子女都學(xué)的更勤奮。

  霄廣常也欣喜于她的才華,確實沒有白白收留,尤其是她過目不忘的天賦。霄廣常經(jīng)常感慨,“若非女兒身,崆峒家的東山再起就能靠你了……”

  雖然只有匆匆一瞥,她還是看出了這位年輕公子支付的官銀足足一大筆,就算是官宦人家講究排面,那一大筆銀子也太多了。只有可能去世的不止一人。

  想起自己的遭遇,她下意識想要安慰他幾句……

  這個時候?qū)Ψ胶鋈煌A艘幌履_步。

  崆峒黎瑟縮的往后退去。這次出門身邊只有弟弟一個家人跟隨,而且她還帶著大量銀票,都是母親偷偷變賣陪嫁攢下來的,可不能丟在她的手里。

  男子看了過來。崆峒黎轉(zhuǎn)身想跑,可又覺得跑起來顯得心虛,動靜太大。

  于是一咬牙,抬頭挺胸繼續(xù)往袁飛府邸走去。袁飛畢竟是個武將,這公子也不敢胡來吧。

  男子卻喊住了她,“姑娘?”

  崆峒黎腳步微微停頓。卻并未轉(zhuǎn)身看他。

  “方才在西風(fēng)家的鋪子就瞧著你,可是為了買棺材?”

  崆峒黎暗自吐舌,去棺材鋪不買棺材,難道喝壽酒的么。

  對方稍一欠身,語氣竟帶了一絲歉意,“故人家橫遭變故,因此在下收攏了城中不少現(xiàn)有的棺材。若是姑娘有急用,在下倒是可以勻一兩臺……”

  還有勻棺材的?!崆峒黎也是驚了。不由得轉(zhuǎn)過目光瞧著他。

  男子的眼神凝澈而深水,骨相硬朗,一看就是出身世家子弟,眉宇間卻夾雜一絲堅韌,不同尋常世家子弟中的驕縱跋扈。

  崆峒黎日后才回想起來他身上特別的硬朗的氣息為何令她覺得熟悉,因為她在袁飛那樣的武將身上也曾見過。

  心中不由自主泛起漸陣波瀾,崆峒局促的挪開了目光。不料對方卻誤解了,“抱歉!在下只是酌情揣測,若有冒犯,請見諒?!?p>  家中橫遭變故這種事原本是不宜多問的,崆峒黎卻依然不住想給予些許的慰藉,“敢問公子家中是何人離世?見公子眉宇間是抹不開的憂傷……”

  “并非家人。而是……在我年少時曾有恩于我的一位先長。”他深吸了口氣,“霄廣常,霄國舅府的變故,既然姑娘在皇城應(yīng)該也聽說了吧?”

  崆峒黎臉色驟然慘變,她微微側(cè)過身別開了臉,“確實,聽說了。且世人皆說國舅爺罪有應(yīng)得……不知公子是國舅爺?shù)模俊?p>  這時候人人避之而不及,他到底是何人?

  “在下姓謖?!币粋€姓氏便說明一切了。

  崆峒黎未見過謖深,但以她的才智自然猜到了眼前的公子就是翼郡王了。

  先王要走她的庚帖的時候,崆峒黎的心思不是沒有動過。百轉(zhuǎn)千回,腦海中戲碼無數(shù)遍。翻來覆去不能平靜。

  但是她信得過這個人,因為他是舅舅曾經(jīng)幫助過的人。舅舅不會平白無故施以援手,必是覺得此人日后定成氣候。

  然而母親卻非常不樂意。一來翼郡王屬地偏遠(yuǎn),就在與東周交界之處,常年要防范東周等鄰國侵?jǐn)_。

  二來這個九皇子的遭遇亥國上下人盡皆知,就是被先王嫌棄的棄子。沒有霄廣常一番力排眾議的舉薦,如今不知還在民間哪個角落里納鞋底呢!

  這跟了他去,好日子不一定,苦日子是有眼就能看見的……

  崆峒黎卻覺得母親過于勢利了。

  只不過母親這些年來跟隨父親一路吃過的苦比她吃過的鹽還多,她當(dāng)然不敢面上質(zhì)疑。

  而后當(dāng)她為了避嫌特地躲回了父親老家,卻得知翼郡王他逃走了?!他也根本不想娶她這個妻子。

  說起來一場烏龍,可到了閑言碎語的婆姑嘴里就精彩多了。

  崆峒黎是萬沒有想到會在這樣情形下見到謖深。一時間臊的沒地方躲。

  但又一想謖深也不認(rèn)得她。既然謖深已經(jīng)為舅舅全家都定制了棺材,這件事她倒省了心了。

  霄廣常既然被判了“陷害忠良之罪”,應(yīng)該就不能落葬祖墳了。

  崆峒黎一定要問一句,“敢問郡王,打算將國舅爺全府之人葬于哪里?”

  謖深眉頭挑高,他心里想的是,這姑娘容貌清秀凈麗談吐清晰不急不躁,看來是大戶人家。

  皇城多權(quán)貴,應(yīng)該是貴門之女了。既然知道霄國舅所犯何罪,還多此一問要葬在哪里,莫不是為了要回家告密?臉色瞬間就不友好起來。

  崆峒黎完全沒有往這路想。還心燥體熱的等著,知道了翼郡王打算把舅舅葬在哪兒,她才好帶著大寶貝崆峒茗去祭拜啊。

  “姑娘認(rèn)識國舅爺一家?”

  沒多想,“認(rèn)識啊?!?p>  “在下冒昧問一句,姑娘的府上是?”

  啊……這就不好說了呀。

  這說出來多丟臉啊!

  兩人這端還在期期艾艾,袁飛府邸那頭有輛馬車咕嚕咕嚕滾了出來。

  謖深就是來找袁飛的。

  謖淵說,控告霄廣常的人是袁飛。謖深怎么都想不通,想不通當(dāng)然就要當(dāng)面對質(zhì)咯。他跟袁飛本來也不陌生。

  馬車一側(cè)的令牌上掛著袁字,謖深以為馬車上的人就是袁飛。

  于是一腳踏住車轅,馬車夫趕的漫不經(jīng)心,始料不及下大概覺得是卡住了,猛抽了一鞭子。拉車的黑馬揚起前蹄,嘶鳴呼嘯而去……

  馬跑遠(yuǎn)了。馬車的前檔咯啦掉在了地上。坐在車?yán)锏娜嘶涑鰜怼?p>  顯然不是袁飛,可謖深也愣住了,是柳千顏……

  她身子小,咕嚕嚕滾了出來,爬起來一臉的不耐。揉了揉肩膀和手臂。

  馬車夫嚇得不敢動彈。直到謖深過去扶人,才想起來問了一聲,“啊喲喲,三小姐您沒事吧?!”

  柳千顏抬起了眼眸,直勾勾的盯住了謖深,片刻又移向了在他身后不遠(yuǎn)紋絲不動的崆峒黎。

  “你怎么在這里……?”兩人不約而同異口同聲。

  柳千顏指尖輕輕打開了謖深伸來的手,自己扶著側(cè)壁站了起來。

  “翼郡王,不是早就該回自家屬地了么?!闭f話的時候視線時不時的瞥向不吭聲的崆峒黎。

  崆峒黎此刻也在打量著這個小姑娘。

  她的發(fā)飾有些古怪,不像是皇城中的女孩兒。

  可是衣著打扮又像從宮廷里出來的。

  馬車夫蹦蹦跳跳的將嚇走的馬匹又拉了回來,一邊搖著頭,嘖嘖有聲,“哎喲古,下手那么重,看把老黑嚇得……”

  謖深走到車夫面前,拍了拍黑馬的脖頸,黑馬很快鎮(zhèn)定了下來。

  馬是好馬,千里馬??上s沒有遇到伯樂。

  馬車夫一看謖深比自己懂馬,也就不言語了。

  “是袁將軍的馬車?”

  馬車夫繼續(xù)不說話,拿眼角瞥了瞥柳千顏。

  柳千顏走過去,自下而上打量謖深,“找袁將軍?袁將軍感染寒疾,不便見人?!彼f話生硬,聽起來就是有古怪。

  謖深低下頭看她,“看來三小姐是從袁將軍府剛剛出來了?原來我還不知道,三小姐與自己殺父仇人關(guān)系倒是如此密切?!?p>  柳千顏仿佛凝固住一半,許久未曾動彈一下。

  片刻才語氣松軟了些,道,“我回宮廷??ね跛臀乙怀倘绾危俊?p>  “道不同,不敢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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